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之后天空飘起了雪花, 一开始只落了一点点,但很快就变成了鹅毛大雪,傍晚时分, 地面上已经积起厚厚一层了, 大黑在雪地里翻滚着, 宋星星跟在它后面玩雪, 宋星舟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看着,完全不想搭理宋星星扔过来的雪球。
秦默就在这个时候到的,他站在前院门口, 看着屋里亮着的灯光和若隐若现的人影以及厨房侧面飘出来热气腾腾的白雾, 心里被难过和巨大的遗憾包裹着,他会无数次的想,要是林言还活着, 那该多好。
“秦叔!来了怎么不进屋啊, 外面怪冷的, 又下着雪。”宋屿本想出来叫两个孩子进屋, 怕他俩冻着,结果就看到了站在前院外面的秦默。
宋屿说完便走过去拉开铁门,经过宋星舟身边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有明显的责怪。宋星舟当然知道秦默来了, 但他没出声叫人进来是因为他不喜欢迎接他人到来这件事,何况秦默也就刚来两分钟, 宋屿实在没有必要责怪他。
“我刚到,没站多长时间。”秦默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温和的说道。
“进屋吧, 饭快做好了。”宋屿对秦默说完, 又转头对宋星舟和宋星星道:“你俩把大黑带过来,把它爪子上的雪水擦干净再进去。”
“知道了。”宋星星应道。
秦默刚推门进去, 就被江司迎面抱住了,他开心道:“秦哥!过年好。”
“过年好。”秦默笑道。
“秦哥。”苏珊和方艾从厨房里探出脑袋来叫了秦默。
“嗯,做了什么好吃的?”秦默抬脚往厨房走去。
“多着呢。”苏珊侧身让开,让秦默进厨房。
“周亦掌厨啊。”秦默见周亦穿着围裙正在颠勺,笑道:“你们大哥的厨艺那是没话说。”
秦默回想起往事,笑道:“想当初要么我做饭,要么周亦做,你们父亲是万万不可能进厨房的,会炸厨房。”
“是啊,老爸就只会煮粥。”周亦转过头看着秦默笑着说道:“我记得我那个时候才十三岁,和宋星舟那么大,还没宋星舟现在高,有时候等不到你来给我们做饭,就只能自己慢慢摸索着做饭,总不能饿着我和两个妹妹。”
“原来老爸也不会做饭啊。”宋屿依靠在门边上,得意道:“我不会做饭原来是遗传了老爸,所以以后可不许再说我了。”
“不会做饭还嘚瑟。”周亦指挥道:“过来端菜。”
“来了。”宋屿乖乖的走进厨房,把周亦刚炒的牛肉端到了餐厅。
“还有什么没有烧?”秦默脱了大衣外套放到江司手里,然后一边卷袖口一边道:“我也来露一手,不过我好久没有烧菜了,如果烧的不好吃,还请见谅。”
苏珊连忙拿件围裙给秦默穿上,道:“秦哥,你尽管烧,烧成什么样子我们都吃下去。”
周亦让开位置,道:“还有鸡块没有烧,秦哥,交给你了。”
秦默扫了一眼台面,什么调料都有,便道:“那就做个麻辣鸡块。”
秦默起锅烧热,虽然好久没有做菜动作有些生疏,但他脑子好,步骤什么的都记的一清二楚,二十分钟之后,一道垂涎欲滴的麻辣鸡块就出锅了。
“哇,好香啊。”江司眼馋的看着盘子里的鸡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周亦拍开江司想要伸出去的爪子,对秦默道:“秦叔,走,吃饭了。”
一家八口人围坐在餐桌边,周亦负责倒酒,宋屿负责倒果茶,方艾负责摆碗筷,一切准备完毕,作为一家之长的秦默端起酒杯。
“周亦跟我说,他要和苏珊结婚,让我过来当个证婚人。”秦默说完笑了一声,脸上是难得可见的开心,他道:“我很开心能来当这个证婚人,好听话和场面话我就不多赘述了,我只想说,我希望你俩能无病无灾平平安安的白头到老,还有新婚快乐。”
秦默双目真诚的看着周亦和苏珊,眼里似乎闪烁着泪光,他真的很开心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祝福他俩,就像林言此刻也坐在他身边一样,两个人像看着儿女成家的长辈,开心幸福,可事实上,只有他还苟活着。
宋屿举杯:“新婚快乐!大哥三姐!”
方艾跟着道:“新婚快乐!大哥和三妹要长长久久啊!”
江司祝词新颖:“新婚快乐!大哥和三姐早生贵子!”
苏珊笑道:“这可能有点困难,毕竟现在人类自然繁衍率接近于零。”
江司道:万一呢,又不是零,也有自然怀孕的。”
“大伯伯三姑姑,星星也祝你们新婚快乐。”宋星星想不到什么祝贺词,便跟着大家学。
“新婚快乐。”宋星舟端着果茶杯冲着周亦和苏珊说道,他来这个家小半年了,还是不想称呼他们,觉得很别扭,但宋星舟现在的确已经把他们当成家人了。
“谢谢你们。”周亦端着酒杯眼眶微红的看着在座的各位,随后把视线落在了秦默身上,他哽咽道:“秦哥,也谢谢你,你知道我找你来的意思,不仅仅因为你是父亲的学生是看着我们长大的人,也是因为......”
“我知道。”秦默伸手按住周亦的手腕,示意周亦不用说了,他心里都明白,他来做证婚人就是代替林言参加这一儿一女简单的家宴亦是婚宴,恭贺他俩新婚祝贺他俩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周亦强忍着泪水,道:“那我不多说了,大家新年快乐,吃好喝好,今晚不醉不归。”
菜烧的多,酒也足,除了两个未成年没有喝酒的,其他几位都喝的有点多了,特别是不胜酒力的江司和宋屿,一顿饭吃完,两人已经躺在沙发上抱一起说胡话。秦默和周亦稍微好点,但走路也有些不稳,所以秦默提出要回去,周亦死活不让,硬拉着秦默去了他的房间,本来秦默是拒绝的,结果周亦只说了一句话,就让秦默在这里留宿了。
周亦说:这里曾经是父亲的房间。
只此一句,秦默就不说话了,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倒头躺到床上,侧着身背对着周亦蜷缩着身体,周亦看到秦默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他叹了一声,帮秦默盖好被子就转身出去了。
“秦哥醉的厉害吗?”苏珊见周亦出来,便上前问道。
“有点。”周亦拉着她往客厅走去:“我等一会儿进去送杯温水给他。”
方艾已经带着宋星星上楼休息了,客厅里只有宋屿和江司在胡说八道,而宋星舟冷着脸站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星舟,你扶宋屿我扶江司,带他俩上楼休息了。”周亦走过去拉起江司,道:“走了。”
江司睁开眼看了眼周亦,嘿嘿笑了两声,道:“大哥,新婚快乐哦。”
“知道啦。”周亦双手穿过江司的腋下,把人带走了。
宋星舟扶着宋屿,宋屿好似已经睡着了,迷迷瞪瞪的看了一眼宋星舟,然后整个人脱力似的靠在宋星舟身上,要不是宋星舟这几个月锻炼又觉醒了S级,还真弄不动宋屿这个醉鬼。
“要帮忙吗?”苏珊伸手要去扶宋屿。
“不用,你忙一天了,休息去吧。”宋星舟说道。
苏珊笑道:“还好,你等会倒杯热水给他,他喝完酒就是睡觉,不会发酒疯的。”
“嗯,我知道了。”
宋星舟扶着宋屿上了三楼,把人扔在了床上,他受不了宋屿身上难闻的酒味,便把宋屿的外套和裤子脱了,然后把人塞进了被窝,又去卫生间接热水想给宋屿擦擦脸,结果等他端着热水出来,宋屿居然坐了起来,闭着眼睛正在费劲的给自己脱毛衣。
“要把毛衣脱了?”宋星舟走过去把热水放下,伸手把宋屿的毛衣脱了下来,然后快速的把人按回了被窝:“房间里还是很冷的,别冻着。”
宋屿倒是听话,被按进了被窝没动,又或许的睡着了,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宋星舟拧干毛巾给宋屿擦了脸和手,然后自己去洗漱,回来后端着一杯热水。
宋星舟弯腰询问宋屿:“渴吗?要不要喝点热水?”
宋屿似乎是听到了,但哼哼了两声转过身去背对着宋星舟,宋星舟没有勉强他,而是出了房间下楼拿了保温杯,倒好温水放到了宋屿的床头柜上,这才关灯上了自己的床。
已经十一点多了,宋星舟很困,上床很快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人掀开了他的被子,等他睁开眼就看到了挤进他被窝的宋屿,并且宋屿脱光了所有衣物,只留了条内裤,光溜溜的趟在宋星舟的身边。
“......”宋星舟十分无语,这是喝醉酒很老实的状态吗?居然脱光了钻进他的被窝!好在还留了条内裤,要不然宋星舟可能一秒都忍受不了就把人掀出去了。
“宋屿,回自己床上去。”宋星舟说着就要掀开被子,结果宋屿被冻的一个激灵,立马紧贴在了他的身上。
宋屿小声嘀咕道:“冷死了,被窝不热,我不回去。”
“你真喝醉了?”宋星舟听他讲话还算清楚,不像是喝醉的样子。
宋屿又不出声了,他估计是害怕宋星舟把他掀下床,伸出双臂死死的抱住了宋星舟。
“宋屿你放开。”宋星舟立马要推开宋屿,但是宋屿手劲可大了,他压根推不开,但他真的受不了宋屿这样抱着他睡觉,他觉得别扭,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不想宋屿靠他那么近,近到呼吸就在耳边,温热的气息从耳边一直往他的脖颈里窜,酥麻麻的,不舒服。
“不松开,你身上好暖和......”宋屿又呢喃了两句,然后彻底睡了过去。
宋星舟微微侧过头看向宋屿,入眼便是宋屿长长的睫毛,只要稍稍靠近一些,宋屿的睫毛就能戳到宋星舟的脸颊,但宋星舟并没有那么做,他可能是怕痒,又或是怕什么,只维持这个姿势。
然而宋屿并不老实,抱着他睡觉就算了还要蹭来蹭去,手脚并用的在他身上乱摸,不知道是想汲取温暖还是喝多了把他当女生在占便宜。
当宋屿的腿摩挲到他下面的时候,宋星舟终于忍不住了,他用力挣开宋屿的双手,气道:“宋屿!别对我耍流氓!”
“啊......”宋屿被宋星舟这么一推,半个身子露在外面被冻的打了个寒颤,才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慢吞吞的半睁开双眼看向宋星舟,看了好半天然后又一头扎进了宋星舟的被窝里,再次手脚并用的缠上宋星舟,“干嘛掀被子,好冷啊。”
宋星舟咬牙切齿道:“宋屿你喝醉了,把我当女人了。”
“我没有,我又不是混蛋。”宋屿再次睁开眼看着宋星舟,慢吞吞的说道:“我知道你是宋星舟,我就是冷,想抱着你睡觉......你身上好暖和啊。”
“那你别蹭。”宋星舟没办法了,宋屿认得他,蹭他只是因为自己身上暖和,而且他真的不能把宋屿掀下床,就算塞回宋屿自己的被窝也不行,宋屿会冻着的。可他不喜欢宋屿这样,抱着他睡觉已经算是他忍耐的极限了,宋屿要是还敢乱蹭,他就---
宋星舟叹了一声,如果宋屿还乱动,他就找个东西挡在他俩中间,这样宋屿睡在他身边也能感受到温暖,不会冻着。
“哦......”宋屿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再次睡了过去。
宋屿果然不乱动乱蹭了,但抱着宋星舟的手臂收的更紧了,宋星舟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脑子了乱七八糟,心里好像有些什么东西在悄然的发生变化,但具体是什么,他说不清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