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
夏清棠并不想和霍则商多待, 他觉得自己出于人道主义把人带回家上药已经非常善良了,所以一收起东西就撂下霍则商在客厅坐着,自己关上门回了房间。
这段时间夏颂祺都是和夏清棠睡在一起, 他睡觉的时候很老实, 但夏清棠知道自己喜欢乱动, 有时候都怕自己踢到他。
然而每当夏清棠让夏颂祺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夏颂都要找借口说他没有乱动, 夏清棠也没有戳穿他, 毕竟现在夏颂祺才四岁呢。所以夏清棠和他约法三章, 只有第二天不上学的时候才可以和他睡,夏颂祺很乖, 答应得很快
夏颂祺也有自己的生物钟,早上起床几乎没让夏清棠操过心,一到点就自动醒来了。
夏清棠在床边小沙发上才坐下准备看看昨天晚上画的稿子,夏颂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醒来啦?”
“早安,爸爸。”
夏清棠连忙放下手里的稿子, 捧着儿子的脸搓了搓,忍俊不禁道:“早安。”
夏颂祺虽然醒的快, 但醒来后都要坐在床上发会儿呆才能彻底清醒,也不需要夏清棠提醒, 自己就穿好衣服和鞋子乖乖起床跑去洗手间洗脸刷牙了。
今天不用上学,夏颂祺就特意穿上了夏清棠为他做的毛绒绒熊猫睡衣, 打算去客厅里面看会儿夏清棠给他买的新绘本。
此时夏颂祺还不知道霍则商过来了,夏清棠也忘了客厅里还有个大活人。
所以夏颂祺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了笔直地坐在客厅里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霍则商。
夏颂祺抬手抹了抹眼睛,像是不可置信, 擦了两遍发现真的是霍则商后登时朝着霍则商跑了过去, 仰头看着霍则商, 惊喜地说:“父亲,你怎么在这里?”
霍则商弯了弯唇,将他抱了起来,语气温和:“长高了。”
夏颂祺炫耀似的说:“爸爸每天给我做好吃的!”
“那很好。”
不过夏颂祺也就惊喜了那么一下,就很快发现了霍则商的不对劲,还伸手碰了碰霍则商的额头。
“父亲,你的额头好烫!”
夏颂祺立马挣扎着从霍则商身上下来了,只是仍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夏清棠听到这句的时候正好从房间里出来。
他没说什么,直接从医药箱里找到智能体温计在霍则商的额头和脖颈处量了两次,都是三十九度左右。
夏清棠说:“你去医院吧。”
霍则商却说:“最近外面对我的讨论度高,现在出去会被困住。”
也是,霍则商刚刚解决了那么一桩大事,要是在公共场合被认出来,他和夏颂祺估计都会受影响。
更何况指挥官受伤的消息传出去肯定又要激起不小的风浪,搅乱民心。
霍则商说:“没关系,可能只是伤口有点发炎引起的高烧。我免疫力高,好得快。”
夏清棠看他一眼,没再说话。
他还有工作没处理,把夏颂祺交给霍则商后就又回房间了。
夏颂祺却觉得夏清棠肯定是因为霍则商的到来不开心了。
见霍则商正随手摆弄他的画笔,夏颂祺将自己可怜的小画笔从那把玩它的大掌间夺回来,撇嘴问霍则商:“父亲,你怎么一直没有来看我了?”
霍则商看他一眼,回答说:“工作很忙。”
“可是你也不给我打电话了,不回我信息了。”夏颂祺有些生气的说。
“抱歉,有时工作并不允许看手机。”
夏颂祺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将手肘搭在茶几上,撑着脑袋看着霍则商,说:“好吧,爸爸也是这样说的,我原谅你了。”
霍则商愣了下,眸色微动,偏头问他:“他说了什么?”
夏颂祺想了想,如实说:“爸爸说您在做非常重要的事情。我问爸爸很重要是有多重要,比我还重要吗?爸爸说不能这么比,您要做的事情对很多别的小朋友也很重要。”
霍则商垂下了眼,沉默下来。
稚嫩的话语犹如一块巨石压在他身上,将他的胸腔狠狠挤压,呼吸不畅的同时又心痛如绞。
好像很小的时候他就被教育要背负起家国的重担,霍家人给他灌输的也是要振兴家族的思想。
幼时他因为过人的军事天赋被老执政官带在身边亲自培养,后来功勋卓绝的回来,众人将他捧成了天上有地下无的神,就连他的父母也时不时要提醒他不要忘了背负起家族的荣耀。
他不是没有自负过,少时年轻气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还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谁的话也不听,直到后来差点被人陷害丧命,奄奄一息之时听到周围对自己不满的议论,才终于恍然醒悟。
身居高位,总是会陷入各种舆论的浪潮,霍则商早就习惯,也不再在乎外界对他的评价,可因为他的不在乎,却把夏清棠推入了这样的浪潮。
他不敢去想当年夏清棠是怎样背着那些流言蜚语行走在他的身后,也才明白原来他的理想他的抱负,他心中所信仰的一切夏清棠都知道,都理解。
而他的漠不关心,他的自以为是,他的愚蠢迟钝,通通变成利剑扎向了站在他背后的夏清棠。
夏清棠一直没出来,夏颂祺见客厅被他的东西堆的乱糟糟的,就提议和霍则商把客厅里清扫一下。
等夏清棠出来的时候,父子俩已经合力将客厅打扫了一遍。
夏清棠没对此发表什么意见,视线只轻飘飘的往霍则商身上转了下,淡淡问:“我要走了。”
霍则商愣了下,明白夏清棠话里的意思,连忙说:“好。”
其实今天已经是恩赐了。
夏颂祺抬头问夏清棠:“爸爸,我可以和父亲一起画会儿吗?”
夏清棠摸摸他的脑袋,笑说:“想画就画,你的假期时间是自由的,不用问我。”
“好的。”
夏颂祺去自己房间里面找出了自己的画画工具,拿出夏清棠给他买的画本,拉着霍则商在沙发茶几边坐下,递给他一张白纸,又分给他一些画笔,父子俩就这么闷头画了起来,也不知道在画些什么。
高大的alpha坐在这个并不大的茶几前只能屈腿弯腰,手心里的画笔拿在夏颂祺手里很大,拿在霍则商手里像是个小玩具,像是下一秒就会被捏断。
等终于夏颂祺自信满满地画完转头去看霍则商在画什么的时候,他左看右看好多遍,有点看迷糊了。
“父亲,你画的是什么?”
霍则商愣了下,将画举起来,问他:“看不出来?”
夏颂祺诚实的摇了摇头。
霍则商觉得是角度问题,又举到夏颂祺的面前,认真说:“这不像你和他吗?”
“啊?”
夏颂祺挠挠脑袋,看着五官扭曲,四肢变形一大一小的两根棍子,童言无忌道:“有点像螳螂。”
“……”
霍则商心平气和地放下了画,默默的将自己的画翻转过去,偏头说:“看看你的。”
夏颂祺看到了霍则商的画,已经信心大增,把自己的画骄傲地放到霍则商面前,小指头一个一个点:“这是我,这是你,这是爸爸。”
完了以后还要炫耀似的说:“爸爸夸过我的画画的很好看!”
霍则商默然两秒,在儿子期待的目光里,一针见血的说:“像蟑螂。”
“……”
看来父子俩都不太适合艺术。
在房间里的夏清棠再次抬头看了看时间,他也差不多要走了。
到客厅时他又从医药箱里拿出体温计给霍则商量了下,发现体温退了些,霍则商的脸色也看着好了很多。
夏清棠便对他说:“你随便找个什么地方待会儿吧,反正宋霆晚上就到了。”
霍则商眨了眨眼,说:“我……没带钱。”
“……”
“你手机呢?”
“关机了。”
“你脑子呢?”
“……”
霍则商的手机是军营标配的,甚至连配型的充电器都没有,夏清棠深吸口气,冷声道:“我懒得管你,总之你不能再待在我家,我要走了。”
霍则商一直待在自己家里也不是事,毕竟他们是离过婚的关系,能把人留一会儿他已经心软泛滥了。
霍则商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垂眼对上夏颂祺好奇的视线,他想到什么,对他说:“我带着颂祺吧。”
“什么?”
霍则商看着他,真诚的说:“你要工作,我没有事,在宋霆过来之前,我带他吧。”
说完,他又连忙补充道:“一定不会打扰你。”
夏清棠看向夏颂祺。
他工作忙起来的时候确实很多时候都顾不到夏颂祺,现在安柠被爸妈带回老家探亲了,没人陪他玩,所以夏颂祺每次都是一个人默默的待着。
霍则商见夏清棠犹豫了,又立马说:“等晚上宋霆来了,我就把他送回来。”
夏清棠还是看着夏颂祺,似乎想要征询他的意见。
夏颂祺也接收到了霍则商和夏清棠的视线,犹豫下,不太情愿的点了下头,说:“那好吧。”
夏清棠便将两人送到了他和单若宁开的那家书店,给他们找了个包厢后就去工作室了。
一整个下午都风平浪静,直到快傍晚时霍则商才发来信息说宋霆已经到了,他现在把夏颂祺送过来。
夏清棠看了一眼,回了个“好”字,他还在忙着和一位客户交涉。
这个顾客的成衣早在上个月就做好了,连定金都付了,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直没有过来拿,可下个月她要出席一个很重要的宴会,需要用到这条裙子,自己又临时回不来,于是加了笔钱,希望夏清棠能亲自给她送一趟。
因为成衣对方还没有试穿过,不论衣服在图上多么好看,还是要等到穿到人的身上才能发现某些设计的缺点并配合顾客的身材和要求再次裁剪,所以夏清棠能过去自然是最好的。
夏清棠却有些犹豫,他有些放不下夏颂祺。
但事出从急,对方语气恳切,在对方多次恳求下,夏清棠还是同意了。
他只好临时给霍则商打去电话,问他:“我要出趟差,这几天让颂祺去你那里方不方便?”
霍则商立马说:“当然可以。要我和他说吗?”
夏清棠道:“我等下亲自和他说吧,你们直接去我家楼下。”
“好的。”
夏清棠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看到霍则商和夏颂祺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他开窗让夏颂祺上车,对霍则商说:“我带他回去收拾东西。”
霍则商点头说:“好,不急。”
回到家里,夏清棠就和夏颂祺说了要出差的事情,夏颂祺愣了下,又很快回答说:“好,我去父亲那里。”
夏清棠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些不舍,默默去房间里面给夏颂祺整理衣服和书本,夏颂祺就乖乖坐在他身边看着他。
夏清棠给夏颂祺买了一个二十寸的小行李箱,就是方便夏颂祺去霍则商那儿小住。
他清完这些的时候夏颂祺自己也已经清好了书包。
但夏颂祺却垂头丧气的。
其实他能猜到夏颂祺为什么不开心,可夏清棠也没办法,只能抱了抱夏颂祺,温声说:“想爸爸了就能回来了。”
夏清棠还以为夏颂祺会问的,可是夏颂祺什么都没说,抿唇对他笑了笑,点点头说:“好。”
他心里登时有些不是滋味,刮了刮他的鼻头,问他:“会不会怪爸爸?”
夏颂祺立马摇摇头,认真说:“不会,爸爸的工作也很重要。我只是不想离开爸爸这么久,所以有些伤心。”
夏清棠认真道:“不用担心,不论爸爸去哪里,去多久,都一定会回来找你,绝对不食言。”
“可以拉钩吗?”夏颂祺问。
夏清棠笑起来,道:“当然可以。”
比夏清棠的手短了一截的小拇指钩上了他的小拇指。
“拉钩不许变。”
大拇指按上真挚的印章,这是他们的承诺。
作者有话说:
宝们,棠棠面对霍则商情绪波动大其实挺正常的。
四年没见的前夫哥,性情大变还频频示好,他不知道霍则商想要干什么,又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自然会焦虑,焦虑起来就控制不住情绪。
而且四年前他就已经和霍则商撕破了脸,他当然也没必要再和霍则商再维持表面的体面。
还有就是我确实是第一次写这种很长的火葬场剧情,我也没法保证你们每一个人对过程或者结局都是满意的,而且因为是全文存稿,我不可能再大改之后的剧情线。如果有些宝们怕最后不尽人意,其实可以存一存,等正文完结去看看排雷什么的再决定要不要再看下去。
我也担心我笔力不够,耗光你们的热情,浪费你们的钱。
再次感谢大家追更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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