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醺的印象里, 棠思凡一生气就会不自觉的挑起眉头，把那双杏眸衬得愈发泠泠有神，整个人仿佛一只趾高气昂的小孔雀。
很漂亮, 让贺醺印象颇深。
贺醺脑子里有无数张棠思凡的脸, 娇嗔的、矜傲的、羞怯的……他太了解这个人, 以至于一看见刚才那种柔弱无助、楚楚可怜的情态, 就知道这九成九是装的。
多半是装给竹雅芝看的。
贺醺几乎敢肯定，如果竹雅芝当时以自己所言, 棠思凡绝对会冲过来给他一拳。
这才是这个小祖宗的正确反应。
竹雅芝笑眯眯的给棠思凡倒了一杯茶, 语气舒朗随和：“你是演员？业务能力挺好的。”
棠思凡：“……”
这是阴阳怪气吧？绝对是阴阳怪气吧？
此时四个人身处某会员制的茶楼内。
茶座上的两人一个无奈一个尴尬, 唯独茶桌对面竹雅芝一副阳光明媚的愉快表情，煮茶的时候甚至哼起了小曲。
“没想到，我刚回国你就给我准备了这么一场好戏，太够意思了。原本我最近还有点焦虑失眠, 今天晚上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棠思凡的脸几乎要贴到桌面上。
咱就是说, 姓贺的交友标准是不是有一条是说话必须呛死人？
贺醺无奈扶额：“你发发善心吧, 别挖苦我了。”
“呆呆, 要撞到桌几辣！”米米趴在桌面上, 伸出小胖手扶住棠思凡的脑门, “桌几, 脏脏。”
“乖宝，”Lucy摸了摸米米的后脑勺，慈祥道，“相信我，比起桌子, 你爸现在更想挖个坑直接钻地里去。”
知我者，Lucy也。
Lucy拨弄了几下波浪似的长发, 清了清嗓子：“所以，究竟为什么我们家凡凡会误会你们是情侣呢？”
即便棠思凡歇菜了，Lucy作为他发小，也有必要弄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竹雅芝高举双手表示无辜：“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
贺醺更加无辜，看向棠思凡：“你倒是说说？”
棠思凡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抬起脸。
“你不是说过，竹雅芝是你的理想型吗？”
贺醺愣了一下，他有说过这句话？
确实说过。
在大一某次班级轰趴的牌桌上，聚会少不了的真心话大冒险，贺醺抽中了真心话。提问者带着明晃晃的小心思。
“喜欢哪种类型的女生？”
贺醺当时还单身，也知道自己被惦记着，这个问题一出口就会被人一传十十传百，回答不好，以后他只会麻烦不断。
“没什么特殊的喜好，看眼缘。”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提问者满意，对方不依不饶的追问：“实在不行你说个名字，大家心里有谱。”
贺醺烦不胜烦，敷衍道：“我很欣赏竹雅芝那样的女性。”
本身很优秀，又和他没可能。
之后，“贺醺的理想型是竹雅芝”这种话就被传了出去，这种声音因为竹雅芝离开学校渐渐淡了下去。棠思凡也是无意中听人提起过。
“谁不知道贺醺喜欢竹雅芝啊。”
没人知道棠思凡和贺醺之间的真实关系，所以八卦贺醺也从来避讳棠思凡。
“听说爱的很呢，奈何女方不喜欢年纪小的，又是事业型女强人，贺醺才没大张旗鼓追！”
彼时竹雅芝已经是小有名气的主持人，镜头前的形象非常好，俨然一位崭新的都市丽人。
棠思凡听见这话的当时挺平静的，要说吃醋，那真是一点都没有。
他只是有一瞬间的恍然大悟。
啊，原来贺醺喜欢这样的人。
独立、成熟、优雅、落落大方……平心而论，和贺醺本人非常搭。
只是这些词，和棠思凡似乎都没什么关系。
“我当时就是随口一说，真没那个意思，”贺醺急忙解释，“我就是想让她给我挡桃花而已！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棠思凡知道的，他一直没有怀疑过贺醺对他的感情。
然而尽管不喜欢，欣赏却是真的。
棠思凡想，如果他们没有相遇，贺醺可能真的会找这样的一个人在一起，可能没有很相爱，但是一定平静、友好、相敬如宾，不用像他们这样，每天吵吵闹闹不得安宁。
或许，就像他们的朋友说的。
棠思凡和贺醺真的不合适。
当然，刚才看见贺醺和竹雅芝站在一起的时候他确实情绪失控火冒三丈啦，但是棠思凡把这归结为从前阴影的集中爆发。
“这么说还真是你的锅啊。”Lucy意味深长的看着贺醺，“没你棠思凡也不会误会。”
贺醺揉着眉心，他也没想到当年一句无心的话居然会造成这样的轩然大波。
贺醺心里叹了一口气，果然没男德的男人追不到老婆。
他把腿边的购物袋放到棠思凡面前。
“给你的。”
棠思凡打开看了一眼，蒂某尼的男士手环限量版，没上市的时候棠思凡就看见过，他还挺喜欢的，但是最近实在是太emo以至于忘了打电话预订。
棠思凡爱不释手看了好几眼，然后深吸一口气，拼命把黏着在手环上的目光收回来，忍痛将袋子推给对面的Lucy。
“我转送给你了。”
Lucy：“……”但是你的表情明明写着“你敢拿我就一口咬死你”。
贺醺没见失望，一手撑着下巴目光灼灼：“上次在你叔公家你的那个提议，我反悔了，现在同意来得及吗？”
“不好意思，我回头是岸了，”棠思凡一副看破红尘的超脱表情，“我现在是直男，在追Lucy。”
“你够了啊！”Lucy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再这样老娘真的要去混姬圈了。”
竹雅芝闻言眼睛一亮，连连拍手表示赞成：“好呀好呀。”
棠思凡&Lucy：……
——
当晚，微博上又一词条悄悄冲上热送。
#竹雅芝 爱旅新一期飞行嘉宾确定#
最近竹雅芝风头正盛，下面的讨论自然也少不了。
【这是贺醺竹雅芝第二次同框了吧，很难不怀疑是故意的。】
【不喜欢，爱旅我只嗑贺醺和花瓶。】
【他俩站一起是很和谐啦，但是没啥记忆点诶，很无聊的样子。】
【笑死，贺醺竹雅芝女才郎貌很配的好吧？嗑花瓶的能不能吃点好的？】
就在一众讨论中隐隐带着□□味的时候，从来没有在微博互动过的竹雅芝第一时间出来澄清。
【海兰—竹雅芝V：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吃瓜~】
竹雅芝录完节目从演播大厅出来，出于礼貌给贺醺去了个一个电话慰问。
“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吗？”竹雅芝还有工作就先从茶楼走了，并不知道后面的进展。
贺醺叹了一口气：“要是能这么顺利，咱俩也不至于分手两年。”
竹雅芝默默一笑，这俩人相互折腾的，还怪有意思的。
“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没有，”电话那头的贺醺笑笑，“不过托你的福，我也算稍微了解了一点他的顾虑，剩下的，我想自己来。”
“也是，”竹雅芝促狭道，“都能让男朋友给你生孩子了，其他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那不是我的孩子，”贺醺失笑，“那是棠思凡在福利院领养的小孩。”
“养子？”竹雅芝都听笑了，“你见过哪个养子能和养父还有养父的男朋友长得这么像的？你这种说法似乎不比我的正常多少。”
贺醺脑子里嗡了一声，一个离谱却又似乎有那么点合理的念头突然出现。
米米，难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