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靠近这个房间干什么?”
长发美青年幽幽出现在他的上方,仿佛一只盘旋降落的鹰隼。
缩水的8岁舒顿时出了一身白毛汗,意识到正站在过去自己的房门前。
不带这么玩的,卧底任务还没开始就差点暴露。
“你知道这些年,胆敢靠近这个房间的人都是什么下场么?”
岁月对人总不是很公平。
比如十余年的分别让舒在各个时空流浪,归来成一个记忆不全的稚子;而他的哥哥仍然是美神的宠儿,时间淬炼出更加成熟和落寞的魅力。
“对、对不起,我不是很想知道。”
男孩结结巴巴地说,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底气。实话说,要不是确认过这个时空的坐标和细节,舒真的很怀疑自己又穿越了一个平行时空。
毕竟平行时空的老哥性格好像一个比一个偏激可怕。
不过几年没见,原装老哥为什么越来越偏激了呢?虽然脸的卖相还是这么好,但是性格变成这样,很难找到好女人的啊!
舒一边操碎了心,一边指天胡乱发誓。“我真的,第一次来,什么都不知道,绝对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卧室烧烤露台旋转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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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舒的观察日记:他变坏了。他还看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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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舒觉得一定是自己坚决的态度,说服了日渐变态的老哥,让老哥相信自己和这里没有瓜葛。嗯,一定是这样!
总而言之,他命不该绝,这一次会面他算是活下来了。
男孩惊魂未定,又有些留恋地走下楼梯。楼梯实在太高,他扶着栏杆,半个半个地爬。迎面走来一批组织的干员。他顿了顿,暗自叹了口气。
换了谁能接受呢。他又不是冒险家,在各种奇异时空漂泊了那么久,终于回到家,过去安逸祥和量身定制的咸鱼安乐窝,却变成一个遍布地雷的反社会窝点。而且他实在想不通,老哥过去虽然是唠叨了一点,拽了一点,一把年纪还没有稳定伴侣……总体来说,还是一位为社会经济做出很大贡献的杰出青年,一直风光无限,为什么现在变成浑身负能量的大魔头?
根据他的初步观察,这组织内部确实可以划分为两派。一个是协助他潜入(炸毁?)的军火狂魔橘毛。这一派更多是他老哥的旧部;比如橘毛为了能继续制造大炮,并不希望世界秩序快速崩塌;另一派,以正在冷漠打量他的黑西装光头为首,纯粹反社会反人类,誓要清除这个污浊的世界。
“运气真好啊,小弟弟。”拐角的黑衣光头推了推墨镜,故意在他面前停下,斜斜微笑。男孩舒注意到他可以佩戴武器出入这个总部。“希望你坚持久一点,才好玩,不是么?”
大变态。咸鱼舒在内心吐槽。头发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我无敌优秀的老哥肯定是被你们这伙阴暗分子带歪的。
“切。”橘毛摇摇摆摆走过来接他。“别被他吓到。”橘毛大大咧咧一笑,露出一边虎牙。“你又没有声称自己是舒少爷。没事的啦。”
男孩舒哆嗦了一下,谨慎地问。“如果自称是他,又会怎么样呢?”
橘毛漫不经心地抖出一份报告。里面哗啦啦是几十个人的简历汇总。
“那就是这一些人,我之前也没注意。”
他们两个边走边翻动。舒不得不承认这些人为了仿冒,还是下了一些功夫的,很多人整得还挺像,就是整过头了,好像比他本人帅还高。
“啊,这个能行么,长得还不错呢……”豆芽菜身高的男孩很羡慕。
“是吗?”橘毛随意抓了抓头发。“我看着都差不多,但是忧总说,都没用,不如少爷可爱。”
男孩舒被口水呛到,咳嗽起来。
老哥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天天照镜子看自己,不习惯凡人,审美扭曲了。
他慌忙翻了几页,发现前来仿冒的类型还挺丰富,甚至还有一个孩子。“这个……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啊,”橘毛抓了抓新染的头发。“这个剧情长,说舒少爷多年前已经意外去世,然后转世重生了。这个借口挺高明,不用长得像,还能自称记忆错乱。”
“行吧,你们就乱编吧。”男孩舒打了个冷颤。“可是这个……这个为啥会是个女孩??”
“没办法,他们编的剧情太长了,最后只有这个女孩能记住。反正转世重生嘛,换个性别也很正常。”
之后他们翻了翻,什么失忆都是小菜,还有各种绝症转生重生男女老少的假冒剧情,脑洞之大转折之多,十季都拍不完,让他区区一个穿越旅人自叹不如。难为老哥认真看了这么多狗血故事,精神可能确实不太稳定。
舒真的很困惑,联盟他们有这个功夫死磕他的角色编剧情,就不能好好给他老哥灌输一些文明新风正能量么。比如先把这个变态黑秃头踢走。
不过不论橘毛还是黑秃头,看来都不太相信他还活着。橘毛这派并不在乎这些替身真假,只希望因此忧总回心转意;而黑秃头觉得这些冒牌货会妨碍毁灭大计,都很碍事,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那他们后来去了哪里?”
“哦,大部分没能见到忧总。少部分忧总见了心情不好,好像拉去喂狗了吧。”橘毛掏了掏耳朵说。“所以啊,你要想活下去,就千万别想不开自称舒少爷,懂了吗?”
男孩舒无奈地点头。
*
舒是一个穿越了很多世界的咸鱼。上一次他跟魔法大陆的魔王哥对赌,终于逃回原来的世界。
原本以为他可以就此放松,开开心心回家躺平到老,已经开始畅想养老院的美好生活。没想到自己失忆还退化缩小,哥哥也变成了有毁灭世界嫌疑的反派大boss。
咸鱼舒虚心接受组织前辈的忠告,第一阶段的目标就是不要露出马脚,配合同盟寻找计划细节。当然潜入的前提是他还要活着。这任务最棘手的地方不仅是他很消极,如果一不小心露馅,可能会被当做居心叵测的冒牌货去喂狗。
然而他老哥和他从小相依为命,对他肯定了如指掌。偏偏他现在记忆不全,根本不可能玩得过老哥那个人精。于是舒沉痛地总结了自己的个人优点,啊不,特点,叮嘱自己万万要避开。
好在老哥忙于搞事,也不是天天有闲心见他。他在总部附近的一间偏房住了一段时间。伙食还挺不错的,就是朝向不太好,照不进太阳,阴天有点冷。
这天他又被传唤了。墨镜秃头支在门口阴阳怪气地笑。
“忧总有事还没回来,小弟弟,好好表现。”
表现你妹。舒非常肯定这个秃头肯定背地里跟老哥说了很多坏话,编排他居心叵测。
拜托,他只是一个社会废人,根本不是玩内部斗争的料。
舒绕过他,继续往自己家里面呼哧呼哧走。老哥不在,总部留守的人不多,何况上面几层还是生活起居区。
呵呵,老哥不在?
舒在心里把这件事肯定了三遍,缓缓露出笑容,大摇大摆走了进去。老哥不在,自己家当然自己说了算。反正赶在老哥回来之前恢复现场就行。这事儿他以前偷看电视没少做。
为了活命,舒特意准备了一些咸鱼痛苦道具,打算塑造一个刻苦就学习的勤奋孤儿形象。但是既然这会儿家里没有人,舒当然不能委屈自己。
看到舒服的房间,咸鱼本能迅速战胜理智。
男孩在这一层左右窜了窜,确定只有自己,然后就钻进厨房,熟练地打开冰箱找吃的。不幸的是他现在身高太矮,四肢也短小,那个3开门冰箱能冷藏两个个半的他。
男孩并不气馁,搬来椅子,然后顺利地从冰箱里摸了一小碟冰镇西瓜和橘子汽水。橘子汽水还放在最上层,他够了半天。
啧啧,不亏是他家的冰箱,连西瓜都切得正合适。那一排汽水里也有他喜欢的老牌子。十多年了还没倒闭真不容易。
咸鱼舒捧着战利品往回走,心花怒放。
摸到西瓜和汽水,男孩也更加大胆。厨房还是熟悉的厨房,客厅也是熟悉的客厅,一切布置悉如过往,仿佛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空巢老哥最近一定是太忙了,都没有捣腾家居。过去老哥可是每个月就要添置一些高级家居。有些买回来就不满意,没摆上就扔掉了。
只不过熟悉归熟悉,这片区域好像很久没有使用过,没有什么人气。多可惜啊,这里明明是他觉得最舒服的地方。
舒嘬着汽水,顺势在沙发的边角坐下。这个边角面朝阳台,光线和视野都很好,同时也很隐蔽,是他过去的专座。
他往沙发上一歪,感觉舒服中又缺少了些什么,斜眼果然看到旁边放着一个圆形的麂皮软垫。
其实这个软垫旁边还有四个垫子,但舒一眼就看中了这个,抓过来抱在手里。虽然对于孩子的身体而言有点大,舒觉得很合适。
这些年他在各个世界流浪,未来世界太超前,魔幻大陆太离谱,算下来他好多年没有享受过正常人类的快乐。
这下咸鱼舒躺在自己最舒服的位置,又扯来一条毯子,安逸得冒泡。再一歪头,看到沙发旁边的杂志娄摆着几台游戏机。
时间还早,游戏机都送到手边,不玩天理难容。于是啃完瓜皮的舒打了个饱嗝,擦擦脸和手,瘫倒在沙发上玩起了游戏。
反正在这个角度很容易看到外面的院子和小路。万一看到老哥回来,他赶紧收拾一番,宅子这么大,还来得及……
舒这样想着,打了几把游戏,不知不觉就被久违的安逸生活拉下眼皮,沉沉睡去。
*
忧忧回到宅邸的时候,已经忘了传唤这个男孩的事。
“忧总……”管家有些紧张地搓手。“那孩子下午过来了。”
“哦,你们布置测试了吗啊?”
“还没来得及。”管家脸皮抽了抽。“我们让他加在前厅等着,结果他自己就溜上去了……”
“大人,恕我直言。”黑衣人推了下墨镜。“他的行为古怪,不像普通孩童,请您留心。”
“我知道。”
长发美青年脱下风衣,提着手杖向上走去。
黑衣人谦恭地跟在背后。他知道忧总极其讨厌他人涉及自己的私密生活。甚至不是每个佣人都有资格踏上那层楼。
忧总何其专断,触怒了他,就是死路一条。
那一行人留在楼梯口鞠躬。
忧忧踏上旋转楼梯。这一天的白昼尚未结束,淡淡的天光洒下来。
他很清楚那些人的心思。虽然包含在他在内,找回舒的希望已经越来越渺茫。但他依然保持着这套住宅的布置。仿佛这样,一切离弟弟失踪的那一天就没有过去太久。然而越是这样,空荡的房间越凸显他的孤独。所以他渐渐也不再使用那片区域。
并不是他没有衰老,而是他固执地从心里拒绝那一场意外分别。
可是当他走过客厅的时候,空旷已久的房间里响起了均匀连绵的呼吸声。那声音非常微小,但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整个空房间都被柔和地填满。
美青年呼吸一滞,连脚步都放轻了。
在一个背对走廊的转角,男孩裹着毯子,正窝在沙发椅上瞌睡。
男孩细瘦的胳膊弯折,抱着一个圆形抱枕,手边落着一台插着卡的游戏机。淡淡的夕阳落进来,照过男孩头顶睡乱的卷发,微微起伏。时间在这一刻无限放慢。无数细小的金色微尘在他的安睡上无声游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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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多么治愈系!(拍胸脯)
希望明天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