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到修仙界驻扎之地。
只见宋启明带着一众修士挡住了他的去路,似乎在质问着他什么。
然沈云星已不愿回答其任何问题,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杀了所有人。
鲜红的血溅在衣裳上,却没有让他的动作有 任何停滞。
他已不记得那日自己杀了多少人,也不记得修仙界是如何剿灭了魔族的。
等沈云星意识回笼之时,他已满身鲜血站在魔君殿前,四周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而宋启明带着一众修士眼神漠然地看着他。
“魔头!”人群里有人愤慨高呼,“你杀了这么多人,该去死了!”
沈云星动了动身子,全身上下剧痛无比,但心里却是平淡如水。
“本尊该死?”他抬起眸子对上一众人的目光,语气不急不躁,“你们都还活着,本尊怎么会死?”
“大言不惭!”有人道,“连你那走狗都已经死了,你还有什么能耐?”
沈云星知道,他们说的是黎阳。
但黎阳死了吗?发生了什么?
然而此时无人来解答他的疑惑,人人仇视着他,那目光恨不得立刻将其挫骨烟灰。
“宋宗主!你还在等什么?杀了魔头,一切便都结束了!”
沈云星漠然看着一众修士对他陈述着恶意,笑道:“来吧!让本尊送你们走最后一程。”
话音未落,已有一众修士朝他逼近而来。
身上的痛是无法盖过心里的伤痛的,但此时的他已不如之前那般。
宋启明都未出手,他便已在一众修士的包围下逐渐处于劣势。
看着身上骤然增多的伤口,沈云星似乎释然了。
要是死了,便能再见到逝去的亲人了吧。
这么想着,一柄长剑穿过了他的肩膀,长剑的主人高兴道:“我砍到魔头了!”
沈云星只微微蹙眉,将那剑一掌拍了出去。
然而这一剑只是开始,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伤和痛。
在一剑贯穿胸口时,沈云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聂初程带着一众支援的修士匆匆赶来,看着他坠落了下去。
沈云星的目光逐渐模糊了起来,乌黑的天空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母妃……夕儿……黎阳……舅舅……”他喃喃念着,“我终于可以来陪你们了……”
身上的伤口似乎没那么痛了,站在自己跟前的这人是聂初程吧?
不重要的,最后是他看着自己死,也算是无憾了。
“若是有下辈子,我再也不想过这样的人生了……”
这句话他不知自己有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用自己身体里那最后一点残余的力量毁掉了自己的肉身……
“苏师弟!苏师弟!”
沈云星是被其余师兄弟的叫喊声吵醒的,没想到,居然躺在这房顶上睡着了。
坐起身来,看向院子里,师兄弟们似乎已经处理好了猎物开始烤着吃了。
死前的一幕幕仿佛还在眼前,沈云星站起身,任风吹干了眼角的泪,没想到,都过去十年了,再想起这些事,心里还会如同刀绞一般。
下了屋顶,沈云星来到了江言玉的身边坐下。
“师弟,你怎么了?”后者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开口询问,“眼睛怎么红了?”
沈云星摇摇头,接过其手里的酒,仰头喝了下去,道:“冷风吹的。”
他如此回答,江言玉也不好再问,却递过来块烤好的羊肉,道:“师弟,呐,你吃。”
沈云星侧目,见其望着自己笑着,道:“你看师兄对你好吧?”
感受到那温暖的笑意,沈云星心里似乎释然了。
此时,他的心里生出一个念头来:这辈子,他可不可以用苏齐言的身份活一次呢?不需要背负什么责任,就这么简简单单活着。
火光摇曳,弟子们开心喝着,天南地北地聊着各种各样的奇事。
突然,有一个岁数稍长的弟子开口,将一众弟子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包括沈云星。
“你们知道吗?咱们宗主啊,有喜欢的人!”
听清他所言,沈云星收回了目光,自顾自喝起酒来。
但他不好奇不代表其他人不好奇,立刻有人接话:“谁啊?是哪位姑娘,居然有如此福气?”
沈云星虽猜测过是苏齐言,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仔细听了起来。
“具体是谁不知道……”那人思索半天道。
“去!”一众弟子哄闹着要散开。
而那弟子却匆忙补充:“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
“据说是位男子,还是魔族人。”
闻言,沈云星本抬起酒壶的动作停了下来,猛然看向那弟子。
聂初程喜欢的不是苏齐言?
“传闻啊,当初修仙界和魔族大战之时,宗主的心上人本受了重伤,差点便死了,宗主擅自将那人送回了魔族,之后被老宗主关了许久的禁闭呢!”
“还有这样的事?”弟子们皆是一阵惊叹。
“可不嘛!不只是一次,宗主当初似乎是为了那人多次与老宗主反着来。”那弟子继续说着,“据说啊,宗主和那人似乎是少年情谊,小时候被其救过。”
闻言,沈云星再也无法漠然听着了,猛然起身问:“你怎么知道?”
他突然的反应吓了其他师兄弟一跳,一众目光朝他聚了过来。
那弟子松下一口气道:“苏师弟,你吓死我了!”
“我比宗主晚那么几年入门,当年这事在宗门里传得沸沸扬扬,是老宗主压了下来,这几年老弟子们大部分已离开了临月宗,知道这事的人自然少了。”
此时,有弟子问:“可是魔族人不都是坏的吗?宗主怎么会喜欢那样的人?”
“据说那人有一半修仙界的血脉。”言及此处,那弟子道,“知道洗魂术吗?据说当年宗主本想用此术为那人洗净血脉的,但……哎……”
话音未落,沈云星慌忙站起身来。
江言玉见他如此,问:“师弟,你怎么了?”
然而沈云星已无暇回答了。
他出了院子,朝着聂初程的院子里奔去。
不知是酒太烈还是夜间的风太寒,眼角不受控制地流出泪来。
“沈云星,你怎么这么傻?”沈云星问自己。
原来,聂初程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当年自己在魔君殿折磨他是为了救人!
原来,当年将身受重伤的自己送回魔族的是聂初程!
原来,聂初程为他做了那么多!
糊涂的一直都是自己啊!
此时,沈云星只想见聂初程,快一点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