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染听不到他小娇夫的声音,还以为他已经睡了,他想将锦被往温白月身上盖得再严实一点,一不小心手触碰到了他脸上湿润一片。
“白月……?”秦玉染试探性的轻声叫唤他。
温白月没回应,他要是答话的话,现在也必定是哭腔,王爷要娶王妃那是高兴的事情,他哭了像什么样子?
所以温白月继续装睡,秦玉染叫了他几声都没回应后便放弃了。
温白月就算心里受伤他也想得开阔,没一会儿就进入梦乡陪那几个总在他梦里头遇见的妖魔鬼怪玩去了。
秦玉染还在想,是不是他前面不应该这么说?他应该直接跟温白月挑明的,可挑明后不是毫无惊喜了吗?他还想当个新年大礼送给自家的小夫人呢……
辗转一会儿后,秦玉染也想睡了,他好不容易攒足了的困意。
可又在这时候温白月像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被那东西缠住了似的,手脚并用地在床上挥舞试图逃跑躲避,拳头直接一锤子打在了秦玉染脸上,将他的瞌睡虫全打跑了。
秦玉染:“……”
他默默无声又给温白月重新盖好锦被。
如此反复几次,他才终于在鸡鸣时分因实在太累无知觉地昏睡过去。
这大公鸡不管怎么扯着嗓子喊都叫不醒这两人了。
一觉睡到了巳时大天亮。
守在殿外的丫鬟小厮们都知道王爷辛苦,不敢早早地就去打扰,可现在再不叫的话,早膳就要跟午膳并一块了。
于是小厮陆安被推了出来,他硬着头皮去掀开寝殿内室的帘子。
他来到床帏跟前:“王爷……?”
先轻声叫了一声。
果然毫无应答。
“王爷……”稍微加重了点声音,但又不敢太惊扰王爷和夫人。
陆安皱眉,本来这叫醒王爷起床的工作应该是由小夫人来做的,小夫人自己还睡的正香呢。
陆安悄悄地想去拉开床帐,看看小夫人是怎么做到自己赖床还带着王爷的。
他床帐拉到一半,发现小夫人竟然睁着他漂亮的眼睛在看自己。
被吓到是不可能的,在王爷底下做事,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温白月此时正在朝陆安做一个“禁声”的动作,怕他会吵醒王爷似的。
陆安动了动唇,用细小到近乎哑语的音量说:“小夫人,马上要过巳时啦,再不起来一早上的光阴全没有了,就快要午时了!”
“什么?午时了?”温白月惊觉地从床上坐起来,古代没有闹钟,连个挂钟都没有,他都不能看时间。
他得去跟去太后请安啊,上午不去难道还下午去吗?这不得罚得他这个没规矩的膝盖脱层皮?
他坐起来时把秦玉染给吵醒了。
王爷也没有臆想中的起床气,似乎是昨晚睡得还比较满足?
秦玉染醒来第一句是问:“现在几时了?”
小厮陆安:“回王爷,巳时过了快半……”
“怎没叫本王起床?”秦玉染头痛地摸了下他的太阳穴,他何时这么不自制?
陆安正犹豫着怎么开口。
温白月替他先说了:“看王爷昨日操劳,想让王爷多睡会儿。”
“胡闹!本王何时有起这么晚过?让额娘知晓了不得又说你?”
看到温白月眼中闪出害怕的神色,秦玉染意识到自己说过了,忙安抚他说:“无事无事,不怕。”
温白月嘟起小嘴,样子非常委屈。
虽然……但是……
秦玉染还是只得起床,他可以宠着温白月让他多睡一会儿,但他自己必须起来,他今天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来,白月,服侍本王更衣。”
陆安将王爷要换的衣物都拿了过来,由温白月给王爷穿戴好,系上带子。
这古人的衣服一开始温白月也不太会穿,后来还是跟着青兰学的,他总不能像个三岁孩童一般自己穿衣服都不会吧?
趁穿衣服的空档,秦玉染又说:“对了,昨晚睡得晚没来得及和你说,你写的那本话本……”
温白月系带子的手顿了顿,他紧张到咽口水,王爷……王爷他终于发现了。
秦玉染却说:“难道你写的故事人物不是柳账房吗?”
温白月:“???”
他写的明明是王爷啊,文章里大篇幅的内容都是描写王爷的,他不至于迟钝至此吧?虽然柳账房也是男主人公之一。
“容姿端丽、清新脱俗,说话文质彬彬、谦逊有礼,很能顾及他人感受,身形又像女子般纤细,说的不就是柳账房吗?”
陆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听,和王爷说了下他去拿伺候洗脸的帕子和面盆,行了个礼后就出去了。
温白月说:“王爷倒是很清楚柳账房的特征。”
“那是……毕竟本王刚搬来王府那阵子,他就是府上第一任账房,一直细致从未有过差错。”
可能也有过吧,那些都太小了他可以忽略不计。
温白月试探性的问:“画本中的另一位,王爷觉得他像谁?”
“像谁?难不成你想说像本王?本王可不喜欢账房,本王只喜欢我家小夫人。”说完,趁着四下无人,在温白月脸颊上偷亲了一口,亲得他面红耳赤,只想躲开。
不一会儿,待秦玉染穿戴好,又洗漱完毕后,端着面盆的绣球跟王爷和夫人说:“王爷,您和小夫人稍等片刻,奴婢去将早膳给您端来,您用好再出门吧?”虽然也有可能该叫午膳了……
秦玉染换的正是外出方便骑马奔波的轻便衣物。
所以来伺候的下人们,包括温白月都知道他一会儿要出门。
“早膳……?”温白月喃喃……他好像忘了些什么?
对啊,他昨天不是又毒发了吗?他忘记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给王爷了。
“王爷,白月昨日……”
秦玉染打断他:“乖,回来再说,本王今日还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太后那儿你这几日都不用去了,本王会差人去说你的腿伤还没有好,这几日好好在府内养伤吧。”
他的近卫青枫刚从大狱里出来没多久,身上的伤还没有养好,很多事情只能靠他自己亲力亲为。
温白月还想努力和秦玉染诉说下:“王爷,白月膝盖好得差不多了,就是……”
秦玉染没再听他说完,他推开寝殿的门,直接出去了。
“乖乖吃早膳,晚上不用特意等本王回来。”
秦玉染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这……这就走了?
王爷的轻功府上没人能追得上,更不要说膝盖刚养好的他了……
温白月只得转为对身边的仆人们诉苦。
“芜湖啊,你真该早点叫我们起床的……”
陆安又听到小夫人对他的这个称呼,非常无语,他不敢怒也不敢言,只得苦笑着说:“小夫人,因着这个名字,府上的丫鬟们没少笑话陆安……”
“诶,那是因为你讨她们的喜欢。”
陆安红着脸不知道该回啥了。
温白月又说:“行了,陆安,你下去歇息吧,还有你们也退下休息吧,一会儿只让青兰和绣球端着盘子进来伺候就行。”
……
青兰和绣球来了之后,温白月赶忙让他们将门关好。
“小夫人,您怎么了?”绣球问。
“就之前,你说要帮我去找道士的那件事。”
“啊!小夫人,对不住,是奴婢给忙忘了。”
青兰也说:“这几日,都看小夫人您挺健朗活泼的,也就没太在意……难道是说……?”
“是啊。”温白月坦白,“之前食之无味了两次,现在这种感觉又回来了,我有预感,我今日稍晚些时间,肯定又会晕倒,一会儿吃好饭得早点去小世子那儿陪他玩,玩一会儿就回来,以免在他那儿突然晕倒吓到他。”
温白月这么说完,绣球突然站起来很激动地说:“小夫人,这么重要的是,您怎么半句都没和王爷说呢?”
“我给忘了……睡糊涂了,早上起来不是还迷迷糊糊的嘛,哪里想得起来事情?”
青兰:“现在该如何是好?让王府的侍卫快马加鞭去找王爷?还是我们自己出府找法子?可是连京州医术最好的红鹤仙人都说没有办法……”
绣球:“难道我们真的得请道士先生来做法了?”
“做什么法?我是中毒,又不是被夺魂,一会儿道士弄得寝殿里到处都是绸缎乱飘的,王爷回来又得教训我了。”
青兰绣球:“……”
食物味道宛若清汤寡水,温白月还是强迫自己吃了半碗,他得补充体力,晕倒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进食,他可不想变成植物人,在古代没有营养针的情况下,自己身体能量得不到补充真得嘎了。
吃完饭后,温白月马上跑去碧波馆找小世子玩。
小世子正在学说话的年龄,嘴上连珠炮似的不带消停,又像问十万个为什么那样,这也想知道,那也想搞明白。
温白月就在此处多逗留了两个多时辰。
说起来,他现代大学里面那个学前教育专业还是他父母替他选的呢,他们一开始也不清楚温白月会对孩童有这么大的耐心,他们给温白月选这个专业,仅仅是因为觉得温白月自己也像个小孩子,小孩子和小孩子之间肯定有更多共通语言吧?比起别的幼师,孩子们应该更喜欢听温白月的话。
温白月今天教了小世子小兔子乖乖。
秦笛:“娘亲,大灰狼是什么?”
秦玉染让小世子必须叫他为爹,叫温白月为娘亲。
起初秦笛不肯叫,他以前在江南的时候是有自己的亲爹和娘亲的……
秦玉染就拿糖块威逼利诱,喊了才给糖吃,不喊就让他抢不到。
这才有了秦笛现在的,爹和娘亲叫得这么顺口。
温白月笑着和他解释说:“大灰狼就是坏人。”
秦笛很聪明,马上举一反三:“哦,那爹爹是坏人!”
“不、不是,王爷怎么会是坏人呢?爹爹他不坏的。”温白月努力地给小世子指正。
这要是让秦玉染知道了,指不定还以为是他教的呢,到时候万一在秦笛面前揍他,他这个娘亲加授教先生还怎么当?只能无地自容了呢……
秦笛可不管温白月说的什么,他说:“爹爹经常欺负娘亲。”
“诶,我滴个祖宗啊,乖乖,你可憋说了!你那么小,会的组词可一点儿都不少啊。”没准儿这个秦笛还是个小天才呢。
温白月深感自己教育的责任重大。
……
陪完了小世子,温白月就回寝殿养病去了。
他还是不想就这么坐以待毙,他叫来了身体已近痊愈的侍卫黄律。
青兰和绣球也在寝殿里待命,她们见小夫人找黄律,知道肯定是有差事要交予他做了。
“黄律,身子可好了?”温白月问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心虚,黄律被杖责,这可都是他害的呢,希望黄律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他以后掌权了一定会多给他加些月钱的。
“小夫人无需挂念,属下已经全好了……”黄律觉得温白月和他原主温如铮有个很大的不一样的地方。
温如铮铁面无私,虽然不至于冷酷无情,但他从来不会过多的去关注侍卫有没有受伤,伤得重不重。想必其他府上的公子还有老爷们都是如此的。
温白月就不一样了,自从知道了他被杖责,三天两头地带着伤药和吃食来看他,还关心他的伤势好了多少。
黄律想,他为小夫人做事本来不就是天经地义的吗?竟还可以得主子如此关心?
这样看来,之前被大少爷赶来王府伺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小夫人有何吩咐?黄律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说着又想行礼下跪,温白月忙喊他起来。
他前面还习惯性地想伸手去扶,一不小心又牵动到膝盖伤处。
温白月重新回太师椅上坐好,轻咳了一声掩饰他受过伤。
“我怀疑我这种毒京州医师不知道治疗法子,稍远一些的,北境边境地区的镇子上,也许有人见过。”
温白月想,谁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会对他下毒?他身上都没什么财产可以让人惦记的。
唯一他来这个古代做得最高光的事情就是当冲喜小妾替王爷冲喜续命了,他本人不迷信不代表别人也不迷信。
只有想对王爷不利的人才会对他也不利。
那个指使下毒的幕后黑手,很有可能就是在北境打仗的大王爷秦玉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