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
牢房尽头有一个单独的房间,魇戾坐在角落,浑身脏兮兮,头发也因为长时间没有打理,显得狼狈不堪。
角落里的人听到声响,抬起头,发散的眼眸逐渐聚焦。
“清故,你来了。”魇戾朝凌清故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凌清故皱皱眉,走到魇戾身前一只手挡住魇戾的眼睛,另一只手凝出一团灵火,照亮了整间牢房。
待魇戾的眼睛适应了火光后,凌清故放下手问道:“你找我有何事?”
魇戾瞥了一眼凌清故后面的默尘,有些犹豫,他不想让默尘知晓,但像默尘这般厚颜无耻的人,肯定也不会离开。
魇戾心一横,咬牙说道:“那个...你能不能帮我解开我身上的咒印?”
说完便闭上眼睛,等待默尘的嘲笑。
不出所料,默尘听完魇戾的话后,毫不克制的大笑起来。
“哈哈...”默尘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你...哈哈...你竟然被人...打了印...哈哈...”
魇戾一脸菜色,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凌清故回头怒瞪默尘一眼,默尘的笑容瞬间消失。
凌清故蹲下身,将手虚虚的放在魇戾身前,不消多时,一道咒印在魇戾胸口浮现。
“这是...驱使性咒印,你怎么会被人打下这种印?”凌清故皱眉厉色道。
“这个...”魇戾心虚的摸摸鼻子:“没设防,就那么打下了。”
“没设防?在反灵派那种地方你竟然不设防!”凌清故气的要去打魇戾,默尘赶紧制住凌清故。
“清故,清故,冷静,话还没问完呢,不能先把人打死了呀。”默尘朝魇戾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
魇戾放下挡在头上的胳膊,往前一扑,双手紧紧抱住凌清故的腿,带着哭腔说道。
“清故,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在没当上门主之前,我在反灵派过的是连猪狗都不如的日子啊。”
凌清故闻言,停止了挣扎。
“当真?”
“当真!”
魇戾确实没有骗凌清故。
在反灵派,门主之位就是用鲜血和尸骨铺起来的,你若不争不抢,那便只有被别人杀死当垫脚石的份。
凌清故轻叹一声,语气软下来,拍拍魇戾的手:“松开我,好好说清楚。”
魇戾松开手,发现自己把手上的灰都抹到了凌清故衣摆上,嘿嘿一笑,掀起自己的衣服,在里衣上挑了块干净的地方,撕下来给凌清故擦了擦。
凌清故心里五味杂陈,还没等他整理好情绪,魇戾已经开始说了起来。
“在你们到灵虚宗之前,万成来过反灵派,但却不是来找我的。”
“一剑宗宗主万成,久仰。”
万成看着面前的人,或许不能称之为人,因为他把自己整个身体都包裹在了魔气中,看不清真容,也辨不出声音。
“阁下不以真面目示人,是看不起本尊吗?”万成低喝道,手心隐有灵力波动。
魔气里的人似是躬了躬身,语气恭敬起来:“万宗主莫动怒,并非在下故意隐藏,而是在下身份敏感,不好露面。”
不好露面?
万成不想再被这等藏头露尾的鼠辈白白浪费时间,当即转身要走。
魔气里的人立刻拦住万成去路:“万宗主莫急,听在下一言如何?”
魇戾说完,凌清故脸色阴沉的可怕:“知道是谁吗?”
森然冰冷的口吻,让默尘和魇戾后背皆一凉。
魇戾垂首,扒拉着地上的稻草,小声说道:“是我徒弟。”
此话一出,其余二人面露疑惑。
魇戾收徒弟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默尘和凌清故对视一眼,魇戾注意到,自嘲般笑笑。
“我没有公开说过,他叫忌屠,他说他认我这个师尊,但不想被冠上反灵派的名号,求我不要公开,所以他行走在外,一直以散修自居,这个咒印也是他打下的。”
凌清故回忆了一番,也没有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到这个忌屠,“忌屠”这个名字对他太过陌生,凌清故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甚至是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万成去反灵派是去找这个忌屠,驱使性咒印又是他在魇戾身上打下的。
看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忌屠一手计划的。
驱使性咒印会限制咒印载体的行动,包括说话,做事,不过既然魇戾现在能说出来,就说明咒印的力量在变弱。
这个忌屠如果不是受伤,那便是修为出了岔子。
魇戾突然翻身跪到地上,抓起凌清故的手往自己脖子上放。
“清故,对不起,你徒弟...总之,不管怎样,那阵都是我落下的,你杀了我吧,这样你心里也会好受些。”
凌清故静静的看了一会魇戾视死如归的表情后,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我会想办法解开你身上的印,冤有头债有主,往之的命不该你偿。”凌清故眼睫垂下,遮住眼中的哀伤和落寞,转身离开。
“给他换个地方。”
凌清故慢慢走回房间,在开门的一瞬间想到里面还有个人,推门的手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楚时月感受到凌清故的气息,急忙喊道:“师尊。”
凌清故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推门走进去。
“换手。”
楚时月略微活动了活动已经没有知觉的左手,感觉到凌清故的情绪不对,也没有再得寸进尺,乖乖的继续撑着。
凌清故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桌子将头靠在上面,没再说话。
过了很长时间,长到楚时月都以为凌清故睡着了,一道清冷的嗓音缓缓响起。
“你可认识一个名为‘忌屠’的散修?”
楚时月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忌屠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凌清故蓦地抬起头,盯着楚时月:“你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楚时月思索一番,想起之前向思音从空澜秘境回来后,和他们说认识了一名散修,就叫这个名字。
楚时月把想起来的事情告诉了凌清故,后者立刻拿出灵玉,灵力催动,灵玉变为四色。
凌清故没有废话,当即开口问道:“师姐,向师侄可在你身边?”
“思音?”沈泠溶向不远处选药材的向思音招招手:“在的。”
向思音走过来后,沈泠溶指了指灵玉:“你凌师叔找你。”
向思音点头,冲灵玉行礼:“凌师叔。”
“嗯。我想问你是否在秘境中认识一个名为‘忌屠’的散修?”
向思音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是,弟子认识忌屠。”
“散修队伍中可有忌屠?”凌清故低头询问楚时月。
“我记得...是有的。”楚时月极不舒服的扭动了一下。
凌清故发现楚时月的半边脸有些红肿,抬抬手,示意楚时月起来。
楚时月如获大赦,忙不迭地站起来,这下脸上的伤凌清故看的更清楚了,什么红肿,这分明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凌清故拽着楚时月的衣服,把人拉到眼前,支起一根手指戳了戳楚时月脸颊红肿的地方,不出所料,听到了楚时月忍痛的声音。
自罚,真不知道该说他这徒弟是聪明还是愚笨。
还没等凌清故玩够,陆钰那边问道:“清故,你找这个忌屠做什么?
凌清故暂时放过了楚时月的脸,楚时月规规矩矩的站在距离凌清故三米远的地方,凌清故嘴角轻轻翘起,回答陆钰的话:“忌屠是魇戾的徒弟,魇戾身上被这个忌屠打了印,是一个驱使性咒印。”
向思音的手闻言攥紧,怎么会呢,忌屠只是个出窍期,魇戾不是已经大乘期了吗?这怎么可能会打上?
沈泠溶安抚性的在向思音攥紧的手背上轻拍几下,向思音渐渐在沈泠溶的安抚中静下来。
“若魇戾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个忌屠所图绝不仅是控制反灵派。”陆钰眉头紧皱,脸色沉下来。
果然,凌清故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皆为一惊。
“在我们启程去灵虚宗之前,万成前去反灵派找的人不是魇戾,而是忌屠。”
陆钰刚喝进去的茶,猛地咳出来。
萧云景见状,急忙拍拍陆钰的后背,给他顺气。
“你慢点。”萧云景担忧道。
陆钰接过萧云景递来的帕子,问道:“可信吗?”
“可信。”凌清故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忌屠所谋不小啊,陆钰眼里闪过一丝杀气。
灵玉光芒暗下去后,凌清故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回去休息吧。”凌清故现在也无心再逗楚时月,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心累过了。
楚时月看着凌清故这个样子,怎么可能走,索性直接拉着凌清故的衣袖垂首蹲在地上,活像只癞皮狗。
凌清故上下打量了一番楚时月的姿势,笑道:“不想走,是还想被师尊罚吗?”
楚时月摇起头来,摇了一会发现不对又点了点头,他不想走,但也不想被凌清故罚。
凌清故被楚时月逗笑,低头轻笑几声。
楚时月听到凌清故的笑声,暗道机会来了。
“师尊,我今天可不可以不走了?”楚时月拉拉凌清故的衣袖,眨巴着自己纯洁无害的眼睛求凌清故。
凌清故唇角一勾,说道:“可以。”
楚时月顿时高兴的欢呼起来,但凌清故后面一句话,直接让楚时月的心情跌落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