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扶竹眼睛泛红,不顾戏殷的掌捆抬头怒视。

  “我为什么不敢?”戏殷嗤笑,“我掌管万物的生死,他一个蝼蚁,别说用他头骨做戒指,我就是让他魂飞魄散也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别这样……”扶竹怕戏殷真的伤害帝髯的魂魄,他瘫在水中,眼中浸满悲戚,咬唇屈辱地说道,“我错了,阿殷。”

  “早这样不就好了,早这样还会疼吗?”戏殷脸上出现笑意,伸手说,“来扶扶,牵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扶竹微微抿唇,惊疑不定地看着戏殷,迟疑地伸出手。

  “真乖啊……”戏殷嘴角勾起,笑意迅速扩散开,旋即目光一沉,反手把扶竹踢入水中,看着他挣扎的模样哈哈大笑,“你以为本王是傻子,看不出来你想保护帝髯是吧?你想保护他,我偏不让他活!我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我要让他下油锅上刀山!”

  扶竹怨恨地瞪着戏殷,如果恨意能杀死一个人,那戏殷现在一定已经凉透了。

  戏殷甩甩袖子,对扶竹的恨意视若无睹,嘱咐负责水牢的小鬼说:“温度继续调低,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不用拉他上来。”

  “是……”

  另一边——

  迟迟没等来扶竹的陌严忧心忡忡,他右眼皮不停上下跳,心中也莫名地不安,最后坐不住去找了饕餮,让他联系帝髯。当电话打过去显示无人接听时,两人脸色均是一变,同时暗叫不好。

  等他们七手八脚找到帝髯时,帝髯已经完全没了呼吸。

  他浑身是血,整个人挂在车窗上,两只手掉在窗外,车子外壁满是触目惊心的抓痕。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所以帝髯迫切地想要从车内出来,只是他身体被一根树枝穿透,这样的行为无异给他的死亡按下了二倍速。

  陌严抬头望着悬崖,想到帝髯说过要处理公务,以为他是疲劳驾驶不慎摔下悬崖,可等进入车内,才看见帝髯肚子上的血洞。

  毫不夸张的说,帝髯被开膛破肚了。

  饕餮过去帮忙检查尸体,越检查脸上震惊的神色愈加明显:“帝髯不是因为树枝或者车祸死的,他是因失血过多而亡。怎么说呢,他被开膛破肚后没有立刻失去行动,而是竭尽全力往外爬,应该是想去追什么东西……不是,他怎么做到的啊,身体都成这样了还活着,完了还有力气往外爬!”

  陌严也感到疑惑,他余光瞥到脚边的泥巴碎,拾起后闻了闻,心中顿时有了眉目。

  他表情沉重,眼中的情绪复杂,对饕餮叹气说:“先把他抬出去吧,这里有点挤。”

  饕餮闻言跟陌严一起把帝髯抬回自己的车上,他看着帝髯的尸体,心情逐渐跟陌严同步,坐在驾驶位上不断叹气。

  “饕餮,”陌严伸手从帝髯身上沾下一滴血,指尖捻了捻,放在鼻尖嗅了嗅说,“帝髯身上有王的气息。”

  “王?”饕餮猛地抬头,表情难以置信,“他身上为什么会有王的气息?”

  “不知道,但现在事情明显变得有些棘手了 。”陌严低下头,犹豫着开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饕餮,你想放弃吗?”

  “不知道,只是你们阴间的事我实在不好插手。”饕餮发动车子,“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人都死了,着急也没用。”

  陌严疲惫地闭上眼,过了半晌又睁开,盯着帝髯喃喃自语说:“打消先前认为你是渣男的想法,要是你原谅我,就诈个尸,实在不行回魂把事情经过告诉我也好。”

  他也知道这样的自言自语没有任何作用,自嘲地轻呵一声,重新闭上了眼。

  等回到古董店,陌严吩咐人把帝髯放进冰棺材里,然后又叫来几个徒弟,嘱托他们去买招魂的东西。

  “卧槽!”

  等徒弟们离开,身后突然传来饕餮的惊呼,陌严不耐烦地转身,发现陌归不知何时来了。

  这时候陌归的出现完全就是雪中送炭,陌严几步走过去,欣喜问:“你过来帮忙的?”

  陌归一袭白衫,手中拿着一个卷轴,微微摇头说:“不是。”

  “不是你来干嘛?”陌严堪称川剧变脸,笑颜顿时换成了厌烦,“我现在心烦着呢,别来找我乐子。”

  陌归温和地笑了笑,摇了摇手中的卷轴,语出惊人:“陌严,我把生死簿偷来了。”

  “你怎么偷到的?”陌严担心地按住陌归的肩膀上下查看,“没受伤吧?”

  陌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今日王忙着欺负他的小美人,可没空去殿里。”

  陌严闻言松了口气,不解问:“你偷这个做什么?”

  “我说过,帝髯就是一滩浑水。”陌归拍了拍手,原本在屋子里的冰棺材瞬间飞了出来,稳稳落在几人面前,他过去将棺材板推开,凝眸说,“其实帝髯早就已经死了。”

  陌严走过去,抱胸倚着棺材,暴躁说:“废话,不然他躺棺材里做什么,Cosplay?”

  陌归耐着性子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他在这之前就已经死了。”

  饕餮走过去,耸肩道:“这个我们知道啊,帝髯的肉体本来就是死的,不然也不会冒着危险去吊脖村施行瞒天过海。”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两个蠢货!”陌归摊开卷轴,指着一处说,“帝髯在很早之前就死了,生死簿里清楚地写着,帝髯在七岁时溺毙于水池中。”

  饕餮挠着头,听得二丈摸不着头脑:“等等,既然他七岁时就已经死了,那我们先前看见的是什么,鬼吗?”

  陌严也感到诧异,附和问:“是啊,如果他早死了,为什么我身为巡游神却没有发现?”

  陌归沉声说出答案:“因为他在借命。”

  陌严问:“借谁的命?”

  “不知道。”陌归合上卷轴,“这就是问题所在,谁在给他借命,又借的谁的命,而且一借就是二十多年,简直匪夷所思。”

  陌严下意识地看向帝髯,当看到他翘起的嘴角时猛地一惊,转头问饕餮:“帝髯先前嘴角也是这个弧度吗?”

  饕餮正深思着陌归的话,他听到声音随意地瞅了一眼,当看到那似笑非笑地表情后,忍不住离棺材远了一些,回答说:“不知道,谁会在意这个啊。”

  陌严想想也是,他把棺材合上,心中开始计划今晚的招魂仪式。

  转眼间的工夫就到了晚上十二点。

  陌归趴在桌子上睡觉,饕餮负责清点物品,陌严刚巡游回来,正垂着肩膀打哈欠,灯光昏暗,气氛昏昏欲睡。

  “好困。”饕餮嘀咕问,“这招魂仪式得到几点啊?”

  陌严累得上下眼皮打架,半觑望着饕餮,思索说:“三点左右吧。”

  “啊?这么晚啊!”饕餮当场不乐意,他放下东西,嚷嚷说,“你把陌归叫起来……唔——”

  “嘘!”陌严突然一个箭步过去捂住饕餮的嘴,他左右警惕地环顾,朝饕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你听,院子里有声音。”

  饕餮闻言朝门外看去。

  因为门半掩着,所以看不清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如陌严所说的,外面真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而且还夹杂着脚步声。

  饕餮不怕贼,只是这三更半夜月黑风高的,谁敢进陌严的地盘偷东西呢?而且院子里也没放什么贵重东西,只有一具装有帝髯的棺材,难不成是棺材发出的声音?

  帝髯诈尸了?

  陌严也想到了这一层,他冷汗直冒,完全忘记了自己巡游神的身份。

  陌归悠悠转醒,他张口刚准备说话就被陌严捂住嘴。陌严站着两人中央,一手捂住一人的嘴,紧张地汗流浃背。

  “滚开!”陌归扫开陌严的手,“怎么了?疑神疑鬼的。”

  他话刚说完,外面传来开棺的声音。

  陌归听见声音当场愣住,但他并没有害怕,反而好奇地往前凑了凑。

  陌严见此也觉得自己有些紧张过度了,深吸了几口气跟了上去。

  三人叠着脑袋挤在门口往外看。

  在寂静的院子中,一个黑影站在中央,他垂着头,面朝帝髯打开的棺材。

  在三人面面相觑时,那黑影忽然动了,他转过头,朝陌严他们的方向看去。

  当看清黑影的样貌,三人眼中同时划过惊诧,手下意识地握住门边。

  那黑影不是人,也不是鬼,是帝髯的影子!

  是帝髯失踪的影子!

  它消失了整整两天,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难道是……

  陌严脑内出现一个震惊的猜想。

  难道他想复活帝髯?

  只见影子朝陌严三人点了点头,然后手合在一起放到胸前,跨步进入棺材中,顷刻之间,它与帝髯融为一体,完全消失在院子里。

  三人见此连忙走出房间,他们看到帝髯的身体在月色下以一种诡异地速度愈合,不到十秒,原本破烂的身体恢复如初。

  “妈的,我们被诈了!”陌严突然一拳砸在棺材上,“这影子多半不是自己消失的,而是有人预知了帝髯会出事,把影子收走用于后面复活!”

  “有人……有人在暗处偷窥我们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