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就对上了胤禛的目光。
胤祕：....
胤禛原本就不爱笑, 此时的表情看着更是可怕，就像是何人惹到了他一样。
微微挪开目光，避开与胤禛对视的目光, 余光注意到不远处弘昼等人低下头，一点都不敢抬头看的模样, 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 胤祕心中忽然多了几分不确定。
胤禛什么时候来的？为何这样一副神情？
总不可能是看到他方才与弘昼他们的互动，发现他们没好好听课, 才这样脸黑的吧？
在胤禛进来后，谙达便退到了一旁, 他比胤祕他们更早一步发现胤禛脸色不对这件事，此时他安静的要命，半点动静都不发出。
也不知胤禛本来来尚书房的目的是何，扫视一圈坐在位置上神情忐忑的众人, 未多犹豫，胤禛很快叫住胤祕, 示意他出来, 然后转身率先走出了教室。
见胤禛出去, 胤祕起身, 一旁弘历面露懊恼。
“二十四叔, 皇阿玛恐怕是看到了你方才的举动...见到皇阿玛进来，我都吓了一跳, 未来得及提醒二十四叔。”
方才也是他同胤祕提议要不要看书的, 若不是他提议，或许就不会发生方才那一系列的事情。
“无事, 方才情况特殊，你也没办法说什么。”
说罢, 见弘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胤祕伸手一拍他的肩膀，在众人或隐晦或直白的目光下，他泰然自若往门的方向走去。
若胤禛真的是看到了方才他与弘昼对话的场景，那胤禛的做法倒也还算给他面子，未当众发火。
走到门口，胤祕注意到胤禛正在不远处背身而站，苏培盛在一旁候着。
似乎是听到胤祕的脚步声，苏培盛转过头来看。
见是胤祕出来了，他上前几步，凑到胤禛身边说着什么，然后又几步路退回到原位。
胤祕注意到，在这之后，胤禛很快就转过身来。
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而过后，他率先抬脚朝前方走去，似乎并不打算在这里同胤祕说些什么，又似比方才冷静了些，所以暂时不打算发火。
“跟朕来。”
听着胤禛留下的话语，胤祕一摸鼻子，没多犹豫便乖乖抬脚跟在胤禛背后。
几人一行直接回到了咸福宫。
明明如今是胤祕住在咸福宫，此时却是胤禛坐在座位上，胤祕站在原地，胤禛一副要审问他的样子，若是让不知情的人看来，还以为胤祕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其实在胤禛心中，其实就差不多如此，他很生气，也不认为今日他所看到的那些是小事。
但胤禛一向会克制怒火，即使方才看到那一幕时他很生气，但稍微冷静片刻后，心中的怒火不足以让他当众朝胤祕发难。
不想让太多人知晓这些事情，不想太多人议论胤祕，所以胤禛将胤祕带回了咸福宫。
在这一点上，即使他们找到一处再偏僻的角落都是没有用的，隔墙有耳这句话无论在哪都适用。
见胤祕未坐下，垂着脑袋站在他前方，以为他是知晓自己做错了事情，胤禛缓和下了面色，决定给胤祕一次主动承认错误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率先对胤祕开口问。
“可知道朕为何将你单独叫出来？”
“知道。”
胤祕垂眸看向地面，闻言点头应声。
胤禛若这样说，胤祕基本上能确定，他方才是真的看到了些场景。
胤祕十分清楚胤禛的观点与看法，毕竟之前他就是弘晖，胤禛自然有过问过他的学习情况以及对他上课的叮嘱。
心里暗道糟糕，想着估计等下胤禛肯定要说教好久了，脑海中闪过方才弘历满眼愧疚的样子，胤祕心中多了些苦恼。
照这个样子看，等下他回去还要许久，那么长时间未回去，等他回去，几人一定心里十分不安，都会围过来。
...
问出的话好一会儿未得到答案，胤禛狐疑朝胤祕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看到了胤祕呆呆的面容，这样子看着明显是在发呆。
‘砰’，伸手一拍桌子，成功将胤祕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胤禛面上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胤祕！还走神，看来你丝毫未有悔改。”
回想到之前性子沉稳，乖巧的弘晖，再看看此时眼前的胤祕。
嘴上说着知错却当着他的面走神，面上哪里有知错的样子，分明是在忽悠他。
一时间怒从心生，胤禛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摇摇头，眉头狠皱，伸手一指胤祕，胤禛冷声。
“朕之前怎么教你的？学习就是这样学的？”
胤祕....
回过神来，劈头盖脸就是这样的训斥，胤祕眨眨眼看着胤禛，愣了好一会儿。
好一会儿后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发现了些不对。
若是他记得不错...这一世胤禛并未教导过他这些吧...
若硬要说，应当还是上一世他身为弘晖的时候，胤禛有教导过他这些。
胤禛是口误...还是...他知道了些什么？
一想到后者这样的可能性，胤祕心中就是一沉。
关键最可怕的事情是，若胤禛真的知道了，胤祕根本未察觉不说，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对上胤禛的目光，胤祕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同时在脑海中仔细思考着自己应当怎样回话。
不待他思考出来，似丝毫不知自己方才说出了什么骇人听闻的话语，胤禛又开口。
“念在胤祕这是第一次，再加上所有谙达一直同朕说胤祕学得很好，这次便算了，朕只轻罚过你便算了。”
见胤祕闻言抬头看他，面上多了几分诧异，胤禛又沉声补充了句。
“但下不为例。若是让朕自再发现一次，定当重罚。”
见胤禛丝毫未提方才说的话，胤祕顺势低头，一副受教的模样乖巧朝胤禛点头。
“是，胤祕明白。”
担心胤禛又想起方才的事情，胤祕抬头看他，故作疑惑道。
“四哥要给胤祕怎样的惩罚？”
说是轻罚，应当就不会太过分吧...？
总不可能是打板子之类的..
...
一刻钟后，胤禛带着苏培盛大步从咸福宫离开。
相比于一开始与胤祕来时，他沉重的脚步与心中的不悦，此时胤禛心中的不悦与愤怒稍缓，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脑海中浮现出方才胤祕的反应。
错愕，惊讶...
但其中唯独没有疑惑。
胤禛想，或许，有没有一些可能，胤祕是有记得前世的一些事情的？
至少应该记得些片段，其中可能就有他之前说过这些话的场景，无论如何，胤祕总归是对此事有些印象的，不然也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胤禛始终都不相信胤祕真的不记得他们了，如今知晓胤祕真的不是完全不记得，这让胤禛的心情瞬间好上不少。
即使他不知胤祕到底是知道多少，到底知不知道他之前是他阿玛，但是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他都可以在日后聊天时装作不经意间将这些事情同胤祕提起。
想到方才胤祕听到他提起惩罚后，瞬间蔫了的小表情，胤禛心情又更加好上几分。
一旁苏培盛时不时抬头看看胤禛，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注意到此时他似乎心情还算好，苏培盛踌躇几下，试探性开口问。
“皇上...此时可还生气？”
方才胤禛的样子是真的有些吓人，苏培盛陪着胤禛这样久，胤禛什么程度的发怒他未见过。
多年来的经验让他明白，方才胤禛的怒火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生气了。
“自然。”
没问苏培盛为什么这样问，胤禛转头看了他一眼后，颔首。
不等苏培盛接着说话，胤禛又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同苏培盛解释。
“皇阿玛走得早，胤祕如今年纪尚小，正是需要人管教的时候。身为胤祕的哥哥，朕比他大这样多，自然要帮他养成好习惯。”
其实不光胤祕这一个小皇子年纪尚小，前面的二十三阿哥胤祁如今年纪也不大，但那位并未得到胤禛的喜爱，更别提像二十四阿哥胤祕，有这样好的待遇。
心中腹诽着，但苏培盛嘴上却只字未提，只是态度恭敬对胤禛点头应声。
“是，皇上说的是。”
很满意苏培盛的回答，一颔首后，胤禛加快了朝前走的脚步。
“走吧，回养心殿。”
-
听着胤禛离开咸福宫，脚步声逐渐远去，站在原地好一会儿，胤祕才缓过神来。
也不知是为了证明什么，胤祕转头看向一旁的裂风，面上神情要哭不笑。
“裂风，可听到方才皇上所说的话？没有吧？”
对上胤祕期翼的眼神，裂风沉默了瞬，然后老实回答。
“主子，皇上让您每三日交一次。”
换而言之，即使胤祕想将这件事混过去也不是一件易事，若是胤禛想起来此事，同胤祕要，胤祕根本没办法逃掉。
“每日八大张，八！大！张！大！字！”
面上多了几分生无可恋，趴到桌子上，闭上眼睛，胤祕很想直接这样睡过去。
光是每日谙达布置的大字就有八张了，再加上胤禛布置的八张，也就是十六张！
十六张大字！
这得写多久？
学习新知识，背书，胤祕都不怕，也不厌烦，若是胤禛让他背文倒也算了，偏偏选择了他最讨厌的大字。
一想到上课大半日，回来了不能休息就算了，还要写这么多大字，胤祕就只想躺平。
他不过是上课看弘昼比划了几下被逮到，结果就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这根本不是轻罚！是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