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慕, ”辰玥提了糕点过来,手一抬,跟朝慕说, “长公主府中厨子做的,味道极好, 你快尝尝。”
辰玥还是懂些规矩的,来了之后先去见过齐夫人才来向阳院。
“伯母说中午让我别走了, 留下来吃饭,我说好。”辰玥笑容灿烂晃人眼。
朝慕伸手点她额头,娇娇柔柔嗔着, “还记得我呢, 我以为你有了我姨母就把我给忘了呢。”
“那有了殿下也不能忘了你, 殿下说了毕竟你是大外甥……”辰玥话脱口而出,意识到不妥的时候, 最后一个字已经从嘴里蹦出来, “……女。”
她抬手捂嘴。
朝慕鼓起脸颊,“……”
“就知道你要占我便宜,咱们那天怎么说的。”朝慕瞪辰玥。
说好各论各的。
辰玥求救地看向阿栀, 朝慕的目光随着她一起, 幽幽落在阿栀身上。
莫名其妙被夹在两人中间的阿栀,“……”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阿栀选择抬头看天, 默认选了朝慕。
辰玥抱着食盒, “亏得我还多带了些糕点, 想着给阿栀吃呢。”
她一贯喜欢投喂,这事大家都知道。
朝慕眉眼弯弯, 很是得意,“就算有吃的, 阿栀也是向着我的。”
毕竟阿栀亲口说过,这世上谁都没她好吃。
“来来来,”朝慕就闹一下,招呼辰玥快快进来,“春日好茶,特意给你备了些。本来想着送去姨母那里,谁知道你闻着味儿就来了。”
“这茶好啊!”辰玥眼里带出光亮,“我爹爹跟长公主都喜欢喝茶。”
“这茶自然极好,”朝慕拍拍茶盒,“我祖母特意给母亲给我带来的。”
江南的茶,带着江南温婉气息,喝起来都觉得茶水柔柔心神平静。
而且四月上旬的茶本就上乘,品着都是享受。
朝慕跟辰玥煮茶,阿栀让翠翠寻了盘子过来,将糕点取出来摆好。
阿栀见朝慕低头弄茶,便擦了手,捏了块果子递到她嘴边。
朝慕仰头看她,眼里满满笑意,张口叼住她的手指,舌尖将果子从她指尖卷走。
阿栀被她撩拨,低头看她。朝慕坏心眼地移开视线去看辰玥。
阿栀,“……”
“在姨母那里还好吗?”朝慕问辰玥,“有没有人为难你?”
“当然没有。”辰玥都不带想的。
她想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跟朝慕说,“原先是我误会了,原来那些幕僚真是幕僚,不是什么面首。”
在幕僚眼里,长公主的性别是男是女不重要,只要有抱负能成事、能让他们施展理想就行。
这误会还是在长公主带着辰玥夜半谈事的时候解开的。
“对了,长公主让我给你带个话,”辰玥捏着糕点吃,“她说皇上最近心情挺好,对俪贵妃的怒气好像都消散了不少。”
皇上对俪贵妃的态度,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皇上对六皇子的态度。如果俪贵妃在后宫中复宠,那六皇子重回朝堂也是早晚的事情。
“这才多久啊。”翠翠在旁边嘀咕一句。
怎么殿试才刚结束一个月,科考舞弊拉拢人脉的事情就不重要了?
朝慕回,“重不重要都是皇上说的算。”
也是俪贵妃好手段,这么快就能哄得皇上回心。跟她比起来,皇后倒是不急不躁,你看人三皇子至今还闭门思过呢。
“殿下让我同你说这个做什么?”辰玥茫然,“我问殿下,殿下说我只负责把话带到就行,你心里有数。”
她凑头看朝慕,本是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却清澈见底,透着股淡淡的天真,没有半分心机算计,“你有什么数?”
“……乖,”朝慕伸手拍拍她狗头,“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快多吃点,不够还有。”
她用糕点堵辰玥的嘴。
辰玥一愣,脸上露出几分惊喜诧异,“慕慕,你说得话跟殿下一模一样,我问她你有什么数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做这么说的。”
辰玥反手摸自己头顶给朝慕示意,“她也是这么摸我的头,说‘乖~’”
慕慕跟殿下不愧是亲的。
朝慕只是笑。
辰玥留下吃了午饭才回去,朝慕把她送到门口,随后回去换了身衣服进宫了。
她说新得了好茶,送去给皇后尝尝。
“姨母如今不住宫里,自然不好多过问后宫的事情,”进宫路上,朝慕双手搭在茶盒上跟阿栀说,“所以她才要辰玥传这话给我,让我来办这事。”
让她来搅浑后宫里的这潭水,用皇后牵制俪贵妃。
阿栀看朝慕,“可皇后并不愚蠢,要不然也不会稳坐后位多年。”
朝慕道:“我自然知道她不愚蠢,她要是真愚蠢的话反倒难办了。聪明人的合作,往往要看给的利益够不够多,值不值得冒险尝试。”
阿栀就喜欢看她露出黑芝麻馅的模样,“那郡主同我‘合作’,是看中了我什么呢?”
朝慕将手搭在阿栀手背上,指尖在她修长纤细的中指上来回摩挲,缓慢眨巴眼睛,“自然是有利可图。”
阿栀握住朝慕的手指,朝慕顺势放下茶盒跨坐在阿栀腿上,人往她怀里一趴,“我现在就想图你了。”
阿栀身上重量微沉,呼吸跟着一紧,手已经搭在朝慕腰上,却忍耐着劝她,“马上就要进宫了。”
朝慕杏眼一亮,“啊,那出宫就可以了吗?”
在马车里?她一脸期待,跃跃欲试。
朝慕循规蹈矩了十几年,如今想尝试做些新的、不那么守规矩的事情。自然,这事只同阿栀做。
也不怪朝慕,自从齐家夫妇回来后,阿栀行事就越发谨慎,加上两人月事一前一后耽误了好些日子,仔细算算,朝慕都快一个月没能跟阿栀深入浅出的亲近亲近了。
每晚两人虽躺一张床上,可都只是克制地摸摸抱抱,没做别的。
都要憋坏了。
朝慕知道阿栀也想那事,因为她用舌尖卷阿栀指尖的时候,朝慕明显感觉到阿栀紧绷的呼吸。
阿栀抱着朝慕的细腰,眼底了然,“月事走了?”
朝慕梨涡浅浅,声音清甜,“今早刚走。”
她想低头亲阿栀,又怕弄花脸上的妆容跟嘴上的唇脂,最后只得轻轻地跟阿栀的唇瓣贴贴。
“我想了。”
她在阿栀怀里哼唧,手掌顺着阿栀的肩膀下滑,路过山坡握住高处,轻轻一握。
阿栀抱着朝慕的手臂瞬间收紧,鼻尖蹭开朝慕衣领,在她顺势仰脖子的时候,在她锁骨处印了一朵春日小梅花。
“等回来。”快到宫门口了,阿栀克制地坐直腰,抬手给小郡主整理衣襟,在她耳边轻轻说:
“回来,先喂你一次。”
朝慕羞红了脸,但又很期待,“好。”
马车停下,朝慕整理头发衣服,又是那个矜贵的小郡主,阿栀垂眸端手立在朝慕身侧,依旧是那个本分守己的大丫鬟。
可谁能想得到,端庄矜贵的小郡主在马车里会跨坐在大丫鬟腿上呢。
谁又能想到,大丫鬟修长好看的手指曾在郡主裙摆下进出过。
栖凤殿里——
皇后瞧见朝慕也是一喜,至少面上是欢喜的,“福佳来了,快快过来让我看看。知道你要进宫,我一早便让人准备好了糕点。”
朝慕笑的乖巧,“得了一盒好茶,想送给您尝尝。”
皇后自然不稀罕什么茶不茶的,但她还是双手接过,“齐夫人从江南带过来的?”
朝慕点头。
朝慕同皇后说,“母亲说我在京中多亏皇后娘娘照顾这才顺顺利利查清庄子上的账,所以让我送了茶过来表示感谢。”
齐石磊以下瞒上的时候,皇后充当好人,是跟皇上提过一嘴,让皇上派人帮朝慕查账,谁知那时一个小小举动,竟能被齐家记住了。
皇后可不是个笨人,朝慕一句话,她就猜到了对方的意思,顿时拍拍朝慕的手说,“好孩子,我哪里舍得你受委屈。”
她跟朝慕道:“如今既然跟弘济的婚事已经解除了,心里可有别的钟意的人?如果有的话尽管说出来,我跟你皇舅舅替你做主。”
朝慕羞涩地低下头,不吭声,只余光看阿栀裙摆。
皇后只当她害羞,“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你心里欢喜就行。”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临近黄昏,皇后才放朝慕出宫。
“娘娘,”皇后身边的心腹嬷嬷走过来,轻声说,“福佳郡主这是什么意思呢?是想说齐家站在三皇子这边吗?”
嬷嬷自问自答,“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成年皇子里,也就咱们三皇子跟那边的六皇子。齐家跟六皇子交恶,自然不可能支持六皇子。”
“齐家倒不见得是这个意思,”皇后坐回凤椅上,手指抚摸扶手处的雕凤,“比起支持我儿子,齐家更愿意支持长公主,就算推我儿子上去,那也不过是想多个好把控的傀儡。”
借着她儿子的名号跟六皇子打擂台罢了。
“既然这样,那咱们还掺和这件事吗?”嬷嬷问。
皇后纳闷,“为何不掺和?哪怕坐在皇位上的是她朝阳,那也好过于朝弘济。”
要是俪贵妃当了太后,那她跟她儿子就彻底是死路一条了。
尤其是她,这辈子在后宫中在俪贵妃手下,只剩屈辱的活着。
嬷嬷看皇后,“您的意思是?”
皇后握住凤头,“不如顺势先将落水的瓢彻底摁下去,让他浮不起来。如果宫外有朝阳跟辰家齐家帮忙,本宫在宫里就好办很多。”
现在不趁机弄死俪贵妃,要是给了她翻身的机会,往后再想弄死这母子俩可就太难了。
“你以为福佳是过来替齐家表明态度的?她是来提醒本宫的,如果本宫蠢笨不动手,那本宫日后的下场,也比俪贵妃好不到哪儿去。”
皇后垂眸笑,“你以为这把椅子这么好坐呢。”
嬷嬷不敢应这话。
“找个机会,让人跟皇上透漏一件事情,”皇后松开凤头,手指搭在腿面上,声音轻缓悠悠开口,“大长公主朝蕴死之前,俪贵妃曾派人单独见过她。”
“这事皇上根本不知道,所以他不懂朝蕴为何死前不愿见他。”
嬷嬷听完抽了口凉气,抬头看皇后,脸色都白了,“那皇上……”
皇上心里有愧,以为朝蕴怨他,是怨他让自己嫁进齐家当平妻,而设计失身的事情,皇上以为朝慕不知道是自己默许的。
可如果皇上发现自己默许的那些事情,被俪贵妃私下里告诉了虚弱的朝蕴间接害得朝蕴没了活下去的意志,皇上会怎么想?
估计会恨不得活剐了俪贵妃吧。
这事以前不合适拿出来说,如今朝慕在京中,齐家夫妻也回京了,加上六皇子失宠,现在正是掏出这把利刃杀死俪贵妃的最好时机。
皇后笑笑,“去办吧。”
嬷嬷压下发颤的嗓音,“是。”
朝慕从宫里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旁边御道上都点了灯。
“皇后果然是个聪明人。”阿栀抬手扶朝慕上马车。
朝慕踩着脚蹬笑着回头看她,捏捏她的手指,“傻阿栀,只有聪明才能在宫里活得下去啊。”
阿栀抬头看她,笑了,“对。”
她最近这段日子过的太安逸,生活重心不是小郡主就是生意,都快忘了那些勾心斗角的算计了。
坐进马车里,朝慕就凑了过来。
阿栀矜持地抱着她,路过富余楼的时候,特意让马车停下。
翠翠扭头隔着门问,“怎么了?”
阿栀任由朝慕的吻急躁地落在自己脖子跟耳后,双手箍住朝慕纤细的腰肢,稳住声音跟翠翠说,“郡主想吃糕点,你去排队买一份带回去。”
富余楼的糕点最是好吃,但排队的人也多,现在哪怕天黑了生意都极好,这要是排过去,怕是要半个时辰。
翠翠丝毫不嫌麻烦,“行。”
她也喜欢吃这里的糕点,又香又甜还不腻人。
支走翠翠,阿栀又让马夫去街尾打壶好酒,回头带给齐将军。
等人走完,阿栀才捧着朝慕的脸回吻过去。
不大的车厢,狭窄的空间,没有烛台跟光亮,昏黑之中,两人呼吸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朝慕骑坐在阿栀腿上,“我也想吃。”
阿栀以为她说糕点,吻着她锁骨,手握着她小腿肚子,“已经让翠翠去买了。”
“不是糕点。”
阿栀抬脸看她,眼里带笑,“那是什么?”
朝慕低头,鼻尖跟阿栀鼻尖暧昧地轻蹭,“明知故问~”
阿栀的手顺着朝慕腿弯往上。
春季衣服还算轻薄,衣服料子也又轻又蓬,这会儿朝慕的裙摆全堆在阿栀小臂处。
阿栀摸到湿滑,抬头看朝慕,“你来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了?”
所以才穿这条亵裤?
亵裤分开裆跟不开裆的。像是外出骑马,那肯定穿不开裆的,但要是穿华服,裙摆又长又复杂,那就会穿开裆的亵裤,因为这样方便如厕。
朝慕今日裙子虽好看但并不繁琐,可她却搭配了一条开裆的裤子。
阿栀手一探进去,直接能碰到花心,像是刚在温水里洗过,湿漉漉的。
“这么想?”阿栀揉搓那点。
朝慕低头吻阿栀的唇,她还能更想一点。
马车停在巷子口,一个既不偏僻又没什么人经过的地方,甚至还在排队的翠翠一回头就能看见齐府马车。
只是夜幕落下,天色昏黑,人的视野只能看个大概轮廓,瞧不见具体动静。
所以翠翠没看到齐府马车在春风中轻微晃动。
如果车厢四角挂着铃铛,那这有韵律的动摇,加上进进出出的水声,两者搭配,定会在这春日夜色中奏响一曲欢愉的声响。
半个时辰过去,阿栀给朝慕擦了两次,巾帕都用完了。
就在这时,翠翠跟马夫相继回来。
翠翠把食盒递到后面,阿栀擦干净手捏了两块,其余的便留给翠翠了。
阿栀喂朝慕,朝慕的鼻尖在阿栀的指尖上嗅来嗅去。
阿栀刚才手探到车窗外,倒了水壶的水冲洗过手指了,但这会儿她故意问小郡主,“怎么,你还嫌弃你自己的味道?”
朝慕咬她手指。
“咦,”外头翠翠发出声响,扭头看过去,“那好像是梁府马车。”
从楚家的方向来的。
听闻小吴氏偶染风寒,楚清秋回去探望了,想来应该是不留在楚府过夜,这又回来了。
自从三月底梁国公府的小公爷梁佑安外放做官后,府里好多事情都交给了梁佑芸来办。
也是因为梁家跟太学院文家定了亲,文院长才在皇上面前给六皇子说好话,皇上心里高兴,连带着对俪贵妃态度都好上许多。
“梁国公最近身体好像不太好,”朝慕靠在阿栀身上,享受事后余韵,连声音都带着慵懒,“梁家对外应酬时,很多时候都是梁佑芸替父传话。”
阿栀亲吻朝慕额头,挑了字眼,“身体不好?”
朝慕回吻她,声音轻轻,“反正对外是这么说的。”
所以梁家现在出面传话的都是梁佑芸。
翠翠不懂这些,只是纳闷,“小公爷又不在府里,怎么楚家小姐还要赶回梁府过夜?”
如果丈夫在,妻子留在娘家过夜的确不合适。可丈夫不在家,公婆不管事情,妻子居然还要连夜回来。
翠翠感慨,高门大户规矩多,连楚小姐这样的人物都要遵循。
“走了,回府了。”阿栀吩咐。
翠翠啃着糕点,“好嘞。”
跟齐家马车擦肩而过,忍冬才留意到刚才那是福佳郡主的车轿。
“天黑,不耽误郡主回府了,下次见到再打招呼。”楚清秋坐在马车里。
忍冬心里嘀嘀咕咕,腹诽着,到底是不想耽误郡主回府还是不想耽误您回府啊?
就算回了趟楚家,天黑都要赶回去,生怕少睡了那谁一夜。
楚清秋侧眸看忍冬,忍冬立马老老实实,微笑点头,“小姐说得对,不能耽误回府。”
楚清秋,“……”
楚清秋难得没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