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这小侯爷自幼便于皇上交好,后来又做了两年太子伴读。小侯爷虽小皇上一岁,可二人一同习文、习武。再者,这二人怕不是欢喜冤家,时不时就要“比武”。可偏偏二人谁也赢不了,次次都是平手。

  虽说这平手的原因,是咱们皇上没有尽全力,可这也不能否认小侯爷的武功。毕竟小侯爷是向其父学的武,又怎会差到哪儿去。

  每次“比武”后,二人就又成了兄弟俩儿。

  因昨晚之事,皇上特地派人去请小侯爷入宫。自小侯爷入宫后,两人便又开始了。明明是宣小侯爷来一同用早膳,可,可……

  还没用早膳,这二人就开始“比武”了。

  直至一个时辰后,二人均衣衫略有不整,身上也都带了几处轻伤。

  不像往日那般的样子,如今二人席地而坐。

  萧裕低低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念霖,昨夜,我……”

  “哼,若再有下次,我可就直接打上去了,我可不会舍不得。”齐念霖气冲冲的,理所当然的说着,语气还极为理直气壮。

  萧裕轻声开口,脸上有了一丝淡淡的微笑,调笑着回道:“好,那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去用早膳了?”

  齐念霖看了萧裕一眼,很是漫不经心的说道:“那好吧,正好我也饿了。嗯?我要吃你宫里玉笙姑姑做的。若是其他人做的,我就不吃了。”

  萧裕低低笑了声,说了声“好。”

  齐念霖不知又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说道:“对了,我可跟你说啊,如果再有下次,可就不止是打一架这么简单了啊。”

  “噢?那就打两架怎么样?”萧裕说完,眼角微挑,自己表示很满意。

  “你……”齐念霖怨言,他为什么总是被萧裕压的死死的。

  萧裕那张嘴简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甚至还能把假的说成真的。他真是非常的不明白,他为什么和萧裕成了兄弟了!

  在齐念霖想着什么的时候,萧裕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了,所以齐念霖只能在意识到后,极为快步的追上去了。

  ……

  用膳时,齐念霖略有些不安的小声说道:“萧裕,我、我来的路上听到了好多关于他的话。也不知怎么回事,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无妨,他既想要,我便给。”萧裕沉默了一下,又缓缓的说道:“再说这位置也该是他的,只是,我竟现在才找到他。”

  听到萧裕的话后,他微微皱了皱眉,又道:“萧裕,这十四年来我们又不曾停止过找他。现在,说不准是我们的诚意到了,所以他就自己回来了。”

  “是啊,重要的是,他回来了……”萧裕说着,眼神突然温和了起来,身上也满是温柔的气息。

  “嗯,对了,他回来的事,还要告诉舅舅、舅母吗?”齐念霖有些疑问,不知道应该如何,毕竟当初的摄政王夫妇与……

  萧裕猛地顿住,眼里的情绪迅速掩盖,偏头看他,轻声道:“暂时先别告诉了,现在还不适合。自恪儿出生后,母后便一直身体不好。近几年来,父皇母后也未曾回宫。”

  他没说的是,因母后近几年身体不好,父皇也一直随母后呆在母后家。而且连恪儿也经常交给外公、外婆带,也不知是为何。

  萧裕突然又微微愣了一下,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见萧裕这副样子,齐念霖略微不解的问道:“怎么?想他了?”

  你看我多了解你,就你那点小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也真是的,一碰上和君衍有关的事,就开始有些“不着调儿”了。

  萧裕立刻回了神,冷声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齐念霖轻笑道:“行了,我可是和你一起长大的,我还能不知道你是什么德行?”

  萧裕双眼微微闪了闪,不再开口回答他的话,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一般。

  见他不做任何反应,齐念霖微微摇了摇头,无所谓的说道:“算了,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那种事情可不是小事。”

  那确实不是小事啊,他觉得那简直就是天大的事情。如果放到寻常人家的话,倒也没什么大碍。可是放到萧裕身上,那可就有不小的事情了。

  君衍是摄政王,萧裕是皇帝,随便一个身份都是不允许他们二人那般的……

  萧裕扯了扯嘴角,冷笑着问道:“小侯爷,我看您时常魂不守舍的,到底是怎么了?”

  你心里那点东西我能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夜星觅忙活完了没有,应该直接把你丢到南疆那边。

  齐念霖猛然回神,反问道:“萧裕,你以为你是皇帝,我就不敢打你了?”

  萧裕笑了笑,回道:“不敢,我们二人兄弟一场的,你还真要和我动手?”

  齐念霖:“……”

  这是个什么鬼道理?!

  萧裕就是这么不要脸,就是这么不要脸的!他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就是他的兄弟。他不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就不是他的兄弟。

  ……

  几日后,早朝。

  萧裕宣君衍入殿,并当着众大臣的面宣布:君衍,摄政王之子。今特任其为摄政王,子承父业。

  一时间众臣反对,有人说君衍虽为摄政王之子,可尚不知他是否有担任摄政王此职位的能力。也有人说君衍自幼未参与过国家大事,如今恐无能做摄政王。

  众多大臣频频向皇上请奏,免除君衍摄政王之位,原因无外乎那么几点。

  君衍从未摄政,根本不知如何摄政。他于公恐做不到公正,于私则恐做不到公平,为人处事难免有失公允。再者,君衍与其父君忱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丞相顾越对此事持肯定态度,认为其理应子承父业,任摄政王之位。毕竟,摄政王之位不可一直无人。

  而永安候齐淮却觉此事甚为不妥,请奏让君衍先从小官做起,磨练磨练他的本事。待其能力足够,再恢复其摄政王之位。

  朝堂上因此事,众抒己见。双方都快要吵起来了,谁也不让谁。

  而萧裕薄唇轻抿,抬眸看向殿下俯首低头的百官,他挑眉一笑道:“朕竟不知有众多爱卿对朕如此不满啊,那是不是朕也没资格坐这帝位了?”

  没等到大臣们的回答,萧裕又冷冷的说道:“朕觉得朕似乎还有些无法胜任这帝位,不如众爱卿来替朕坐坐这帝位!”

  众多大臣仍是反对,不停的说着什么。

  皇上九岁登基,自登基后,您的所作所为,无一不令众臣赞叹。

  皇上十岁便将北漓皇位坐稳,实乃我北漓之幸。

  可这君衍毕竟未接触过朝堂之事。

  可君衍终是……

  “朕意已决,谁有异议?”

  萧裕的语气淡淡,冰冷的目光扫过殿下的众人。在那一瞬间,带着无形的威慑的压迫,铺天盖地席卷向了所有人。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敢回答,空气中安静到似乎容不下任何,可又容下了殿内众人的呼吸。

  简直是开玩笑,皇上都这样了,谁还敢上前找死。

  谁不知道皇上表面上好说话,可是一旦动了真格,那可是比阎王殿的阎王还吓人!在现在的情况下,谁还敢有异议?

  最终,君衍为摄政王,居原摄政王府,并行一切摄政王之权。

  至此,君衍搬到了摄政王府。

  偌大个王府,却无人踏足,还满是说不出的荒凉。但是现在,终于迎来了它的小主人君衍。

  王府中大部分事物均未变过,依旧是最初的模样。

  只是死物未变,可活物终是变了。

  晚上,摄政王府。

  挽沁苑中。

  君衍极为平静的坐着,他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似乎陷入了沉思一般。他忽然偏头看向了身旁的人,问道:“江离,你可还记得这里?”

  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便苦笑着继续说道:“我脑子糊涂了,你又怎会记得?”

  没等到什么别的话,他便极为郑重的继续说道:“挽沁、挽沁,只挽母亲一人以终老,父亲确是一生都只许了母亲一人啊。”

  他的身子微微颤了颤,有些严肃的轻声说道:“这是父亲和母亲住过的地方,这里好像还有父亲母亲的影子,可都已经回不去了啊。”

  到了现在这般情况,江离再也平静不下来了,立刻小心的开了口:“公子,江离虽未见过老爷和夫人,可江离认为他们定是爱惨了对方。只要公子还在,就一切还在。虽说是回不去了,可公子你是老爷、夫人唯一的挂念啊!”

  君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始自言自语的道:“是啊,我还在,还有我,还是有我的。”沉默了片刻,他缓缓闭上了眼,又无奈的问道:“他那边怎么样了?”

  江离想了片刻,有些忐忑的回道:“公子,已经开始了……”

  君衍微微皱了下眉,不过很快便恢复了之前的神情,他偏头看向自己身旁的江离,轻声问道:“他想干什么?”

  江放什么都不肯跟自己说,他到底在准备着什么呢?

  江离:“……”

  我要怎么说啊,我真的不知道啊。我连阁主的影子都看不到,我可是一直都跟您啊。

  君衍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很是平静的问道:“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会知道的。”

  江离的哥哥江即,可是一直跟在江放身边的,他真的认为江离会知道些什么的。

  江离连忙解释道:“公子,江离可是真的没有回去过。自从阁主让我跟着您以后,我便一直都在跟着您,从未离开过您的身边。”

  您整日都在屋子里呆着,我也近不了您的身啊。但是,我可是真的很听话的。阁主可是救了我和哥哥的命,我永远都不会违背阁主的决定的。

  其实也只怪自己太爱说话了,要不是因为自己爱说话,阁主也不会把自己派到公子身边。

  君衍没有再追问下去,轻声道:“你下去吧。”

  我不想再看到别人了,别人自然也是包括你的,我不需要有人陪着我了……

  江离听后立刻就离开了,又只剩下了君衍一个人……

  正在离开的江离:公子还是一点都没变啊,还是原来的那副样子。不过,至少公子不会再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了。

  江离想的这些事情的确是事实,但是君衍丝毫不在乎他的想法。

  在江离离开以后,君衍也起身离开了,他去他原先的那个房间。

  他看着和之前十分相似的房间,突然觉得有些讽刺。房间可以变的和以前一样,但是有些东西不可以。

  比如曾经的人,比如曾经的事,比如曾经的……

  现在只不过是……

  君在,心不在。

  你是君,我亦是君。你的心不在,我的心亦不在。

  已经没有人再关注我的喜怒哀乐了,似乎也没有人再像之前那般在乎我了,现在的我好像已经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了。

  ……

  此后,君衍便成了摄政王。他做了所有作为摄政王该做的事情,该上早朝的时候上早朝,该议论政事的时候议论政事……

  而萧裕则好像在刻意接触君衍,但是君衍并没有和萧裕靠的太近,他一直都记着自己的目的。

  曾经的他满眼都是萧裕,但是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孩子了。如今呢,他满眼都是这天下。

  父亲说过,君家的人都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的。

  可是……

  他到底应该怎么做啊?他应该做什么事情呢?

  或者换句话说,他不应该做什么事情。

  他好像从来都不清楚该做什么,因为父亲还没有教过他该做什么。

  但是,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应该是对的吧。他像父亲那样去辅佐萧裕,然后把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一切都忘记了。

  父亲肯定不会喜欢流泪的孩子的,父亲喜欢流血不流泪的孩子。

  有时候他真的好想回到十四年前,如果可以回到十四年前的话,他一定去和父亲他们一起去死。如果他死了的话,那就再也不会痛苦了。他不仅可以去陪着父亲他们,还可以彻底的远离萧裕这个人。

  但是,他还不能死。

  为了萧裕,为了江放,他要活着。

  可是,活着好累啊……

  萧裕感觉到君衍似乎不愿意靠近他,他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

  他怀疑君衍是不是听到了些关于他的不好的话,所以才不愿意靠近他。他迫切的想知道原因,所以他派人去查扶风镇的事情。

  但是……

  他只能查到君衍在扶风镇出现过。

  作者有话要说:

  萧裕,萧是萧,裕是裕;君衍,君是君,衍是衍。

  衍、裕本为同义,他们该都是君的,却变成了君臣。

  这君臣之下,似乎注定了,君不君、臣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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