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松田阵平双手插在裤兜里, 轻轻地靠在走廊的一侧,此时已经是凌晨,走廊上除了他们暂时没有其他人。
萩原研二推了推伊达航的肩膀, 头偏到一侧,压低声音道:“班长你先带嫂子回家去吧, 我和阵平酱还想打听一点事情。”
伊达航当然知道他们想问的是什么, 河下吉岛现在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 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大概是在闭目养神, 明晃晃的灯光打在老人的身上,莫名地增加了些冷峻。
揽着娜塔莉的伊达航有些迟疑, 一方面这个时间太晚了, 娜塔莉又怀着孕,肯定是需要休息的,可是沐川的事情也很重要,如果没有沐川, 他现在就已经和娜塔莉天人相隔了。
只有娜塔莉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她困惑地看了看伊达航, 又看向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没问题的,班长。”萩原研二露出一个可靠的笑容, 有对着娜塔莉说道:“嫂子要好好休息呀!”
伊达航匆匆瞥了河下吉岛一眼,又盯着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看了好一会, 低低叹了口气, 一只手轻捶萩原研二的胸口, “沐川就先交给你们了。”
“是, 班上。”萩原研二应声道。
看着伊达航和娜塔莉渐渐走远的背影,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 便走到了河下吉岛的身边,恰好河下吉岛睁开眼睛,浅绿色的眸子里闪现出意料之中的神色。
漆黑的夜,医院外霓虹灯闪耀,亮如白昼,医院内则是理所当然的沉寂。
“两位先生是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吗?”河下吉岛慢条斯理地开口,带着褶皱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染着必要的社交微笑,他直直地对上眼前两个人的眼睛,没有丝毫躲避。
河下吉岛并不是觉得有压迫性才开口,而是因为他也想知道眼前这两个人的一些大概情况。
沐川先生离开五条家外出求学他是知道的,但是去做了警察这一点他完全不知,悟少爷居然也不知道,就算五条家有意瞒着悟少爷但也不至于真一点马脚都不露,更何况五条家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
河下吉岛微微皱眉,想起沐川先生对他们几人的维护,眼里不自觉地带着探究的目光扫过眼前两人。
“河下先生,”最终还是萩原研二先开了口,他保持着笑眯眯的样子,坐到河下吉岛左边的椅子上,一手托着下巴,偏头看着河下吉岛,“可以和我们说说五条家吗?我们对沐川现在的家很好奇。”
萩原研二不着痕迹地朝松田阵平使了个眼色,松田阵平坐到河下吉岛右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对啊,河下老伯,你……您和沐川看起来关系还不错,可以和我们说说沐川的事吗?”
河下吉岛慢吞吞地眨了一下眼睛,看起来显得有点为难,“沐川先生如果没有和你们说的话,那两位还是少打听比较好。”这虽是平和的语调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硬生生从中听出了嘲讽的意味。
松田阵平怒目瞪着这个年长的老头。与内心的生气懊恼相反,发出的声音却是冷冰冰的,“沐川的过往可以不谈,那个五条家是不是可以说说。”
不怪松田阵平的急切,“五条家”对他们而言太过神秘,何其荒谬,他们到处查找资料都找不到关于“五条家”地消息,有那么一瞬间他们都怀疑这个家族根本不姓五条。
河下吉岛无言地垂下眼帘,心下会意,看来五条家才是他们真正想知道的。
河下吉岛表情严肃,嘴和脸颊上看不到一丝笑容,“你们只需要知道五条家很厉害就够了,其他不重要。”他有板有眼的说完这句,清了清喉咙。
傲慢感。
这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俩人共同的想法,此时河下吉岛已经在努力的平易近人,或者尽可能的让自己不和周围人格格不入,但那种刻意感太重了,骨子里的傲慢和轻视根本避不开。
松田阵平的眼里闪过晦涩不明的光芒,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自己的膝关节。
和当初的沐川一样,只是沐川不是傲慢和轻视罢了,应该说真不愧是那个家族里养出来的人吗?
“两位和沐川先生是什么关系?还有那位伊达先生。”河下吉岛又恢复了最开始的样子,脸上挂着没有笑意的笑容。
“警校同期。”松田阵平随意道。
河下吉岛有些不相信地挑了挑眉,“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萩原研二顺势站起来,将手背到脑后,“走了阵平酱,明天还要上班呢。”
“嗯。”
“再见了老伯。”俩人礼貌地告别。
冰冷的灯照在离去的俩人身上,河下吉岛眯了眯眼,看不出任何负面的情绪,“居然不是错觉。”
河下吉岛默默注视着俩人离开,沉入了冥想,露出一个略有些古怪的微笑,“嘛,沐川先生那样啊,真的和他们只是同期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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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松田阵平沉着一张脸,几乎和夜色差不多。
他左手插进衣服的口袋里,视线落在自己的右手掌心上。
“怎么了?看你情绪不是很好。”萩原研二拢紧了外套,但没什么用。
漆黑的夜,寒风阵阵。
“他手上有茧子,但不是拇指和食指的夹缝衔接处有茧子而是掌心有薄茧。”寒冽的风吹地松田阵平额头发凉,意识也更加清醒。
萩原研二呼出一口热气,眼里漫着自信的色彩,“用过棍棒之类的武器,但不常用。”
“很奇怪吧。”松田阵平吸吸鼻子,皱了皱眉。
“嗯,怎么说呢,毕竟是管家。”萩原研二向上翘着的下巴,若有所思道。
“但是那种感觉……”
两个人的视线对上,笃定道:“是沾过血的感觉。”
“那个五条家还真是不简单啊。”
“嘛嘛,比想太多了,不过小沐川还真是可怜,入职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情。”萩原研二的话与夜色混成一片,带着淡淡的忧愁和担心。
“萩。”松田阵平停住脚步,路灯直直地照在他的身上,路灯下,他那张脸莫名显得无比冷漠。
看似平和地注视着萩原研二,他桀骜不驯的眼神瞬间变得镇定,是强忍的镇定。
“怎么了,阵平酱。”萩原研二也停下脚步,原本还有的走路声也安静了下来。
“也许是我的错觉,”松田阵平迟疑了一会,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但我总觉得……总觉得,沐川在帮我们挡灾。”
“……阵平酱,你怎么会这么想?”萩原研二笑起来,只是笑得十分勉强,像是被人扯开了嘴角。
他也有这样的感觉。
“这只是一个意外。”萩原研二走进松田阵平,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是在安慰谁,“不是只有这一次吗?应该是巧合,不,肯定是巧合。”
“可是……”松田阵平还想再说些什么。
“阵平酱,别说了。”萩原研二垂下头,像是叹息般地恳求,“这是巧合。”
松田阵平沉默良久,“萩,不要害怕。”
“嗯。”
同样的不安感,产生的很奇怪,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愈发不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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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沐川子君蓦地睁开了眼。
【宿主,咋了?又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许愿系统还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像是在吃苹果。
“没什么。”
【没什么你又是额头冒汗?】
“啊……我,”沐川子君偏过头,默默地望着窗外,窗帘没有拉上,但外面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我梦到诸伏被杀了。”沐川子君闭上眼睛,平静地说出自己的梦,但手却不停地颤动。
溅开的血花,姗姗来迟的降谷,那个画面……好真实。
【唔,怎么死的?】许愿系统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兴致。
“……自杀,诸伏他自己拿木仓杀的,但他对面还有一个人。”沐川子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筋疲力尽的神情。
【恭喜宿主,答对了哦!诸伏就是这样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