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倚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庆幸扶竹没有调侃自己,深吸气说:“好,今晚我就回东海。”

  “嗯……”扶竹手指抵了抵下颌,眼神突然变得古怪,扫向方倚手上的戒指,“那,祝你们百年好合?”

  方倚怔在原地,等反应过来已是满脸羞色,再看扶竹,早已经得了趣后逃之夭夭。

  “扶扶太坏了。”他蹲在地上喃喃,手捂住滚烫的脸。

  ……

  扶竹之后回了二楼,他推开卧室的门发现帝髯正对着骨头沉思什么。

  “男朋友。”他走到帝髯身后,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头疲惫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你说陌归他真的可以为我们揭开真相吗?”

  “这种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帝髯往后靠在扶竹的怀里,缓缓地闭上眼睛,感觉着久违地松弛感。

  “那我们要相信他吗?”扶竹又问。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帝髯抬头温柔地望着扶竹,用自己的手覆上他的手。

  “我自然是愿意相信他的,但是……”扶竹张嘴想说出几个不信的原因,但张了半晌愣是一个字没蹦出来。

  “你放宽心,”帝髯睁开眼,反手把扶竹拽进自己怀里,“不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千年都等了,如果真的能等来答案,半个月又算什么呢?

  “谢谢你。”扶竹蹭了蹭帝髯的下巴,然后摸着额头抱怨,“帝髯,你长胡子啦。”

  “我长胡子了?”帝髯摸向自己下巴,果然摸到一层扎人的小刺,他先是歉意地亲了亲扶竹,然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竟然长胡子了。”

  他现在是死人,死人的毛发虽然会在短时间内生长,但不可能过了快半年还长,所以只有一点可能,那就是他的生命在慢慢复苏。

  扶竹最先猜到这一点,他坐在帝髯腿上乖得像只猫,眼睛笑眯眯的。

  “你很开心吗?”帝髯捏着扶竹鼻子问。

  扶竹眼睛弯了弯,肯定道:“当然。”

  帝髯怀疑地凝视扶竹,重新问道:“真的?”

  扶竹被帝髯看的心虚,微微低下头揪着对方的衣角,小声说道:“也有一点不开心。”

  问出了自己想问的,帝髯乘胜追击:“为什么不开心?”

  “因为害怕你丢下我。”扶竹说完扑进帝髯怀里,“我知道这样不对,我知道我应该相信你,但是我就是害怕,害怕你不要我了。”

  “那我的扶扶可以放宽心,我会永远陪着你。”帝髯与扶竹头并头相靠,手轻轻拍在他的背上,“我会把这几千年补回来,不会再在你的人生中消失了。”

  他的人生只有一半,还有一半在扶竹手里,这好比半月形玉佩,如果没有另一半,永远不算一个整体。

  他是幸运的,他找到了他的另一半。

  15天后——

  新年了,按理来说今天应该是开心的,但古董店却笼罩着一层阴霾,气氛压抑黑暗。

  饕餮在厨房做饭,这一次远不如跨年热闹,因为连睚眦都没来,他可能是真的不想再卷入麻烦,整个人人间蒸发般没了消息。

  陌严很早就出了门,听他的意思是回地府请陌归了。

  扶竹原先是不同意的,毕竟陌严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对劲,开始还会工作,现在连工作都不搭理了,每天闷在屋子里睡觉。

  而帝髯则显得忙碌得多,他当上了阎王爷助力,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开始还认为他走后门的鬼差现在在他的教训下对他毕恭毕敬。

  引魂的工作有了其他人,扶竹也不想自讨没趣去挑担子,他平时就没什么假期,也算借这些时间把假期补回来了。

  他看了许多人类世界的知识,翻阅了中古历史,了解了新思想,最后还抱团跑去旅游。

  听闻这个消息的帝髯脸色阴沉沉的,原因很简单,他的工作太忙没办法跟老婆一起去旅游。

  这就苦了他的手下,每天提心吊胆的,天天琢磨到底哪里惹了这位主,要是他们知道自己领导只是因为没办法陪老婆而生气,喉咙里卡着的老血得吐出来。

  除了地府的鬼差痛苦,帝髯阳间的秘书也痛苦,老板当甩手掌柜,痛苦的全是他。

  在他一天打几十个电话的努力下,帝髯终于答应回公司,但是他没有处理工作,而是把股份全移到了扶竹名下。

  正在旅游的扶竹听见这个消息惊得睁大眼睛,他觉得自己无法胜任,所以打电话给帝髯几番推脱,但帝髯豪横地表示没关系,当玩游戏就行,把公司整倒闭了也没事。

  只要老婆开心,让他把天上的太阳摘下来都可以。

  扶竹的旅游团得在新年下午才能回来,这就代表只有帝髯和饕餮几个人过年,他们虽然认识,但交流多是靠分钟这个中间纽扣,现在人不在了,多少有点不自在。

  连平时大大咧咧的饕餮都老实了。

  帝髯吃完饭后就坐在门口看书,表面休息实则是在等扶竹。

  当听说扶竹的航班延误,要晚上七点才能回来时,他忽然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巷子。

  饕餮以为帝髯是要去机场接扶竹,所以没有多问。

  下午七时——

  旅游了十几天的扶竹下了车,他容光焕发,皮肤白嫩红润,知道的是去旅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美容院了。

  他一下车就向店里跑去,他以为至少方倚会来接自己,但没想到一个人没看见。

  “人呢?”他喃喃自语,嘀咕着放下行李箱。

  他没看见的是,头上一个礼花正在绽放。

  过了两秒,一个气球爆炸的声音吓得扶竹一个哆嗦,然后头上撒下许多亮片和花瓣,在他懵逼间,一群人手持着气球从楼上或者桌底下钻出来,围绕着扶竹喊道:“欢迎扶竹宝贝回家!”

  “怎么突然准备这些?”扶竹用手扫了扫头上的花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

  “咳咳,谁知道呀,可能是吧。”饕餮笑嘻嘻地打哑谜。

  方倚摇晃手中的气球,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扶竹,你得请我们吃糖了。”

  “糖?什么糖?”扶竹歪了歪头,显得十分迷茫。

  大家都笑而不语,手中的气球摇晃,

  七点三十,教堂的钟声响起,它庄严的钟声响彻整个城市,天空绽放一朵朵“烟花”,它规模大到覆盖整个城市。

  扶竹看着天上交错飞舞的鬼魂,和地上不知何时绽放出来的向日葵,猜到什么般心头猛地一颤。

  向日葵搭配着玫瑰在地面绽放,一只苍白骨骼分明的手折下一朵玫瑰,将它递给了扶竹。

  扶竹看着面前身穿西服一脸温柔的帝髯,接过花朵捂住心脏,羞涩地不敢看对方。

  “扶扶,欢迎你回来。”帝髯拿出藏在身后的花束,送给扶竹。

  只是欢迎吗?扶竹失望地接过花,他还以为是……

  原来是他多想了。

  在他失望间,帝髯突然单膝跪地,伸出手笑意盈盈地看着扶竹:“可以牵我一下吗?”

  “手?”扶竹没有犹豫地伸出手。

  两只手相握,然后一只戒指从帝髯手上滑到扶竹手指上,他半跪着,笑意转为严肃:“扶竹,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扶竹看着手指上的戒指愣在原地,大脑一瞬间地停止运转。

  “扶扶,你愿意当我的伴侣吗?”帝髯耐着性子重复。

  扶竹嘴唇颤抖,一滴眼泪不顾眼眶地阻拦滑下,他遮住眼睛,声音沙哑地点头:“我愿意。”

  “你干嘛哭啊?难道是帝髯欺负你了?”饕餮见不得扶竹哭,心疼地伸长脖子,要不是帝髯在场,恨不得直接飞过去擦眼泪。

  “扶竹,要是帝髯欺负你了和我们说!”方倚也担心地不行。

  “没什么,只是太激动了。”扶竹抹着眼泪摇头,他扶起帝髯,回头想看看烟花,却无意看见不知何时回来的陌归。

  “很热闹。”陌归踩着鲜花走进来,他身后跟着满脸不高兴的陌严,在热闹的气氛中显得格格不入。

  “你们来了。”帝髯让开道路,颔首冷淡地说,“进来吧。”

  “今天我来得有些晚了,只希望没让你们久等。”陌归注意到扶竹手指上的戒指,眯了眯眼笑道,“新婚快乐。”

  扶竹:?

  只是求婚而已。

  “我不想扫大家的兴,但还是不得不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陌归顿了片刻,给大家足够的时间从幸福的气氛中清醒过来,“戏殷出狱了。”

  几个鬼差闻言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会惹上麻烦,悄无声息地离开。

  扶竹转动着手上的戒指,心不在焉地问:“奕权给了他惩罚吗?”

  “没有。”陌归冷冷瞥了眼陌严,“说我是叛徒,你自己不也是投靠了别人,弟弟,要我把你和奕权的约定说出来吗?”

  陌严脸色苍白,别过头不说话。

  “既然这样,那就我替你说吧,你和奕权打赌,赌谁能当上阎王爷的位置对不对?而且还含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交易。”

  “是又怎样?”陌严破罐子破摔,“怎么也比你好,我没有伤害扶竹他们,但看看你,虚伪恶心的人渣!我辈子有你这样的哥哥真是我倒了八辈子的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