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柠没想到萧鹤川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也是,原主曾经追在人家屁股后面好几年，上赶着非要嫁给他，结果另一边还和其他人在一起,问他这样无可厚非。
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说是,的确有些违心。说不是,似乎还有点影响人设。
因为不知道萧鹤川如果知道了他不是原来的沈柠会不会把他扒了皮当作被鬼附身来对待。
他不会真的会被驱走吧？他看电视剧的时候见过那种桥段，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再拿一把桃木剑喷口血对鬼一指，那个鬼就尖叫着消失了。
他害怕只是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
“我……”沈柠搓搓手，“是真心的。”
萧鹤川没应声,只是用怀疑的目光锁定他,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那眼神摆明了不相信。
“其实我觉得，你不用在乎这些事情的。”沈柠缓缓道开口。
“你曾经也经历过这些事情，也熬过来了,为什么现在这么在意呢？”
对啊,为什么呢。
曾经的他比现在要难熬的多，他那时候身边除了爷爷没有任何人,爷爷身体又不好,所以他强撑着过来了。
就像是小孩子,摔倒的时候没哭,自己爬起来了回家，家里没人他甚至能清理好伤口自己做饭,可一旦有人问他一句“你还好吗？”眼泪就能决堤。
萧鹤川说不上来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受，只觉得空间仿佛都泞滞了,宛如粘稠的液体将他包裹起来，困的他喘不上来气。
“是啊，为什么呢。”萧鹤川低笑着，仰头用手搭上眼睛，脖颈上喉结的形状十分漂亮。
屏幕此时已经熄灭，暗黑的环境中淡淡的月光让沈柠看清了萧鹤川的另一侧，那是一支空酒瓶。
仔细闻闻，空气中还飘散着一股淡淡的
酒味。
或许是家里点了香薰的缘故，沈柠现在才分辨出来。
“你喝酒了？”
“……”一阵沉默。
萧鹤川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小瓶东西，倒出来几粒就着酒就想咽下去。
“吐出来。”沈柠眼疾手快地拦住萧鹤川的动作，扳住他的下巴，“喝酒不能吃药，吐出来！”
这是沈柠第一次如此大声呵斥萧鹤川：“你不要命了！本来你的伤口就没好，你还喝酒，如果你死了是要我愧疚吗？”
“你会愧疚吗？”萧鹤川反问道，沈柠趁机捏住萧鹤川的脸抠出了那两粒药，萧鹤川也罕见的没拒绝。
其实说完萧鹤川就后悔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喝多了还是什么，怎么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来。
沈柠回答的特别干脆：“会，我愧疚死了，你死了谁给我钱。”
少年说的急切，反倒有几分不真实。
上一次他出车祸的时候，沈柠在做什么？
喝酒，打牌，象征性地拖人来看了一眼，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看他能不能活下去，脸有没有伤到。
甚至，还同时交往了许多个男朋友。
现在的沈柠呢？
娇气，作人，爱撒娇耍赖，爱使小性子，但一吓唬就乖乖的。
到底是，哪里变了呢？
他说不上来，只觉得沈柠似乎，有人没有那么讨厌了？
“原来你也一样。”萧鹤川有些颓丧，“或许我当时死掉就好了。”
沈柠将药片准确无误地丢到垃圾桶里，抽出纸巾擦干净指尖残留的药末才有功夫理他。
“萧鹤川。”这是沈柠第一次直呼他大名，不由得挺起了背，沈柠慢悠悠地开导他，“没有什么一不一样，你永远都是你。”
“我知道的萧鹤川，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曾经你掉进深渊里靠着顽强的意志依旧能挣扎上来。就像萧氏，只有你才能让它做大做强，即便是有人预测你会倒台，但他们辞职了吗？没有。你还会做好吃的，在你并不……方便的情况下，你有活下去想能力，这并不是因为你能不能站起来能不能走决定的。”
“而且，喜欢你的人有那么多，哪怕是现在依旧有人会幻想如果你是他们的丈夫会是什么光景，你为什么会认为自己一无所有呢？你明明是天之骄子，会因为这个就倒下吗？”
萧鹤川眼睫微颤，似是被沈柠的话震撼到了，紧扣住他的腰身将他拽入怀中。
不同于往日沈柠讨好性和不小心的拥抱，这个拥抱更像是要把沈柠揉碎了融进身体里。
耳边萧鹤川的话含糊不清：“那你，只喜欢我吗？最喜欢我吗？”
沈柠一脸黑线，他怎么不知道喝多了的萧鹤川这么幼稚！
这是什么小学生问题！
况且这个问题也不该是他回答啊好不好！
“对对对，我只喜欢你，最喜欢你。”沈柠为了赶紧把这家伙打发明白，只能小鸡啄米般点头承认。
“骗我。”萧鹤川用鼻腔哼唧着，“你养了很多男朋友。”
“我没有，天上地下就你一个老公，行不行？”沈柠拍了拍萧鹤川的背企图让他清醒些。
“行。”萧鹤川居然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给了他答复。
幸好萧鹤川看不到，沈柠在他背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夭寿了，他大半夜为什么要口渴出来倒水，反倒是给自己揽了个照顾醉鬼的活。
可是……沈柠感受到萧鹤川收紧的手臂，强有力的肌肉将他整个人包裹住，身上沾染了专属于萧鹤川的味道。
没来由的，沈柠想到了医院里萧鹤川迷糊间的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来。
温柔耐心，视若珍宝。
虽然表面上冷冰冰的，还毒舌，但不得不承认，萧鹤川如果真爱一个人，应当是会宠人的。
是那种更会让人沉溺的爱，谁不希望一个表面冷淡的人心中全是你呢。
是他没有这个可能。
“好了，睡觉去。”沈柠哄道。
“陪我。”萧鹤川不依不饶。
“你清醒点行不行？要陪也肯定不是我陪。”沈柠直接拒绝，用手臂挡着萧鹤川将他推开。
萧鹤川眼神十分受伤，嘟囔着：“后背疼。”
沈柠别开脸不去看他：“下午医生给你换完药了，不会疼。”
“疼。”
“那就挺着！过两天就要去接爷爷出院了，你这个样子你要干嘛？我说离婚你说怕爷爷伤心，哦，你现在整自暴自弃这样子爷爷就不伤心了？”沈柠真是气不过，感觉萧鹤川摆明了就是想耍他玩。
听到爷爷，萧鹤川果然消停了不少，坐在那愣愣地盯着沈柠。
酒劲儿一上来大脑转的有些慢。
萧鹤川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喝过酒了，实在是有些头疼。
最终，沈柠还是哄着萧鹤川说了不少才让他乖乖去睡觉。
沈柠觉得这是他这辈子保证最多的一次。
可能是真正来到了这个世界，才发现这里的人并不是只有书中那一面，他们就是一个个鲜活的人，有不开心的一面，也有幼稚的一面，反倒是更加饱满起来了。
沈柠把萧鹤川扔上床盖好被子，才往自己房间走。
走廊上只有微弱的灯光，沈柠摸索着墙壁往前走着，身体却觉得越来越累。
心口猛的一痛，沈柠攥住衣服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脑子里嗡嗡响，空白一片，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好像自己又死了一次。
几分钟后，沈柠靠着墙坐在走廊上，身上全部都是汗，这几分钟让他觉得十分漫长，心跳怦怦加速着，黑暗寂静的空间里尤其明显。
手边的手机亮了一下，是云骁发来的消息。
上次沈柠让云骁会议一下自己的罪过谁，云骁说回去回忆一下，结果今天才回复他。
点开一看，上面寥寥几句：
【感觉真没谁，咱俩认识的你跟我说过的我都想了一遍，唯一一个有可能就是上次缠着你不放的那个人了吧？不过就是个酒吧的，不可能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沈柠也这么认为，如果真有得罪的，其实云骁还落下一个。
萧远山。
第二天，沈柠起的有些晚，开门的时候张姨叉着腰站在已经摆好的餐桌面前，不解地自言自语：“嘿？今天怎么回事？萧总都不起床了？”
昨晚沈柠把酒瓶都打包扔了，想必张姨也没看见，所以才更疑惑了。
“张姨。”沈柠走过去坐下，先喝了口牛奶，“昨晚萧总说的有些晚，要不再等等吧。”
话音刚落，萧鹤川的门就打开了，大概是昨晚喝多了的原因，衣服上还沾了淡淡的酒气，不复往日的神采，眼周似乎还有些黑眼圈。
萧鹤川整了一下仪容仪表，也来到了餐桌旁，张姨这才继续去熬她的汤。
见张姨关上了厨房门，萧鹤川冷声道：“昨晚，我没做什么吧？”
沈柠嘴角直抽搐。
合着这家伙还是个容易断篇的，连昨晚干什么了都不知道。
所以骗骗他应该也没事吧？
“没什么啊？看你喝多了扶你一把回房间而已。”
沈柠神色自若，看不出什么端倪，“你最好是。”
“当然。”
萧鹤川扶额，“爷爷今天提前出院，你好好打扮一下，一会儿去接他，我们回老宅吃饭。”
回去？那岂不是要面对萧远山？
“我觉得你更应该好好打扮一下，你现在看上去的样子就像……”沈柠欲言又止，目光上下打量着萧鹤川。
“我洗澡不方便。”萧鹤川不咸不淡的开口，“你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