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伽罗纳,那只!有问题的一定是他!】
五个高大的黑衣男人,身披风雪敲开大门。
其中三个军装笔挺,头戴军帽,面容一眼辨不出差异,只有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让人难以对视。
中间黑西装的两位都背着双肩包,其中一个负责记录,另一个形容枯槁、面容疲惫。他的脸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但嘴角眉梢的纹路生生增添了许多岁月磋磨。
他见到杜母先露出微笑,做自我介绍:“您好夫人,我们是市政府纪检委派来的审查组。”
他态度和善,衬得身后的军人像是用于威吓的钢铁武器。
而杜母面对纪委只有一个反应,她紧紧拦在门前不予放行,厉声道:“杜威不在,你们要干嘛!”
纷乱的雪片被大风带进屋里,男人道明来意,听得她是心惊肉跳。
孩子思想出问题必定是家长的思想歪了,前段时间大批军队来抓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在怕是要轮到他们了。
论起支持萨萨克,她的三个孩子都难逃其咎!
一家子的晚餐就这么被打断,审查组借用伽罗纳吃饭的小屋用于临时谈话,从杜父开始一个一个叫进去调查审问。
那个头发枯燥眼圈乌黑的男人还笑着招呼其他人:“你们吃吧,不用紧张。”
大家都食之无味,谁吃的进去……
反正不管审查组问什么,他们的态度都是:虫族是人类的敌人,我们坚决拥护人类利益,支持政府的一切工作!
只有年少无畏的裘弗很不服气,叫嚣的动静整栋房子都听得见。
“我们和罗卓的关系很好,每周都去他家吃烤馅饼。结果他才刚回来几个月就被军队抓走了,那天社区里很多人家被抓,原来我们社区多热闹,现在都空了!新法不溯及既往,就问你们凭什么抓他们?”
杜母紧张地走到小房间门口,听到里面纪委低沉地声音:“新法不溯及既往,好,那你妹妹昨天在学校的言论可确实违法了,这个新法能管吧?”
裘弗没了声音,杜母推门进去,将裘弗拉到身后,恼怒地说:“你们何必为难一个孩子!他才十五岁,我的小女儿十二岁,那孩子才初一!你们要给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判刑吗?”
纪委亮出终端,里面是裘弗和伙伴们在街头张贴海报,以及向前市委书记家投掷石头的监控录像。
“这是你儿子吧,我还查到去年十月三十一号,你的儿子女儿旷课参与抵制生殖环运动。所以他们的思想不是因为邻居的遭遇而改变,他们早就在支持萨萨克了,是谁让他们形成这样的意识?”
杜母一动不动地和他对视,她的眼眶越撑越大,眼白逐渐充血,眼圈也涨得赤红。半晌,她从牙缝挤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纪委温和地微笑,她又无力地低语:“……他们只是孩子。”
这时,杜父敲了敲门,他似乎在那有一会儿了,但谁都没出心神去注意他。
他镇定自若地走进来,揽住妻儿的肩膀将人往外带,对纪委说:“不只是他俩,现任总督杜威,我的大儿子,他也参与了很多抗议运动。药剂公司用尸体提炼补剂被曝光后兆城所有高等学校都爆发了学生运动,大半个地球陷入暴动,这些事情都要算账吗?那恐怕一半的地球人都涉嫌反人类。”
男人舌尖顶住上颚,舌头回拨发出轻微的“哒”。点头:“的确,所以……”
“所以这属于遗留问题了,维克政府的暴行就在不久前……”
这说法让纪委微妙地抿了抿唇,但杜父并未强调,一带而过,他继续说:“这些事孩子都历历在目,他们理智和自觉性不足,不应该对他们要求这样严格。”
“好,那我们再检查一下雌虫就回去交材料了。”纪委点头,他真的到此为止了,被杜父寥寥几语说服了。
许是审问的意愿本也没有太充足,他走到门口的脚步都看起来更松弛了。他朝餐桌上的郝钦招手:“郝导员,能帮忙带路吗?”
郝钦起身:“我要先准备一下,给他换上外出行头,否则不合规矩。”
最后再看一眼就结束了,纪委表示理解,安然跟随郝钦上楼。
这时裘弗却突然生变。他不知为何,紧张地冲到纪委身后推了一把他瘦削的身体,大声喊:“那我妹妹呢,你们什么时候把她放出来?她晚饭都没吃,我们得去接她!”
男人扶着腰,转身歉意地说:“孩子,你妹妹不归我管,我只是接到命令来调查你们家,等调查结果出来,警察自然会依法办事。”
然而这只是个借口,裘弗实际担心的是楼上被老妈布置舒适的房间。
如果他和杜娜的问题被老爸化解掉了,那老妈的行为会被认为是新的问题吗?
裘弗脸上热得冒汗,想到老妈可能会被带走,被判反人类罪关进监狱,甚至波及到全家。杜威也会从高位上被拉下马……
这样的猜测让他身体发抖,心跳几乎快要停跳。
一个糟糕的办法在脑中闪现,裘弗来不及多加思考,毫不犹豫地执行了。
他用力地举起手,指着楼上大声说:“是伽罗纳,那只雌虫!我妹妹对他太好了,晚上总是偷溜进去找他,你们一定要好好查他,有问题的一定是他!”
纪委眼神暗了暗,问其他人:“有这回事?”
杜母怏怏地摇头,裘弗说:“我说了我妹偷溜进去的,我爸妈都不知道,我还拍了视频!”
他真的找出视频找,纪委看过,严肃地吩咐郝钦赶快把雌虫带下来。
杜母无力地说:“他怀孕五个月了,那是杜威的孩子,那是我的第一个小孙儿,你们要对我的孙儿做什么……”
杜父捏紧杜母的手腕示意她住嘴,纪委友善地对她笑了笑:“请夫人放心,我们不会伤害孕体,更不会伤害人类的希望之花。”
很快,郝钦带着被拘束衣包裹的伽罗纳踏上了楼梯,伽罗纳两手交叉被袖子绑在胸前,整个人裹在白布里,连一根头发丝都露不出来。
他看不见,嘴上蒙着獠牙般狰狞的银色口封,目不能视让他的行动相当迟缓且小心翼翼。
他的装扮是那样怪异恐怖,就像缠满了布条的木乃伊在僵硬地移动。
自从墩圭逵上台,面对雌虫的法令收紧,伽罗纳就没再出过门。家里人着实没见过他这幅样子,此刻都大吃一惊,瞳孔震颤。
郝钦手上抱着伽罗纳的大衣在旁搀扶,提醒着他,注意他的每一个脚步。两段楼梯走了快五分钟,终于来到纪委面前。
看着裹在茧里的男人,纪委拉开头罩上的拉链和他对视:“伽罗纳?”
黑色的睫毛低垂,男人点头。纪委即刻拉上头套,转身说:“走吧。”
两名军官一左一右擒住伽罗纳的手臂,连推带搡把他押出门,一行人走向庭院的飞行器。
郝钦抱着外套跟在后面,这时,一架飞行器由远及近来到上空。
纪检组停下脚步,等待另一架飞行器卷着雪花缓缓降落。伽罗纳衣着单薄地站在风雪中打抖。
杜威跳下机舱,来到进前,双方互相敬礼。
杜威说:“这是我的雌虫吗,你们要把他弄哪去?”他看向郝钦,“他怀孕呢,导员,把外套给他穿上。”
士兵放开雌虫让他穿衣,纪委解释缘由,杜威听完厉声道:“我这段时间工作繁忙回来很晚,对这些事情一概不知。不过听上去只是小孩子斗嘴,这就值得你们来抓人了?未免小题大做。就因为他跟我妹妹说说话,我这没出生的儿子就不能要了是吗?”
纪委毕恭毕敬道:“请总督放心,我们一定保证他安然无恙。只是警告教育,过几天就会把雌虫送回来,如果真的有惩罚,那也得等到生育后再执行。”
“你们刚才就让他大冬天的在这挨冻!”杜威凶悍地指着他放出狠话,“听着,敢让我的孩子有什么不测,我不会放过你们!”
两架飞行器一前一后都飞走了。杜威看着天边的尾迹,全身放松下来,仓皇地跑进屋里。
杜母坐在沙发上垂泪,裘弗看到他心虚地低下头。杜威没顾得上换鞋,快步走向他们,嘶哑道:“到底怎么回事……”
杜父穿着厚衣服从楼上下来,走过来拍拍他肩:“你好好安慰,我去接娜娜。”
半个小时前家里给他发消息,杜威已经知道杜娜进派出所了。他以为这个事情不难解决,纪委来调查而不是直接抓人就是在网开一面,是对他们的警告。
他没想到伽罗纳会被带走……
裘弗啜泣着说:“对不起哥,我太害怕了,他们要看伽罗纳的房间,我怕他们把妈妈抓走。我觉得伽罗纳有身孕,你又是总督,他应该不会有事,你一定能把他弄出来,而且让杜娜待在派出所她一定很害怕,我一冲动就,就……”
杜威抿紧嘴唇,内心瞬间为裘弗的栽赃嫁祸燃起怒火。不过火焰很快被浓浓的无力感扑灭。
这样的场景他一点不陌生,这样的场景他近来见了很多。人与人之间互相倾轧,信任不再,出卖陷害,甚至都不是因为利益,而仅仅是为了自保。
这就是威权的恐怖之处。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裘弗身边,颓唐地坐下,揽住啜泣的少年轻声安慰:“好了,这也不是你的错。伽罗纳过几天就会回来,我不会让他有事,你们都没事就好。”
裘弗捂住眼,扑倒在他膝盖上崩溃地大哭起来。
*
几天之后,伽罗纳从安全中心被送回来,杜威事先已经知道消息,和家人一起在客厅等候。
伽罗纳不在这几天杜威寝食难安,日夜焦虑,很想去看望,又不敢去。怕自己的政治立场遭人怀疑。
庭院里的积雪被气流扬起,杜威透过客厅窗户看到降落的飞行器便期待不已。
他拉住要出门迎接的杜母,让大家都安心坐着。等到敲门声响,他独自上前开门。
伽罗纳被两名士兵押送,仍是丝毫未变的木乃伊装束,看不出是好是坏状态如何。
杜威装作满不在乎地问:“这就完了?”
士兵把人交给他,转身要走,杜威又叫住他们,对他们放狠话,说会好好检查验货,但凡发现一点问题,都势必要找他们讨要说法。
待士兵离开,彻底安全了,杜威才收起暴君面孔,为伽罗纳除下身上的禁锢,期期艾艾地对着他嘘寒问暖。
退下拘束衣,里面就是那件贴身带绒的白色内衣,已经能看出肚子的端倪。
下身不能继续脱了。
杜威蹲下仔细地研究怎么把连体的上衣舒服地系在伽罗纳腰上。
杜母和杜娜关切地走上来,裘弗对伽罗纳深感愧疚,站在远处不敢靠近,杜母把他拉上前让他道歉,伽罗纳包容地笑了笑,没有多说,推开人群径自上楼。
杜威拉着他的衣服不放,一路跟着他回到房间里。
伽罗纳褪掉碍事的拘束衣在床上坐下,杜威哀伤地搂抱着他,不停在他脸上啄吻,轻声问:“你真的没事吗,那些混蛋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伽罗纳摇头,被他拥着躺进被子里。
杜威闻到男人颈则溢出的温馨的乳香,他右手下滑,撩开衣服摸进去,被抓住了手腕。
顺从地停止动作,手掌抚在温暖微凸的小腹上,杜威担忧地问:“怎么了将军,为什么不说话,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伽罗纳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倦:“没什么,只是教育而已。”
“生育培训那样的教育吗?”
“并不是,真的是口头教育,只是每天坐很长时间、听同样的内容,感觉非常累。”
杜威仰头,看到伽罗纳泛红的耳朵。
男人跨间的阴茎也悄悄勃起了。手掌伸进裤子里,轻柔地握住:“你想要了是吗?”
伽罗纳摇头,杜威不由分说地吻住他,另一只手大肆侵入贴身衣物,抚摸着男人变得柔软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