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鹤川有些口干舌燥,一只手操控轮椅过去,不过呼吸之间就把被子给沈柠裹了个严严实实。

  被包成粽子的沈柠晃了晃身子。

  真行,他现在好像个蛹。

  “你发烧了,不能凉着。”萧鹤川别过头去,耳尖微微泛红。

  “可我真的很热。”沈柠把下巴搁在团成两圈的被子上,蛄蛹着往前想找到被子头扯下来。

  却没注意自己离床沿越来越近。

  正当他自认为快找到的时候,“扑通”一声,身体倾斜从床上栽了下去。

  萧鹤川张开双臂将人拢住,连被带人抱在怀里,哭笑不得:“行了,给你解开,不许蹬被子了。”

  沈柠疯狂点头:“嗯嗯嗯嗯嗯。”

  终于恢复了自由,沈柠从被子里伸出两条藕白的胳膊把手机视频退了出去。

  “在看什么?”萧鹤川进来的时候没注意手机里播放着什么,倒是看见一闪而过的打字“xx教程”。

  沈柠把手机递过去,用指尖划了两下:“就是这个,美食up主,我也想学。”

  这样以后就不愁吃了。

  “想吃回去让张姨学,她给你做。”萧鹤川不明白沈柠怎么这么执着于自己做饭。

  沈柠白他一眼,“我总不可能一辈子让张姨做饭,还是要自己学学的。”

  “张姨年岁大了。”

  萧鹤川只当他是怕哪天张姨不干了,说道:“可以换个年轻的,你不喜欢就让她学做你的口味。”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柠把自己裹住,“如果哪天我离开萧家了呢?你总不能让我一点生存技能都没有。”

  良久的沉默……

  离开萧家。

  这好像是一个听起来有些久远的词汇,在某一天惊雷般地在耳边炸开。

  大概是和现在的沈柠相处的太和谐,他甚至忘了他还有和沈柠的协议。

  所以沈柠一直都在为离开做打算。

  不管是治好他的腿,还是学着自己做饭,亦或者是找他补习。

  都只是为了能尽早离开他。

  然后呢?

  然后沈柠想去做什么?

  想去找谁?

  还想去哪儿?

  他以后还会这么叫别人“老公”吗?

  萧鹤川想不出来,只觉得胸口似是被一团棉花堵上了,不能撬起一角整块掀开,而是胡乱地抓着却又扯不断拉不开,找不到头绪。

  “那你自己学吧。”萧鹤川冷冷放下碗,扔下一句就走了,留下沈柠一头雾水。

  这大佛怎么又变脸?

  沈柠核桃大的小脑仁儿懒得去想,美滋滋喝着粥盘起腿,继续去看自己的美食教程。

  正午刚过,顾清清迈着欢快的步伐带着李圣回了这里。

  昨天他们研究一晚上,终于有了最优方法。

  屋里静悄悄的,顾清清一度以为这里没人,结果推门就见到了在沙发上黑脸的萧鹤川。

  活像个被人抢了皮球想小孩子。

  怎么着这是公司出问题了?

  “你怎么了?”顾清清不客气地坐在他对面问道他

  “没事。”萧鹤川自认为表现的非常好。

  放屁,就差把“我不开心”四个字写脸上了。

  顾清清把计划书推过去,希望他能因为高兴点儿,谁也不想对这个怨气冲天的人对吧?

  “看看吧,成功率蛮高的。”

  “爷爷你回来啦。”沈柠听到动静穿好衣服走了出来,先和李圣打完了招呼,听到顾清清的话走了过去,“嗯?有方案了吗?”

  “对,就是这个方案,成功率是最高也是最保险的。”李圣也跟着说道。

  两个人都这么说了,可是作为最该发言的患者萧鹤川却是坐在那一动不动,见到沈柠出来甚至挪了下位置。

  “老公?”沈柠跟着挪过去,“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萧鹤川双手抱胸,没去理会沈柠的话,而是转而看向李圣:“谢谢您的建议,这么远来帮我诊断,但是……”他顿了一下,“我觉得,我不是很想治疗了。”

  “为什么不治了?”沈柠在惊讶中许久缓不过来,明明昨天还在期待自己能站起来的萧鹤川,今天在说什么?

  不想治了?

  他疯了?

  “你脑子被乔嘉羿踢了?”顾清清站起身,就差指着萧鹤川的脑袋了,“你知道这是个多不容易才能有的机会吗?一般人想尝试的机会都没有,你就不治了?”

  顾清清是个火爆脾气,一点就炸,发起火来也不管是谁,路边的狗路过都得被踢一脚,现在也顾不上萧鹤川的身份了,叉着腰就是一顿“思想教育”。

  萧鹤川默不作声的听着,他说不上来这种感觉,但就是不想。

  “老公,你为什么不想治了?”沈柠略有些不安地搓搓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惹怒了萧鹤川,如果他不治了以后再迁怒到他头上该怎么办?

  “不知道。”萧鹤川咬着牙,到底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李圣似是有些恼怒,如果是犹豫纠结到还好,这么干脆的拒绝不只是有其他顾虑还是完全看不上自己的医术。

  碍于萧鹤川态度还算礼貌他也没办法发火,于是一甩袖子回了房间,让他们自己考虑去吧。

  顾清清感觉自己最近不是在生气就是在生气的路上,现在她握紧了拳头才没让自己气到肝疼,“你自己决定吧,如果想做那就明天来医院,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如果不想,你就一辈子这样下去吧。”

  说完,顾清清也甩手走人,准备回去睡觉。

  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沈柠尴尬的不知该做些什么,又不知怎么和萧鹤川说话,只好装出自己很忙的样子。

  萧鹤川依旧是不咸不淡的样子,兀自回了房间。

  就这脾气谁受得了?

  现在只剩下沈柠一个人,客厅里静的要命。

  如果萧鹤川不治了,他似乎就失去了在这里的意义,他从考试到现在都是为了能让萧鹤川去治腿,但现在这些似乎都变得没有意义。

  接下去他也不晓得该怎么做,是继续这样不声不响地活下去等到合约结束,还是再和萧鹤川提一次早些离婚?

  只是……沈柠捂住心口,他心里似乎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大概是害怕吧,怕自己再重蹈原主的覆辙,怕没办法活下去,怕活的太艰难。

  夜幕降临,几人沉默着吃了晚饭,萧鹤川回了房间开会,沈柠便跟去了李圣的房间。

  沈柠这才发现,这个大平层里还有其他房间的,只不过比较隐秘,还需要经过一条长廊,入目就是几间客房。

  那为什么萧鹤川要告诉他没有房间了?

  “孩子,你打不打算劝劝你爱人?”李圣语重心长道。

  李圣的话打断了沈柠的思路,他面露难色,“我也想,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李爷爷,他治好的可能是,倒底大不大?”

  房间里放着两本医书,还有李圣做笔记的痕迹,另外一个档案盒里是萧鹤川的检查结果。

  李圣坐下,翻看着萧鹤川的检查结果,点了点头:“检查以后问题没有很大,只是因为手术过程太过细微,加上对医生要求很高,国内才不会去接这样的手术,你也知道,医患关系并不好处理。”

  “那,在这边就有可能吗?”

  “嗯,清清的履历我看过,之前的资料我也观察过,下手稳准狠,不比布鲁斯差到哪里去,只要我帮她看住她来做手术是没问题的,接下来就是针灸阶段了,这些日子会比较难熬,但是康复的几率很高。”

  沈柠的身体微微颤抖,心脏也跳动的快起来。

  不论是不是为了想继续活下去。

  他不得不承认,他很想看见萧鹤川站起来的样子,他想看见一个意气风发的萧鹤川。

  就当这是一个他私人的想法吧。

  对不起,他是真的,希望萧鹤川好。

  “我知道了,我去劝劝他。”沈柠声音不稳,激动中带了丝丝不安。

  “尽快吧,我岁数大了,如果一直拖下去,哪怕是明年,我都不敢确定我还敢接这样的患者。”李圣说的中规中矩,他现在身体每况愈下,能来这边也是抱有一点私心,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在回国,他也不敢接了。

  “好。”

  沈柠慢慢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口,萧鹤川刚刚好开完会。

  “老公。”沈柠鼓起勇气喊了一声。

  萧鹤川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有事?”

  “我……”沈柠对上萧鹤川的眼睛,刚给自己打的气泄下去一半,支支吾吾开不了口。

  “没有我先睡觉了。”萧鹤川脱掉衣服,露出坚实的腹肌,两侧的鲨鱼肌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萧鹤川背过身去穿睡衣,宽肩窄腰,背部肌肉紧绷着,是流畅健硕的弧度。

  真的很诱人。

  “睡不睡觉?”萧鹤川上了床,准备关灯问他。

  “睡,睡觉。”沈柠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想到自己天天晚上摸着这样的腹肌睡觉就有些雀跃,虽然没摸到实物……

  沈柠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关灯爬上床。

  萧鹤川此时正背对着沈柠准备入睡。

  身后忽然贴上来一个柔软的躯体,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子后面,惹的人心痒痒的。

  “老公,你理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