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像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扔了棺材转身就要跑,被他喊老四的人勉强扶住棺材, 怒声喊他:“干什么,咱们可是拿了钱的!”

  “拿多少钱我都不干了!早知道给那白木子办冥婚,我根本就不会接这趟活!”

  说完他疯了似的往外跑,差点撞到人,抬起头便看见白老爷白才英站在面前,脸色十分难看。

  “吵什么!时辰马上就要到了, 还不赶紧把棺材抬过去!”

  “我不抬!这棺材谁爱抬谁抬,反正我不抬了!”

  那人因为过于恐惧甚至变得狂怒,朝着白老爷嘶吼着:“那白木子是绝煞鬼星,你们把他逼死了, 他就化为厉鬼找你们报仇, 只要跟他沾边的事情我都不接!谁不怕死你们找谁去!”

  白老爷气得胡子都微微发颤,抬起胳膊啪地抽了他一个耳光,结果那人还是哭着喊着地要跑。

  白家的下人连忙过来将他按住, 挣扎中,那个叫老四的再也撑不住棺材的重量, 直接松了手。

  又听砰地一声闷响,封琰的脑袋再次狠狠地撞在了棺材板上, 这下就算有聂思远捂着嘴, 也忍不住发出闷哼。

  虽然他声音很低, 但还是被人听到了,混乱的局面瞬间死寂无声,刚刚还在发狂的人手指颤抖着指了指棺材, 尖叫着从白家大门跑了出去, 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黑暗的巷子中。

  白家的人也被吓傻了, 许久都没敢动,最后还是白老爷强忍恐惧,让人去掀开棺材盖子。

  “什么人在里面装神弄鬼?出来!”

  下人们哆哆嗦嗦地走了过去,还没等动手,棺材盖子就自己飞了出去,顿时又吓得不少人尖叫出声,有的甚至直接瘫坐在地上。

  聂思远无奈地从里面坐了起来,就见封琰满脸懊恼地揉着脑袋,有些哭笑不得。

  可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也没法责怪什么,而且白家人还打算用这棺材里的尸体举办冥婚,两人早晚都要暴露。

  他硬着头皮爬出棺材,朝着白家老爷抱了抱拳:“深夜冒昧上门......打扰了。”

  白老爷看着从棺材里走出来两个活生生的大男人,脸色铁青,浑浊的眸子中杀意一闪而过。

  封琰眉眼含煞,默默地挡在了聂思远身前。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躲在棺材里面?”

  白老爷看着封琰,莫名地感觉到危险,稍稍按捺下杀人灭口的念头,只是看向他们的目光依然十分不善。

  聂思远苦笑:“我们的身份您还是不知道为好,您要的尸体我们没动,还在客厅里躺着,若真要举办冥婚,尽可去用,可否放我们离开?”

  封琰嗤笑,不屑地撇了撇嘴。

  “你求他干什么,就这几个歪瓜裂枣,还能留住我不成?”

  聂思远磨了磨牙,悄悄地在他后腰拧了一下,疼得封琰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装什么装?要是真有能耐还能让人一闷棍敲到失忆?白家势力遍布全国,掌控三成的药材生意,得罪他们干什么?”

  提到之前的事情,封琰脸上有些挂不住,烦躁地转开头不吭声了。

  白老爷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自然察觉到他们身份不凡,只是冥婚一事牵扯太多,若是传出去,很容易影响到白家声誉,这让他不得不防。

  黑暗的巷子里,刚刚尖叫逃跑的男人踉踉跄跄地跑回家,已经没力气敲门,他张口就要喊人,却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半点声音。

  恐惧在眼中蔓延,他瘫倒在地,不断地用力喊着,可最后嗓子里也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彻底成了哑巴。

  “你们想离开怕是没那么容易。”

  白老爷冷笑,眼中有些轻蔑:“我们白家百年基业,一直从事药材生意,对于行医放毒也最是熟悉,这院中一草一木都是药,也是毒,你们进来容易,但若没我家方子解开药性,可别想完完整整地走出去!”

  听到这话,聂思远脸色微变,而封琰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那就看看我的刀快还是你的药快。”

  说罢他手里长刀瞬间出鞘两寸,滔天煞气夹杂着冰冷的杀意让白老爷心里咯噔一下,后背寒毛倒竖。

  他突然意识到也许眼前男人的身份可能比他想的要可怕。

  “等等!”

  聂思远根本不想跟白家正面为敌,想要拉住封琰,却发现这狗东西失去记忆之后比之前还难管教,直接挣开了他的手。

  “封......夫君!”

  聂思远大急,差点喊出封琰的名字,话到嘴边瞥见白老爷惊疑的神色,又马上改了口。

  果然听到这个称呼,封琰动作僵住,就是这稍稍犹豫的功夫,他突然感觉手里一空。

  他的刀又被人下了。

  为什么是又?

  封琰不敢置信地看着身边病弱单薄的男人,只觉得眼前的经历似曾相识,心里瞬间对这人的身份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聂思远抿了抿唇,拽着他的衣袖把封琰又给薅了回来,这次对方倒是没挣开。

  “白老爷,我们今日也是意外路过义庄,看到有人偷尸体,还以为与最近城里的鬼祸有关,就偷偷躲在棺材里调查,没想到打乱了你们的计划,先给您赔个不是,我这朋友虽然冲动,但有些本事,万一动起手,伤了和气不说,真闹得人尽皆知那才不好。”

  他知道白府不善,估计两人确实中了什么药物,不过现在身体还没出现明显的征兆,应该也不是致命的东西,大不了就是迷药那类,反正不会是药效特别强的。

  果然白老爷目光闪了闪,没再说话。

  与聂思远猜的一样,白府中虽然暗中设了些小手段,但确实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药物,对于习武之人来讲更是可以直接用内力散掉。

  他刚刚便察觉封琰武功不弱,真的动起手他们未必能占到便宜,再加上聂思远说话客气,倒不像是特意针对他们白家而来,因此白老爷脸色也和缓了许多。

  “冥婚一事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不过今晚也被你们给搅和了,我们得把这事处理干净以免影响药行声誉,在那之前就还请两位就暂时留在白府做客,我们白家定然以礼相待。”

  封琰沉了脸,没有说话,看向了聂思远。

  “也好,我们虽然无意冒犯,不过确实惊扰了贵府,白老爷不计前嫌肯让我们留下做客,那我们留下便是。”聂思远笑了下,温润谦和,不卑不亢,“实在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白老爷觉得这看起来有些病弱的年轻人说话办事确实还挺讲江湖规矩,心里又多了些好感。

  冥婚的事情不大不小,若是能不招惹事端,他也不想平白多了两个身份不明的仇家。

  只要对方不离开白府,给他时间把事情处理干净,封锁消息,那就好办了,也正好能查查这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白老爷让人将聂思远和封琰带到客房,就因为聂思远之前的那声夫君,白府的人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怪异,默默地只准备了一个房间。

  看着孤零零的床铺,聂思远顿了顿,站在原地沉默下来。

  “大公子好本事。”

  封琰随意地走到架子旁,就着下人们送过来的热水洗了把脸。

  “你明明没有武功,但偌大的白府你说进就进,连一个人都没有惊动,甚至......还能下了我的刀。”

  旁边已经没了外人,封琰开始算账。

  他总觉得这人不仅仅是聂家患病多年的大公子那么简单。

  聂思远攥了攥袖子,也没了刚刚跟白老爷对峙时候的泰然自若,反倒突然局促紧张起来。

  以前封琰不是没怀疑过他,但是最后也没追问,现在倒是不好解释。

  “我......”

  封琰冷冷地哼了一声,用布巾擦干了脸上的水,直勾勾地看着他,张开了手臂,示意他过来帮忙脱衣服。

  聂思远顿了顿,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又改了态度,但还是走过去慢慢帮他解开外袍。

  “有些事我记不清了,之前也没仔细问,大公子可愿意跟我讲讲?”

  经过这段时间的奔波,封琰瘦了些,脸上褪去了最后的那点青涩,站在聂思远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浓浓的压迫感。

  也许是没了之前的温柔和纵容,现在的他与在销金楼跳舞的绝代芳华不同,好像又变回了最开始狠厉冷酷的模样。

  聂思远稍稍错开了目光,避开了那双锐利的眸子。

  “你想知道什么,问就是了。”

  封琰盯着他,看他帮自己脱下外袍,压低了声音:“你我真的成婚了?”

  “是,这事闹得挺大,所有人都知道。”

  封琰目光一沉:“那你我圆房了吗?”

  啪嗒。

  聂思远手里的衣服掉在地上,封琰面不改色地捡起,就当没看见他满脸震,又说出了一句更加让人面红耳热的话。

  “难不成我养着你,真的就是摆着看的?就没......玩玩别的?”

  “玩了。”

  聂思远突然抬起头,脸红如血,眼神却十分坚定认真。

  “咱们早就玩过了。”

  啪嗒。

  封琰手里的衣服又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

  疯狗子:我的清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