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困得迷迷瞪瞪的苏沐琛都愣了愣,今天一整天他们都在一起,这不是刚把他送到学校吗?才二十几分钟没见面,怎么又要跑回来见他?

  他这会困得要死,昨晚就没睡好,凌晨三点钟完成狗系统发布的任务,今天玩了一天,平时该有的午休也没睡,所以送了时依和时珩后,在回来的路上就昏昏欲睡。

  “好,那你回来吧,我在客厅等你。”

  苏沐琛挂完电话,脑子浑浑噩噩却还记得时珩说要回来见他的话,准备踏上楼的脚步停下来,转身去了客厅,跟刘妈打了个招呼,如果时珩回来了就让他叫醒他,然后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十分钟后,时珩推开别墅门走了进来。

  在厨房忙碌的刘妈听到动静,探头出来看了一眼道:“老板在客厅沙发上睡觉,他说如果你回来就自己去叫醒他。”

  时珩朝刘妈点头,走向客厅,一眼就看到窝在沙发上睡着的人。

  他没有吵醒他,而是轻手轻脚走了过去,弯腰蹲在沙发边,漆黑的眸一瞬不瞬盯着熟睡的人,目光一寸一寸描绘他的眉眼,半晌俯身在他额上吻了吻,然后转身回了学校。

  一个小时后,苏沐琛被饭菜的香味给馋醒了,睁眼就见刘妈端着饭菜上桌。

  刘妈见他醒了,连忙招手道:“睡醒了吗?过来吃饭了。”

  “来了。”苏沐琛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向饭桌,端起碗才想起什么,问道:“刘妈,我刚刚睡了多久。”

  “一个多小时吧。”

  “一个多小时?”苏沐琛怔了怔,疑惑道:“时珩不是说要回来吗?怎么一个多小时了都还没到。”

  刘妈停下舀汤的动作,回答:“时珩回来了啊!”

  “人呢?”苏沐琛左右看了看。

  “又走了。”

  “走了?”苏沐琛一头问号,“他匆匆忙忙赶回来,又立马走了?那他回来干嘛?”

  刘妈欲言又止。

  不干嘛!回来亲你一口就走了。

  我一个老人家,不敢说,也不敢问。

  苏沐琛见她不说话,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时珩。

  “你刚刚怎么不叫醒我?”

  时珩说:“我看你睡得正香,不想打扰你。我回来也没什么大事,就跟你说一下,时依的手术可以准备开始了。”

  “真的啊!”苏沐琛拔高声调:“那太好了。”

  时珩听到他声音里显而易见的欢快,心口一暖,顿了顿才郑重其事的说:“谢谢你。”

  谢谢你这句话,他已经对苏沐琛说了千万遍了,一遍又一遍说过的这些谢谢已经廉价到苍白。

  可又能怎么办呢?他没有任何可以为他做的,没有任何可以报答他的,拿不出任何可以感谢他的东西,到最后还只能是一句苍白的谢谢。

  苏沐琛倒是心情很好的摆手说:“不用谢,当初说好的,你跟我,我找人治好你妹妹的病,说起来当初情况不太友好,我还威胁你来着,你不恨我就行。”

  “怎么会恨呢?不恨,永远都不恨。”时珩茫然了一瞬,那一天发生的事,他其实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更记不得苏沐琛有没有威胁过他。

  可是恨是从何说起啊?他怎么敢恨啊!他已经爱得无法自拔,恨不得将自己的心都剖开给他才好。

  苏沐琛听到这句“永远不恨”,心里莫名爽开了花。

  哈哈哈哈……

  经过他不断的努力,他跟时珩之间的关系可铁了,大概永远都不会发展成原书剧情那样了,他也永远都不需要去讨饭了。

  诶嘿嘿嘿……

  俩人又聊了几句才挂电话,挂完电话之后才放下手机,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苏沐琛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

  他接起来后,听到一个陌生的男音,“苏沐琛你出来,我们见一面。”

  苏沐琛有些疑惑的问:“你哪位啊?”

  这声音他没印象呀,怎么一上来就叫他的名字?

  “我是谢渊。”

  谢渊?

  哦!谢渊。

  “你在哪?”苏沐琛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去见一见。

  “暮色酒吧,定位发你了。”

  “好。”

  十分钟后,苏沐琛见到了谢渊。

  谢渊坐在他的对面,和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眼神有些颓然,下巴上还冒出了青黑胡渣,看上去有些潦草,却依旧帅气逼人。

  见到苏沐琛,一句废话没多说,一上来就开门见山问:“岁岁去哪里了?”

  苏沐琛耸肩:“我怎么知道?”

  “你一定知道,她当初只跟你关系好,她去哪一定会告诉你的?”

  苏沐琛有些好笑,“不是!你没事吧?老婆丢了来问我,这不搞笑吗?”

  笑完觉得不对,又轻飘飘补了一句:“噢!对了,她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了,已经不能算你的老婆。我想想叫什么?哦!前妻,她是你的前妻。”

  “你果然知道点什么。”谢渊猛地逼近,语气阴沉:“告诉我岁岁在哪里。”

  “我不说又怎么样?”

  “苏沐琛!”谢渊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喊出他的名字,“我没跟你开玩笑,只要你告诉我岁岁在哪,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谢渊!”苏沐琛终于也冷下了脸,“我也没有跟你开玩笑,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岁岁去了哪里?”

  “凭她是我的妻子,凭我爱她。”

  “爱?”苏沐琛冷笑:“爱这个词从你嘴巴里说出来是不是有些廉价?从哪里能看出来你爱她?从哪里看出来你是她丈夫?”

  “她嫁你是一天两天吗?她当初在谢家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你有站出来替她说过话吗?有承担一个丈夫该负起的责任吗?”

  “继母生日宴上,谢离污蔑岁岁泼她红酒,你袖手旁观。谢离自己掉进游泳池里。你不分清红皂白摁着岁岁的肩膀,让她像犯人一样道歉。”

  苏沐琛越说声音越大:“你跟我说这是爱?你跟我说这是身为丈夫该做的事?谢渊,你不配,你有什么资格说爱这个字,你有什么资格说是她的丈夫。”

  “我承认,我一开始对她差了一些。”谢渊沉默了一下,“可后来我动心了,我是真的爱上了她,以前那些不好的,我都会改,我会努力做一个好丈夫。”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谁又稀罕呢?”

  苏沐琛冷哼:“从她嫁给你的那一天起,她就是你的妻子,不管联姻与否,你既然娶了她,哪怕不爱,你也要承担起一个做丈夫的责任。”

  苏沐琛越说越气,替从前的温知岁不值,又替现在的岁岁不甘:“当初在谢家,只要你稍微对她上一点心,就不会有人敢对她指手画脚,骑她头上作威作福。”

  “我说过我以后不会这样子,我会对她好的,麻烦你告诉我她去哪里了。”

  “不说。”

  见他死活不说,谢渊皱眉,开始有些不耐:“以前的事我跟她道过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刚开始因为是联姻,她当时本身也无趣,所以我没上心,但后来我对她很好,谢家没有人再敢对她不尊重。”

  “无趣……呵!”苏沐琛一下就抓住了重点,厌恶的看了他一眼:“你不喜欢曾经无趣的岁岁,却喜欢现在有趣的岁岁,你不觉得很好笑吗?因为她变得稍微有趣一点,你就喜欢她。可是如果有一天,你的新奇感没了,岁岁开始慢慢变老,开始慢慢变得无趣,你是不是又要不喜欢她了?”

  “别说了,我来找你,不是来听你说教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话?”谢渊的嘴角扬起,露出有些嘲讽的笑:“我会叫你来这儿,不是我没有其他办法找人了,我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凭我的手段,你以为我会找不到她吗?该道的歉我道了,该说过的话我也说过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其实你说不说,结果都一样。我不会放开她,不管用任何手段,哪怕把这块地翻过来,我也会找到她。”

  “她是我的,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去哪里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苏沐琛已经无语了,“我说你这个人,连提“爱”这个字都不配。”

  他真是后悔来这里,居然还试图跟他讲道理,天哪!这是什么偏执狂?到哪里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以为他谁呢?他又把岁岁当什么?当他的玩物?当他的金丝雀?

  感觉像在侮辱人,苏沐琛已经气上头了。

  “谢渊!你这个人真的很恶心,你的爱像你这个人一样又恶心又低劣,一样的上不了台面,一样的讨人厌。”

  “你……”谢渊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指着鼻子说过话,他藏起来的戾气与最近的失意也猛地爆发了,一时怒不可遏,端起面前的红酒就泼向苏沐琛。

  苏沐琛也不是好欺负的,顺手捞起一整瓶酒从他头顶淋下,将他淋了个透心凉。

  谢渊哪受过这委屈,像疯了一样扑向苏沐琛,一时酒瓶乱飞,两个人在酒吧里面扭打了起来,场面一时混乱不堪,打了半天才被人拉开。

  谢渊捂着被揍得青黑红肿的眼睛,恶狠狠的说:“姓苏的,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苏沐琛捂着被揍得淤青的唇角,冷笑道:“姓谢的,谁怕谁呢?我等着你,不来是狗!”

  *

  时依的手术定在三天后,时珩一个从没请过假的三好学生,这次直接请假一个星期,时时刻刻在医院守着时依。

  他真的等这一天太久了,他一定要陪着妹妹度过这个最重要的时刻。

  苏沐琛害怕他因为时依的事情心里压力太大,第二天中午,带着口罩提着刘妈炖的鸡汤准备去医院。

  他才打开车门,大黑就飞快窜了上去,一口咬住了安全带。

  苏沐琛伸手敲了敲它硕大的狗头:“我是去医院,不是去玩,病房里不允许大型犬进入,信不信还没进住院部,你就会被人轰出来?”

  大黑装作听不懂,就是咬着安全带不松口。

  苏沐琛无语望天。

  算了,跟它讲道理它也不听,到时候将它留在车上,不让它下车就行。

  *

  病房里时珩站在窗口前,将蓝色的窗帘拉开,让温暖的阳光洒进整个房间。

  又找了个空的水杯,将苏沐琛前天送给时依的向日葵从淡粉色的包装纸里拆开来,修剪掉多余的长枝。

  一旁的小姑娘则将哥哥修好的向日葵一支一支插进玻璃水杯中,抬头看向哥哥,粉嫩的嘴巴动了动,一时欲言又止:“哥哥……”

  “有话就说啊!怎么吞吞吐吐的?是紧张吗?”时珩余光瞥了一眼,笑道:“不用紧张的,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院,所有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小依,你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时依绞了绞雪白瘦弱的手指,“我不紧张,我真的很高兴。哥哥,等我做完手术以后,我是不是能像普通人一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是的,等你做完手术恢复好后,你就像能像一个正常的小孩一样了,可以去上学,可以交很多很多的好朋友,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时依眼眶红红的,她沉默了很久,说:“哥哥,你以前说过,是有一个好心的人资助了我们,帮我付了医药钱,给我找了医生,对吗?”

  时珩怔了怔,点头:“是。”

  “那个人是谁?”小姑娘的声音充满了期待:“我,我可不可以见见他?”

  “你想见他?他……”窗户外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时珩忘了修剪手中的向日葵,盯着那个渐渐靠近的身影,眸中柔情似水,“他来了。”

  “什么?”时依一怔:“谁来了?”

  “你不是说想见见帮你的那个人吗?他来了,你每天都有见到他,他等会儿又会出现在你眼前。”

  时依顺着哥哥的视线垫脚从窗户外往下看,只见苏沐琛提着保温桶从远处走过。

  小姑娘猛地瞪大了眼睛:“是苏哥哥吗?”

  “是他。”时珩的声音斩钉截铁又带着无限的柔情。

  “是苏哥哥?竟然是苏哥哥!”小姑娘漂亮乌黑的大眼睛里,慢慢涌现出水光:“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他就像童话里的阿拉丁灯神,我想要什么,他就给我带来什么。”

  “他就是阿拉丁灯神,心软又善良的神。”

  然后他们兄妹俩眼中的无所不能的阿拉丁灯神,顶着嘴角硕大的淤青,缓缓上了电梯。

  电梯门才合上,就听到系统发出的机械声响彻脑海。

  【系统任务,请宿主半小时内在时依病房中与主角受亲吻并互撸。】

  嘴角青肿的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