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染对他身旁服侍的小厮陆安说:“去把本王寝殿柜子里那把桃木尺子取来。”
陆安领命出去了。
周围下人都不敢说话,连抽气都不敢。
温白月一边护着他的侍卫一边想:桃木尺子?他们柜子里有这个东西吗?上次他开柜子捣腾绸缎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还有这东西?
秦玉染冷冷看着他护侍卫的动作。
黄律也真是胆大包天,敢把他的人往那种地方带,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起来!在地上像什么样子?”秦玉染对温白月说。
黄律是被押进来跪着的,所以温白月想要完全护住他,自己也要蹲下来抱紧他的头。
以王爷这个发脾气的架势,他要是真起开了,王爷肯定会把他的侍卫大卸八块的。
“王爷,真的是我让黄律陪我去的,你就罚我吧,放了我的侍卫好不好?”
“他既然敢陪你去,那他就该死!”秦玉染说的话毫无温度,这才是他本来的作风吧?他要是真能宽宏大量原谅他们了,反倒不像他了。
黄律用眼神示意温白月不要再说了,没有用的,就听从王爷这个决定吧。
不是他被王爷吓破胆了不敢说话,而是这个场合,根本就没有他这个犯了错的侍卫说话的余地,他就应该把嘴闭上,一切惩戒生死安排都听从上面的。
“不行不行,明明是我的错呀,为什么要杀黄律……”
温白月都快急死了,这时候他居然还能够急中生智,他说:“等等,为什么去了一趟清楼就一定要被杀?大秦国哪条法令规定不能去清楼的?王爷,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好奇去那种场所看一眼有什么不行的?我们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非得被您所杀?王爷,您不能滥杀无辜的,不能不讲道理。”
说到后面温白月声音都带了哭音。
“你擅自去清楼,去乌烟瘴气的地方碰那些莺莺燕燕你还有理了?”
“我没碰过,我就看看。”
“骗鬼呢?”
“不信王爷可以扯开白月的衣服检查啊。”
这……
大家听到他们的王爷反而被小夫人说得哑口无言了,他们虽在一旁聚众吃瓜,面上都不敢有任何表态。
小夫人说得有理,这大秦国法令并没有规定不能去清楼,不然那种纸醉金迷的场所早开不下去了,但国法虽没有,家有家规,连寻常百姓家里都有规矩说丈夫不能去清楼这种场所,不然回来就和离,百姓家尚且如此,何况王府呢?
王府奴才有人犯错了可以责打,但直接杀了就太过了,要是黄律只是如小夫人所说,真是被生拖硬拉着进去的,那他就更惨咯……
“温白月,本王太给你脸了?杀你个侍卫都不让?”
“白月才不会让王爷滥杀无辜,要是黄律今日没命了,我直接出了这安远王府的大门,再也不回来了!”
秦玉染被温白月说得心在抽痛。
底下青枫赶忙劝道:“王爷,若事实确如小夫人所说,黄律只是被小夫人强迫着带去的,那确实只需惩罚小夫人一人就行了,黄律是下人,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的。”
青枫都开口了,其他人也连连帮腔称是。
这个事再吵下去,以小夫人的性子肯定也不会妥协,到时候身体受损的还是王爷,可千万别吵了,大事化小吧,连小夫人都说让王爷罚他了,那就罚吧。
秦玉染给自己顺了顺气,重新坐回到今日刚搬进来的太师椅上,还未开口,正巧这时候陆安拿着王爷宝贝的桃木戒尺回来了。
“王爷,给您。”
秦玉染接过来,拿在手上掂了掂,这时候他总算心情缓和了些,没前面那么生气了。
温白月站起来看着王爷手上的东西有些震惊,这……,这不是打小孩用的戒尺吗?王爷哪儿来的这东西?备了以后打小世子用的吗?也太早了点吧?
秦玉染说:“朱剑,你把黄律找个地方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出来。”
“是!”
虽然要被关,但比起直接杀了,王爷已经宽容很多了,温白月也就不再闹了。
能救下他就好,以后他再跟秦玉染好好解释下他们为什么要去春夜楼。
黄律被朱剑带走了,然后房间里的其他人等,包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屈无命和宋丹鹤都让王爷赶去外面,不让进屋。
因为他接下来要扒温白月的裤子了。
温白月还一脸不解地看着王爷手里拿着玩的东西,突然反应过来,其他下人都不在了,屋里就剩他和王爷,他可以坦白了。
“王爷…其实……”
“滚到桌子那儿去!”
“啊?”让他滚那儿去干嘛?
温白月视线看向屋子里唯一一张光秃秃的方形大桌子,好像也是深红色桃木做的吧?他不是木匠不太清楚材质。
“王爷,白月有话对你说……”
“什么话?现在想讨饶了?晚了!”
“不是不是,不是讨饶的话。”
“那是什么?”秦玉染也不猴急,温白月今天肯定是逃不掉的了,他都做好准备一会儿打哭他教训足够了再慢慢安慰他。
“王爷,其实白月去春夜楼是为了买个东西,那个东西现在很难描述,之后用的时候你就懂是什么了。”
“买什么东西需要你以身犯险,跑那么危险的地方去?上次红倌楼的教训你忘了?就差一点,要是本王没有特意派个暗卫保护你,你差点就让人糟蹋了!”
温白月在心里想,就是因为知道有人保护,他才敢去的啊。
当然这个挑衅的话,他是万万不敢拿出来怼秦玉染的。
“这东西太隐私了……交给别人买白月说不出口……”
“你住口,谁管你买什么东西!本王说的是你还不清楚让自己身犯险境的后果吗?你以为本王治了黄律后,就能轻饶了你吗?”
一腔真心实意的报答被秦玉染骂住口,温白月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终于倾泻而出了。
他哭道:“你不就是要打我吗?那你来啊!你想怎么打?我真是瞎了眼倒霉透了才摊上你这个会家暴老婆的混蛋!”
老婆?
秦玉染略微想了下后,没太在意这个称呼。
……
外面一干人躲在门后面听墙角,王爷是要让他们出去,又没规定必须去哪儿,现在正好是一天日头最好的时候,他们就在此处晒太阳,不走了。
顺便还能吃吃瓜子,聊个闲天。
“王爷在里面会干嘛呢?”裴龙问他身边两个侍卫头领,被他们瞪了一下。
青枫和朱剑跟他们不同,他们是真的很担心王爷的身体,要是王爷想教训小夫人,没必要自己花力气还会牵动伤口,使唤个下人就好了……
但他们也知道,王爷不舍得的吧?
屈无名仗着自己是长辈,心里有疑问搁在那里不问出来他也闷得慌,有话就直问了:“你们王爷……平时有亲自教训下属的嗜好吗?”
青枫说:“王爷不教训人,也不打人,如果有人让他生气的话,他一般都直接杀了。”
参考之前的那批厨子。
守在府邸门口的陈二之前也犯过错,不过刘管事没有捅到王爷那儿,算是救了他一条狗命。
“这样啊……那你们王爷这次应该也不会下狠手,不过,照我说啊,你们府里的这位小夫人实在是欠收拾,老朽才来你们王府多少天?看到的尽是小夫人在闯祸,王爷这次要是轻饶了他,他下次还敢。”
宋丹鹤:原来师傅也这样想?终于有人跟我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
这边屈无命刚说完。
屋里就传出了疑似板子打在肉身上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小夫人发出的一声沉闷又痛苦的叫声……
大家想起来,这应该就是王爷差陆安去拿的那把桃木尺子。
裴龙好奇地问陆安:“那…那木头尺子哪儿来的?王爷啥时候买的这东西?”
陆安:“我也不记得王爷有买过这东西,不过这桃木尺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重,小夫人应该不好受……”
“嘿嘿,他活该啊,老朽要是王爷,自己心上人去了那种淫靡的地方,准把他打个半死,让他一辈子都不敢再犯混。”
屈无名插上来,陪着这些后辈们一起聊天。
大家看看这位老翁,听别人都说他是位武林高手,但相处下来感觉跟茶馆里听书听戏曲的糟老头子没啥区别。
宋丹鹤其实是知道师傅为什么一直没娶上妻子的,但那都过去了,没必要再拿出来说。
裴龙听屋里小夫人还在挨打,不禁问道:“王爷还在打?小夫人承受得住吗?王爷打他哪儿呢?”
“……可能是脊背吧。”青枫回答他。
裴龙马上反驳:“这声音听着不像啊,倒像是大腿……王爷也忒狠了吧。”
“别再问了!一会儿该去当差了。”
“这……”大家一边怕王爷把小夫人的身子打坏了,一边又怕王爷自己身体还没好全,使这么大力,身体会吃不消的。
这时候朱剑回来了,前面他们的两句聊天他也听到了。
他开口说:“王爷真是的……他就不能找个人来替他打吗?找陆安或者裴龙都行啊。”
陆安心想:打坏了小夫人我可惨了……
裴龙因为和朱剑已经很熟了,于是直接道:“大哥,怎么不是你上啊?”
朱剑撇开脸:“我手劲太大,会把人打残的。”
哼哼哼,怕王爷之后想起来怪罪吧?王爷就算再怎么打小夫人,他们都能看得出来,王爷是已经被种了很深的情根,拔不出来了。
不然任谁知道了自己另一半去那种地方都要和离。
……
里间。
温白月疼得在桌子上抽泣,双手紧握成拳。
大颗大颗像珍珠一样的眼泪从他脸颊上滑下来。
他怒而想的是,秦玉染,你他妈的,我再想跟你好我就是狗。
结果他又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板子。
“还敢不敢了?”秦玉染问他。
温白月死鸭子嘴硬不睬他,光顾着抽泣和流眼泪了。
秦玉染又打了他一下,继续问:“本王问你还敢不敢去那种地方了?”
温白月嘴硬不过三秒,他晃了晃脑袋,想把额前的碎发弄到一边去,这个动作在秦玉染看来是摇头示弱了。
他又看了下温白月身后肿得很高的伤口,是他太用力了?还是人家本来就太过细皮嫩肉经不起打?
本以为自己伤未痊愈,使不上劲,现在看来也还好……
秦玉染拿出了藏在枕头底下,早就备好了的药膏,想去给温白月涂抹疗伤。
温白月看不见他拿了什么,以为王爷又把尺子拿了起来。
“白月……”
温白月打断他,求饶的话他不想说出口。
他只说:“事到如今,白月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王爷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然后又意识到自己要是只说骂不提打该多好。
他又怯怯地再开口:“只是太疼了……王爷可以让白月休息一会儿再打吗……”
“放心,本王不打了,本王是想要……”
秦玉染将他从桌子上扶起来,轻轻移到床榻上给他上药。
趴在床上的温白月问:“王爷之前不都在床上打白月的吗?为什么这次要在桌上……?”
“因为床上我使不上劲,桌子那个位置正好。”
竟然是这样?王爷果然是个死变态!
好不容易折腾完涂完药了,秦玉染居然还想跟他再做进一步的亲密接触。
温白月暗骂他怪会折磨人的:“王爷……!大白天的…您别这样……白月疼……”
秦玉染盯着他,好像并不准备轻易放手。
温白月轻轻转头看向他身后的王爷,猜不出王爷现在想做什么。
“王爷,您下去……”
秦玉染突然说:“本王一直在想一件事情,为什么本王待你这般好,你还可以心里想着去那种地方,拿刀刮本王的心。”
“不是…王爷,我没有……”
秦玉染怒极连自称都改了:“我已经不想再听你骗我了,与其看你被春夜楼的那些下贱货色玷污,还不如由我来先玷污了你,你知道方才我在听到你去春夜楼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想什么?想他刚拆了红倌楼,又要去拆春夜楼了?这京州马上要被王爷整顿得再无烟花柳巷之地了……
以后会是名垂青史的好王爷吧?
而他所说的玷污,他不是早就把他玷污了吗?
王爷还想怎么样?
温白月想起身的,王爷不让他起身,而他也终于发现王爷居然在大白天就对他……
这个混蛋王爷,他还伤着呢,怎么可以……
温白月想转身,奋力睁开的后果,就是屁股不小心撞在了床栏上,疼得他下一秒就跪地上了。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更加不可描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