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等级S？”
阮江岁愁眉锁眼，“当年我的脑中确实只植入了嘉丽斯的一半大脑，但是我很确信这个实验没有第二个精神力等级为S级的参与者。”
若非如此，那些人也不会一直留着他。
等等！
阮江岁恍然大悟，转头问道：“你是在什么时候代替肖云鸣的？”
“十二年前吧。”闻朝想了想，“那时候肖云鸣应该七岁。”
“怪不得。”阮江岁低喃道：“原来如此。”
星际2438年的某一天，于慧离开阮家。
第二天，阮江岁第一次出现排异状态，精神力失控后将脑中植入的嘉丽斯大脑炸成一片。
研究院发现得及时，用高速复原技术恢复了那半个脑子。
这件事虽然没有对实验造成损失，却给了他们一个警钟。
一个自主意识过强的实验体，就算成功了也不会任由他们驱使。
所以他们重新筛选合适的载体，肖云鸣很有可能就是在那时被筛选出的。
贺西盈是研究院的研究人员，或许通过什么渠道得知了肖云鸣的精神力等级。
她虽然不在这个研究项目，但是未必不知道这些实验体的处境。
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成为实验体，也清楚的知道一直待在首都星很危险。
所以她和丈夫带着年仅七岁的肖云鸣搭上了星舰，想要逃到东南星区投奔贺西辞。
“还有一点很可疑。”阮江岁低头沉思片刻，“为什么一个帝国的王子会知道肖云鸣和我的精神力等级。”
星际内并没有正式按精神力强度划分成不同等级，这个所谓的S级也只是这个实验的专用术语。
西奥多作为一个帝国王子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难道是西奥多上次提到的联盟黑市？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联盟黑市和帝国之间的联系会大大超出他们的预想。
“也不对。”闻朝摇摇头，“如果他们之间是合作的关系，那帝国追杀贺西盈的原因是什么？”
帝国既没有嘉丽斯的大脑，也没有嘉丽斯的精神力源液，就算是抓到了肖云鸣也没有作用。
除非那天季行泽他们在花园说的那部分是真的，贺西盈知道打开通道的钥匙。
“季行泽他们曾经找过我一次。”闻朝说道：“他们告诉我，是帝国先追杀的肖云鸣一家。”
而追杀的理由就是因为贺西盈掌握的那把钥匙，若是帝国真的得到钥匙打开通道，他们的实验就能不受制于联盟黑市。
“钥匙？”
“是钥匙。”闻朝肯定道：“就是因为通往黎明研究所的通道打开了，我才会遇见贺西辞。”
在此之前，他已经独自在那颗人造星球沉睡多年。
可帝国的人并没有成功进入黎明研究所，贺西盈也在逃亡的途中死去，这通道是怎么打开的？
闻朝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暂且放下。
有些事情时间会给他答案，他们就要离开，西奥多沉不住气的。
寻找答案的机会来的很快。
第二天，西奥多就来了联盟大使馆。
“抱歉，我实在是有些迫不及待。”西奥多将两张烫金邀请函递给闻朝。
“这是帝国一年一度的皇家狩猎，二位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皇家狩猎？”闻朝打开邀请函，大致浏览一番。
“是的，在这场狩猎中杀得虫族最多的参与者将会获得荣誉勇士的称号。”
简单来说就是类似于联赛之前的个人赛形式，只是帝国的皇家狩猎将参加的范围局限在皇宫内部。
像闻朝和阮江岁这种连帝国公民身份都没有的，根本就不可能在邀选的名单内。
西奥多眨眨眼睛，笑道：“是我跟父皇申请的，他同意了。”
“你们会去的，对吧？”说着，西奥多露出些许期待的眼神。
闻朝侧眼看向身旁的阮江岁，而后将两张邀请函接下。
“当然，明日我们一定准时到达。”
“那我就拭目以待。”西奥多欣喜道：“相信二位一定能给这场皇家狩猎带来不一样的感受。”
毕竟狩猎园中，有着为他们准备了最大的“惊喜”。
西奥多走后，闻朝漫不经心地拿着两张邀请函在手中轻拍。
“要开始了。”他转头望向阮江岁：“害怕吗？”
阮江岁闻言神色一变，故作惊恐。
“有点，哥哥会保护我的吧。”
他这一声哥哥叫的比之前更加理直气壮，毕竟闻朝确实比他大不少。
按照时间来算的话，对方至少九十……
想到这，阮江岁眼皮狂跳。
“那个冒昧问一句，你今年……”
“三十。”闻朝直接打断施法，“三十，不能再多了。”
中间这几十年他一直沉眠，怎么能算呢？
阮江岁定定看了他一会，嘴角缓缓上扬。
见他这副神情，闻朝以为阮江岁不信，小声嘟囔着：“真的啊，我也是第一次长这么大。”
醒来之后没有人再给他注射抑制生长的药剂，他真的是第一次长这么大。
“那你这张脸是真的吗？”阮江岁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之前总感觉不太对。”
“算是真的，也不算是真的。”闻朝默许对方的行为，缓缓说道：“脸是我朋友根据肖云鸣小时候的长相用算法预测的，再借用特殊的药剂改变我本身的样貌。”
“特殊的药剂？”阮江岁一愣，“类似容貌转换仪那种？”
“能维持这么长时间？”据他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从上次和霍多利的对战之后，闻朝的身上就没有再发生过异样。
“嗯……怎么和你解释呢？”闻朝短暂的思考片刻，“你应该也知道，造神计划无论成功与否都是会有污染的副作用。”
“实验的阶段等级越高，污染带来的副作用也就越大，这种副作用会给实验体本身带来一定程度上的异化。”
“你所认识的六号就是因为精神力污染副作用过大，人类的躯体已经无法承受他磅礴的精神力，从而成为意识一般的存在。”
“而我成为果的异化副作用就是会和某些虫族一样蜕皮，通常一两年为一个周期。”
“蜕皮？”阮江岁闻言眉头微皱。
虽然他不了解闻朝的异化，但是也明白这种蜕皮的过程定然不会很轻松，若是周期性的，岂不是每隔一两年就会遭受一次疼痛？
“据我所知异化副作用是可以通过外界引导的，你的异化是黎明研究所刻意为之？”
闻朝惊讶地看向阮江岁，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敏锐。
“对。”他继续说道：“因为黎明研究院发现随着我身体的发育，与嘉丽斯精神力源液的融合就越来越艰难，最终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
“果的能力和身体增长呈反比，只要将我抑制保持在幼态，就能保证果一直处于巅峰的状态。”
“因此黎明研究所将我的异化副作用引导成蜕皮。”
而每当他蜕皮之后，黎明研究所就会给他注射一种能快速将他身体“锁住”的药剂。
这样他下次蜕皮的时候，就只能将这层已经锁住的皮褪去，以此达到维持幼态的目的。
所以即便他沉睡之前已经到了十八岁，却依旧是幼时形态。
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二号一直认为他单纯的原因吧，毕竟在他们的眼里自己始终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真的长不大的那种。
“后来我遇到贺西辞，阴差阳错成了他的外甥，我就拜托朋友改版了那个药剂。”
改版后的药剂没有抑制生长的作用，只是会将他的容貌改成肖云鸣应有的模样。
就这样他以贺西辞外甥的身份，生活了十二年。
阮江岁许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凝望着他的眼睛。
“那你自己呢？”阮江岁轻声问道：“这张脸上有你自己的痕迹吗？”
闻朝莞尔而笑，心中因为过往涌起的悲凉也随之消失，只剩下砰砰声如同鼓点般在他脑中回荡。
“眼睛。”闻朝目光炯炯，“眼睛是我自己的。”
毕竟蜕皮又不会连着眼睛一起褪去，这双眼睛一直都是他自己的模样。
时间确实能改变一些东西，十二年很长，他也曾迷失在日复一日的温情中，觉得或许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但每当他见到镜子中的这双眼睛，听见自己的名字，又会回想起沉睡之前的那一个夜晚。
狂风肆虐，星垂平野。
他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也不能迷失自己。
见闻朝此刻神清气爽，双眸似星似月，阮江岁也不由得眉头舒展，眼含笑意。
“那你原本的样貌定然好看。”就如同这双闪耀的双眼。
闻朝挑起眉梢，心中快速闪过两张脸，而后欣然道：“那是自然。”
虽然自己也没见过自己长大后的样子，但是双方的基因都不差，自己也不可能不好看吧。
当年在黎明研究所的时候，他还因为长相乖巧颇得小伙伴们的照顾，二号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我很期待，和你真正见面的那一天。”阮江岁直视着闻朝的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情愫。
“会有的，我保证。”闻朝不避不闪，含笑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