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想吃酸辣土豆丝!”
奶奶手挽着沈屿的手臂,听到之后,一脸开心,“做、做!奶奶给你做!”
沈屿哽住眼泪,头微微倾斜着,眼神不敢与奶奶的慈祥对上。
因为午餐才刚吃完不久,虽然沈屿都吐了,加上奶奶这里并没有土豆,护工阿姨要下午两点才来,沈屿和奶奶两个人只好自己出发去超市买土豆。
超市并不远,楼层下面就有一个,两个人买好之后,奶奶也到了该睡午觉的时间。
沈屿轻轻拍着奶奶的肩膀,看着这个老小孩慢慢地进入梦乡。
在奶奶睡熟之后,沈屿眼尾的泪像是决堤的水,一股股奔腾不止。
沈屿轻脚走出奶奶的卧室,轻轻合上门,抽抽嗒嗒地四处找纸巾,他现在这副模样肯定很丑,鼻涕和眼泪混为一体,胡乱地糊在脸上,湿哒哒的,粘稀稀的。
护工阿姨推开门,还被房里的沈屿吓着。
平常只有一个老人的房间突然多出个年轻人,她站在门口愁足不前。
“您、您是?”
沈屿听见开门声就把窗外的视线收回,扭过身看着门口的护工阿姨,说道:“您照看的是我奶奶!”
阿姨才带着笑地走过来,“哟哟哟!是您啊,先生,我是您请照顾老人家的!我想着快过年了,回去备些年货,中午跟老人家请了个假,买完东西我就回来了!”
沈屿明白之后,点点头:“没事的阿姨,我从现在起会一直在这里陪着奶奶。我刚刚已经跟晚班的阿姨联系过了,你们今天就在家好好陪陪家人,这也快过年了,家里人好不容易回家团聚……”
阿姨面露羞涩,“这、这怎么好意思……是您开工资给我们,让我们能找个事做,怎么能……”
“没事的阿姨,工资还是照常发的,不用担心。”
阿姨走了,沈屿关好门后,又站回窗边,远边的天很黑,明明早上都还是出太阳的,现在又像是要下暴雨。
沈屿本来穿的衣服就不薄,现在看着外面的天,竟然会感到冷,冷的两股颤颤,冷的他手抖,嘴里嘶嘶的。
“你不是要来陪我的吗?爸爸?”
说话的是一个来自沈屿脑海里的一个小孩子,他穿着小小的纸尿裤,明明嘴角是上扬的,说出口的话却像是刀子一般锋利凶狠。
“孩子,我来了,马上来了,你再等等爸爸……”
“好,我等您,爸爸,到时候我们要一起玩游戏哦!”
沈屿低着头笑,笑容很满足,像是完成什么心愿一般,却又很苦涩,像是被什么人拿着刀架在脖子上胁迫着一般。
奶奶醒过来时,已经下午了。
那场暴雨终究还是没来,乌云不一会就被太阳驱散开,天空露出原本的颜色,光芒万丈。
奶奶揉揉眼从卧房里走出来,看见沈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老人家走过去,像是小时候一样,一棒槌落在沈屿的头上,“小崽子,看电视?”
沈屿一脸委屈地回头,“奶奶,我二十二岁了,你说我能不能看电视!”
奶奶笑盈盈的,慈祥的语气说:“哎哟,奶奶开玩笑的嘛,走走走,奶奶给你做酸辣土豆丝!”
沈屿脸上的委屈在听到“酸辣土豆丝”之后,才被喜悦取代。
“走!”
他双手搭在奶奶肩膀上,顽皮又可爱。
奶奶和沈屿在给土豆去皮,奶奶像是想起什么,问:“那个小琴呢?怎么下午没见她过来哟?说是要回去备年货,我寻思着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就答应让她去了,怎现在还没回来呢?”
沈屿被自己奶奶的小语气整得小嘴憋笑,奶奶说普通话就是带着点家乡那边的口音,说起话来逼仄,语气一会上扬,一会下调,还怪可爱的。
“奶奶,从现在起,到过完年,这几天都是我在这里陪着你,开不开心?”
没想到奶奶却一手掌拍在沈屿的后背上,“傻子诶!你在这里、那你们给小琴他们的开的工资,这、这要怎么算?哎哟,真的是,我才不要你陪,我不开心的哟……”
沈屿莞尔一笑,“没事儿奶奶,就让我陪着你呗!”
奶奶也笑,其实她也很想沈屿能陪着自己的,也希望沈衍能陪着他俩奶孙。
“行行行!陪着奶奶我一起睡懒觉!”
奶奶做的菜很简单,都是一些家常菜,三菜一汤,两个人吃足足够了。
都说老人家困得快,这话果然是没错的。
沈屿和奶奶刚刚吃完,就坐在沙发上看抗日剧,电视里打战闹腾得要死,奶奶睡得竟开始打呼。
沈屿微微侧头一看,嘴角挂起一抹笑,起身抱起奶奶,朝着卧室走去。
奶奶似乎睡得很熟,沈屿替奶奶拉好被子,跪坐在矮低的床边,双手搭在床上,头抵靠着手臂,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奶奶皱纹横行的脸颊。
“奶奶,我给您说件事儿吧!”
奶奶,您可能想不到,您的乖孙子是个能生孩子的怪物。明明一个男人,却能生孩子,奇怪吧?我不仅能生孩子,我还爱上了一个男人,这您也是知道的……
奶奶啊,有时候我真的好恨他,但是我又很爱他,对他的恨只是浅浅的,他一低头,我也就认输了。
他一直都说爱我,说很爱我,说很爱很爱我,可我体会不到他的爱啊,我在他身上,没有一点安全感,我觉得我和他,不像爱人,更像是一个很熟悉却又无关紧要的朋友。
奶奶,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还要继续留在他身边吗?可留在他身边的我感觉好累啊,他的爱真的如他所说那般,太过于沉重,真的压得我喘不过气。
奶奶,我想,放弃了……
奶奶,我不想爱了,好累啊……
沈屿起身,腿麻得不像样,再加上低血糖,眼前一片黑,看不真切。
他摇摇晃晃地走出奶奶的房间,回到客卧直接摔在床上。
奶奶在沈屿离开后,睁开已经紧闭许久的眼睛,眼尾流下一滴滴热泪,嘴唇微微发着抖。
小屿啊,奶奶知道你辛苦了,等你想好了,直接来找奶奶就好,奶奶永远是你不会缺席的避所。
沈屿说陪着奶奶,真的一直陪到过完年,期间司斯年也没有打来任何一通电话,那人好像真的消失了,好似真的忘记了他的存在。
沈衍回来了,和御榭一起回来的,他们把奶奶接走了,接回了华都。
御家的事情告一段落了,事情完美解决,虽然御家的公司现在不是华都数一数二的大企业,但医术确实是名不虚传的。御榭现在已经不再管公司的事,交给其他人之后,安心做起一个股东,花更多的时间陪着沈衍和奶奶,虽然他本来陪沈衍的时间就很多,但爱一个人怎么会嫌弃时间的多少呢。
御榭终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面对司斯年搞垮自己公司的做法,他并没有恼怒,他很久以前就知道,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的,毕竟当初负责帮上官叶宁逃离司成戎,他也有参与。
沈衍叫着沈屿一起去华都,沈屿拒绝了,他还有未完成的事情。
看着三人进去机场,过了安检之后,沈屿才出来坐上林叔叫来的车。
回到盛景豪庭,偌大的房子依旧只有林叔和几个其他服侍的人。
司斯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沈屿下车后,走进别墅里,林叔正在给别墅里的盆栽浇水。
沈屿走过去,林叔也察觉到沈屿的到来,抬头说:“小先生回来了!晚饭需要吃什么吗?”
沈屿淡然一笑:“林叔,司斯年有给你打过电话吗?”
林叔想起司斯年的吩咐,微微低着头说:“没有,小先生,少爷一直不联系的话,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的,我们好好等着就好!”
“林叔,他不找我,不可能不找你……”沈屿顿了顿,接着说:“林叔,你跟他说,我不等他了。”
沈屿说完就转身上楼,背影决绝,甚至充满了一股杀伐果断的意味。
林叔讪讪地摇摇头,放下水壶,拿出手机,把沈屿的话原封不动地汇报给远在天边的司斯年。
司斯年看着手机里的信息,按捺住心里的慌张和疼痛,更加用力地握紧手里的枪。
“艾洛恩先生,我们需要您留在原地守候,我们前去就行!”
司斯年瞳孔一震,敛去异样神色:“为什么?我应该陪同你们一起,毕竟是我带你们过来的!”
同行的军官狠狠点头:“艾洛恩先生,这是埃伦斯先生的命令!我们不能违抗!”
都说M国人视雇佣兵的命入草芥,现如今看来,果真是。
司斯年看着眼前即将前行的轮船,恨得抓紧手里的绿草,那轮船上全是毒品,这要是流进国内,又会掀起多大的浪花,司斯年不敢想。
上官叶宁既然叫自己来帮他解决这件事,按理说他就应该冲在前面,可现在让他留在原地等候……
司斯年眼眸暗淡无光,心里的侥幸又被唤起,果然,母亲心里也是有他的。
可上官叶宁叫司斯年活下去的真正原因却是因为沈屿。
上官叶宁听说沈屿的事情之后,无不感慨这孩子的经历,他以前有过类似的人生,知道这种爱而不得的感觉,知道这种一直被人欺骗甚至是利用的感觉,知道爱的人不爱自己的感觉。他不仅仅是同情沈屿,更是希望沈屿不要步自己的后路,在一定的程度上,他希望沈屿能真正地活出自己。
而他之所以请求埃伦斯留下司斯年,是因为他也知道这次的任务一定凶多吉少,大方面上有沈屿的原因,小方面上,就当是缺席司斯年童年的补偿。他又何尝不想陪着他们俩兄弟好好成长呢,只是天不遂人愿而已!
三个小时后,司斯年脸上已经挂了彩,右脸颊的眼尾处,一抹红痕碍眼及了,却给这张帅气又煞气的脸增添了几分诱惑。
司斯年回到上次来的葡萄庄园,上官叶宁依旧是一样的装扮。
“回来了?”
上官叶宁端着热茶,轻轻吹一口之后递到嘴边,慢慢地说道。
司斯年眼底嗜血的光芒还未逝去,周遭都是惧人的血光之气,饶是见惯这般景色的上官叶宁,心里也微微颤抖。
这人,不愧是自己的儿子,生来就是干这种事儿的,甚至比他当年的风范更甚。
“你说的,我都做到了!”
上官叶宁闻言一撇嘴,“嗯,是做到了,做得很好!”
“那就安排好行程,我明天必须回去!”
上官叶宁眉色一挑,“明天?那么着急?忘了跟你说,我答应你的,我也办到了,至于那孩子以后的造化会如何,全看他自己。”
上官叶宁回想起那人故作轻松愉悦的语气,眼底一暗,接着说:“我该做的、能说的,我都和他说了,希望他坚强如当初的我,不说对你不离不弃,但至少要活得像他自己!”
司斯年忽然想起林叔给自己打的那通电话,放在身侧的手不免握的很紧,脸上浮现冷色,抿着唇,黑眸紧紧注视着上官叶宁。
上官叶宁能察觉到司斯年的变化,歪着头说:“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司斯年,你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你不知道那孩子的绝望,一如当初的我。此刻,最了解、最懂他的人是我,如果我是沈衍,我一定杜绝你们两个人来往!”
司斯年沉思一会,说:“你自诩认为懂他,那你又可懂我对他的感情,那是深入骨髓的爱,他要是再离开我,犹如从我骨头里剜髓。”
司斯年说完回头就离开,背影和上次一样决绝,不过这次,还是少了点东西,他没有了上次的挂念和不舍。
身后的人,从此刻起,和他就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从此山归山、路归路,他和他只是血缘纽带的传承。
至此而已,仅此而已。
夜晚漆黑,原本难得见的星空,却在冬夜即将逝去的季节里,和坐在院子里的沈屿来了一场最后的邂逅。
沈屿抬眼望着天上的星星点点,一闪一闪的,光芒虽然不大,却令人瞩目。
听说人死后,会化成天上的星星,挂在天上照看地上牵挂的人。
所以,在我死后,我不希望自己变的星星有多么耀眼,只要能在浩瀚的地方争得一席之地,能看见自己牵挂的人,那样就行。
沈屿坐久了,懒懒地起身,回到卧室。
沈屿先是在外面脱干净了衣服,赤身裸体地走进浴室,打开浴缸的水龙头,往里面注满水,又走到洗漱台下面的抽屉拿出自己藏好的小刀,转身走进浴缸里慢慢地躺下去。
等到浴缸的水满了之后,沈屿回头关掉水龙头,把身体整个浸入水中,只留脑袋漏在外面。
沈屿右手握着刀,左手缓缓放在腹部处的位置。
细看的话,能发现其实他拿着刀的手,在微微发抖。
沈屿眼底一横,脑子里又想起各种各样催促的声音。
“你下手啊!”
“你在等什么?”
“快点下手啊,别再墨迹了!”
“爸爸,快来陪我,都没人陪我一起玩小飞机!”
“他都不爱你了,你留在这世界还有什么用?”
“你不是早就交代好后事了吗?别犹豫了,快点!”
沈屿脑仁生疼,耳洞嗡鸣。
奇怪,他明明好了的呀,怎么又出现这样的症状呢?
哦!原来是我装的!原来我好了都是我装的!
沈屿终究还是动手了!
划过一刀之后,那种解放的清爽感觉席卷了他整个人,于是,他接着又下去一刀,这次刀口更深。
鲜红的血液很快染红了整个浴缸,红得恐怖,红得刺眼,红得可怜。
沈屿接着还来一刀,他并未感到疼痛,只是水流和血液不断地冲击着伤口,泛着点刺刺的感觉,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的最后一刀,已经成功地切中要害,且手筋已经断掉。
沈屿把刀扔出浴缸,刀落到地上传来“啪嗒”的一声。
沈屿调整好自己的姿态,闭上眼,嘴角浅浅地挂上一抹笑,就那样睡着、睡熟、睡死。
沈屿上楼的时候,并没有跟林叔打过招呼,林叔在忙完自己的事情之后,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了。
他以为沈屿还继续呆在外面的院子里,走到玄关处打开外面的灯,寂静的院子空无一人。
看来小先生已经上去了呢!
林叔走回别墅里关上外面的灯,为了以防万一,他犹豫几许之后,还是决定上楼看看沈屿有没有待在卧室里。
站在外面敲门许久,里面却迟迟没有任何动静,林叔只好掏出备用钥匙,旋转打开紧闭的门。
房内依旧空无一人,只有流水声不断地从浴室里传来。
看来在洗澡啊!
林叔又思考几下,缓步走过去,“小先生,刚刚少爷打电话来说,明天晚上就能到机场,让您收拾好去机场接他呢!”
可里面还是只有水流声,沈屿的回应并未听见。
林叔继续敲着门,依旧没有人回答。
难道不是在洗澡吗?
林叔缓缓打开浴室的门,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伴着空中的水汽朝着林叔袭来。
林叔自是见惯了生生死死,可此刻,眼前的一幕,像是一道猛烈的闪电,恨不得把他劈成两半。
“小、小先生……小先生……”
林叔依旧很久没有这种想哭的冲动了,岁月的沉淀令他不再轻易浮动情绪,但此刻,他却在看见沈屿躺在赤红的浴缸中的时候,热泪溢满眼眶,连走路的步伐都像是在原本的年岁上又老了好几岁。
林叔几乎是不敢迈动脚步走过去。
水很红,沈屿的脸色很白,极大的颜色反差令他瞪大了瞳孔。
往日灵动的神情,此刻再也见不到。
林叔轻轻抱起沈屿的身体,看见人赤身裸体之后,顺手撤下旁边的浴袍简单地包裹着沈屿。
“小先生、小、先生……您醒醒、醒醒,您别这样……”
除了林叔自己,没人知道此刻的他心里是多么的痛。
和沈屿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可这孩子的纯良,早已打动了别墅里的每一个人。
沈屿的身体已经很僵硬了,手部的动作一直固定在初始的位置。
林叔拿出手机拨打电话,打完之后,即使知道沈屿可能已经……
但他还是存着一丝希望,抱着沈屿就往下冲,朽木的身子在此刻好似恢复了年轻时的活力。
沈屿死了!
死于自杀!
自杀的原因……
不详……
司斯年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可没有用,他看见的不再是生气勃勃的人,而是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
司斯年再见沈屿,是在医院的太平间里。
看着沈屿瘦弱的身子躺在大得过分的病床上,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好不心痛,甚至差点呼吸不过来。
他的泪充斥在眼眶里,焦急地决堤而出,伟岸的躯体连走过去的动作都是无力的。
沈屿死了?
怎么可能呢?
是把戏吧?应该是……
更令司斯年神伤的是,沈屿嘴角挂着他平时最喜而不得的笑容。
此时此刻的这一幕,是真的狠狠刺痛了司斯年的眼睛和心。
是沈屿啊,现在躺在这里的人,是沈屿,是、沈屿……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那么爱他的人,怎么可能离他而去呢?
司斯年几乎是跪在病床旁哭到失声,脸上鼻涕和泪痕交错。
他明明哭得无声,哭得压抑,帅气的脸庞上面容交错,肩膀甚至在抖动,是剧烈的抖动,胸口起伏的不正常。
最爱他的人,离开他了。
沈屿,真的离开他了!
沈屿,真的不等他了!
沈屿,真的放弃他了!
我这次外出不是去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只是去兑现承诺,我没有对不起你啊,你不是爱我,不是等我,不是笑着看我走,我还给你准备了这个……
司斯年从西装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天蓝色的礼盒,里面躺着两枚银色的戒指,款式很简约,却很好看。
他取出其中一枚缓缓戴在沈屿的手上,另一枚则固执地牵着沈屿僵硬的手,强硬地往自己手上戴去。
他不相信沈屿已经离开他这个事实,还是用这么残忍的方式。
司斯年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哭不出声了,都还在懊悔。
太平间外面站满了黑色西装的人,他们都低着头不敢多看里面的场景。
闻宴的眼角挂着未干的泪痕,说实话,他也不相信沈屿会死,可事实就摆在面前。
司斯年哭得胸口极闷,闷得喘不上气,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眼前却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东西,同时大脑传来缺氧的信号,过于伤心和情绪的剧烈浮动,直接令司斯年呼吸碱中毒,整个人毫无知觉地昏死过去。
闻宴在司斯年倒下去的那一秒,立马收起泪跑过去。
“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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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