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明月当空
洛临辰带着林若依走到了这条路的终点
这是洛临辰第三次送林若依回家，第一次是初见那天撑伞的并肩而行，是两人缘分的开端，埋下了他们相识相知的种子
第二次是夏夜那晚冒着风雨的细心照顾，像是一场甘霖降临，让这颗种子开始生根发芽
然而命运总是这般喜欢捉弄人，这颗种子还未开出美丽的花朵，他们却不得不面临离别的现实，从此天各一方
临近小区门口，洛临辰看见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迈巴赫，有两个人正靠在车旁，吃着手里的关东煮。氤氲的热气略微模糊了她们的面貌，但通过身形和衣装，洛临辰还是认了出来
“爱茵薇尔教授，陈悦凝学姐，你们好”他礼貌地打着招呼，语气平静自然
陈悦凝朝他微微颔首，表示回应，爱茵薇尔则是开口说道，“辛苦你了”
洛临辰摇了摇头，缓声说道，“辛苦的是你们，学院本可以用更直接的方法解决问题，但还是把选择权交到了我手里”
“这是白夜立学立行的宗旨，也是我们对你父母委托的交代”
爱茵薇尔说道，“前面那么多时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点了，最后的时间，好好把握住”
洛临辰轻轻点头，接着继续往小区里面走去，明明他背上的女孩是那样的轻盈，但他的每一步都很缓慢，也很沉重
“教授，我们……”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陈悦凝突然开口，却又欲言又止
爱茵薇尔侧过浅色的眸子看她，目光安静而清晰，像是一潭幽深的池水，表面看起来平静无波，却不自觉地让人心生寒意
“我是说……我们等下要不要再去吃点东西”陈悦凝挠了挠脸颊说道，“毕竟学院的专机还有段时间才能到”
“陈悦凝，此次学院在江城的任务顺利结束，你功不可没，回到学院之后，我会如实跟校长汇报你的表现的”爱茵薇尔收回目光，低下头去咬了一口丸子
“另外，我已经让学院的人准备好吃的带过来了，有你最爱的煎饼果子”
“您还真是了解我”陈悦凝呼出一口气，语气感慨地说道，“平常在学院里不觉得，但这次一下子离开这么久，倒还真是有点想念”
“教授，在您看来，洛临辰是不可多得的优秀灵异者，那他到学院之后，能与那两位比肩么？”
“比起回答问题，我更喜欢提出质疑”爱茵薇尔说道，“陈悦凝，你觉得学院对洛临辰的期望，仅仅只是下一个学年首席么？”
陈悦凝闻言一愣，手中的筷子也停在了那里，黑色的眸子有着惊讶的情绪弥漫开来
“狼群才会结伴，而狮子永远独行，真正的领袖，一定是那个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精英，学院需要的不是下一个，而是唯一一个，他会改变目前的局势，也会引领往后的发展”
“在那场宏大的战争里，他将会成为学院精心培养的王牌，化作最锋利的剑，斩断所有企图复苏的旧时代残党，为我们带来值得记入史册的胜利”
“这，便是学院对他的期望”爱茵薇尔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她说的只是一件无所谓的小事，可又在不经意之间，随口决定了历史的进程
而自星灵在这个世界上诞生后的千百年来，白夜充当的，就是这么个角色，不然他们也不会自诩为人类文明的传承者，藏身于重重幕后，却从不在任何事上缺席
“他真的……能做到么？”听完爱茵薇尔的话，陈悦凝愣愣地说道，一时半会儿还有些接受不过来
“联盟洛家的少主，白夜【鸢尾花】的后代，这般高贵的血统，值得我们为此倾下所有赌注，哪怕结局可能是颗粒无收”
“至于他是否能达成我们的期望”爱茵薇尔抬起头，看向头顶黯淡无边的夜空，轻声说道，“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清泉流响，虫鸣环绕，越过林荫丛生的柏油路，洛临辰走到了林若依的家门口
“我们到家了”
他喊醒浅眠的女孩，把她放了下来，然后拿起花盆下的钥匙，打开门牵着她走了进去
林若依的家依旧是那般简单，看起来与上次并无不同，洛临辰让林若依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然后他蹲下身，看着女孩的脸说道，“我去给你打水，你先在这里乖乖坐会儿好不好？”
“好”林若依含糊不清地说着，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会当乖孩子的”
洛临辰对她笑了笑，起身走向卫生间，用热水器接了盆热水，拿好洗脸的毛巾，再回到林若依身边，耐心地帮她擦了擦脸，脖颈以及额头，像是在照顾还未长大的孩子
擦干净之后，他又拿另一个盆再接好了水，放到林若依的脚下，对她说道，“脚抬起来”
林若依听话地照做，洛临辰解开鞋带，帮她脱下白色帆布鞋，然后再把绣着花边的白色短袜褪下，于是女孩小巧柔软的嫩足显现出来，足背的青筋纤毫毕现，宛若江河水洛般蜿蜒，肤色粉嫩无暇，在灯光下白净的像是精雕细琢的瓷器
女孩的小腿软嫩温润，足腕纤细匀净，洛临辰如法炮制地脱下另一边，然后将她的一双脚放进水中，开始认真地清洗起来
女孩子的脚是很敏感的部位，尽管洛临辰的动作已经很轻柔了，但林若依还是无可避免的紧张起来，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抓住了大腿上的裙摆，潮红未褪的脸颊上更添了几分娇艳
“嗯~”
男孩温热的手触碰到足底的时候，林若依忍不住轻哼了一声，连带着足趾都微微蜷缩了起来，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怎么了，弄疼你了？”洛临辰抬眸看她，缓声问道
林若依有些不敢说话，可当她低下头的时候，她又不禁怔住了
因为洛临辰的眸子很清澈，里面没有迷恋，没有欲望，干净得像是一潭清泉，让她原本紧张的心顷刻间平静下来，又浮现出熟悉的暖意
“没有”她摇头，又说道，“洛临辰，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的”洛临辰轻笑着说道，“就像你曾经对我说的那样，这世上有些事情，是不求回报的”
“嗯”林若依嘴角弧度上扬，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拿毛巾帮女孩擦干净脚上的水迹，洛临辰看向她说道，“回卧室休息吧”
“要抱抱”
林若依说着嘟起嘴巴，将双手伸向洛临辰，有些俏皮地眨了两下眼睛，微卷的睫毛宛若蝶翼轻颤
“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一点都不知羞”
洛临辰嘴上语气含笑，但还是拿纸巾擦了擦手，然后俯下身揽住她的背和腿弯，把女孩给公主抱了起来，而林若依也顺势搂住他的脖颈，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侧脸看
女孩的卧室精致得像是公主的闺房，洛临辰在床边放下林若依，刚刚转身，女孩就拉住了他的手，声音不安地说道，“洛临辰，你要走了么？”
她轻轻低头，纤长浓密的眼睫微垂，语气透露出一丝委屈，却又带着几分乖巧，像是只做错了事的猫，让人怜惜心软
“你今天喝了酒的，晚上可能会头痛，我去帮你冲杯热牛奶，这样会好受一点”洛临辰说道
林若依闻言放开了手，洛临辰走出卧室，他知道林若依一直有着睡前喝牛奶的习惯，而商场偶遇那次，他也记住了女孩喜好的品牌
先去厨房烧了壶热水，再按照记忆中的印象，在柜子上找到奶粉，等水烧开后，他将牛奶冲泡好，然后端着杯子回到了卧室里
林若依仍旧坐着在，不同的是她已经换好了那身白色的吊带睡裙，纤细锁骨附近的肌肤白得有些晃眼，裙摆下的细嫩小腿垂在床边，正在轻轻地晃荡着，像是摆动的秋千
洛临辰拿过书桌旁的椅子在她面前坐下，轻轻地对着杯子吹起气来，待吹好以后，他递给林若依，柔声说道，“我吹过了，不烫的”
林若依接过牛奶，小声说道，“洛临辰好会照顾人”
洛临辰听到后只是抬起嘴角轻轻地笑了一下，事实上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懂得照顾别人的人，他只是会记下那些对他好的人是怎么做的，而后又在某一天用同样的方式去回馈她们
在这个世界上，还愿意真心对他好的人已经不多了，所以他每个都很珍惜
林若依小口小口的，将牛奶一点点的喝完，还显摆似地将空掉的杯底给他看，像是个幼稚的小女孩，在对你说我很乖快夸夸我
洛临辰摸了摸她的头，接过杯子放在书桌上，视线却正好看到了那个放在角落的，装满了九十九个小星星的玻璃罐
林若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开口解释道，“那是我想送给洛临辰的礼物哦，跟你一样，我也认真地，准备了很久很久呢”
“洛临辰，你不是喜欢看星星么，以后夜晚天上没有星星的时候，你也有东西可以看了，虽然它们没有天上的星星那么耀眼，但也是很好看的”
“它们会代替我，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洛临辰伸手把星星瓶拿到面前，仔细地端详着，他发现瓶盖附近还系着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
“祝洛临辰永远快快乐乐的，没有烦恼，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呀”
落款没有写名字，而是画了一个猫猫表情包，跟两人初见那天，洛临辰在她试卷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洛临辰突然感觉自己的手好像没有知觉了，他眼尾泛红，嘴唇有些发抖，无法言喻的情感在心中汇聚，仿佛下一瞬间就要冲出胸膛
他抬头看向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气后，他才能直视着林若依的眼睛，努力露出一个微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很喜欢，真的真的很喜欢”
“既然洛临辰这么喜欢，那可不可以给我一点奖励啊？”林若依笑着看他，弯弯的眉眼恍若月牙，煞是好看
“乖孩子是可以得到奖励的吧？”
洛临辰身体向前探，林若依昂起头，有些羞涩地闭上眼睛，可温热的触感并没有落在嘴唇，而是落在了额头
林若依睁开眼睛，她撅起嘴巴，眸子看起来带点幽怨，略有些不满地说道，“什么嘛，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乖孩子不可以太贪心哦”
“哼，洛临辰小气鬼，不理你了”
林若依说着翻身在床上躺下，又拿起被子把自己给包裹住，只露出一张白皙的俏脸，洛临辰帮她盖好被角，确保她不会着凉后，才坐回到了椅子上
林若依侧过身子，澄净的眸子一眨一眨地看着他，暖黄色的床头灯光落在她的眼底，像是闪闪发光的湖泊
“脑袋还晕么？”洛临辰问道
林若依摇了摇头，又说道，“洛临辰，你什么时候走？”
静默几秒过后，洛临辰低声答道，“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都是这样啊”林若依小声说道
“什么？”
“以前妈妈每次要走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洛临辰闻言心脏一颤，林若依的语气听起来是那样的轻描淡写，可谁又能清楚地知道她到底有多么难过，那是长久累积的悲伤河流，一瞬间就能冲垮坚固的大坝
可她本不必，也不应该承受这些
“洛临辰，妈妈每次都会讲故事哄我睡觉，你也给我讲一个，好不好？”
“好”洛临辰哽咽着点了点头，然后从书桌上拿来一本童话故事书，他翻到目录，出声问道，“你想听什么故事？”
“海的女儿？”
林若依没有说话
“灰姑娘？”
林若依还是没有说话
“那……睡美人怎么样？”
林若依这次说话了，“就这个吧”
于是洛临辰将书页翻到那一面，纸张一角有着配套的的插图，上面画着故事中那个美丽的，却又饱经磨难的睡公主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王国里，王后生下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
月光透过窗沿洒落而下，卧室里面，伴随着少年干净温和的嗓音，如画般的时间缓慢流逝，像是天使在阳光中念诵着圣经
“故事的最后，王子用吻救醒了公主，他们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讲完以后，林若依轻声说道，“结局真美好啊”
“就是因为美好，所以才叫童话故事啊”洛临辰回道
“要是现实也能像童话一样美好就好了”
“洛临辰，你知道么，其实我很羡慕睡美人的，因为她一觉醒来就可以和王子白头偕老，而不是一个人看着冷清的房子发呆”
“你不用羡慕她的”洛临辰将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脸上，语气温柔地说道
“林若依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以后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把你当公主一样捧在手心里呵护的”
“真的吗？”
“真的，我保证”
“听起来真好啊”林若依说着仰面朝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耳旁突然响起雨滴打在窗棂上的轻微声响，洛临辰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帮忙关好了窗户
江城的雨总是这样，像是个脾气娇蛮的小姑娘，来的毫无预兆，也走的悄无声息
窗外细雨连绵，屋内却分外安静，不知多久过后，洛临辰听到了女孩平稳的呼吸声
“林若依？”他试探性地轻声喊道
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空气依旧安静得针落可闻
洛临辰站起身，他缓缓地凑到林若依面前，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他能清楚地看见女孩那细密的眼睫，以及闻到她发间传来的茉莉清香
但就在彼此嘴唇即将相碰的前一刻，洛临辰忽地停了下来，又向后连退了好几步
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手
洛临辰将那个星星瓶紧紧地拿在手中，他看着熟睡中的女孩，轻声说道，“谢谢你，林若依”
谢谢你的礼物
谢谢你的温柔
谢谢你的喜欢
谢谢你在我人生中最黑暗无光的日子里，愿意陪在我的身边
谢谢你来到我的身边，照亮了我的青春
他转过身，不带任何犹豫地大步离去，踏上了那条没有归途，却又有着无限可能的未知之路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有泪水从女孩的眼角滑下，晕染开一圈湿润的痕迹，恍若某种无声的悲鸣
她清楚地知道这一次醒来以后，将不会再看到星辰垂下眼睑，目光落在她的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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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天海市，某个灯光迷离的酒吧里
盛满名酒的玻璃杯折射出绚丽的光彩，随着音乐的节奏相互碰杯在一起，人们的欢笑声此起彼伏，暧昧的环境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迷蒙的表情，甘愿沉溺在这醉生梦死的幻觉中，永不苏醒
“人类就是这样容易被欲望俘获的生物啊”
吧台前面，一个身穿鲜红西装的男人开口说道，他的相貌看起来有些阴柔，眸子里却透露出凶狠，像是只蛰伏已久的毒蛇，谁也不知道他何时会出来咬你一口
“您说对吧，牧羊人先生？”
在他的旁边，坐着另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穿着洁净如新的白大褂，脸上戴着一个样式古怪的黑羊面具，遮掩住了他真实的面容
以他这身行为艺术般的奇怪装束，按理来说应该会让每个看到的人都感到毛骨悚然，可酒吧里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仿佛他是一个本不应存在于世间的幽灵
“您说的对，谢老板”白衣人出声回道
“人类愚蠢而又脆弱，可他们的欲望却又无穷无尽，就像是高山上的滚石一样，一旦下落，便永远不会停下”
“不过很快就不一样了，新型的【潘多拉】药剂即将研发成功，按照我们的预估，这次的药效强了数倍不止，能轻易地帮助灵异者越过那道限制，突破平庸”
“按照你们的说法，似乎是叫做异格？”谢老板问道
“这点您说错了”白衣人纠正道，“所谓异格，不过是受捕食本能驱使的傀儡，只知道像野兽一样去宣泄暴力，品尝鲜血”
“而我所追求的，则是一种更为古老的伟大生物，剔除了所有劣根性，残暴，强大，冷酷无情，而又充满智慧，不会被击倒，也不会真正死去，见证了历史，亦是历史本身”
“这种生物，被称之为【主宰】，会带来燃尽一切的毁灭，也将带来改写一切的新生”
谢老板闻言沉默了许久，然后他将杯中剩下的酒喝完，冷声说道，“听起来真像是疯子才会研究的东西”
“可我就是这么一个疯子”白衣人说道，“而巧合的是，您也是个疯子”
“是么，那可真是糟透了”谢老板说着伸手想要拿起酒瓶
“但这个世界也糟透了”白衣人提前一步做出了动作，帮他又倒满了一杯
“弱小愚昧的羊们生活在别人精心设置好的羊圈里，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完成工作，便可以享受到足够的安乐，在这样安逸的环境里，他们早已忘记了危险为何物，但实际上，危险早就来到他们身边了”
“自然法则，适者生存，强者吞吃弱者，弱者吞吃更弱者，每个人都是背负着罪孽的恶鬼，手上沾满了鲜血，若是不想被别人吃掉，就只有不顾一切地往上爬，直到成为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最大的恶鬼”
“所以你想成为那个最大的恶鬼？”
“不，恰好相反，其实我并不在乎恶鬼到底是谁，因为无论如何，它一直都在，而我所做的，只是打破羊圈的栅栏，让那些沉溺于温柔乡的羊们，认清残酷的现实”
“你这种人，以后一定会下地狱的吧”
“这点您也说错了，因为主会庇佑我的，我会亲自踏上天国，沐浴主的荣光”
“你就是这点讨人厌，有时候像个狡诈的商人，有时候又像个骗人的神棍”
“论作商人，我又怎么比得过您呢？所以我只能当欺骗人心的魔鬼了”
“而魔鬼，本就是从天堂被赶到地狱的放逐者”
谢老板再度喝了一口酒，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么？”
“我的计划很简单，在这里养精蓄锐，然后回到江城”
“你还想着回去么？”
“当然，有句话说的好，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终有一天，黑羊的旗帜必将插满整个大地，而江城，便是我们展开大业的第一站”
“离群的黑羊终会回到羊圈，将那些伪善的白羊驱逐殆尽，而属于我们的时代，很快就要到来了”
“那我先敬你一杯，魔鬼先生”谢老板冷笑一声，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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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市，寰宇大楼，朱红大门背后的房间里
“尝尝这上好的普洱茶，这可是我知道你要来，特意准备的”
拿起紫砂壶熟练地倒好，楚振华看向茶桌对面的客人，礼貌地伸手示意
客人是一位容貌漂亮的年轻女性，微卷的黑色长发落在肩膀，穿着一身精致的黑色西装，搭配着纤薄的黑丝和红底高跟鞋，身材玲珑有致，没有妆容点缀的五官白净素雅，仿佛一朵馥郁芬芳的蔷薇花
女人端起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表情看不出太多变化，可她的眉眼却无意间放松了许多
“确实是好茶”
女人开口说道，她的声音很好听，带着成熟女性特有的磁性，却又残留着几分少女般的轻柔，像是初秋的风一样耐人寻味
“普洱茶性温和，暖胃而不伤胃，还可以抗衰老”楚振华说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劳烦盟主费心了”女人语气平静地说道
“毕竟这是现在的我，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楚振华微微一笑
“盟主谦虚了，您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即使放到现在，也未必有谁能比得上”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一些陈年旧事而已，不提也罢”楚振华随性地摆了摆手，品了一口茶
“我已经是半截身体快要入土的老家伙了，很多事情都做不好了，而联盟的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我能做的，无非只是替他们再撑一段时间”
“盟主这是觉得自己老了么？”女人问道
“人都是要服老的啊”楚振华笑着说道，“没有人能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年轻”
“坐上这个位置，盟主有感到后悔过么？”
“后悔？”楚振华摇了摇头，“我从没有感到后悔过，我只是觉得失望”
“我曾经以为，联盟代表着绝对的正义，可后来我才发现，它代表的只是少部分人的正义，或者说，它只代表灵异者的正义，而普通人的死活，不过是文件中几串冰冷的数字”
“您不可能平等地保护好所有人，也没有哪方势力能做到这种事情，不论是联盟，还是白夜”
“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总得有人付出代价，不是么”女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有些事情，我们本可以避免的”楚振华看着她说道
“你知道么，如今的联盟就如同一架天平，只有两端同样平稳，才能确保安全，不然顷刻间就会崩塌，但联盟不该是这样，它应该是一艘龙舟，坐在其中的人们保持着同样的划桨动作，众志成城，才能让它航行的更远”
“很理想主义的形容”女人说道，“那盟主觉得，您可以让联盟变成那样么？”
“这世上可不止我一个理想主义者”楚振华回道，“我可能做不到，但我相信，会有人能做到的”
“我刚才说过，联盟的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而不是我们这些落后于时代的老家伙”
“盟主这么说，是已经有心仪的人选了？”女人说道，“那个引领龙舟前行的领导者”
“或许有，又或许没有，因为现在谈这个还为时尚早，年轻人唯一的缺点，便是太年轻了，很多事情学不会隐忍和让步，这可不行”
“即使是材质最好的璞玉，也需要经历足够的打磨，才能绽放出应有的光芒，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还远远不够”
楚振华喝了一口茶，又问道，“说起来，你当初为什么要把那两个孩子的消息告诉洛家？我以为你会直接把他们交给白夜的”
“因为按照当时的情况，洛家比白夜更需要他们”女人神色坦然地说道，“你我都清楚，对于世家而言，失去少主传承到底意味着什么，而洛家还不能在那个时候退场”
“并且他们都姓洛，虽然身上流着【鸢尾花】的血脉，但这依旧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楚振华闻言轻笑一声，“真没想到以你的身份，能说出这种话”
女人轻轻摇了摇头，“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立场，盟主别忘了，我现在和夏科院是合作关系，我所属的势力应该是联盟”
“帮助世家找到灵异者的传承，又帮助夏科院攻克技术上的难题，就连我这个做盟主的，都未必有你对他们用心啊”楚振华脸上笑意更盛
“盟主说笑了，您做事情，是为了整个联盟，而我做事情，仅仅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
“有时候我也会想，你当初选择离开白夜自力更生，这些年来漂泊无依，到底是为了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但请盟主放心，我可以向您保证，无论我的目的为何，都绝对不会做出有损联盟利益的事情”
“如此甚好”楚振华轻轻点了点头
“星辉去白夜了，你知道这件事么？”楚振华问道，“或者说，你是否在其中有所助力？”
“并没有，而且也不需要有”
“哦，此话怎讲？”
“盟主听过一句话么，人不会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白夜从来不会在同一件事情上失误两次，二十年前他们失去的东西，如今一定会加倍讨回”
“而且对于星辉而言，这是他的命，也是他的劫，他最终的归宿，只能是由白夜为他准备的战场，要么战死沙场，要么一将功成，他别无他选”
“命中注定么……可我们华夏有句古话，叫事在人为，人定胜天，我相信那孩子绝对是一个不轻易屈服的人，至于他未来究竟会怎么样，就让我们亲眼见证吧”
女人闻言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品味茶水，但这时楚振华突然问道，“你在江城的女儿怎么样了？”
女人放下茶杯，她目光微垂，盯着杯中的水面看了片刻，才缓声说道，“她今年十八岁了，马上就要高中毕业了，我想把她接到这边来住”
“是么，虽然我没见过她，但我能想象到，她一定是一个很漂亮，也很聪明的女孩子，就像当年的你一样”
女人又安静了片刻，然后她拿出手机，点亮屏幕给楚振华看
屏保是一张照片，画面中的女孩穿着贵气的黑色礼服裙，梳着精致的半扎发，站在明媚的阳光下，面向镜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梨涡浅浅，光彩照人，像是童话故事中承载着世间一切美好的公主
“确实很漂亮”楚振华笑着评价道，“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但我也想问问你，当初做出这个相隔异地的决定，你有感到后悔过么？”
“这是个没有意义的问题，我不想将她牵扯进来，而除此之外，我找不到更好的方法”
女人轻叹一声，继续说道，“上一辈人留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上一辈人来解决吧，没必要让孩子背负我们的过错”
“但你对那两个孩子，可不是这样做的”楚振华说道，“该说是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么？”
“洛天明要是还活着在，一定会来找我拼命的吧”女人轻声说道
“我倒觉得他不会，因为他就是这么个不靠谱的人，总能给出与你想象完全相反的答案，幸好他的两个孩子没有遗传到这一点”
“话虽如此，可为人父母的，谁又不想自己的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健康长大呢？”
女人将茶杯中的水喝完，说道，“时间很晚了，明早还有会议要开，我得先回去了”
“慢走不送”楚振华伸手说道，“日后若是有空的话，欢迎常来，我这里还有很多好茶，正愁没什么人欣赏呢”
“承蒙盟主关照”女人说完站起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茶桌旁边，楚振华仍是坐着，将壶里剩下的普洱茶尽数喝完后，他转过头，透过窗户望向灯火辉煌的京华市，目光深邃而模糊
片刻过后，他幽幽地说道
“平平安安的，健康长大么……”
“可【蔷薇花】血脉的拥有者，又怎么可能不被卷入命运的洪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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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大宅，长满枫树的庭院里
“不下了，不下了，反正每次都下不赢你”
顾晚秋将手中磨了半天的白子丢回到篓子里，然后他将脑袋趴到棋盘上，面露沮丧地将胳膊伸长
“人心无算处，国手有输时”对面的叶龙轩笑了笑，缓声说道，“棋之一道，虽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晚秋，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咱就是说，你可以直接嘲笑我菜，但能不能不要摆出一副长辈的口吻教训我”顾晚秋直起身来，语气不满地说道，“明明你比我还小几岁”
“听过一句话么，叫做闻道有先后”
“你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怎么我留学几年回来，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现在说话越来越文绉绉的了”顾晚秋皱着眉头说道，“简直跟夏科院那些老古董们一模一样”
“别把我跟他们相提并论”叶龙轩说道，“你知道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我们最大的阻碍，却又是我们不可或缺的帮手”
“借助夏科院的力量，无异于与虎谋皮，稍有不慎，便会落入万劫不复的下场”
“是啊，世家里面，除了你以外，还有谁会有胆子做这个事情”顾晚秋撇了撇嘴
“但我并不是孤身一人，不是么？”叶龙轩轻笑着对他说道
“联盟要想取得更多的发展，必须得摒弃派别成见，只有大家都万众一心，我们才能避免那些不必要的内耗，转而将精力花在其他有意义的事情上”
“那我问问你，在你看来，什么事情是有意义的？”顾晚秋好奇地问道
“比如说……整合联盟，取代白夜？”叶龙轩抬起茶褐色的眸子，认真地看着他
“我的天，你不会真是这样想的吧”顾晚秋听完张大了嘴巴，眼神中是没有掩饰的惊讶，“你是属狮子的么，胃口这么大，碗里的联盟不够你吃的，还想着锅里的白夜？”
“当然是开玩笑的”叶龙轩轻哼一声，“哪怕华夏历史悠久，可在有关星灵的研究上，联盟还远远不及白夜，这也是为何每次出现有关【主宰】的消息，我们都需要寻求白夜的帮助”
“我的叶大少爷啊，这玩笑是能随便开的么？我真怕白夜的人听到了，明天我们就要被他们丢到海里去喂鱼了，你知道么，白夜那边的海域里可是有世界上最大的鲨鱼，嘴巴一张老可怕了，我们俩加起来可能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不过说到白夜，我这里有个消息，硬要说还跟你有点关系”顾晚秋摆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说道
“什么消息？”叶龙轩问道
“就是那个谁，星什么……哦，我想起来了，那个星辉，被洛家卖到白夜去了”
“他去白夜了？”叶龙轩微微眯起眼睛
“是啊，洛家的家主亲口在联合大会上说的，还能有假？”顾晚秋说道，“现在洛家的少主是他那个妹妹，虽然也是领域级，但我感觉比你差了不少”
“怎么样，最大的对手离开了，现在你是联盟第一人了，有没有觉得很开心？要不要我陪你喝两杯庆祝一下？”
叶龙轩安静了几秒，然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他笑得很放肆，像极了他平常故意在人前显露的随意模样，可这次他好像并不是演的，而是真的发自内心
“喂……我说，你也不用这么开心吧”顾晚秋有些被他吓到了，“少了个竞争对手而已，值得你笑成这样么？”
“不，你想错了”叶龙轩盯着他说道，“我笑并不是因为少了个竞争对手，而是多了一个，可以考虑的帮手”
“他也是你局中的棋子？”顾晚秋惊讶地问道
“不，他不是棋子，他应当是与我一样的棋手，可有谁规定棋手不能够亲自入局呢？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帮我赢下应有的胜利，就像我们曾经承诺过的那样，会在最高处的顶峰相见”
“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叶龙轩说着开始整理起棋盘来
顾晚秋静静地看了他片刻，然后开口说道，“叶龙轩，你知道么，虽然你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冷静的棋手，但在我看来，你是个疯狂的赌徒”
“还是那种最胆大的赌徒，要么赢下所有，要么一无所有”
“若是把棋子当作筹码来看的话，你这样比喻，倒也没什么问题”叶龙轩说道，“但唯一的区别的就是，不论输赢，篓子里的棋子永远都是属于你的，但筹码不一样，它是自由的，是可以交易，或者说……掠夺的”
“你这是在告诉我，你做好了随时掀桌的准备了么？”顾晚秋正色看着他说道
“当然，若是这场局到达最后，我不是最终赢家，那我也不介意撕下伪装，让一切重新来过”
“那你在眼里，我，还有其他那些愿意追随你的人，是棋子，还是筹码？”
“这有意义么？我并不在意这些，因为我只想着赢，只要赢了，那无论我说什么，都是对的”
叶龙轩将黑色的棋子全部放回篓子里，他看着空空如也的棋盘，继续说道，“所以这个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如何确保，接下来每一步都能赢”
“你真的觉得自己可以一直赢下去么？”顾晚秋问道
“人生就像是一场豪赌，我们选择正确的人，做出正确的事，抵达正确的结果，然后向世界展示自己的价值”
“但落子无悔，覆水难收，人不可能一辈子都做正确的决定，有些事情我们避免不了，但我会尽力去改变，别忘了，我们是因为什么才走到今天这步的”
“乾坤未定，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一片火红的枫叶随风飘落而下，恰好停在了棋盘的正中央，叶龙轩伸手将其取下，他仰头望向夜空，茶褐色的眸子中有着微光亮起
世界犹如一张光辉的棋盘在他面前徐徐展开，仿佛由过去通向未来，世间再无人能下这样宏大的棋，除了那些被命运选择，也自己选择命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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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洛家，祖地墓园里面
夜色已深，头顶的天幕漆黑得宛若浓稠的墨砚，月亮躲藏在厚重的阴云后，堪堪露出半边身子，晦暗的路边光线微弱，风里是微弱奏响的蝉鸣
气氛肃穆凝滞，洛芊月穿过一座座冰冷的墓碑，即使戴着眼罩，她的动作也没有半点迟缓，因为有些事情早已熟悉，无需看见都可以铭记于心
最终在一座墓碑前，她兀地停下了脚步
昨天刚下雨，雨水将她面前的墓碑冲刷得很干净，一枝早已凋零枯萎的康乃馨躺在其中，花瓣被雨水浸得湿透，没有规律地散落了一地
墓碑上石刻的碑文深刻明晰，没有太多复杂的文字，有的仅仅只是一个人的名字
洛初雪
那个曾经陪伴兄妹俩，在洛家长大的，宛若姐姐一般的家人
但可笑的是，她最后却因为他们，成为了家族权力争夺的牺牲品
洛芊月将手中那支新的康乃馨放下，然后静静地站在原地，什么都没有说，跟她面前的墓碑一样沉默
还记得刚来到洛家的时候，洛初雪还取笑过她，说她无时无刻都跟在哥哥的背后，就连睡觉也不例外，像是个跟屁虫一样，每天都要拉着哥哥说好多好多话
因为对于那时的洛芊月来说，哥哥便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依靠，而在后续的日子里，她不仅有哥哥，还多了一个初雪姐姐，哥哥出去帮叔叔做事的时候，她就是一边和初雪姐姐说话，一边等着哥哥回来
但再往后，这两个人都相继离去了，庞大的洛家里，再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愿意听她说话了
所以她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像是个冰冷的机器，就像曾经那些人对她哥哥的评价一样
那个软弱无能的洛芊月早就死了，如今活在这世上的，是洛家新的少主，月凝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有人走到了她的背后，那人穿着黑色的长风衣，胸口处绣着火焰形状的印记，气质沉静而锐利，像是一柄藏锋入鞘的利剑
“刚刚收到消息，白夜已经带他离开华夏了”洛天泽沉声说道
洛芊月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流露
“白夜之所以能发展成世界上最顶尖的势力，便是因为他们对星灵学的研究，一直都走在其他人望尘莫及的前沿”
“在我看来，此次前往白夜，对他而言反而是一个机会，因为白夜一定会想办法重塑他的星纹，让他重新变成灵异者，恢复星辉的光芒”
“我知道了”洛芊月声音清冷地说道，回答仍旧很简单
两人忽地沉默了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一时间耳旁只剩下轻微的风声和虫鸣声，气氛安静的有些可怖
许久过后，洛天泽缓缓开口说道，“对于我当初把你们带到洛家这件事，你有感到后悔过么？”
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许多年前，有关那座孤儿院的很多记忆，都已经随着时间变得模糊，但洛芊月还清楚地记得，某个星星闪亮的夜晚，她靠在哥哥怀里，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哥哥，你说，天上的星星会死去么？”
“芊月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妈妈说过，虽然她不在我们身边，但她会和我们看着同一片星空，星星会化作她的眼睛，代替她看着我们长大”
“芊月是想妈妈了么？”
“嗯，是有一点点”
“我觉得星星应该是不会死的吧，因为我们此刻看见的这些星星，它们都来自于过去，而不是现在”
“芊月，你知道么，星星是很厉害的哦，它们的光芒，都是走了好远好远的路程，跨过好多好多的世界，才来到我们眼前的呢”
“所以会有那么一颗星星，在好久好久以前，就已经在看着芊月了哦”
“那哥哥可以像星星一样，也一直看着我么？”
“当然可以啊，哥哥向你保证，不会有任何事情能将我们分开，我们会一起去过，幸福的生活”
“那我们约好了，哥哥不许说话不算话，不然芊月以后就再也不跟你玩了”
“但是芊月也没有其他的人可以一起玩了……所以为了不让芊月觉得孤独，哥哥一定要说到做到”
“嗯，哥哥答应你，说到做到”
往事如浮光掠影般散去，阴晴圆缺，悲欢离合，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我从来没有感到过后悔，我相信哥哥也一样”
洛芊月转过身来，正对着洛天泽说道，“如果不是叔叔，离开孤儿院后，我们可能早就饿死在街头了，所以我很感激您，愿意给予我们在洛家成长的机会”
“后悔是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事情，就会再来一次，我想我们还是会愿意跟着您来到洛家”
“我不在乎他是星辉，还是洛临辰，我只在乎我的哥哥，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找到他，把他带回我的身边，因为我们约定好的，要一起去过幸福的生活”
说完她迈步离去，逐渐没入月光照不到的阴影处，只剩下随风而下的花瓣落在她走过的路上，恍若某段无声影像的重演
目送洛芊月离开后，洛天泽抬头看向夜空，语气复杂地说道，“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家子，性子都一样倔，没一个听劝的”
“老哥啊，看看你干的好事，留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责任却全由这两个孩子承担了，该说这就是命么？”
“还是说，这一切本就是你安排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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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星塔上，白发女孩静静地站在星月阁的窗台前，素白的裙摆迎风而动，她抬起头，嘴角带着轻浅的笑容，遥望着夜空中那颗最亮的，闪烁的启明星
星历2021年，在后世中被称为改变世界线进程的一年，一场既定的盛大的剧目正式宣告着拉开了序幕
人们说那一年里发生了许多事情，一场阴谋正在酝酿，一次会议不欢而散，一个世家重新入世，一个学院满载而归，一群豺狼虎视眈眈，一场战争即将打响，一对蝴蝶被迫分别
世界迎来了暂时的宁静，而更猛烈的暴风雨已经初具雏形，但无论人们愿与不愿，时间从不为任何人而停留，缓缓地流逝向前，循环往复，无始无终
故事告一段落，而新的篇章，亦会悄然开启
硝烟散尽的世界里，愿我们在春暖花开的地方，久别重逢
（晨曦1·同学少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