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意洲没说话。
他们都被罩进了路灯昏暗的光晕里, 就
喃諷
像两只被光源吸引的飞蛾,在万籁俱静的环境里盘旋着朝彼此靠近。
高大的身躯一点点逼近他,柏延一时有点喘不上气。
“车到哪了?”
他十分有危机感地往后退了一步, 拳头抵在唇边,掩饰地咳嗽了一下。
陆意洲:“我取消叫车了。”
柏延微微张嘴,发出一声短促的“啊”字。他右手反握着左手手臂,道:“不回省队吗?可是我们已经把酒店房间退掉了。”
“而且明天有训练,”他摸了摸鼻子, 说道, “累了这么些天, 该好好休息……”
“柏延。”
“嗯?”
“为什么转移话题。”
转移话题?他什么时候转移话题了。
柏延无法忽视近在眼前的陆意洲,这人的目光恍若狙击枪镜头,时时刻刻紧盯着他的面颊。
空气逐渐升温,未知的暧昧因子漂浮在柏延的前后左右, 把他的耳朵和肩颈蒸得微微发烫。
他觉得他现在热得厉害。
以往总是这小子被他逗得面红耳赤, 柏延心想,今天怎么反过来了呢。
心绪神游天外的时候, 陆意洲又凑近了一些, 离他更近了:“说话,不许装蘑菇。”
柏延:?
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吧。
他像揉面团一样搓了搓自己的脸颊, 进行手动降温。冷却了三秒钟, 柏延抬头正视陆意洲的眼睛,尝试找回主场:“你想听我说什么,嗯?”
陆意洲眼睫一颤, 语气中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他叫着柏延的名字,扁了扁嘴说, 你好过分。
“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吗?”
陆意洲的虹膜并非常见的深棕色,而是略浅一些的颜色,温驯地收敛眉目时,宛如淋了雨的可怜小狗。
柏延见惯了他雄孔雀一般昂首挺胸、桀骜不驯的模样,如今面对另一番情态,心软得格外快。
说得这样明显,就算迟钝如他也看出来了。
陆意洲喜欢他。
柏延猜,应该喜欢很久了吧。
前段时间种种在他看来怪异又毫无逻辑的行为、一边嘴硬一边不由自主地靠近、被他不小心撞见后慌乱错开的目光……
“但是我们曾互相厌恶彼此那么多年。”
虽然陆意洲厌恶的那个人不是他,是原主,但柏延依旧觉得很微妙。
那样势如水火的关系,竟然说变就变了。
以及陆意洲从前不是喜欢他哥吗?是什么使他改变心意,转而喜欢上自己的?
柏延心里有一连串问题。
“对啊,我们曾互相厌恶彼此那么多年,”陆意洲重复着他的话,不明就里地轻笑一声,“可几个月前,你对爷爷说会尽力劝我重返乒乓球赛道的时候,我就再也没对你有过任何讨厌的情绪了。”
陆意洲的右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好像幼崽期的小金毛遇到成年大猫,因大猫气场过于淡定强大,于是只敢在社交友好的范围内伸出鼻子嗅嗅对方的气味。
“在和你成为队友之前,我一直觉得我的人生乏善可陈。从小到大我几乎都在照着陆章的想法前行——该与哪家的子弟社交、该在哪个阶段获得什么样的成就、该出席什么宴会,这么多年,我也只干过两件出格事。”
他说道:“一件是高考填志愿,我没听陆章的,自己偷摸着改了专业,把金融换成了体育。”
“我用的是青姨的电脑,当时她正抽烟,以为我要选个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结果定睛一看,一口烟没吐出来,让她呛了好半天。”
陆意洲描述得活灵活现,柏延耐心听着,仿佛能看见尹青青捂着胸口顺气,却又不得不支持陆意洲选择的模样。
“另一件,是和你组队参加省队选拔赛。”
他眼神有些呆滞,似陷入回忆:“和宋一宁的那场,我失误了很多次。到了擦汗时间,你在场台边握着我的手,说你赌我赢……柏延,我总忘不掉这一幕。”
“除了你,没有人这么坚定地信任过我。”
听到这句话,柏延心脏猛地一抽。
由于他的出现,这个世界的主角还有配角的人生轨迹,都悄无声息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受困于感情的柏庭炙热地追逐着他的事业,固执己见的尹随山踏出了“换位思考”的第一步。
和他本是八辈子仇人的陆意洲,现在正红着眼问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蘑菇、傻子、小狗、幼稚鬼。
柏延给他起的称呼能放进一条长达十厘米的清单里。
人们常说,见过太阳的人必不可能回到黑夜,尽管他和陆意洲的相处时间不过短短几个月,他却已经贪恋上了这份在另一个世界从未拥有过的陪伴。
他喜欢吗?
喜欢的。
柏延眼里一片柔和,他笑着摸了摸陆意洲滚烫的脸颊。
“哎呀,这个点也没风啊,哭什么呢?”
这是他在陆意洲面前惯用的腔调。
下一秒,一股不可抗的力量使他整个人往前一扑,狠狠撞进了眼前这人坚实的怀抱里,陆意洲的双臂像两条千钧之重的铁链,禁锢着柏延劲瘦的腰身。
柏延手指插进陆意洲蓬松柔顺的发间,摸小狗似的撸了几下。
平成的凌晨时分正是降温的大好时候,柏延和他紧紧相拥,非但不觉得冷,反倒热得想把外套脱了。
“唔,有点勒。”
柏延凑到他耳边说。
陆意洲的耳垂肉眼可见地红透了,须臾,柏延感到他的衣服下摆被人掀开一道缝隙,一阵凉风漏了进来,激得他一哆嗦。
随之而来的是一双热乎的手掌,以尾椎为起始,宛如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淌过了他的后背和前胸。
柏延这才意识到:
原来他的敏感点,到处都是。
陆意洲用指侧的茧子刮他的腰窝,柏延抖了一抖,紧接着哼了一声;摁揉他背上那一条长长的脊柱沟,柏延把头埋进陆意洲颈窝,死活不肯再抬头;拇指压过一点,柏延受不了地瞪了他一眼,捉住陆意洲四处作乱的双手。
“别弄了。”
陆意洲:“那可不行。”
柏延双手圈着他的脖颈,低声道:“风都灌进来了,好冷。”
“也是,”陆意洲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那我们换一个。”
柏延:?
那句“换什么”被陆意洲无情地堵了回去,一点登场的机会都不给。
柔软的唇面贴上柏延的,他揪着陆意洲肩部的衣料,齿缝被他的舌尖灵巧撬开。
上个世界加这个世界,他的年龄加起来统共也不过二十一岁。
柏延没谈过恋爱、没接过吻,在这方面的经验约等于零,好在这个在他口腔肆意作乱的幼稚鬼也是第一次,新手对上新手,很难分出胜负。
他温吞地回应着陆意洲,直到下唇被他的虎牙撕咬得破了皮,柏延才开始后悔不该太早下定论。
“嘶——”
他吃痛地皱了皱眉,舌尖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陆意洲及时停了下来,先吮去了他唇上撕裂处溢出的血珠,又吻了吻他的嘴角,低低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柏延被他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感觉自己像摔进了热情金毛的浪漫陷阱里。
“唔……陆意洲,停……停!”
他偏过头中断了这场互动,并且用手盖住陆意洲的嘴巴。
“让我看看现在几点了。”
陆意洲没动,乖乖等他看手机。柏延摁亮屏幕,上面显示现在刚过凌晨一点。
柏延:“……”
难怪嘴巴这么痛。
亲好久了。
眼见着陆意洲要躲开他的手再次亲上来,柏延干脆双手齐上阵,捂住他的下半张脸。
“先回酒店?同意点头反对摇头。”
陆意洲摇头。
柏延:“回省队?”
摇头。
柏延:“露宿街头?”
狠狠摇头。
陆意洲眨了眨眼睛,眼神催促他快点想出一个能让他满意的地方。
柏延舔舔唇面的伤口,面无表情道:“别告诉我你想回翠湖天地。”
点头。
“……”
居心叵测的坏东西!
他放开手,道:“我叫车,等回去了再说。”
这个点的出租车不好叫,他们足足等了快半个小时,才等来一辆。
被陆意洲无休止地亲了大半天,柏延深觉心累,仗着现场有第三个人,他一上车就和陆意洲“划清界限”。
出租车司机瞟了眼后视镜,用地道的本地口音问:“你们上车那个地段,大半夜蛮难拦车嘞!”
司机小心翼翼地多看了陆意洲几眼,又道:“你俩小伙子这么晚在那干啥?”
“打架。”
柏延指着接吻途中被陆意洲捏红的脸颊,补充道:“打群架。是对头约的地方,我们一开始不知道这地儿这么偏。”
司机倒吸一口冷气,不再搭话。
车停在翠湖天地门口,下了车,柏延不由得感叹一句他已经很久没回来过了。
宿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但怎么着也比不了能打好几个滚的柔软大床和永远不会断水断电的家用设备。
柏延打开门,在玄关换好了鞋。他一起身,被人抵在了一旁的鞋架前。
他偏头打了个哈欠,一巴掌糊上陆意洲的脸颊:“明天不训练了?精神这么好。”
这会儿都凌晨三点了,他们七点钟得起床呢。
“总是忍不住。”陆意洲道。
柏延找不出反驳他的话。
“去洗漱吧,”他揉着眉心,无奈道,“待会儿我去给你找一套家居服,对你来说会有点小,将就一下。”
他上楼给陆意洲找了一套他的衣服,只穿过几次,布料被清洗得干净而柔软。整栋别墅有好几间浴室,但陆意洲非要赖在他卧室的那间洗,柏延困得睁不开眼,也懒得跑其他房间了,索性就坐在床边等他出来。
哗啦啦的水声在他耳边响了许久,好似变成了一段催眠曲,柏延在身上披了件毯子,蜷在床尾睡了小一会儿。
陆意洲把他叫醒的时候,他还以为天亮了。
“嗯?”
“去洗澡。”
柏延把毯子裹紧翻了个身,嘟囔道:“再睡会儿。”
小毯子被人揪起来扔到一旁,他半眯着眼,全身忽然腾空,被人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
浴室里热气未散,柏延睡意更浓。
在没有支力的情况下,身边有啥他靠啥。一开始是冷冰冰的瓷砖墙面,后来是一堵既坚硬又柔软的墙,柏延迷迷糊糊被清洗干净,紧接着迷迷糊糊地被塞进了暖烘烘的被子里。
“柏延,柏延。”
有人贴着他的耳朵叫他。
他心想哪里来的蚊子,把被子蒙过头,卷成了一只蚕蛹。
隔了会儿,那人揉着他的腰腹,哄他再说几句话。
柏延闭着眼应了一句,问他说什么。
“你还没有说喜欢我。”
哦,这个啊。
不难办。
柏延辗转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头挨着一个不像枕头的东西。
“……嗯,喜欢你。”
翌日清晨。
前一晚他们谁也没拉上窗帘,所以柏延很快就被刺目的阳光照醒。熬夜后遗症一下子冲入脑海,他眼前空白了几秒,慢慢才恢复正常的视野和意识。
昨天仿佛有事发生。
他像是喝断片了一样。
柏延慢吞吞往回躺的时候,一个念头穿透了“再睡个回笼觉”的想法,直射他心口:
早上八点有训练。
他顿时睁开眼睛,一秒弹直上半身,顺便拍了拍身边那坨隆起的人形:“快快,别耽误队里的训练!”
那人被他拍了之后动了动,反倒摸索着握住他的手腕,把柏延拉倒在床上抱紧了。
“陆意洲,我们有训练。”
柏延的怒火蓄了百分之三十。
“去晚了章教要罚我们扫院子。”
百分之五十。
“你……”
百分之七十。
“不用去。”
陆意洲的气息吐在柏延的后颈上,有些痒。柏延翻过去和他面对面,疑惑道:“为什么不用去?”
“章教六点的时候给我发消息了,说他和朱教去局里开会,今天一整天都给我们自由分配。”
陆意洲下床拉上窗帘后,回被窝抱住柏延,亲了亲他嘴巴那道结痂的伤口:“好困,继续睡。”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柏延算是彻底醒了,他咂摸着陆意洲方才的话,很快回过味来。
“你六点还醒着?”
“嗯。”
柏延:“为什么不睡?”
把下巴搁在他颈侧的人半天没一个响,柏延以为他睡熟了,结果陆意洲撩开眼皮,哑声道:“觉得不真实。”
柏延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指尖缠绕着一缕乌黑的发尾。
“哟,这么深沉啊?”
他笑着打趣,但眼中的笑意浮于表面,没到底。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部小说,一部荒谬、戏剧、狗血的小说,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曾被钉死在了剧情的版图上,在他来之前无人可以撼动。
他和陆意洲一样,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有时候午夜梦醒,他会打开手机随便浏览一些新闻,看看他到底在哪里。
有没有可能,他会返回原来的世界呢?他时常控制不住地想,然后又很快扑灭这种渴望。
在原来的世界他出了车祸,不死也残了,还不如既来之则安之,健健康康地在这个世界完成他的梦想。
反正他无牵无挂,在哪打乒乓球不是打?
柏延心里记挂着别的事,嘴上还是回应道:“你觉得哪不真实?”
“不知道。”
陆意洲重新闭上眼睛,道:“或许都是真的,只是我太患得患失,总以为这一切都是假的。”
柏延笑了一声,嘴巴上的酸痛感时刻提醒着他之前发生过什么,所以他的“不真实感”稍弱一些。
他摆好了睡姿,脑海里闪过一个断断续续的记忆画面。
回笼觉带来的睡意水涨船高,临睡前,柏延和陆意洲十指相扣,摩挲着他的薄茧。
“陆意洲。”
“我也喜欢你。”
柏延心满意足地睡去。
再次睁眼,床头的闹钟跳到了下午两点整,柏延查看手机信息,发现他哥中午的时候来电过,有人替他接了这个电脑。
那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柏延用微信回拨了一个视频电话,接通后,他看见他哥坐在车里喝水漱口。
“早哦,小延。”
柏庭摆弄着镜头的角度,脸上笑容淡淡的。
来者不善。
他哥大概是知道点什么了,只不过他目前不确定柏庭知道多少。
“现在是下午了,哥。”
柏庭:“你们年轻人都爱睡懒觉,说成早上好也没毛病。”
柏延“带着”他哥去浴室洗漱,他用漱口杯接好水,刚开始刷牙,柏庭便说道:“昨晚和意洲一块儿住的?”
“嗯。”
柏延吐了口牙膏沫,说道:“昨天我们回来得有点晚,干脆叫他暂住一晚。”
“原来只是暂住啊。”
柏庭说道:“没有长住的意思吗?”
“……”
“好了,哥,”柏延漱完口,无奈道,“我就不瞒你了。”
“我和陆意洲在一起了。”
柏庭继续装蒜:“谁问你这个啦?昨天尹随山问我呢,说省队要是放假了干脆让他来你这住,省得到处乱跑浪费时间。小延,我可没别的意思哦!”
“……”
柏延低头洗了把脸,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水珠。
“没事的哥,我也可以假装没看到你脖子上的痕迹。”
柏庭嘴角一颤,笑容皲裂。
“我和尹随山——”
柏延:“哎呀,刚刚好像是我眼花,看错了。”
行呗,大不了同归于尽。
柏延阴了回去。
屏幕里的柏庭脸颊微红,表示再也不捉弄人了,柏延这才放过他,谈起了正事。
“我们队的教练去局里开会了,我想应该是和全运会有关。”
柏庭:“不是应该,是必须。”
全运会定在年末十二月,具体时间还未敲定,但这次开会过后就八九不离十了。
“小延,我要告诉你的是,”柏庭道,“喻淮息的名字一定会在参赛名单里。当然,和你对阵的刘锐也在里面。”
“但你面对的不仅仅是这两个人,还有来自各省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你和意洲必须做好准备。”
柏庭笑了笑:“身体和精神,双重的准备。”
“好,我知道了。”
他看着柏庭的眼睛,最终没道出那声谢。
他们之间,不必讲究这些。
“尹随山呢?”柏庭问道,“你上班他不送你吗?”
柏庭脸色变得有些臭,他眼神示意柏延往右边看,果不其然,他看到了尹随山露出的……一片衣角。
“他在呢。”
柏庭说完做了个口型,句子太长,柏延只读懂了一半:
烦人得很。
他一口气睡到下午,胃部已开始尖叫抗议他不吃早午饭的糟糕行为。
柏延不打算和他哥挂电话,因而保持着屏幕常亮状态下楼找陆意洲。
他在前后的小花园翻了个遍,一楼二楼几个房间都找了,依旧不见人,直到他在空气中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柏延跟随着这道气味,追踪到他的另一个厨房门口。厨房门内,系着蓝色围裙的陆意洲手持一把黏着一团焦黑不明物的锅铲,在柏延买来煮牛奶的小奶锅里翻来翻去。
那坨黑色的东西被颠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形状,柏延围观了一会儿,见陆意洲即将装盘了,才道:“你是在研究什么魔法药水吗?”
陆意洲双手一抖,焦黑不明物从锅里滑出来,滚到他的脚边。柏延抽了一张纸,把它包起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还是没看出这玩意儿的原材料是什么。
“这是你……摊的煎饼?”
陆意洲:“当然不是!”
他从手边敲了个鸡蛋,把蛋黄和蛋液充分混合,再然后倒进小奶锅里。
“这是我煎的鸡蛋,你觉得怎么样?”
柏延还没评价,手机里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爆笑声,他听到柏庭和尹随山的声音交杂在一起,隐隐约约提到了“陆意洲”“做饭鬼才”这样的字眼。
尹随山的声音一出来,陆意洲快被他气疯,他挤进柏延的手机屏幕里,咬牙切齿的地说道:“下次回尹家,你最好别撞上我。”
尹随山双手一摊,道:“你做饭做得烂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不会把鸡蛋煎成羊粪plus。”
成功气完了人,柏庭挂断电话,单独跟柏延说尹随山脑子没恢复过来,需要时间医治。
旁边的陆意洲听到了,把盛着三块plus版羊粪的盘子放在柏延眼前,道:“没错,不和脑子不好的人计较。来柏延,尝尝我做的早餐。”
柏延难为情地看着碗里的东西,他不忍陆意洲受伤,忍痛尝了一小口。
“怎么样?”陆意洲道。
柏延深思三秒,说:
“这个蛋的形状煎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