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错误的顾青宇通过南柯在公司留下的信息,驱车前往南柯的住所。
又睡醒一觉的南柯点了一个外卖,刚上完洗手间出来,大门就被敲响。
外卖这么快就到了?
他穿着松垮的卡通睡衣,踩着一双嫩黄色的鞋子,无精打采的前去开门。
“等一下,我马上开门。”
他拉开门,抬眼看去,脸色骤变。
“怎么是你。“
门外的顾青宇一手拎着果篮,一手提着外卖,那张帅脸上带着蛊惑人心的笑容。
“听经理说你生病了,我来探望探望。”
“对了,我在楼下遇到外卖员了,这是你点的外卖吧?”
说着话,顾青宇自来熟的从缝隙里挤进去。
南柯接过果篮和外卖,手指向门外。
“东西我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顾青宇扯开衣领,用手扇风,左顾而言他:“你这老小区可真不好找啊,车也不好停,还没电梯…我几辈子没爬过楼梯了,你怎么租的顶层啊。”
六楼,爬的顾青宇满头大汗。
南柯站门口没动静,脸色隐隐发黑。
顾青宇轻佻一笑,恳求道:“至少让我坐坐,喝口水歇会儿吧?”
南柯这才拖着步子进去,他扯着身上睡衣的衣摆,很不自在的用自己杯子给顾青宇倒了一杯水。
他说话声带着浓重的鼻音,“喝完赶紧走,这不欢迎你。”
南柯的水杯是在十元店买的,是一个有点瑕疵的蓝色瓷杯,杯面上的漆都掉了一些。
他自己用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可落在矜贵的顾青宇手里,就显得破旧了。
顾青宇身上穿的是名贵西装,手腕上戴的表,他一辈子也买不起,千娇万贵的公子哥就连头发丝都是精心护理过的。
南柯把脚缩了缩,把淘宝上九块九购买的拖鞋藏在肥大的裤脚下。
顾青宇摸到杯子上凸出来的点,“你这杯子倒是挺有趣的。”
和他的主人一样,浑身带刺。
南柯以为他嫌弃,伸手抢过杯子。
“不想喝就别喝!”
说完,他自己喝了一口水,再把杯子重重放到茶几上。
他租的是一个简陋的套一,客厅空间很狭小,两个成年人站着都挤。
顾青宇忍住脾气,好言好语的说:“我想起来那天的事情了。”
南柯浑身一震,背过身体看着发霉的墙壁。
他眼睛发胀,冷笑着说:“所以呢?你今天是来送支票的”
顾青宇掏包的动作一滞,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出来的。
身后没有了声音,南柯指向门口,“我不稀罕,你走吧,我就当被狗上了。”
顾青宇没憋住脾气,声音染上怒气:“你说话能不要夹枪带棒的吗?那天晚上,我喝多了。”
南柯擦了一把脸,再度冷笑:“嗯,喝多了,还能做三次。”
顾青宇被哽住,三次他那天兴致那么好吗?
他有点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那你想怎么样?”
这事儿终究是顾青宇没对,他愿意补偿南柯。
南柯像只被点燃的炮仗,一下就炸了。
“什么叫我想怎么样?顾青宇,我既然没有在事后找你,就说明我不想和你有什么瓜葛。”
“你以为你个什么宝贝吗!?人品差劲,活儿也差劲!”
他一想到在和顾青宇发生完关系的第二天,顾青宇就搂着另一个男生在公司调情,他心里就觉得膈应。
就像吞下一只蟑螂,令他犯恶心。
顾青宇整个人都震惊了,“你说我什么?!”
他坐正身体,手颤抖的指向南柯的背,“你有种转过来,当着我面说。”
顾青宇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回来探望这小子,自己好心好意的想给他补偿,人家却三番两次的把他脸往地上踩!
南柯转过身体,眼眶发红,再次重复:“我说你人品差劲,活儿也差劲!怎么样,听清楚没有!”
顾青宇怒不可遏,起身一把揪住他睡衣的领子,“好心当成驴肝肺是吧?行,不稀罕最好,我还怕你死皮赖脸缠着我呢!”
南柯重重打开顾青宇的手,大步跨到门边,拉开门,“我家不欢迎你,马上滚!”
有生之年,顾青宇第一次这么狼狈的被人扫地出门,他站在逼仄脏污的走道里,关门的风像巴掌拍在他脸上,门重重的合上,过了几秒再次打开。
“拿着你的破果篮还有脏钱给我滚!”南柯把撕碎的支票扬在顾青宇头顶,果篮也一股脑丢了出去。
顾青宇脚被狠狠一砸,形象全无的抱着脚哀嚎。
“你有病吧!”
提着菜篮子回家的大妈目睹这场闹剧,她探头打听,“小伙子这是和对象吵架啦?”
顾青宇愤恨的踹了一脚门,扭头嗤笑,“什么对象,他算我哪门子对象,大妈回家做你的饭吧!”
大妈身体一缩,小声嘟囔:“脾气这么暴躁,难怪对象和你分手。”
顾青宇毛了,“你瞎说什么呢!”
大妈背这一吼吓得高血压都差点犯了,捂着心口往楼上走,刚走几步,又讪讪道:“小伙子,你这果篮还要吗?“
顾青宇一瘸一拐的下楼,头也不回的丢了一句,“不要了。”
坐到车里,后视镜里倒映出顾青宇铁青的脸,仔细看他的嘴角还有点发青。
那是昨天被半夏给揍的,还没好呢,脚趾又痛得不行。
他点开导航,驱车前往医院。
过过两天还要去见客户呢,他这样怎么能行!
中午,半夏手机上收到宁毅的短信,他约半夏到市中心的一家餐厅吃饭。
半夏离得不远,坐车十分钟就到了。
快两个月没有见面了,宁毅见到半夏态度倒是变得温和些许,他点了一桌‘宁洛’爱吃的菜,把橙汁推到半夏手边。
“你出国前最喜欢这家餐厅的菜了,现在尝尝味道有没有变化。”
菠萝咕咾肉、椰汁炖鸡、避风塘炒虾……这些菜都是年轻人喜欢的口味,半夏食指大动。
他念念不舍的把目光转移到宁毅身上,“你找我来不只是为了请我吃饭吧?”
他之前在宁家住的时候,也没见宁毅和他吃过一顿饭,上次因为联姻的事情不欢而散,宁毅还动气的停卡。
怎么会突然缓和态度呢?
宁毅察觉到半夏语气中的疏离,面色更加和蔼,他夹了一筷子虾肉到半夏碗里。
“做父亲的找孩子吃顿饭不是很正常吗?你别想太多了。”
宁毅语气惆怅:“我知道以前工作太忙,对你们兄弟关注都不够多,尤其是你。”
“希望洛洛你不要往心里去。”
说到煽情处,宁毅叹息一声。
宁毅继续说:“其实爸爸内心一直都很在意……”
怎么没人接他的话茬?宁毅奇怪的抬眼,看见半夏恍若未闻的大快朵颐。
“这虾不错,你也吃吧。”
半夏也给他夹了一筷子虾,然后继续吃别的菜。
宁毅:……所以他刚刚在和空气说话?那一会儿,他怎么说正事。
他犹豫再三,决定等会儿再说。
在半夏用完餐,用纸巾擦嘴巴时,宁毅又开口了,“明天下午五点,我要去君谢酒店参加一个宴会,想让你陪我去一趟。”
半夏把纸揉皱,奇怪的看着宁毅,“什么宴会?”
以往这些可以结识人脉的机会不是都留给宁言溪的吗?
宁毅笑容更盛,“就是一个普通的宴会,一会儿我带你去买一套正式的西服,明天司机接你过去。”
……
医院里,秦简刚出手术室,摘下口罩,护士长指着他的脸,惊呼道:“天啊,秦医生你的脸咋回事?”
秦简用手机屏幕照了照,经过一天一夜,他脸上的巴掌印消下去不少,不过还能看见几道红痕。
“不小心摔了一跤。”
护士长打趣:“你这痕迹可不像是摔的,倒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
秦简死不承认,“怎么可能。”
护士长捂着嘴笑了笑,“那也是,毕竟秦医生人缘这么好,人见人爱的,怎么会有人舍得打你。”
秦简为人温和,无论是和患者,还是和同事,关系都非常好,从不与人结怨。
所以护士长也没多想,拿出一管药膏给他。
“擦擦吧,这个很有用。”
秦简却之不恭,“谢谢了。”
回到办公室,他对着镜子上药,恍惚间脑海中又闪过沈堂白的脸。
秦简轻叹一声,他发现自己只要闲下来就会想到这个人。
爱如骨髓,无药可医。
他掏出手机给沈堂白发消息,【下班没有?在做什么】
没一会儿短信显示已读,但是迟迟没有回应。
手指再往上翻,密密麻麻的短信都是秦简这些年发的,沈堂白一次都没有回复过。
秦简的手指在屏幕最上方定住,那一条信息是大学毕业那天晚上的凌晨沈堂白发送过来的,【余生不见,各自欢喜】
事情过去已经有六七年了,时间长到秦简都以为自己释怀了,可是再看到这条消息,他仍然心痛不已。
在他走神之际,秦老爷子的电话打了进来。
秦简收住思绪,赶忙接通:“喂,爷爷,什么?明天五点君谢酒店参加宴会吗?……好,我会准时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