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真的很混乱，人类，过得太难，不然，也不会用黑暗，作为纪年。
念此，贺无言感叹起来。
“超能者，厉害归厉害，精神海早晚也有一天被感染，最后变成异种。”
莫弈从小看到大，对黑暗纪年的社会现象不以为意。
“贺队，咱就两条出路。没有觉醒超能，只能做苦力，一辈子没有出路。觉醒了超能，要么进监察局，要么出墙卖命，早晚有一天都会死，区别就是死在自己人手下还是异种口里。”
“放心，你小子哪天感染值满了，变成异种，老子亲自了结你。”
“那就求，贺队给个痛快体面的死法。”
就在两人等待进城时，前方队伍突然发生了混乱。
手臂已异变为野兽爪子的人，拼了命往外跑。
就在周围人纷纷躲避时，身着黑色作战服的检察官，从墙内走出，一击冰锥，贯穿此人的心脏。
一击毙命。
待出手的检察官离开，周围人重新排起了队，议论起刚刚的事。
“检察官杀人，都不带眨眼。”
“这就是命，感染值超过九十，要么死在外面，要么被检察官杀死。”
“也不知道检察官到底是不是人，对自己人也下得去杀手。”
“别说了，小心被检察官盯上。”
……
要是一年前刚进入监察局的莫弈，听到这样的议论声，早冲出去对骂。
现在，莫弈听着那些对检察官的诋毁话语，早已麻木。
没错，用贺队的话来说——他们说他们的，总不能让老子去咬一口吧？老子不想来个满嘴狗毛。
“差不多，走吧。”
贺无言下车，刚刚还在讨论检察官的超能者，纷纷住口，目光畏惧的看向身姿高大的男人。
证件核实。
士兵一个敬礼，目光满是憧憬。
“贺队，您辛苦了。”
“你们也辛苦了。”
贺无言点点头，自觉伸手，将手伸入一个机器内。
很快，一个数值显示在荧幕上。
“1%。”
“不愧是贺队，这么久了，还是百分之一的感染值。”
“少拍马屁，速度点。”
莫弈的感染值是百分之十一。
按照检察官的寿命来算，平平无奇、不强出头，还有四五年的工作时间，等到感染值百分之七十多，就能退休养老或者转文职。
所以说，检察官这个公职，根本不是铁饭碗。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莫弈探头探脑，确认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在时，方才进来。
暴脾气的秘书长不在就好，林局是东城监察局最好说话的领导。
“贺队又回家去了？”
“林局，您老又不是不知道，贺队对队长夫人，那可是情深义重。”
莫弈笑嘻嘻的，将S级的水系晶核，上交。
每次完成任务，贺队回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看看家里的爱人。
至于倒霉的人，当然是跟贺队出任务的人，只能辛苦这位仁兄，独自到监察局汇报行动、上交任务所得。
“那混蛋小子，我年轻时，都没他那黏老婆劲。”
抱怨一句，林局也不好多说。
贺队有一位植物人爱人，长得就像天上落下的神仙，只可惜一年多来，从未醒来。
要是一般人，早就抛弃，也就贺队情深，一直养在身边，坚信爱人早晚会醒来。
“这次行动，你们老大，又自己行动？”
“没办法，贺队嫌我们碍手碍脚，让我们去追击B级以下的异种，贺队独自斩杀S级异种。”
想了想，林局还是把想说的话，放到明天，见到贺无言本人再说。
“通知你们老大，明天来我这一趟，有重要的事要说。”
“好的林局。”
被人惦记的贺无言，根本不在意顶头上司的念叨，急匆匆回家，洗漱一番，确认没有尘土，方才敲响主卧室的房门。
软乎乎的大床，就连木地板都铺上了厚实的地毯，走过古典的家具，掀起垂落的薄纱。
第一眼，床头上自己离开时，特意打开盖子的果汁，一丝未动，还在原位。
难过，更上一分。
还没醒来吗？
第二眼，被软软白色被褥包裹的少年。
乌发肆无忌惮的落了一床，精致的五官，安静祥和，紧闭的双眸，让一向喜欢扑腾的蝴蝶，合拢羽翼，乖乖翘着，停落于此，亲吻那双本应灵动漂亮的眼睛。
男人宽大的手掌，小心翼翼落在少年白皙的脸上，划过脸颊，捏捏高挺的鼻梁，揉上殷红的唇瓣。
许久，掀起少年的发梢，在洁白的额头，落下独属于他的轻柔一吻。
“楼楼，你何时愿意醒来？”
卧室寂静一片，只能听到窗外风吹过的沙沙声。
无一人，回应。
“怪我，都怪我。”
小心翼翼，将少年纤细的身躯，拥入怀里。
在外面，一言九鼎、出手果断的贺大队长，此时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声音带着自责般的哽咽。
“要不是我不听话，乱跑出来，也不会跑到这个世界，也不会害得楼楼你，跟着我过来。”
“楼楼，我准备了好多好多钱，能买好多好吃的食材，等你醒来，我就天天做满汉全席。”
少年柔软的手，没有意识的垂落。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若非他，楼楼还能在那个世界好吃好喝，周游世界，安静养伤。
吻上少年的嘴角，贺无言望着，只希望那双好看的双眸，能睁开，熟悉的金眸回望自己。
没有，任何期待都没有实现。
早晨，被通讯器吵醒的贺无言，不耐烦起身，看了看还沉睡的少年，叹了口气，去阳台接通电话。
“老大，林局有重要的事情找你，记得在中午前过去。”
“知道了，再买些橙汁来。”
“好，保证完成任务。”
挂断电话，贺无言点了点少年的唇瓣，很快，给少年整理好散落的长发，重新盖上被褥。
“楼楼，有点事要出去。放心，我会以自身安全为要点，不暴露《三空》、不暴露体质，毕竟没有楼楼，我要是被坏人惦记上怎么办。”
要是有双兽耳，贺无言头顶的耳朵，此时一定是垂着。
“楼楼早点醒来，给我做靠山，不然……异种欺负我，那些高层惦记我，还有同行怀疑我，太欺负人了。”
向床上的少年卖完惨，将床头开过的果汁丢进垃圾桶，开瓶新的果汁放于床头。
只希望，楼楼醒来渴了，自己不在身边，能喝上一口最喜欢的果汁。
“楼楼，等我回来。”
将房门关好，贺无言直径前往监察局龙城总部。
“贺队，任务回来了？”
“贺队，S级异种，杀得帅气。”
“贺队，威武。”
……
一路上，路过的检察官，分分跟贺无言打起招呼来。贺大队长没有任何的官架子，能回应的，都回了一句，还不忘叫上几个认识的检察官，晚点出去搓一顿。
“林局，找老子啥事？”
笑嘻嘻探身进办公室，瞪了眼板着脸的莫秘书长，贺无言大咧咧坐到林局对面，那吊儿郎当的模样，配不上他那张正直、刚毅的脸。
白瞎这么一张好脸。
再次吐槽一番，林局咳嗽两声，将一份红头文件取出，推向贺无言。
“上面下了调令，特调东城第一支队队长贺无言，一周后任龙城第三支队队长一职。贺队，恭喜高升。”
确实是高升，东城虽是七大聚集地之一，主营军火武器，但不管怎样，也比不过作为中央的龙城。
人人向往去龙城，毕竟……无论教育、资源，龙城优先。
“高升？林局，你是懂老子的。”
两指夹起这份调令，贺无言直起身子，之前的嬉笑收敛得干净。
“小莫，你先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好的。”
莫秘书长深深看了眼贺无言，离开办公室时，带上办公室的房门。
待办公室只剩下林局、贺无言。
“上面的人对你很感兴趣，要知道，每个SS级超能者都是主要战力，无言你作为可能的SS级雷系异能者，他们不得不重视。”
“抱歉，林局，我有自己的顾虑。”
相处一年多，贺无言对林局的善意与想法，很清楚。
话，这才说开。
一年两个多月来，一直没有进行异能鉴定的贺无言，对此不知道上面有多少人催过，都是林局舍这张老脸，给顶住。
在林局看来——从未接触过聚集地的贺无言，有所顾虑很正常，不管什么来历，只要你站在人类一方，猎杀异种就是好猫。
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去，可以。”
手指敲打桌面，许久，贺无言点头同意。
墙不好破，不过，易容术躲一躲，偷渡出墙还是能办得到。大不了最后，带上沉睡中的西楼，躲过监察局的追捕，离开聚集地。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不问你，等你能接受我们时，我相信你能带来希望。”
林局这话，说得格外诚恳。
“等……等楼楼醒了，抱歉，我没有安全感，林局你对我很好，但，我不能赌，我死了没关系，楼楼不能再受牵连。”
林局对自己真的很好，就连跨年都叫自己去家里，一起吃饭。
可……他不敢赌，楼楼还在沉睡，他必须护好楼楼。
“你很爱他，能说说吗，很少见如此情意。”
沉默片刻，贺无言似想到以前的种种，嘴角的笑，都如蜂蜜般甜蜜蜜。
“都说老子对楼楼百般好，是楼楼的命好。你们不知道，能遇到楼楼，是老子千年修来的福气。楼楼护了我一辈子，现在，换我护楼楼。”
“他……一定很爱你。”
“嗯，我们是一见钟情哟。”
“喂我吃狗粮？”
见贺无言笑得一脸得意，林局恨不得抽一巴掌过去。
“无言，一会儿给你几个通讯，遇到麻烦找他们，他们是我的老战友，可以放心。”
“知道了，林局，东城的武器给老子留些，不管怎么说，老子是东城走出去，给让老子在外面长点面子。”
“可以。”
“有空儿会回来看林局你的，遇到麻烦，也可以找老子。”
将一枚装有护身符的锦囊，塞到林局手里，贺无言笑眯眯带着调令，离开。
望着贺无言离开监察局的身影，林局叹了口气，脸上满是不舍。
不管这小子怎么不着调，他都是能独自杀死SS级异种的雷系异能者，放在哪个监察局，都是重点培养对象，天才中的天才。
龙城，真的是喜欢挖人才。
走归走，贺无言从东城要了一个人——莫弈。
这小子从实习开始就跟着自己，后勤方面、写报告方面，能力一顶一，如此人才，必须带着。
跟着贺队有肉吃，莫弈开开心心跟着贺无言升迁。
比贺无言早两天到达龙城。
莫弈拉着小行李，站在比东城监察局还要大上三倍的监察局大楼前，人生地不熟的……不对，谁说我没熟人？
一个电话，给在监察局后勤部六处，任处长的伯伯，打了过去。
“大伯，我，莫弈，嗯嗯嗯，到龙城了，麻烦大伯帮忙了。”
四十多岁的小老头，笑呵呵带着莫弈，开始在监察局办手续。
“人来了？”
李局眨眼，有些疑惑的看向秘书。
“没，派人先来办手续。”
“哦，那没事。”
“对方看了住宿，问了住房问题。”
“三房一厅还不满意？”
李局诧异，他自己都差不多是这个配置。
“额……”秘书看了看笔记本。“独立前后院，独栋两层小楼，能看到湖面，钱好说。”
“没有，我看这人就是被东城那些软皮子，宠得上天了。”
李局对于贺无言，还没见面，已有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