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则是大型套阵。刻画阵纹，以便阵法的开启、运行，毕竟大型阵法常人，很难一次性沟通天地之力，一笔勾勒完成，特别是复杂套阵。”
“刻画阵法，载体很重要，沟通来的天地之力都会储存在其中，有时候，载体甚至能成为其中几种力量的来源，减轻施阵者的负担。”
“西楼先生，贺副局现在是在画阵？”
有人好奇发问。
“不错，画阵是第一步，随后还有刻阵、启阵两步。”
整理了一番宽大的袖袍，西楼给在场每一位前来帮忙者，丢去块白色骨头。
白白的骨头面上，早已用黑线勾勒出，繁复的纹路。
“画阵至少一周，你们先练习雕刻。”
一件骨雕作品，雕刻前需要把它埋在温度合适的羊粪堆里、或沙子里四十天，使骨头和皮肉分开。
经过收集、筛选、切割、打磨、消毒、漂白、描画和雕刻等诸多繁杂的工序，才能雕刻出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骨雕作品。
十三个大男人，捧着小小一块骨头，排排坐在屋檐的阴影下，雕刻。
真的是，太费眼睛！太费手！
抖了抖图纸，贺无言站起身，似乎觉得高度不行，干脆踩着空气，凌空站立，俯视整块骨头。
“有不妥？”
声音突然出现，贺无言微微侧身，将白衣少年那笔挺的身姿，映入眼帘。
“感觉有些不妥，楼楼你看这里。”
贺无言指了指图纸上一点，那处为三个套阵的交汇点。
“三点交汇，阴气、天力、五行之水，很容易形成冲突。楼楼应该是想，五行之水辅助阴气，相互补助，以此跟天之力抗衡。但是，水不一定会补助，特别是五行之水，打算从地下暗河……”
难得，在爱人楼楼面前，贺无言一本正经、认认真真的办正事。
认真听完贺无言的质疑，西楼详详细细给出自己的看法，要么说服要么修改，毕竟是自创的新阵法，整改很正常。
对于这种感觉，西楼很喜欢。
总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
眼见暮色将近，想着回家做饭的良家妇男——贺无言，将一群人打发走，开开心心带着长亭、贺岚去买菜，西楼则带着长羡先行回家。
长羡很喜欢现在的学校，在里面，他交到了很多很多的朋友，还有好多人夸他长得好看，对了，还有几个叔叔居然把他误认成女孩。
分享完一天在学校里的所见所闻，长羡扒拉着老师的长袖。
“老师，我能不能跟哥哥一起去那里学习呀？我也想当小老师。”
“你不是很喜欢学校吗？跟长亭来学习，可就没有小伙伴哟。”
“可是……比起他们，我更喜欢哥哥，也更想跟老师、贺哥呆在一起。”
微愣，半晌，西楼揉了揉长羡的小脑袋。
柔顺的发梢，别说，手感很不错。
“可。”
厨房，长亭边围上自己的小黄鸭围裙，边询问今晚的菜。
“贺哥，今天做什么菜？”
“初秋了，一道鱼羊鲜做大菜，其余就选梅子煮秋刀鱼、陈皮排骨、秋三鲜——百合炒虾仁西芹，最后还有楼楼最喜欢的大闸蟹。”
贺无言说着话，手上动作可不慢，手中菜刀飞舞，秋刀鱼去内脏，划刀四下切下一段，以便入味。
如此，还不忘给长亭科普科普。
“秋天，有贴秋瞟的说法。夏天炎热食欲不佳，到了立秋瘦了就要吃肉补补。”
小大人长亭，默默看了看冰箱里的食材。
不就是找个借口吃肉吗？天天不是鸡鸭鱼肉，就是海鲜飞禽，菜谱一个月没见重复，根本不需要吃肉补补。
放在底层家庭还有点说服力，放在如同有座晶核矿脉的家庭，算了吧，别纠结。
“小长亭你负责调料，清酒、酱油、蜂蜜，梅肉剁泥，弄得稠些。”
平底锅下油，油热下鱼，此时贺无言立刻关小火煎制，直到秋刀鱼两面金黄，鱼香四溢。
长亭手脚麻利，酸酸的梅干去核剁泥，梅香荡开，又从柜子底掏出瓶清酒，勺子挥舞，将勺勺配料倒入小碗，搅拌。
另一边，贺无言往锅内，倒入一碗水，接过长亭递来的酱汁倒入，再加入切好的姜丝。
“半个小时，趁着时间，我们来做鱼羊鲜。”“鱼羊鲜？好奇怪的名字。”
“传闻孔子周游列国初期，四处碰壁，举步维艰，连饭都吃不上，他的弟子只能四处乞讨。有一日，偶得些鱼肉和羊肉，由于大家都饥肠辘辘，便将鱼、羊肉混在一起煮，发现其味竟鲜美无比，方才流传开来，也因此鲜字，由鱼字羊字组成。”
鱼羊鲜，极难处理的羊骚味、鱼腥味，被处理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个字——鲜！
特别是奶白色的汤，一口下肚，只觉初秋的寒意被排开，浑身暖洋洋。”
梅子的酸爽，搭配秋刀鱼的鲜嫩，超级下饭，特别是那浓稠的汤汁，混合着香喷喷的白米饭，更是让人食欲打开。
茶足饭饱，贺无言在西楼的带领下，很快发现一件让人悲伤的事情。
他……好像要加班？
圆滚滚的骨头，入手便是一沉。
贺无言站在宽敞的临时工作室，看着一百零八个圆球，想要吐血。
“楼楼，这阵如此复杂？”
很明显，一百零八颗圆球，都是大骨头阵法的一部分。
主要阵盘由五个套阵组成，外盘则是简化版的四方阵，现在，恐怕不止如此简单。
“嗯，一百零八，对应天三十六、地七十二，将天地连起，再由阵盘运转。”
“都要雕刻？”
贺无言感觉手有点颤，工程量时不时太大了？感觉雕刻完，自己给废。
西楼扫了眼男人的面色，将其内心想法尽收眼底，出声安抚。
“安心，刻画表面罢了，不用你雕刻同心球。”
纯手绘的一百零八张图纸，厚厚一沓，入手依旧是沉甸甸滴，贺无言很想哭。
太为难他了！
雕刻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贺无言想罢工，但一抬头，就见白衣少年靠坐于飘窗前，温暖的灯光打落，发丝都化作了岁月静好的金色。
书页翻动，许是感觉到视线，西楼抬眸看来。
“无言？”
得！动力这不一下补充回来啦？
秀色可餐？不不不，这是秀色变为了油，让他这台车子，充满了动力。
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净化阵不可能只靠贺无言一人完成，也不可能只教联盟的人表面东西。
启动阵法，必须了解阵法的内部结构，才能沟通天地之力，激活阵法。
除了雕刻，雷远华感觉自己又陷入了另一种苦难。
雕刻是枯燥乏味的，那么，听西楼讲解每一个阵法的基本原理，套阵的交叠注意事项、怎么设计，那真的是听天书。
问题还不在于此，而是……
“罢了，你们去请教无言，让他教你们，我头疼。”
嫌弃两个字，就差写西楼先生脸上。
骂他们蠢，不用西楼先生开口，他们已经从浓浓的嫌弃中，‘听’出来了。
这位老师的脾气、耐心真的不怎么好，多追问几句，若是重复询问上一遍，他们就会像颗圆滚滚的皮球，呲溜一下，被踢到别处去。
秋和日利，难得今天气温不是很高，贺无言将最后一笔落下提起，开开心心，就差原地转上两圈。
终于！终于画完了！
“干得不错，今天下午都回去休息，明日再继续。”
西楼一句话，让来帮忙的来学习的来围观的，都是齐齐松了口气，若是他们再年轻上几岁，恨不得高呼万岁。
这位，气场有些大！
若非爷爷一直待在废弃校区，雷远华都想找借口跑回军营，一下午的休息，幸福却在第二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贺老兄比较卖力，他们今天好像……也能算是休息？
一大框一大框的橙橙的柿子，堆放起来，除了每个人都能领到一大袋柿子，等做出来的柿子饼，大家也都有份。
“所以，今天咱们做柿子饼。”
贺无言将最后一袋柿子送出去，拍拍手，开始了今天的主题。
秋天，绝不能少柿子饼，这个世界没有这个传统，他就带来。
雷远华、雷伊爷两坐在大水盆边，拿着海绵块，将一颗颗柿子清洗干净。
小朋友们端着干净的柿子，去给士兵哥哥们削皮修整绿头头，贺无言带着贺岚、长亭、长羡拿着麻绳，将一颗颗小灯笼串连起来。
校区即便最近很热闹，可几栋大楼还是显得有些寂寥，而今日……
从一大早上忙活到下午，夕阳的余辉中，屋檐、窗户都被挂上成片的小灯笼，漂亮极了。
特别是当一阵风吹来时，小灯笼们原地转转，像是喝得满脸通红、只会转圈圈跳舞的小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