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吃完早餐,沈云星体力也恢复许多。
望向聂初程,他将碗筷收回去后便倚在窗边看着手里的书。
书页翻动的声音不大,不时灌进屋里的风拂起他额角的碎发。
沈云星竟望着那窗边的人出了神,好半晌,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起身想要回自己房中。
谁料才起身,聂初程的声音便传来:“你要去做什么?”
沈云星止住脚步,回头对上他的目光,讪讪笑着:“那个……我先回房间去了,不打扰师尊您看书。”
聂初程并未抬头,目光始终放在书页上:“你那房间我已经退了,在梧桐关的日子我们就住一起。”
“什么?”沈云星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双眼看着面前那人,再次确认:“我们住一起?为什么?”
虽然他没打算再跑,但是要和聂初程同床共枕……
太难以想象了,这怎么想都难以接受!
“不行…… 不行……”沈云星头摇得像拨浪鼓,脸上写满拒绝,“这绝对不行。”
“为何?”见他如此反应,聂初程有些摸不着头脑,合上手中的书本,带着不解的目光看向他,“你伤势未愈,若是那人再来,你怎么办?晚上你就好好休息,我守夜,白日我再休息。”
“不用同床共枕啊……”听得聂初程的解释,沈云星松下一口气,却一不小心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意识到失言,沈云星面皮一热,讪讪坐回床前,犹自在心里嘀咕着:沈云星,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话?面前这个人可是修仙界的高岭之花,小心他的追求者们听见将你五马分尸。
“……”聂初程掩在发丝下的耳垂一红,坐回窗前,若无其事看起书来
一时间,屋里再次安静下来。
听着那书本翻动的声音,沈云星实在是无聊,躺在床上开口问:“师尊啊,我们今日不出去查案吗?”
此时,聂初程的面色已恢复如常,低声答道:“你伤势未愈,此事不急于一时,等你伤势好些再查不迟。”
闻言,沈云星猛然从床上窜起来,三两步奔到在窗前的空椅子上坐下。
“你看看我,已经没事了。”如此躺着,真是难受至极。
上辈子被打个半死都没有这样修养过,哪次不是强撑着主持大局。
聂初程抬起眸子来,对上他的目光:“你之前的伤都未曾痊愈,昨日又中剧毒,不可大意。”
闻言,沈云星哑然。
没想到,这聂初程表面上看着冰冷拒人千里,对自己的徒弟倒还算关爱。
“那这样,我们先在城中走走,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一些别的什么消息。”就算不追查案子,但这样和聂初程待在一间屋子里,实在是太压抑了,“再说了,若是被有心之人抢先一步就不好了。”
其实,沈云星想得更多的是这样朝夕待在一起,要是露出马脚被发觉不是苏齐言本人,那不得被聂初程当场宰了!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情绪,聂初程没再反对,合上了手中的书本。
见他起身,沈云星匆忙跟上,开开心心出了客栈。
此时,街道上的人比昨日来时的数量多出许多,各种各样的小摊明显多了起来。
聂初程走在街头,那出尘的气质尤为吸睛,引得不少姑娘流连观望。
“师尊,我们接下来应该去哪里?”沈云星自己都没有留意过,这句师尊叫得是越来越顺口了。
“依你之见呢?”聂初程缓下步子,始终和他并肩而行。
沈云星没有想到前者会问自己的意见,但还是认真思考起来。
“我觉得,可以先去李家看看。”若是毫无头绪去打听消息,多半会无功而返。
“嗯,那便去看看。”聂初程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两人一路走走问问,弯弯绕绕来到李家门前。
不愧是被灭过门的凶宅,五年时间,里面的杂草竟已高过围墙。若不是门头上还歪歪扭扭挂着一个依稀可辨的李字,谁敢相信这曾是一个家族的府邸。
沈云星打量几眼后,朝着那只剩下门槛的大门走去。
许是太久无人靠近,只稍微走近,那灰尘便不受控制地往上冒。
沈云星皱着眉捂上口鼻,正欲伸手去拔院中那围墙高的杂草,却被身旁的聂初程拦住了。
“我来吧。”话音未落,聂初程腰间的佩剑便已出鞘,唰唰几下便已经将院中杂草清了个干净。
“不愧是师尊哈!效率就是高!”沈云星不禁竖起大拇指,不住咂舌。
若是他,可能就真的上手拔了。
聂初程并未回应他的恭维,将佩剑收回腰间,迈开步子朝着里面走去。
只是,前院已经被一把大火烧得只剩下一堆残垣。
“当年,这李家上下在家中被杀,闭水宗开始调查这件事后,将尸体一并处理了,这里应当不会有太多线索。”
当年,聂初程刚刚继任宗主,门中事务繁多,实在无法分身前来。
沈云星四下打量着,确实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只隐约在地上看到一些干涸已久的血迹。
想来,经过这么些年月了,就算有什么痕迹都早已消失不见了。
两人查看过前院后,朝后院走去。
本以为后院应当与前院相差不大,却发现这里并无杂草,比前院整洁得多。
“这里有人住?”沈云星看向身旁的聂初程,但后者也同他反应一致。
按理来说,这样的凶宅是不可能有人居住的。
带着心中的疑惑,两人又朝着后院深处走去,却不料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从一旁的假山后窜出来,捏着一根长棍堵住去路。
定睛一看,来人衣裳破旧,灰头土脸,头发杂乱地黏在一起。
竟然是一个乞丐。
“是你们二位?”乞丐看清二人的模样,犹豫着将手中的长棍收了起来。
见状,沈云星带着几分疑惑问:“你认得我们?”
乞丐拨开脸上的发丝,点点头,语气和软许多:“昨日在城外茶棚,你送了糕点给我。”
闻言,沈云星恍然,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凶宅里面?”
那乞丐岁数不算大,隐约可以看得出面容。
“凶宅?”他冷笑一声,似是无奈,“像我这种人,怎么会在意这里死过多少人,能找到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人间疾苦,像沈云星这样的人是很难体会到的。
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人,怎么能体会到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悲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