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将他当成队友了？
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也没有任何预兆，花瓣上透出一抹刀尖，随着匕首划下, 花瓣被一分为二，里面的两人身影直接暴露在外。
季南星眯起眼睛, 和男高黑亮的黑眸对视一眼, 随即视线落在蜷缩在他怀里的人身上。
时秋若有所觉，抬头, 看到的就是季南星身后漫天的黑气, 像交错的锁链, 齐齐对准了他。
“小心！”
时秋忍不住提醒道。
可他话音落下, 那些黑气却忽然停下, 静止在空中, 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形状。
顾钰闪身过来，他没有眼白的瞳孔黑红交替，像是理智在和某种东西对抗一般。
“小秋，你说什么？”顾钰沉沉出声，他的目光扫过季南星和卓长宁, 压抑着怒气。
时秋在这时候同时收到了三股视线的交汇, 三个男人都在看他, 颇有他一个回答就能够立刻引爆短暂停下来的争斗一般。
时秋顶着压力, 抿了抿唇, 试探道：“我说，你们别打了，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顾钰缓慢重复这三个字, 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回答：“他们都想将你从我身边抢走, 都该死！”
“不是的！”时秋连忙解释：“我是自愿跟他们离开的——”
不等他说完, 只这一句话就足够顾钰失去理智，上空的黑气节节暴涨，竟然比刚才的时候还要浓郁恐怖，强大的威压像无底深渊一样压在几人身上。
他的实力比起第一天已经强大了许多。
“但是！！”时秋第一次在副本中这样大声说话，“但是，我只是想和他们一起，查出到底是谁害了你！不是你想的那样。”
因为解释得太急，时秋还为此被口水噎到，连连咳嗽。
卓长宁伸手想帮时秋拍拍背，手指却被一团黑气打开，随之是顾钰阴森低沉的警告：“别碰小秋！”
卓长宁忍了忍，没有说话，不想破坏时秋好不容易稳下来的局面。
顾钰见他老实，没再对自己的小妻子动手动脚，这才勉强用黑气将时秋和卓长宁隔离开，着重推了卓长宁一把，然后黑气化作一只柔软的触手，轻轻给人拍背。
“别着急，我听你慢慢说。”
他不敢用自己的身体上前，毕竟，他还记得刚才时秋的话。
他的小妻子害怕他。
他是怪物。
他不允许其他人接近小秋，自己却也不敢靠近。
“你不告诉我是谁害了你，我当然要自己查出来，所以，我才答应和他们合作。”时秋表现出了七分理直气壮，外加三分心虚的样子，说：“你也看到了，他们都是很厉害的人，并且他们也想查出真相，所以，我才会……”
“你、你不要自己脑补过多好吗？你把我想成什么了？刚结婚就水性杨花的那个吗？”
“当然不是！”顾钰一怔，求生欲极强地一把否认，说：“对不起，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此时的样子哪有半点刚才打架的狠辣阴森、满身醋味劲，直接被时秋三两句话就哄好了一样，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就连时秋自己都没想到，顾钰对他会这么包容。
时秋：“那我们别打架，坐下来，好好说？”
“……”
这样的场景可能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有朝一日。
副本战力榜第一NO.1，新人榜匿名第一，一个普通NPC，还有一个副本Boss，会“心平气和”地出现在同一张桌子上。
黑脸、冷脸、翻脸，三人的神情倒是泾渭分明。
时秋左右看看，向来最会说话的卓长宁这会儿好像不太高兴，季南星本来就没什么话，顾钰……一直在盯着他看。
好像，这里能够调节气氛的人只有他。
“那个，顾、顾钰。”时秋就喊了声，却见顾钰纯黑的眼睛中像是亮起了一丝光亮。
“小秋。”顾钰的手在虚空中蜷了下。
时秋装作没看到他的小动作，他抿了抿唇，说：“这些天，我发现了庄园里有好多不同寻常的事物，还有管家，他是个坏人，将大家都困在这里，他害了你，还想害其他无辜的宾客……”
“我不喜欢这样的庄园，也不喜欢这里的其他人。”
顾钰静静听他说完，才说：“……对不起，都怪我。”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也是受害者。”时秋道：“只是，我们必须阻止管家的计谋，不能再让他继续害人了。”
“对了顾钰，你从小在庄园里长大，以前难道就没有发现过异常吗？”
自从死亡后，生前的记忆就变得遥远，顾钰皱着眉想了会，摇头：“没有。”
“好吧。就算以前管家没有露出马脚，但昨天晚上他自称自己是什么邪神的信徒，还将你的身体挂在半空，不知道有什么坏心思！”时秋带着气说：“被我们发现后，他还气急败坏，想操控藤蔓灭口，我记得很清楚——”
“他伤害你了？！”顾钰神情一变。
“他将我们丢到一个全是鬼画符的房间，很恐怖。”
在时秋和顾钰对话时，卓长宁一直在黑着脸观察顾钰。
方才时秋就在桌子底下戳了一下他，卓长宁表面依旧绷着脸，实际心里已经被哄好了。
很明显，白秋根本就没有相信顾钰，只是权宜之计，不得不装装样子而已。
卓长宁听着白秋看似不经意，实际有条不絮地一点点套话，顺便拉起了顾钰和管家的仇恨，再次感叹，他真的很聪明。
至于季南星，冷着脸在旁当起了冰雕，一双冷漠的眸子高深莫测，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鬼画符……”顾钰脑海里有什么画面一闪而逝，他蓦地拧眉，萦绕在身上的黑气溃散又被他强行聚拢。
模糊破碎的记忆里，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地躺在一副棺材中，那棺材，似乎就是被放在一间涂满符号的阴暗房间。
“你怎么了，是想起什么——”时秋才说到一半，后颈忽然被人拎起来。
卓长宁慢了一步，三人在瞬时间离开。
随即，方才他们坐着的地方忽然炸开，顾钰低着头，看不清脸色，萦绕在他身上的黑气像是被投入了一滴水的油锅，躁动不安地沸腾着。
“他失控了。”卓长宁控制着音量，“先不要过去。”
时秋在点头，点到一半两人就眼睁睁看季南星伸出手，黑色的傀儡丝从苍白的指尖飞出，直直刺入低着头不动的顾钰太阳穴中。
“……”
行吧，你是NO.1 你说了算。
每个玩家在新手时期都有几率得到自己的特殊技能，这几天时秋和他们待在一起，大概也能看出一点。
季南星的技能好像是一种能够控制人的丝线，卓长宁是各种功能不同的纸牌，伊卡莉是女巫……
但也只知道个大概而已。
比如现在，时秋看到季南星的动作，就猜不出来他想对顾钰做什么。
季南星很少使用黑色的傀儡丝，他唯一一次看到还是在昨晚。
卓长宁有点猜测。
传闻NO.1的傀儡丝有两种形态，白色主控制，黑色主吞噬破坏。
没有强大的压倒性实力，很难在第七天前就杀死Boss，更何况还是S级的Boss。
他难道是想……
在时秋和卓长宁的注视下，顾钰对于傀儡丝的存在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可他从身上冒出来的黑气却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开始源源不断地顺着黑傀儡丝传递到季南星的身上。
那些黑气很明显就是顾钰的能量的具现，而季南星仿佛是在吞噬顾钰的能量一样。
这是一种十分疯狂的行为，放在季南星身上却又不是那么令人意外。
顾钰的能量来自于副本，副本的能量来源于无限世界，而玩家的技能也是来源于无限世界，可以说，本质上，玩家和NPC的能力源头同宗同源。
但这样的举动却没有玩家会轻易尝试，毕竟谁也不知道，吞噬NPC的能量自己到底能不能够受得住。
当然，也很少有人能够有实力对Boss出手，做这种不讲武德的事，绝大多数玩家对于Boss的态度都是害怕，有多远跑多远，最好不见。
在场没有人说话。
但肉眼可见的，顾钰身上的黑气越来越少。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钰才如梦初醒，却只来得及抬头，身影就彻底变成虚幻消失。
“他……死了吗？”
时秋缓慢地眨眼，有点不敢相信问。
“死了，但也没全死。”卓长宁眯了眯眼，解释：“这可能并不是他的实体，只是一个投影。”
副本对Boss的限制就是，不到第七天他们并不会真正出来，但可以有投影或者他们的一部分对玩家制造伤亡。
看起来，季南星并不能顺着投影找到顾钰的本体，真正吞噬他，不过这样也足够恐怖了。
时秋：“喔。”
卓长宁又道：“好消息是今天应该不会再遇见他了，坏消息是仇恨值吸满了。”
时秋：“……”
而且，好处都让季南星一个人得了，吸引的仇恨倒是被他们给平摊了。
卓长宁撇撇嘴，看到季南星当着他的面，实力又变强了，心里感觉到了压力。
“没关系，就算有仇恨值，也是我先骗了他。”时秋安慰卓长宁，腮帮子一鼓，担忧地托着下巴：“他肯定会先找我算账的。”
“说什么呢！”卓长宁按了按他的头，“放心，哥哥不会再让这个鬼东西把你偷走的。”
“谢谢。”时秋一愣，道。
“应该的。”卓长宁被他干净清透的黑眸看着，心跳快了几分。
什么叫做，应该的？
哪里应该了。
时秋沉默了下，卓长宁这是，真的将他当成了队友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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