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核算中，请稍等。】
【捡尸人夏白本地图获得奖励和成就如下：】
【游戏道具[鬼明星光环]：您在家喻户晓的偶像404节目高鬼气出道，某些场合使用该道具，会自带鬼明星光环。（注：道具每次游戏只能使用一次，每次时效为3小时。）】
【游戏积分：3056070】
【技能进度：技能等级127，新增尸体8，新增预备尸体2，新增可使用技能：身体技能【千面人】、道具技能【时空之环】，详情请前往技能书查看。】
【恭喜您，捡尸人夏白。】
看到身体技能【千面人】，夏白松了一口气。
当时凶狠的光头，听到他问要不要把尸体给他，立即熄火了。
他是亲眼看到古全昆的尸体好好的，但是死在游戏里，他知道他的尸体会被肢解成整容素材，所以他还真的犹豫了，然后恶狠狠地答应了。
和他们组的其他练习生不一样，夏白问这么问光头，纯粹是觉得他的技能还不错，反正已经有个讨人嫌的古全昆了，再多一个讨人嫌的光头也不多。
但当时他也犹豫过，因为古全昆这个技能属性没那么清楚。
可能是道具技能，他用什么工具剥的人脸。
可能是身体技能，人脸的撕和贴依赖的是他的手和脸。
也可能是灵魂技能，贴上一张脸，神奇地整个人从头到尾都会变成那个人。
如果是灵魂技能，他就不想签了，灵魂技能他不一定能用，就不想带一个讨人嫌的尸体。
签了之后，他又仔细思考过，他不想撕别人的脸，就只能使用光头那里已有的人脸，这个技能跟蚯蚓臂半斤八两，也没那么好，微微后悔。
幸好，是身体技能。
只瞥了一眼【千面人】的技能，夏白立即去看新增尸体，去看多出来的第八个是谁。
他们组在最终比赛中是第二名，要淘汰一个人。
看到是王闯后，心里闷了一下。他果然还是被那件事影响了表演。
此时，他在真实的华宁电视台13楼，他是第一个出来的，刚出来时还没人。
等他看完技能书里的尸体，一个个练习生都出来了。没有意外，他们组淘汰的是王闯，凌长夜他们组淘汰的是光头刘强和唐迎。原本以为至少会被淘汰两人的半月团三人，全部通关了。
13楼还有火烧过的痕迹，但烟气已经不见了，那些打斗的痕迹，好像已经是很遥远的事，留下一些痕迹的人，永远消失在这世上了。
外面一片黑暗，大家喘着气，没人说话。
凌长夜打开13楼的窗户，手机光向下晃了一圈，下面等着的救助人员立即跑了上来，看到这一屋子的完美人愣了好一会儿。
“快点带他们去找治疗系玩家。”凌长夜重点看向单家洋等人，“再晚可能要变成植物人了。”
尤莫寒和石丹凤没有阻止游管局的人带单家洋去治疗，因他被带走，两人也一起跟着坐上了游管局的车。
夏白带着全身整容后，反应慢了很多的张润月和郑少宁下来，看到这次华宁电视台下面停了很多救护车，两个迟钝很多的人，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因为其中有三辆是他们坐过来的。
来时那么多人，现在身边空荡荡的。
一个人打着手电筒走了过来，走近才看清，是后勤部的部长危正雨。
她只认出了夏白，其他整容的都认不清了，包括他旁边跟她说过话的张润月。她问夏白：“夏白，你们来了几个志愿者？”
夏白说：“12个。”
危正雨又问：“还剩几个？”
夏白：“3个。”
他们12个志愿者来这里，最终只走出了3个。
“抱歉。”危正雨微微撇开头，“真的很抱歉。”
夏白也不知道说什么，他没有资格替那些死去的志愿者说“没事”，来安慰别人。
危正雨不用安慰，她很快调整过来，对他们说：“你们快上车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你们就可以回学校了。”
张润月和郑少宁去了有治疗玩家的救护车，尤莫寒、石丹凤和单家洋去了另一辆，夏白跟凌长夜和杨眉三人都没整容，他们坐房车去骨科医院。
杨眉看着先走的两辆救护车说：“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恢复。”
凌长夜说：“最后两天整容的几个人没事，就算被吞噬的自我不能回来，吞噬得不多，过段时间就能恢复，那个叫单家洋的，如果无法恢复失去的自我，大概会变成新生儿。”
“他是有什么技能吗？”杨眉好奇：“怎么能坚持这么久，和他同一周整容的玩家都成空壳死了。”
凌长夜也看向他们那辆车，“应该没有，全凭意志。”
夏白微愣，那是有多强的意志才能硬生生地熬过自我被吞噬，保留着最后一丝意识？
他又想到尤莫寒最后一场表演，不由猜测半月团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接着，他又想，尤莫寒和石丹凤要找的那个人是尤月吗？
上次分开时留了联系方式，夏白立即给尤月发短信问她，认不认识尤莫寒和石丹凤。
他不清楚尤莫寒和石丹凤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就算他们真的是一家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关系怎么样，夏白不好贸然跟他们夫妻说，但能问问尤月。
一直到了骨科医院，尤月都没回他。
夏白打了个电话，不在服务区。
夏白这个电子小白问：“不在服务区是什么情况？”
“啊。”杨眉说：“就是对方可能去了非常偏远的地方，不在运营商服务范围内。”
凌长夜补充：“还可能是在游戏里。”
夏白愣了一下，让两人先进去，他在网上找到和谐电影院的电话，打了过去。
“您好，这里是和谐电影院，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
“你好，请问尤月还在电影院吗？我打他手机打不通”
“尤月已经不在我们电影院工作了。”
“为什么？你知道原因吗？”
那边官方回答了一个“不知道”后就挂了。
没多久夏白收到一条来自私人手机号的短信，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和谐电影院原本只是一个小电影院，没什么盈利，工作人员工资低得可怜，自然没什么要求。
后来和谐电影院副本被通关了，和谐电影院成了泉广市最安全的地方之一，最安全的电影院没有之一，和谐电影院一下就火了，生意火爆，人来人往。
老板想趁机升级影院，一直低着头，沉默寡言的尤月就被老板赶走了，换了一个笑容甜美的工作人员。
夏白愣了，发短信问对方：[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对方回：[不知道，她说她想回家看看，但我们都不知道她家在哪里，她平时在影院很少说话。]
夏白回望和谐电影院的方向，泉广市慢慢开始恢复热闹，灯火煌煌，不知道被赶出去的尤月此时在什么地方，身边有没有灯光照亮。
他又给尤月发了条短信：[尤月姐，看到消息回我一下。]
发完他就进了骨科医院，到张润月的病房去看她。
治疗系玩家已经离开了，张润月正坐在床上，已经恢复了她原本的样子，跟夏白说：“学弟，我没事了。治疗系玩家真神奇啊，要是我们的医学也能达到这个水平就好了，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复制。”
不愧是医学人。首先想到的是发展医学。
夏白问：“那些被吞噬的部分？”
张润月：“确实有些模糊，不过不影响生活，未来还会看到更多，听到更多，感受到更多。”
夏白为她的心态歪头竖起一个歪着的大拇指。
张润月看到他的动作愣了一下，夏白也反应过来，他不自觉学了钟子仓的动作。
张润月问：“夏白学弟，他们的尸体你带回来了吗？”
夏白点头。
“刚才危部长说，我们明天就可以回学校了。”张润月说。
夏白：“嗯，带他们回学校。”
张润月笑了笑，“他们大概会很开心。”
两人正说着，有个工作人员来跟他们说：“打扰了，能麻烦两位去201一趟吗？研究院的人想听你们说说刚通关的游戏。”
这件事夏白已经经历过两次了，也算熟门熟路，他跟张润月简单说了一下，和她一起去201。
201原本应该是骨科医院的一个办公室，有几张办公桌，还有会客沙发。他们到时，除了凌长夜和杨眉，其他人都到了。出乎预料，连尤莫寒和石丹凤都来了，两人身边是面容恢复，但很茫然的单家洋。
所有整容过的玩家都恢复成原本的样子了。
夏白跟着张润月坐在沙发上，向门口看了一眼，无聊地想着凌长夜会不会又要换身衣服，他应该是回他住的那间病房了，会换的吧。
果然。
凌长夜进来时，焕然一新。他看起来不仅换了衣服，还洗了澡，干净清爽，隔着一个办公桌，夏白都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海水和树木的洗护味道。
他刚坐下没多久，墙上的屏幕就亮了。
刚才华宁电视台副本出来，看到墙上亮起来的屏幕真的没人会开心。
夏白又见到了熟悉的人，研究院那个杨副院长，三次复述都看到他，他没其他事要做吗？
杨副院长看向他们这里，问：“不是还有一个人？”
凌长夜：“他不一定来。”
杨副院长沉默了几秒，似是不想管这个人了，他沉默着沉默着，又忽然冷着脸开口：“杨眉身为游管局的人，都这么不配合游管局的工作，你们攻坚队的人一个个的，是不是太过……？”
“抱歉，我来晚了。”杨眉站在门口说。
刚才冷声质问的杨副院长立即熄声了。
杨眉走到夏白身边，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杨副院长身边的粉衬衫女人立即说：“麻烦各位来一趟，我们是游管局研究院的人，我是负责研究游戏攻略的小组成员。今天是想请各位讲一讲华宁电视台这个游戏地图，听说这是一个特殊地图，你们的通关经验非常重要，还请各位能尽量详细地跟我们分享。”
“请问，有谁要当主讲人吗？”
没人说话。
其实主讲人适合三个没整过容的人讲，他们没有被死人五官吞噬过，思维最清晰，但是他们三个都没说话。
“要不我来说吧。”张润月和石丹凤同时开口。
张润月见状做了个“您请”的手势，“您应该比我看得更清楚。”
石丹凤就做起了这个主讲人。
“我们进游戏后，就被通知要参加一个叫做《偶像404》的选秀节目。这个节目一开始是初舞台，我们每个人上台表演给三个不知是人是鬼的评委，以及屏幕后一群鬼观众看，他们会为我们评级，根据等级，我们一群人第一次被分为上等组、中等组、下等组三个组。”
“我们三组人一共要参加四次考核和比赛，其中两场单人考核，两场团队比赛，淘汰规则都非常严酷，淘汰即死亡。”
“在死亡的威胁下，我们四处寻找可以通关考核的方法。有两个评委给了我们两条路，一个是形体老师跟我们说可以整容。一个是往届的优秀毕业生、才艺指导老师跟我们说表演节目要博眼球。”
她说的很清晰，其他人没插话没补充。
研究院那个女人问：“这两个方法对吗？是他们给的陷阱吗？”
石丹凤：“事实证明是对的。”
“但是整容其实是换五官，用我们自己不满意的五官，换一个满意的五官，换来的五官是死人的。这些死人的五官移植到我们脸上，会吞噬我们的自我，或者说是灵魂。如果一开始就整容，游戏还没结束，就会被吞噬成一个空壳。整容部位太多，也会快速失去自我，变成一个美丽的僵尸。”
“失去自我，美丽僵尸？这次游戏又在嘲讽了。”粉衬衫女人笑了一声，继续问：“如果你们早点发现，就不会去整容，一定有什么逼着你们去整，是残酷的比赛机制？”
“是的。”石丹凤点头，“一方面很多玩家本身都是F级，单人考核却要淘汰F和E级，我们必须要提高自身的等级。另一方面，团队赛是在比赛，如果别人整了，我们不整容就会输，我们不得不内卷整容。”
“你们全都整容了吗？”杨副院长忽然问。
这件事没法隐藏，石丹凤摇头，“凌队长、杨眉和夏白没有整。”
“没整容的三位靠什么通关的？”
“靠才艺。”
“什么才艺？”
凌长夜插话说：“抱歉，这场游戏里的所有才艺表演我们都不会对外说，能通过考核的大多是技能化的才艺，属于个人隐私。”
尤莫寒和石丹凤都看了他一眼。
杨副院长挨个看过他们，推了推眼镜，点头说：“请继续。”
石丹凤：“其他也没什么了，游戏玩法我差不多都说了。”
粉衬衫女人问：“才艺指导老师说的那个博眼球，也不是陷阱吗？”
“不是。”这次回答的是张润月，“最后两场比赛，把流量，数据化就是观看的鬼数量加入了评分体系，能博眼球，吸引更多的鬼来看，确实会得到更好的成绩。”
“好的，真是残酷的游戏。”她说，作为专门研究游戏的人员，不知道听过多少场游戏了，她可能一想就能想明白其中的残酷，她说：“辛苦你们了。”
她看向那位杨副院长，他说：“感谢各位配合。”
游戏复述结束，屏幕暗了。
尤莫寒起身说：“我那场表演，你们不必特意为我隐瞒，我不介意别人知道，我本身就是一个器官表演演员。”
石丹凤点头，笑着说：“感谢你们的贴心遮掩，不过没关系的，我们不在意。”
“不是为你们隐瞒，才艺表演中我们也暴露了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技能。”凌长夜也施施然站起身，“君子约定，这场游戏里的所有才艺表演，谁都不向外说？”
尤莫寒看向他，说：“好。”
“尤社长，你是被逼的吗？”夏白忽然问。
尤莫寒愣了一下，他知道夏白问的是什么，坦诚跟他说：“最开始确实是，不过后来，我们也接受了，我们不偷不抢，靠表演养活自己和家人不丢人。”
“嗯。”夏白继续问：“那你们的儿子，是在你表演的地方丢的吗？”
“是也不是。”尤莫寒说：“在游戏里我没跟你们说那么清楚，只说是丢了。其实是最初逼我们的人把我们的儿子强行带走了，不知道要做什么，后来他们说我们的儿子逃走了，我们打听到他真的是逃走了，就一直在找他。”
“了解了，我看过他照片，如果以后遇到会跟你们社团联系的。”夏白撒谎说。
“谢谢你。”尤莫寒说。
石丹凤特意留下了他们的联系方式，“那我们先走了。”
两人带着已经傻掉的单家洋离开了201，很快他们的身影出现了医院门外，没有车，他们就这样一起走进远方的黑暗里。
“尤社长说他们接受，不只是他，社长夫人和那个叫单家杨是不是也有跟他类似的经历？”张润月感慨：“他们是一群苦命人。”
“不是。”夏白摇头，“他们不觉得苦，就不是苦命人。”
张润月愣了一下，点头。
他们也散了。
凌长夜还有别的事要去处理，张润月他们要去注册玩家信息，夏白和杨眉一起回病房。
路上，夏白问杨眉：“怎么一句话都没说？”
杨眉不属于话少的人，刚才一直没说话，有点奇怪。
“从这个破游戏里出来，好困好累哦，哪有精力跟他们研究院说什么。”杨眉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抬头看向他，“夏白弟弟你能背我回去吗？”
夏白：“……”
夏白木着脸在他身前蹲下。
杨眉愣了一下，噗嗤一声就笑了，把夏白拉起来搂住他的脖子笑了起来，“弟弟你当真啊，弟弟你对我太好了吧。”
夏白呆着一张脸把杨眉靠近的脸推开，“我不是鬼。”
“我就只能吸引鬼吗？”杨眉说：“花昊明说我已经被腌入味了啊，你看我没有初恋的感觉吗？”
夏白直接：“没有。”
杨眉：“那你初恋是什么样的啊？”
夏白：“没有初恋。”
“天呐，弟弟是个小处男！”杨眉惊讶又开心地说，立即重新活过来一样，忙掏出手机，“我得赶紧跟队长说。”
夏白那张脸看着更呆了，灵魂扛着火车就跑了。
“不，不是，为什么要跟队长说啊？”夏白茫然地问：“我们还要上报这个吗？”
“一般人不用上报的，可是你……”杨眉打好字，转头看夏白，笑弯了眼，“你可能会成为队长的搭档啊，搭档之间越熟悉越好，是要说的。”
夏白：“搭档？”
“嗯嗯，我们攻坚队大多数人都有搭档的，就是游戏搭子，一起下游戏的人。”杨眉说：“你和队长都单着呢。”
“那你呢？”夏白问：“你的搭档是谁？”
“我试了好几个了。”杨眉说：“最近在跟花昊明处着，他来这里就是找我的，不过最近不是你带我吗，他就带二娃去了。”
夏白：“……”
总觉得他说的哪里有点奇怪。
还没想清楚哪里奇怪，夏白的手机就叮叮地响了起来。
这时候突然这么多消息，夏白莫名觉得有点不妙，不太想打开手机。
他的感觉一向很准。
其中一条消息，就来自于刚才杨眉提到的花昊明。花昊明：[听说你是个小处男？]
夏白：“？”
夏白：“！”
他刚要质问杨眉，告诉队长就告诉队长，怎么还要告诉他的试用搭档，瞥到新跳出来的消息，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杨眉这个笨蛋把要发给凌长夜的消息，发到了[弓箭]群里，也就是他们攻坚队的群里！
这周以来一直只有表情包出现的群里，赫然出现了一条文字消息。
杨眉：[队长！夏白还是个小处男！]
下面一群[]表情包。
其中还混了一个凌长夜的[]。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发错群了！”杨眉立即跟夏白道歉，“我这就解释。”
杨眉：[不是夏白弟弟说的，是我猜的。]
夏白：“……”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活着的迹象，灵魂扛着火箭逃离地球。
加入群里时，夏白加了几个好友，此时都纷纷对夏白发来“慰问”。
夏白面无表情地感谢了他们的关心，木着脸回到病房，木着脸洗澡，木着脸钻到了被子里。许久。
很长一段时间后，夏白以为群里应该没再说这件事了，他才从被子里露出头，打开手机。
群里一水的[没事，]表情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