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母体？
闻朝转过头，对上了阮江岁同样严肃的神色。
“你已经植入大脑了吗？”闻朝转回头，看向章元琦。
“没有。”章元琦摇头，“成为神的母体之前需要将母体本身的身体强化，不然承受不住神的降临。”
“培养皿中的液体就是在为强化做准备，只有当母体的身体到达一定的水平，他们才会进行强化实验。”
说到这，章元琦冷笑一声，继续道：“而他们所谓的强化实验就是将人的身躯换成虫族的身躯。”
“不过母体实验的要求比较高，包括我在内，目前只有十几个符合条件的实验体。”
“而且一般来说，应该要先进行强化实验之后，才能和那些大脑产生共鸣。”
像她这样直接共鸣的还是第一例。
“如果强化实验失败，就会被送去其他实验室当材料。”
“我算是比较幸运吧，还没等到强化实验就被救出来。”她自嘲道：“若不是这样，你们现在看到的可能就是长着虫族四肢的我。”
她虽然没有亲眼看过，但是也从安娜她们的口中得知了那些进入母体实验阶段的实验体的情况。
她们会被锁在单独的隔间，从直立行走到四肢爬行，从痛苦求救到不能人语，逐渐失去人的特性，直到完全虫族化。
而这样的实验体，一般都是失败的。
因为她们没能抵挡住虫族的污染，不能成为神的母体。
“那些孩子呢？”闻朝疑问道：“这些孩子应该和母体实验挂不上钩吧？”
“不清楚。”章元琦说道：“这些孩子不会在实验室留太久，之后都会被送走，我们救下的这些都是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
至于送出去之后到哪里，做什么，安娜她们也不清楚。
自从进入这个基地，她们再没有能出去。
章元琦又陆陆续续讲了一些她知道的事情，直到天色渐明，闻朝和阮江岁不得不先回学校。
“你确定要继续待在这吗？”阮江岁说道：“我可以给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
章元琦摇头拒绝，“他们刚撤离，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况且现在其他人对闻朝和阮江岁的信任度并不高，未必会愿意跟着出去。
“我在这里，说不定还能找到其他线索。”
见她这么说，闻朝和阮江岁也没有再劝，只是嘱咐她小心点。
离开前，章元琦又拜托两人先不要告诉克鲁。
随即，两人又顺着那条通道爬上塔楼，赶在联大晨练时间之前回到寝室。
*
“咚咚。”
刚洗过澡，还没来得及擦干头发，房门就被敲响。
闻朝随手将毛巾挂在脖子上，快步走去开门。
这个时间点能来敲门的，只有一个人。
果不其然，刚开门，熟悉的薄荷味就扑面而来。
“怎么不擦干？”
阮江岁跨进门，目光落在闻朝还有些滴水的头发上。
如今已是深秋，联大财大气粗提前供应暖气，所以闻朝屋里的暖气开得很足。
没一会儿，阮江岁就开始松自己的领口。
今天是西北星区选拔考试，虽然他已经被西北星区预定了，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结束之后他没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身上穿的还是考试时的那身军装。
有些厚重宽大的军大衣被脱下，底下合身的制服被完全显现出来。
除去在帝国时的那身礼服，这还是闻朝第一次见对方穿的这么正式。
笔直的长腿，骨肉匀称的上身和宽坦的双肩，板正的军装将他的身姿衬得更加挺拔。
骨节分明的手就停在胸前，修长的手指在和黑色的领带作斗争。
不过片刻，那领带就被他利落解下，又松开两颗扣子，露出白皙的脖颈，和上面隐隐浮现的青筋。
视线再往上，阮江岁神色慵懒，双目含笑，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怎么了，发什么呆？”
闻朝喉咙上下快速滚动，刚张口，对方就上前一步，迅速将闻朝脖子上挂的毛巾抽出。
“过来坐。”
闻朝眉毛一挑，自然的坐下，享受着阮江岁的擦头服务。
尽管对方刚从外面回来，闻朝依旧能感受到薄薄的一层毛巾之上，对方宽厚手掌传来的温热。
他眯上眼，像是一只被顺毛的猫，虚虚靠在身后的人身上。
阮江岁见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向前站了一点，让对方靠得更舒服点。
不知道是因为阮江岁的动作太过柔和，还是鼻尖的薄荷味太过浓郁，擦着擦着，闻朝竟然有些犯困了。
他刚偷偷打了一个哈欠，就被阮江岁敏锐地察觉到。
“困了？”
他垂下眼，看向闻朝。
这个角度其实看不到闻朝的脸，只能看到对方打湿之后更卷的黑色毛发，和高挺的鼻梁。
“有点吧。”闻朝眨眨眼，将困意驱散。
首都星的秋冬比东南星区冷，沉睡醒来之后，他身上还保留着一些虫族的特性。
就比如之前贺西辞抱怨过的不吃饭，就是因为正常的食物不仅不能为他提供营养，还会对他的消化系统造成大量的负担，导致药剂提前失效。
他和一号隔得比较远，一次又只能褪下一层皮，所以要小心再小心。
这些年随着身体的增长，这些特性在逐渐消失，他已经能开始接受一些美食，但“冬眠”这一个特性似乎还在保留着。
擦了一会，阮江岁将手指插进闻朝的发间，感受不到湿意之后，又将毛巾折整齐，放进清洗机。
再回来，就看见闻朝坐在椅子上，很有规律地点着头。
“进屋里睡吧。”阮江岁好笑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闻朝睁开眼，慢腾腾地伸了个懒腰。
“没事。”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阮江岁坐下。
“你的考试通过了？”
阮江岁点头，“去帝国之前就已经说好了，今天就是走个流程。”
“什么时候走？”
“西北星区那边是希望我越快越好。”
闻朝点点头，没有说话。
毕竟帝国现在的内部斗争已经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西北星区的前线也跟着吃紧起来，自然希望阮江岁这些有能力的人才提前到场，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我拒绝了。”阮江岁笑了笑，说道：“所以应该明年春天才会出发。”
闻朝神色一顿，侧头看向他。
阮江岁耸耸肩，“首都星现在局势未必比帝国明朗，我可不想人在西北星区还要被首都星背刺。”
黎明会、基地、母体，事情就像是蒙上一层轻纱，他们分明知道真相就在那里，却始终看不清。
“你可以去。”闻朝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这些我会解决。”
阮江岁同样看着闻朝，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他轻声道：“你在赶我？”
言语之间满是掩藏不住的委屈感，看得闻朝噗呲一笑，瞬间将困意驱走。
见他开怀，阮江岁也神色一松，侧回身靠在沙发上。
“我已经让克敏问过了，他们之中没有人知道母体实验。”
闻朝也不意外，阮江岁那边逃出来的实验体中并没有特招生，也不知道黎明会，没听过母体实验倒也正常。
“这个基地不可能是霍家的实验室。”闻朝思索道：“他的构造和之前的黎明研究所一模一样。”
按照克敏他们的说法，霍家的实验室并不长那样。
就算是霍高杰之前是首都星的星长，霍家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再构建一个“黎明研究所”。
“确实不是。”阮江岁说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阮成天为了将六号带出来，将我的母亲留在了三院。”
那个时候三院对于慧做的实验，和章元琦提到的母体实验有些相似。
当时的三院，也想让于慧诞下新的载体。
也就是说三院和阮霍两家的合作方向是不一样的，这也就为什么，从霍家逃出来的实验体都只进行了躯体改造。
因为阮家负责的是嘉丽斯的大脑移植，霍家负责的是躯体改造。
出于某种利益关系，他们之间的信息并不共享。
在阮霍两家的背后，应该还有一个更大的势力把握着这两个研究方向的实验成果。
不管是阮家还是霍家，都只是在为这股势力提供实验数据支撑。
这股势力拥有着巨大的财力，还有渠道绕过东南星区得到大量的虫族进行试验，并且和黎明会关系密切。
最重要的，还必须了解黎明研究所。
而现在，就有一股势力符合以上所有条件。
闻朝和阮江岁不约而同道：“黑市！”
作为联盟最大的地下交易市场，黑市在边远星也有分部，经常售卖虫族的躯体，更何况黑市内部有自己的运输路线，完全不需要通过联盟的官方航道。
再从不久之前的帝国行来看，联盟黑市对黎明研究所的了解已经超出了闻朝的预料，掌握黎明研究所的构造也不是不可能。
另外，仅在黎明会内部流传的黄金水就出自于黑市，就连黎明会会员领任务，也是通过黑市的渠道。
给章元琦新制黄金水的女人戴着面具，那晚他们遇见的两个人也戴着面具。
若他们真的是黑市的人，那么击杀爆炸案的研究员也就说得过去了。
游乐园之下就是黑市的基地，他们绝对不可能让爆炸案发生。
还有曹奇，又或是面具男和霍多云之间的关系等等，种种线索都和黑市有关。
可这庞大的黑市背后，又是谁在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