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急事,陆首秋无语,叫贪玩的狸花出去找人,没到一顿饭的功夫就把阿霞找到并带回鼓楼了,人阿霞根本啥都没干,就是回了趟老家看看生前的父母,管理处就先入为主的认为她会去何家找何晴晴算账,杨雨婵带人一窝蜂都涌去何家,又着急慌忙发通缉令,这下好了,狠狠打脸,还不知道怎么收场,毕竟通缉令是不能随便发滴~

  “阿霞现在是代管理,有权自由出入农场,”陆首秋翘起二郎腿打电话,“连这都不知道,你们的人该退回去再好好上一上培训课啦。”

  阮鲸落在边上给她盛海鲜饭,岛上有种珍珠米,颗粒比日常吃的稻米要圆润可爱,一粒粒的像小珍珠,熬粥或者做烩饭都好吃,岛民就很爱用珍珠米做海鲜饭,拿鸡汤、白葡萄酒做基底,配菜有鱿鱼、海虹、虾、鲍鱼、贝类、海参、甜椒、芹菜段、洋葱和番茄等等,种类还是蛮丰富的,可以根据个人口味酌情添加递减。

  章尾和蔚蓝已经开吃了,只有陆首起在打电话还没来得及尝一口,她挥舞勺子冲海鲜饭下手,往嘴里塞了满满一大口,腮帮子鼓起来,说话都含糊不清,还没有完全咽下去又拿起一咬就爆汁、外焦里鲜的拇指生煎包,她吃东西的咀嚼声比讲话声要热情得多。

  手机那头的傅静叹了口气道:“我会按管理处法则追究杨雨婵的责任,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你先吃饭吧,有结果了我再给你电话。”

  这本来也没多大的事,是杨雨婵小题大做非要发什么通缉令,闹得沸沸扬扬,不知情的还真以为出了大事,陆首秋的微信到现在还狂跳各种询问聊天框,几百年都不联系的三界各路妖魔鬼怪疯狂想吃瓜,三界最近一次动荡还是孙猴子大闹天宫,但跟远古时期陆首秋搞出来的动静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

  她边吃边刷手机,咬着筷子头嘀咕道:“这些人到底是想三界和平还是不和平啊,怎么滴,我不惹事了他们还不高兴,平时躺着装死,一听说我有事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看热闹不嫌事大。”

  蔚蓝在用一个超大的贝壳当碗,吃相优雅又迅速,“大家活了这么久,死又死不了,很无聊的,有热闹当然不能放过。”

  陆首秋想了想,嗯……好像是这么回事,她也喜欢看别人的热闹。

  这事在她这里就这么过去了,但阮鲸落还在为阿霞担心,失去生前记忆,在鬼寨开心快乐的日子本来挺好的,怎么会突然想起来了呢,那也不是多好的事,她心里这么想,也就这么问出来了,她就不是能藏住事的人。

  陆首秋解释道:“阿霞没有想起来了,只是恰巧碰见生前的人,那些人可能觉得她眼熟,误认了,然后提起以前的事,阿霞好奇就自己跑去看咯,放心啦,不会有事的,阿霞是个聪明孩子,而且她有关于生前的记忆,不会钻牛角尖变成厉鬼的啦。”

  “怎么会,你不是把记忆洗掉了吗?”

  陆首秋敲她脑袋,也有点恨铁不成钢道:“哎呀,之前让你好好阅读雇佣条例,你一条没看就签字,好了吧,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我还得从头给你科普,天底下哪有我这样的好老板,亲自给员工讲员工手册。”

  “天下乌鸦一般黑,你跟那些万恶资本家一样都喜欢潜规则员工。”

  一提这个陆首秋就气短,毕竟她一开始目的就不单纯,岔开话题道:“那什么,刚聊到哪了,哦,阿霞的生前记忆,其实这个事是这样的……”

  她是抹掉了阿霞生前的记忆,但无论人还是鬼魂,记忆都不能出现大段空白,那才真的会出大事,所以她只是将阿霞的记忆替换了,或许在被人认出后阿霞会疑惑,会去找真相,但从脑海里搜索不到半点关于那段记忆的画面,又从何谈起仇恨、悲伤。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阮鲸落问。

  吃饱喝足,陆首秋躺在沙滩椅上吹海风看日落,伸伸懒腰,抱抱自己气鼓鼓的员工,“意料之中吧,当初阿玫姨让我将阿霞留在农场,时间长了免不了会遇到生前的人,早晚的事。”

  “那你还让阿霞替你管理农场,避开点生人的话应该也很难遇见吧。”

  “为什么要避开。”

  阮鲸落愣住,她只是下意识觉得既然事先知情就该完美避开这些意外,而不是让意外撞上来然后再费心思去解决,难道不是这样?算了算了,事情都发生了,也过去了,再想这些有什么用,难得陪陆首秋来一趟深处,还是安心玩几天吧,回去之后又要干活,忙得很。

  她们说要的海鲜干货蔚蓝都给准备好了,挺多的,海岛上最不缺就是海鲜咸鱼,陆首秋跟来进货似的,用超大号的箱子和麻袋装,然后统统塞进储物袋,阮鲸落这才知道她有储物袋,能装整个云黔,羡慕她直流口水,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个啊。

  走的时候是深秋,回来时云黔已经入冬,早晨山顶还有霜,晶莹剔透的一层结在枝条上,没摘完的柿子悬挂枝头,红彤彤的倒是给这仙境增添了几分鲜活色彩,地里的菜叶子还能抠出完整的一张冰叶,霜冻过的菜似乎更脆甜好吃,陆首秋拧了好几个大萝卜丢进篮子,又摘了些小白菜、荷兰豆和皇帝菜,提着满满一篮菜小跑回鼓楼。

  怕冷不愿意出窝的猪崽长大了点,和猪妈妈挤在暖和的稻草窝里看阮鲸落打扫鸡舍,从里掏出好几个绿皮鸡蛋,现在天冷,母鸡下蛋都少了。

  花皮一家穿着陆妈妈给织的小毛衣等在门口,见着陆首秋就围上去转圈摇尾巴,陆首秋怕自己不留神会踩到它们,抬脚将它们扒拉到一边,“去去去,别挡路,回窝待着去。”

  快过春节了,农场又开始宰羊杀猪,用秋收上来的粟米和炸过的五花肉、熏肉做小米鲊,蒸出来口感粘糯,因为拌了冰糖水所以有甜味,昨天陆妈妈就蒸了好几碗,现在热热就行,味道还是跟现做的一样。

  陆首秋又拿萝卜擦丝炸了素菜丸子,从海岛带回的咸鱼闷在米饭上,再炒两个青菜,从腌菜缸挑几跟脆爽的腌黄瓜,中午饭就做好了,她趴在窗口喊阮鲸落回来吃。

  “你爸妈他们不到这边吃?”阮鲸落洗手进厨房端汤,是腊排骨树番茄酸汤,又开胃又解腻。

  陆首秋盛饭,“他们已经吃过了,都在大门那边帮忙折元宝呢,快过年了,风水铺生意好,买金银元宝的生人很多。”

  这算是彻底打响名号了,阮鲸落摇摇头,冲楼上喊:“阿霞,吃饭了,你在上面磨磨蹭蹭干嘛呢。”

  这段时间阿霞住在鼓楼,没有回鬼寨。

  一声不响就跑出去,差点闹出事,陆首秋罚她在鼓楼思过,哪都不许去,阿玫姨来求情也没用。

  咚咚咚……阿霞跑下楼,“秋姐,都这么多天了,你就让我出去吧,待在这好闷呀。”

  她每天就只能趴在二楼的窗户看外面,后村那帮小屁孩天天跑来嘲笑她,她都快郁闷死了。

  “想都别想,你就在这给我好好反省。”

  “我反省了呀,不该没跟你说就离开农场,不该去找生前的父母。”

  咚!陆首秋举起筷子敲她头,“你最该反省的是本事不到家,出个门都能让管理处发现,你说说你,这几个月都在干嘛,一点没学着我的聪明,要是我没让你代管农场,管理处就把你抓了知不知道。”

  阿霞捂住头,眼泪汪汪委屈道:“那你出远门不也被发现嘛,还说我。”

  “我那是故意的。”陆首秋努力找补。

  “谁知道……”阿霞小声嘀咕。

  陆首秋扔下筷子,“你再说。”

  阿霞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吱声,悄咪咪朝阮鲸落递了个可怜兮兮的眼神,help me~~

  阮鲸落耸肩,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不过,“管理处能力这么强?她们不都是生人么,怎么知道阿霞的行踪。”

  陆首秋重新拿起筷子吃饭,“基层员工是生人,其他岗位就不一定了,尤其检测岗,都是妖,妖生性敏锐,洞察力强,管理处会把他们当探测头用。”

  “那是你厉害,还是妖厉害?”

  “他们算什么东西,能跟我比?嗤……”陆首秋不服气,又不好把自己过去那点事翻出来说,毕竟就她现在这个处处受管理处辖制的窝囊样,说出来阿落也不信,肯定觉得她在吹牛。

  阿霞侧过来跟阮鲸落分享小道消息,“听阿玫姨说秋姐以前很厉害的,现在是有点不行了,估计是太老古董了吧。”

  “死丫头你说谁老古董。”

  阮鲸落摁住要跳起来打人的陆首秋,这人最近火气大得很,一点就着,“行了行了行了,你跟她一小孩计较什么,老说自己宰相肚里能撑船,现在怎么不撑了,你农场主大老板的肚量跑哪去了。”

  阿霞预判她要打人,早捧着碗跑开了,在那边嚷嚷道:“我说什么来着,落姐你看,秋姐就是更年期了,动不动就拿我撒气,她之前可不这样,自打从海岛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老说我,还动不动就敲脑袋,她暴力狂!”

  阮鲸落头大,“你少说两句,有饭吃都堵不上你的嘴,要不是你私自跑出去,她也不至于生气。”

  “落姐!”阿霞跺脚,“不能因为你俩现在睡一张床就合起伙欺负我啊,未成年保护法呢,我要抗议!”

  “议你个头,坐下吃饭,谁都不许再说了,”阮鲸落把张牙舞爪要过去抓人打屁股的陆首秋也按回去,“你也是,好好吃饭,别闹了,再闹小米鲊都冷了,黏成一团还怎么吃。”

  “今天就先放过你,以后给我老实点,不许再惹事。”

  “知道啦知道啦。”

  饭后两人外出,阮鲸落问:“怎么突然对阿霞这么严格了。”之前都是放羊模式。

  “还说她,让你重新看雇佣合同的条例,看到哪了?”

  火烧到自己身上,“……第三页。”

  上学那会她就烦看满页都是字的书,所以她语文很烂,成绩好的都是数理化,还想着上高中了就选理科。那沓雇佣条例比刑法都厚,她根本看不下去,这几天正头大,陆首秋一问她就想逃。

  陆首秋也不想逼她,可过完年就开春了,农场要耕种,阿落要规划自己的地,开荒也好,种植也行,不能再靠她帮忙指引了,守门人的能力都是从地皮的收成获取,除非阿落只甘愿当普通人,否则就要自己行动,摆摊卖东西只是其中一项而已,还有很多别的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