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玄幻奇幻>他们是野兽>第36章 | 三十六 雪崩

  【一大捧雪拍到身上,眼前全黑了】

  召集人员所花的时间比想象的要久。

  一听说要武装冲击军队,社会人都退缩了,响应人数远不如之前生育部的抗议活动。所以行动的主体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血气方刚的青少年学生。

  有很多年纪更小的、比如裘弗杜娜这样有着朴素社会正义感的少年,他们负责传递消息,热情高涨地期盼着本次行动。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场惩恶扬善的刺激游戏。

  危险行动未成年不得参与。小朋友的期望理所应当地落空,被哥哥姐姐扣在家里。

  这几天气温回暖,下午最热能有二十多度,对活泼好动的年轻人来说长袖都有点穿不住。

  万里晴空的大好天气,老天也为他们的正义行动帮了把手。

  杜威把旅行出发的时间一推再推。但佳廖不找,他几乎插不上手,还没裘弗和杜娜来得有用,只白白在家躺了几天。

  假期第四天一大早,杜威把登山装备塞进车里,伽罗纳背着两只大包从屋里出来。告别殷切的杜父杜母,两人上车出发。

  原本计划要等海滨湾行动尘埃落定再走,但是天气预报之后几天鄂尔多斯突降暴雪,这就等不了了。

  他们会在暴风雪来临前赶回家,如果行动成功,应该正好能迎接海滨湾解除封锁。

  *

  鄂尔多斯有一条世界上最长最高的人造山脉,峰顶海拔直逼珠穆朗玛。

  这座山脉上有人工修建的整齐车道、滑雪道,以及世界上最长的千米电动扶梯。

  杜威记得小时候刚建成时看过宣传视频。山脚下是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原:鲜花摇曳、河水潺潺、牛马成群。

  一片拔地而起的皑皑山脉矗立在万里无云的蓝色晴空下,从山下仰望凿开岩石峭壁嵌入其中的电动扶梯,那是一道直插云霄的狭长的锁链,乘坐扶梯的人都挂在上面,小得跟虫子似的。

  这让人生出一种面对巨物的震撼和澎湃之情,让当年幼小的杜威憧憬不已。不过他一直没有机会过来。

  如今沧海桑田,山下的河流没了,草原也因为冬天的到来而枯黄。电梯经历无数次地震,已经彻底损坏。滑雪道则早就因为安全事故被厄令停用。

  杜威甚至找不到天梯的身影。

  中午,两人到达山脚下的民宿。

  零度的天,离开汽车暖气,杜威冻得瑟瑟发抖。他们其中的一只大包已经空了一半,里面的衣服全套在身上。

  民宿主人是个胡子花白的慈祥老头,迎他们进屋后送上热腾腾的咸奶茶和塞满牛肉的手抓饼。

  三人坐在沙发上吃着喝着,围着火炉聊了一会儿。杜威有点惊讶:“一路过来都没看到什么人,我以为放假游客会很多。”

  “前几天过来人多,这会儿都在山上呢。要变天了,我这留宿的几位客人今早刚走。你们来得有点晚啊。”老爷子说,“这里刚建完的时候还没这么冷,现在入冬连月暴雪,等天气暖和雪山融化,这洪水啊地震啊都来了,地震一波及山顶上就闹雪崩,还不如现在冬天冻结实了来得安全。”

  他用铁夹拨了下木炭,把铁夹放回火炉边:“跟你们说,山上的路不知道被震塌了几回,有些地方还没自然形成的雪道好走。山顶的缆车是坏的,4号营地再上去就什么都是坏的,上面的急救站跟个废墟一样,因为客流量减少,已经好几年没人维护了。”

  杜威说:“我们不登顶,早上上去晚上就回,就是体验一下。”

  “那就好,”老爷子又给他们添了些热奶茶,“一会儿暴风雪来了你们待山上信号都收不到,很容易没命的。”

  第二天一早,两人准备齐全,双双背上包,扣上绒线帽、戴上遮阳镜,拿着登山杖往山上进发。

  伽罗纳一开始就脚程快,杜威咬牙跟上他。用了四个多小时爬到海拔三千多米处,杜威头脑眩晕,两腿沉沉,手臂发麻,迈出的每一步都越来越费劲。他开始高反。

  他边走边大喘:“你就喜欢这种运动,真的假的,还走这么快,好歹停下来看看风景吧……”

  天梯被毁,这里跟别处雪山比起来没什么优势了,不过这种地方风景都是不差的。

  前方男人速度不减,已经离他有一段距离,说话都听不到。杜威继续埋头走,再一抬头,忽见伽罗纳朝他急奔俯冲而来。

  杜威瞳孔收缩,瞬间整个人僵住。

  伽罗纳冲到他身前,控制力极佳地后脚跟刹车,扬起大片雪花。杜威僵直地往后歪倒,被他即时拉住。

  伽罗纳将他拽进怀里,拍着他的脑袋哈哈大笑:“怎么,吓死你了吧,以为我要谋杀?”

  杜威脸色苍白,伸手推了他两下。伽罗纳把他的遮阳镜提到绒线帽上挂住,低头瞧着他。

  在冰天雪地中呼气,让男人的嘴唇变得格外殷红湿润,说话时热热的气息就浮在杜威冰冷的鼻梁上:“怎么了,高反?喝点水吗,我保温杯里的奶茶还热着。”

  伽罗纳放下背包给他找水,杜威一屁股在雪地上坐下,呼哈呼哈地抓着胸口。这时脸上倒是有了温度和色彩:“……你心情真好啊,一点都不累是吗,体制真让人羡慕……”

  伽罗纳朝远方眺望,温柔地喃喃低语:“这里真漂亮,而且没有人。这样的风景看上一眼就感觉身体里的浊气都一扫而空,真的很久没这么舒坦了……”

  他转头看着杜威认真地说:“这里真好,我喜欢这趟旅程,谢谢你。”

  杜威脸上两团色彩愈发浓郁,羞涩地把头埋进杯子里,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奶茶。香浓厚重的奶液顺着食道淌进胃里,弄得肠胃一阵翻涌,连带着早餐又一起给吐出来了。

  伽罗纳哈哈笑着给他抹嘴,从包里翻出药喂给他吃。两人坐着一起眺望远方像浇了奶油的冰沙似的白绒绒的山脉线。

  伽罗纳看饿了,从包里掏出压缩饼干就着巧克力和奶茶慢慢吞咽:“我们往下走吧,在2号营地坐缆车下山。”

  “别……我休息一下感觉好多了,继续上吧。主要走太快了,你慢一点我还能爬。”

  伽罗纳转过头来,眼里亮晶晶地闪着光:“你可别逞强。”

  杜威心想你这么享受却要迎合我打道回府,你才别逞强。他“垂垂老矣”地撑着膝盖站起:“你瞧不起我吗,飞船战舰都坐过,这算什么……”

  伽罗纳看他实在孱弱,忍不住又大笑起来。蹲下身从包里拿出一捆登山索,一头在腰上绕了两圈,另一头系到杜威腰上,中间垂着一段十来米的绳子。

  他把杜威包里的几样重物挪到自己包里,背包一甩继续前进。走出几步绳子就绷直了,他用力扥,一股力道拽着杜威,迈开腿轻松地就被拖着往上前行。

  “……谢谢,这样子轻松多了。”

  几片雪花飘落下来,伽罗纳摊开手,看着黑手套上的白色冰晶。一阵旋风刮过,又把小雪片吹跑了。

  他抬头望天,不安地喃喃:“下雪了……”

  *

  同一时间,风和日丽的沿海小城,近三千人、十辆大巴、十多辆卡车、上百辆私家车、天上还有无人机和土豪飞行器——队伍从四面八方汇流,浩浩荡荡向海滨湾北面被清空的区域进发。

  走在最前面的几辆mpv长款轿车侧门拉开,学生举着大炮一样的摄像机扒在门口进行拍摄。在很多时候,镜头就是最好的武器。

  佳廖在头几辆车里,终端的镜头扫过空空的街道,转向后方一望无尽的车队。

  车队很多人也开启终端拍摄直播。不为开放平台播给所有人,只播给没来的同伴。

  随着离封锁区越来越近,网络开始变得不稳定,最后彻底断了。

  靠近目标闸门,一排士兵枕戈待旦地拿着盾牌,整齐地站在闸门外,伸出手臂做出禁止前进的手势。

  车队停下,佳廖带着几名抗摄影机的男生走过去。

  中间的士兵大声质问:“来做什么?封禁区域严禁踏足,都回去!”

  佳廖把一摞照片举在身前,一张一张翻给他们看,照片上的内容触目惊心。

  “联合总部派来的调查人员死了,我们等了半个月,结果就这样。”

  她指着身后:“我们这几千人都做好了负伤甚至赴死的准备,如果不让我们进去,那你们俩最好是把枪抱到前面上膛,手指扣住扳机上,枪口对准了……”

  士兵眼皮抽搐两下,不耐烦地挥开照片高声道:“这都没用,我们就是看门的,不可能放你们进去。说了很多次了想进去要有行政许可,在这儿跟我掰扯没用,去找行政单位!”

  他话音刚落一个男人猛地从后面扑上来,愤怒地抓住他的领子大吼:“你们还有没有良心!我老婆孩子过来旅游已经被关了一个月!狗屁的化学制剂泄露,你告诉我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你告诉我!里面在暴乱,死人了知道吗,自己的亲人不在里面就无所谓是吗!”

  他抓过佳廖手里的照片狠狠甩到士兵脸上:“助纣为虐,你们是在杀人!”

  前排的纷纷下车走上前,那些亲人被困的家属全部都冲过来挡在盾牌前叫骂。他们是最急迫的,他们忍耐已久,毫不留情地将滔天怒火发泄给执勤士兵。

  扛相机的男生赶紧退开,陷在混乱中已经无法维持正常拍摄。

  几个学生还想阻止,怕人群失控出现误伤,也怕被冠上恐怖分子的标签。

  虽然佳廖话说得豪放,但他们根本上是来救人的,没人想送死。

  士兵被越来越多的人推挤着,不堪重负地往后退。

  这时一名军官从闸门后走出来举起步枪,对天一声巨响。人群惊吓地爆头尖叫,他高声说:“请你们回去,你们的诉求我会转告上级,大家再多给一些时间,相信政府会处理好这件事情!”

  “你们那些个尸位素餐的上司丧伦败行、强暴虐杀的破事败露了就拿里面的人来当筹码!你们呢,里面斗殴死人你们这些当兵的都不管,给我滚吧!”

  鸣枪的军官拨开盾牌从后面走出来,肩上的袖章是两颗星。

  他穿过人群站在一片空心区域,双手高举耐心劝说:“大家听着,很快联合总部会派人再来调查。这种事情不是暴动可以解决的,请大家相信……”

  “啊啊啊啊啊啊——!!!”

  一个胖子驾驶着停在最前的卡车大叫着向前冲去,把二星校官撞得高高飞起。人群彻底疯狂,凶猛地冲开盾牌列队,前赴后继往闸门上攀爬。

  当第一个人在门的那边落地,很快紧闭的闸门徐徐开启,人群爆发出狂热的欢呼,声音海浪般从车队前排向后传导。

  随后排头的卡车以和缓地速度前进,胖子拉开门招呼下面的学生上车,他们穿过闸门,后面长龙般的车队缓缓跟上,一辆接一辆从闸口鱼贯而入。

  佳廖想过里面会是什么样子。他们管这里叫‘战区’,跟随着这个词汇,脑海中浮现的便是老电影中的残垣断壁、硝烟弥漫、尸横遍野的惨烈景象。

  她来过,她更有心理准备。事实上内部也确实不如他们想象中惨烈。

  只是街道比上次最残破的样子还要残破,随处可见血迹和焚烧的痕迹。满地的垃圾废料使得车辆如同行驶在丛林中一般颠簸,摇晃得胃液都涌上来。

  没有断壁残垣,因为没有炮弹,只是枪支和冷兵器。但这也是在现代城市中前所未见的,弥漫着焦味,萧条而破败。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把自己生活的地方毁成了这幅模样。

  这是现代人无法理解的残暴和浪费。

  街道两旁的房屋里还居住着人。他们把窗帘拉开一个角,露出眼睛看着楼下经过的车队。学生举着摄像机把“炮口”伸出车窗朝上拍摄,那些眼睛便缩了回去。

  车队中的每一个人都打开车窗,探头看向外面的街道,感受着它浑浊寂寥的空气。

  当他们靠近佳廖上次停留的海港街区。一股腐臭伴随着硝烟、血腥和烧焦的气味猛烈冲击着鼻腔。有人忍不住作呕,因为街边残缺不整的尸体。

  房屋地面到处布满单孔,走几步就是一间烧毁的房子,有的甚至还在冒黑烟。机枪的声音隐隐传来,他们关上车窗朝着枪声的方向加速前进。

  几声嘹亮的口哨,枪声渐渐止息。

  佳廖降下车窗半身探出去大喊:“我是鄣楠大学‘争权委员会’的学生,我叫佳廖,我们从南面六八大厦那的闸口进来,那儿已经被我们冲破了,你们自由了,请立刻停止互相伤害!”

  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卡车来到硝烟未散、雾霾深重的区域。有学生提着急救箱跳下车,跑向屋檐下中弹负伤的人。陆续有不少人下车去关怀伤者。

  这是文明社会所具有的对他人生命的珍视和热忱,随着这一举动,两边房屋内的人都离开掩体走出来,楼上、楼下、屋顶,无数人站立着,灰头土脸地望向他们,目光惊愕。

  车子缓缓开动,车里的人同车外裹着烟尘和鲜血的人对望,一时无人说话。整条街道只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以及轮胎挤压物体的咔咔声。

  有人从楼里走出来,颤抖地问:“你们从外面进来的?”

  车里的人高声回答:“我们从外面进来的。”

  这人“锵”地扔下枪,跪在地上埋头大哭。

  十分钟前还用兵戎相向的两帮人现在站到了一起。

  野蛮的怒火褪却,人性考量和理智思维回归大脑。却让他们一时间无所适从,只茫然地围在卡车前面面相觑。

  上千辆车分散行动,走街串巷地去宣告封锁结束的消息。

  载着学生的卡车都留在这里。佳廖对汇合在一起难分你我的两帮人说:“我们集结了三千多人,军队不敢对我们开枪,就冲进来了。”

  她无意去管哪边是支持萨萨克的,哪边是要交出萨萨克的。反正现在都结束了。她只想知道雌虫们在哪。

  左边一个脸抹得乌黑的男人说:“这里变成了战区,所有人都被转移了。雌虫死了一千多,其他的被安置在同一个地方。我们不知道在哪,知道的不在前线,你得去找。”

  另一个人说:“随着战况严峻,我们这边不断有人叛变,雌虫不得不销声匿迹地藏起来,没过多久我们就彻底不知道他们的消息了。”

  他说完右边一个人怔忡地问头脸白净的学生:“你们是来救我们的?”

  佳廖说:“你们不需要被救,我们来救雌虫。六八大厦那儿的闸口被破坏了,要出去往那边……”

  没等她说完最后一个字,那人便拔腿就跑,逃命一样。接二连三又好几人往车队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佳廖放大声音继续问:“那你们有人认识海瑟婶和张文全吗,他们在哪?”

  左边的队伍里有人说:“海瑟早就死了,我们每天都死伤几十人,医院装不下了。小张不见了,但他应该和雌虫在一起。我们在这里抗击敌人保住街区,没人知道小张在哪,都离开这个街区了,也许藏在他们那边。”

  雌虫们不见了,葛芪再次生死未卜。佳廖眼眶湿热,怅然若失地眺望远方。广播信号塔的天线针在她的视线中一明一灭地闪耀。

  “没关系,战争结束了,很快他们都会出来的,很快……”

  她指着广播台信号塔,对上方的飞行器大喊:“信号屏蔽器!去把信号屏蔽器给我拆掉!”

  *

  雪花纷飞,雪势越来越急。

  一个小时过去,伽罗纳拖着杜威又上升了六百米。

  杜威因为高反,丝毫不能体会雪山徒步的乐趣。虽然有伽罗纳分担轻松很多,但这个海拔,对他来说活着就是在受罪。

  他扯下蒙脸巾问伽罗纳:“这天是不是越来越冷了?”

  伽罗纳耳背地扭头大喊:“啊?”

  “我说是不是越来越冷了!”

  “当然,海拔越高温度越低!怎么,你觉得冷了?”

  简直要冻死了,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冷,冷得他呼吸哆嗦、眼皮打架。而且遮阳镜蒙着脸,镜片上全是水汽,望出去一片茫茫的白色,啥都看不清,雪一大就更看不清了。

  怎么会有人喜欢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走路呢,简直自虐!

  伽罗纳喊:“冷的话刚路过的那个山洞,要不要进去休息一下避避风雪?”

  不必了,赶快到下一个营地,在热乎的房间里吃点热乎的餐食然后坐缆车下山吧。之前伽罗纳说得对,他不该逞强的。

  杜威话都不想说,朝他摆摆手示意继续走。

  风声如啸,越过山川“呜呜”地在两人周围回荡。

  伽罗纳突然停步伸手示意杜威:“别动,你听。”

  听啥,他只能听到自己牛一样的喘气声。不过很快就感觉到了,大地在颤抖,脚下剧烈地晃动着。杜威踉跄地抓住一旁的岩壁,五根手指戳进松软的雪里无处着力,差点害他摔倒。

  伽罗纳走过来:“是地震了吗?”

  杜威抓住他的手臂整个人面条似的摇来晃去:“是吧,我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户外运动应该比我有经验吧。”

  “我第一次看雪山,我……”

  伽罗纳仰头,看到高处迅速下扑的白色巨浪,他当即抓起杜威就往山下跑。

  杜威两脚乱蹬怎么都敢不上趟,要不是伽罗纳他已经滑倒了。

  伽罗纳用一只手臂就把他提了起来。可惜抓的位置不对,抓在他背包上。

  系在胸前的背包锁扣啪一声断了。杜威大叫着仰面朝天摔在地上,眼看雪浪从几千米的上空转眼就到了近前。遮天蔽日光线骤暗,隆隆的响声震耳欲聋。

  他凄厉地大叫,手脚并用要爬起来。偏偏腰部一紧勒地他口水外喷又躺回去,四脚朝天被奔跑的伽罗纳往下拖行。

  眼睛直直盯住前方的山洞,伽罗纳心无旁骛全速冲刺。他能感觉到雪浪就在头顶上方,已经近在咫尺。潮湿的雪粒和冰片洒水一样兜头淋下。

  他看准漆黑的洞口大吼一声往前跳跃,滚进洞里,又闷又重的巨响铁笼一样将天地囚于其中。一大捧雪拍到身上,眼前全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