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心去骗你,我就是怕给你说了,你会生气,然后再很长时间不理我……”安瑞泽坐在地上,两眼湿漉漉的看着安思,好不可怜。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看得见,还装瞎骗取我的同情心?!”安思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安瑞泽。

  那岂不是以前在他身边做过的丢人事儿他都知道,只是没揭穿!

  天哪!在我以为他看不见的时候,都干过啥!

  无数尴尬的经历涌上安思的脑海,他一阵心梗,多少是想把那些记忆全部抹去,找个地洞一个人待着的好。

  “不是!我有段时间确实是看不见的!”安瑞泽急忙解释道。

  “什么时候?”

  “我刚回江陵山,指导你功法的那段日子,我是真的看不见的!”

  说了跟没说一样,那段日子只是两人相处中的一点小插曲,初到这个世界的安思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哪儿像后来那么大胆且放飞自我。

  随后,安思不死心又问。

  “那你什么时候又看得见了!”

  安瑞泽垂下头,生无可恋的闭上眼,弱弱的说。

  “你第一场仙门比试的时候……”

  ……

  “……那也就是说,这场比试之后你都看得见?……”

  安瑞泽用沉默给了回应。

  安思想起那天的安瑞泽格外的好看,自己忍不住的看了一路,时常感慨自己捡了个大便宜,竟能做他的弟子。

  现在突然告诉他,当时自己偷偷瞅他的痴汉行为,被本人尽收眼底,安思就想穿回去把自己给埋了……

  “说!你身上有没有其他瞒着我的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安思气个半死,身体传出来的疼痛,让他不能下床揍安瑞泽一顿,为了自己能舒服点,他拉过安瑞泽的枕头,垫在胸前趴着。

  把安瑞泽要睡的那块地方牢牢霸占住,被限制了肢体行动的安思,全靠嘴来输出。

  “没了!没了!没了!”

  安瑞泽连连摆手,求生欲极强,安思转向里侧,将脸埋在被子里,不再看他。

  不知过了多久,安瑞泽轻手轻脚熄了灯烛,只剩床上的夜明珠在亮,他估摸着安思已经睡了,便想将他埋在被子的脸抽出来,顺便给自己腾个位置……

  他摸向与安思脸庞相贴的被褥,手下一股湿热感,安思被他一碰便轻微挪动的身躯。

  这样长的时间,安思都没有睡,反倒将自己蒙在被褥里无声落泪。

  安思抽噎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那样难过。

  许是觉得自己尴尬又羞耻,又或许是安瑞泽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还白白为他担心了那么久。

  “思思,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原本是想借着素霜看你几眼,可时间长了却不舍得摘下,更怕你恼羞成怒,进而不敢与你多说。”

  安瑞泽心疼的拨开粘在安思脸上的碎发,朝他额头落下一吻。

  “我担心了你那么久…怕你看不见四周的景色,什么都与你说,只要你蒙着眼睛,我就一点也不松懈……”

  安思越说越觉得不甘,自己也太亏了,安瑞泽还以自己两眼不便,让给他穿衣,白白给他穿了那么长时间的衣服。

  这六百年的老狐狸…真气人……

  安瑞泽将安思搂在怀里低声下气的哄着,这会儿他满脑子都是怎么才能让伴侣不难过,然后好好睡觉。

  安思哭了一身汗,脖颈的衣物都是潮湿的,但他不想下床收拾,便用灵力清理了身上汗液。

  待他思绪回笼一点后,重新给了安瑞泽一脚,将他踢下床。

  “下去!”

  他一脚踢在安瑞泽的大腿,安瑞泽顺理成章的跪在了床边,他手上还留有余温,刚才还在怀里的媳妇啪的一声就没了……

  他两只胳膊瘫在床上,轻拽了下安思卷在身下的被褥。

  “你不要过来!”

  安思将他手中的被褥抽走,把他两条胳膊推下去,当着安瑞泽的面,毫不留情的把床幔拉了个严严实实。

  “思思……”

  一个委屈巴巴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屋子中响起,安瑞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变,百无聊赖的玩着床幔下的流苏。

  霎时,床幔被猛的一下拉开,安瑞泽的眼眸在昏暗中有了波动。

  “……往后退……”

  安瑞泽希冀的眼神又落了下来,他僵在原地,不想往后挪动,直到安思再次重复了一遍,才不情不愿的往后挪了一点点……

  安思:“……”

  “再往后。”

  安瑞泽又退后了一个脚的距离。

  “退一大步!”

  安瑞泽堪堪退了三岁孩子的一大步。

  ……

  在安瑞泽退了三退之后,安思一伸手,稍微扯一点身子就能够到他。

  “师叔,你看到那边的灯盏了吗?”安思指着一处距离床铺三丈远的灯盏。

  “没见……”

  这屋里除了床铺这里有亮光,其余地方都是乌漆抹黑,安思是记住了那灯盏的位置,直接指的。

  “用你的神识看!”

  安瑞泽一脸苦涩放出神识,这屋里的灯都是他熄的,灯盏的位置哪个他不知道。

  “你就站到那里!”

  安思的称呼已经回归到过去,安瑞泽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往那灯盏旁走去。

  没等他走到位置,安思就将撩开的床幔重新放下,床幔挡住了夜明珠的光,也隔开了安瑞泽看安思深切的眼神。

  ——

  翌日,安思揉着发酸的眼睛醒来,他比平时起早的好多,天色刚刚翻起鱼肚白,他一翻身便摸到身边空空荡荡的位置。

  他下意识去摸那人的身躯,却只碰到那人所枕的枕头,而他的腿正搭在那个枕头上,这时才想起,昨晚他没有让安瑞泽上床睡觉。

  安思将床幔拨开一条缝,他见安瑞泽闭目在那灯盏旁打坐。

  他只穿了单薄的白色中衣,长发挂于耳后,自然的向下垂落,莫名有种清贵感伤的丧妻之美。

  一觉醒来,昨夜的情感消散了不少,安思缓缓下床,他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没发出声音,徐徐走到安瑞泽面前停下。

  他没有打扰安瑞泽,只是凑近他的脸庞定定看着,看他纤长的睫毛,优越的鼻梁,与自己八分相似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