菲戈小说网>历史军事>称皇>第63章 背水

萧牧在犹豫江北出内鬼的事情,要不要告诉庆熙帝。

李回轩:“告诉皇上,不止会引起皇上的怪罪,更多的是会打草惊蛇。”

宋长卿却连连摇头:“然而程宝生已经败露,这条蛇不打也已经惊了,此时再不上报皇上,东窗事发,三爷还有窦大人,可就真成逆党了。”

萧牧却着实犯愁:“这件事可怎么跟皇上说啊......”

宋长卿:“这件事三爷不要说,最好能不掺和就不掺和,让窦大人去说。”

萧牧叹道:“他要是肯说,还至于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三爷可以写一封书信,告诉他您已经知道江北的事,如果他能够及时上报,就算皇上震怒怪罪,您也还能替他说几句话,要不然真等事情闹大了,可就全都完了!”

萧牧看向李回轩。

李回轩眸色深沉:“这只是其一,三爷还得关照关照东宫那边儿。”

“先生的意思是......”

李回轩给了萧牧一个大有深意的眼神。

萧牧立刻就明白了,眸中飞过一丝凉薄,轻轻点了点头。

到底还是李回轩想得长远......

......

如此数日。

东宫,毓庆宫。

宫门前的红梅白梅盛开,,无人搭理,就这样随意地盛开着,廊下的那只鹦鹉,早就已经饿死在笼中。

太子不许人喂它,每日都会坐在鸟笼前,看着鹦鹉逐渐变得消瘦,最后眼睁睁看着它被活活饿死,即使死掉,太子也没有放过它,就这样将它的死尸扔在笼子里,自己每天这样看着它。

他就是这只鹦鹉,早就已经死了,现在在毓庆宫的,不过是一具躯壳而已。

可就是这般,他还是依旧紧紧抱着象征着他太子地位的那把玉如意。

冬日的阳光并不刺眼,他就这样裹着大氅,坐在廊下,面无表情地看着白雪纷纷,什么也不想,什么话也不说,一坐就坐一整天。一年的时间,他竟满头白发,脸色也憔悴了许多,双目无神,说是一具会走路的死尸也不为过。

贴身太监陈方急匆匆跑了进来。

自从他出事之后,他的那些心腹大臣,全被萧牧穿了小鞋,詹士府竟然形同虚设,没有一个官员了......

“爷!出大事了!”

太子疲惫地斜倚在椅子上,眼睛微微眯着,显然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了。

“出了什么事啊,这样急吼吼的。”

陈方喘着粗气。

“奴才听说,江北出大乱子了!”

太子眉头紧紧皱着。

“你听说,你怎么听说的?”

“奴才方才去内务府领您的月例银子,听那里的人说的,说什么江北闹了什么内鬼,窦廷熹上折子请罪,引得皇上大怒,把皇亲王叫到玄清宫,好一顿训斥呢。”

太子眸中此时才有了神采,满脸都是惊讶,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皇上骂皇亲王干什么......”

“当年窦廷熹是皇亲王给举荐去的,在他治下出了这样的大乱子,自然要先怪皇亲王用人不明。”

太子点了点头。

“这件事要是闹大了,皇亲王可就得问个谋逆的大罪啊。”

“听说窦廷熹早就在全省追剿内鬼了,收获颇多,估计也闹不大。”

陈方给太子手里的手炉填了些炭火,重新放回太子手里。

“本宫不是说这件事。”

陈方一脸茫然地看着太子,问道:“那......那咱们需要做什么?”

“简春来不是已经去江北了么。”

太子眼中尽是冰凉刺骨的寒意。在设计陷害萧牧的时候,他留了一个后手,将简春来给派到了江北。

加上之前,蔡慈倒台之后,庆熙帝让自己在江北安排官员,有他们推波助澜,只要能够煽动江北将来大乱,第一个吃不了兜着走的就是窦廷熹。

而窦廷熹背后就是萧牧,将来萧牧也逃不了干系!

这是他翻身的最后一次机会了,有了沈方云内鬼的事,谁都会认定是沈方云捅出的当年密案,而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如今真的是背水一战了。

......

萧牧从玄清宫出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庆熙帝冲他大发雷霆,甚至将点着沉水香的香炉给一脚踢翻。

惊恐到极致,就是无尽的愤怒。

没有人比庆熙帝更害怕江北出了内鬼,毕竟五年前那件事,他就是背后主谋......

萧牧听完了庆熙帝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自请辞去司徒衔,并罚俸三年,承诺一定会亲自督促窦廷熹追剿内鬼,绝对不会把事情闹大,庆熙帝才肯罢休。

从玄清宫出来,萧牧仰头看了看日光,无比刺眼。

......

潮生寺。

萧业低头拨弄着炉子里的炭火,静静地听着萧牧说江北发生的所有事。

水烧开,他给萧牧倒了一杯热茶,说道:“其实说实话,三哥你心里也清楚,这个秘密早晚要被捅出来。”

“所以为兄才来找你这位大贤,给为兄我出谋划策啊,将来真的东窗事发,总得想法子解决吧?”

萧业微微一笑,喝了口茶。

“三哥也太抬举小弟了,小弟自身都难保哩。”

“兄弟,这里就你我两个人,为兄说话都不藏着了,你又何必与为兄打哑谜呢。”

萧业呵呵一笑。

萧牧:“当年太子怎么冤屈的你,你难道不想报仇?就甘心在青灯古佛在这守一辈子?”

“哥哥,你都这样说了,小弟还能再说什么呢。您放心,将来真的需要小弟出面作证,小弟绝对义不容辞,既是为了小弟自己,也是为了成全了咱们兄弟的这段情谊。”

萧牧很满意,拍了拍萧业的肩。

“为兄也是为了将来啊,咱们兄弟,数年之间,树倒猢狲散,就剩下咱们几个了,便是顾念手足之情,咱们兄弟,也应该和衷共济才是啊。”

“三哥,就凭你这句话,你就比太子强。”

他举起茶碗,笑道。

“小弟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干。”

二人碰盏,将茶水一饮而尽。

自此,他们二人算是站在同一条战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