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换鳞期，周遭温度比四年前的更低。
顾行州站在半径100米之外，但寒意仍如影随形。
冷风穿过他的衣裳，侵袭着他的肌肤，衣服都冻得硬邦邦了。
不过，他没有选择再往后退。
能够在苍羽忍耐的极限范围之内，更接近他，这对顾行州来说是一件无比珍贵的事情。
狼人目光如炬地凝视着不远处高傲的苍羽，将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尽收眼底，深深刻印在脑海之中。
旧鳞片砸在冰面上，仿佛在下冰雹，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
新的鳞片让苍羽的身上覆盖出一层半透明的冰壳，最后逐渐融入体内。
一个小时后，顾行州才慢慢察觉到周围的气温开始逐渐回升。
他缓缓靠近冰雪世界正中间的那个男人。
“中将，你还好吗？”顾行州单膝跪地，检查苍羽身上是否正常。
不过，此时地上的冰龙可是一丝不挂，千丝万缕的长发之下某些部位若隐若现，
在近距离的观察下，顾行州的脸红得吓人，他干咳了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害羞。
苍羽虚弱地轻哼一声，算是做出了回应。
见没有异常后，顾行州便放心下来，他主动关心道：“你带衣服了吗？我帮你穿。”
“不用......”苍羽的手臂将上半身支撑，坐在草地上。
长发散落胸口，两点粉红若隐若现。
顾行州咽了下口水，赶紧转身背对苍羽。
非礼勿视啊！
他的目光居无定所，不停飘荡。耳朵却异常异常专注背后的声响。
布料拉扯的声音他听得分外清楚，都能在脑海里描绘出苍羽扣的是衬衣上哪一粒扣子。
过了五分钟左右，他听见身后的人站起了身，这才转身去看苍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换鳞后的苍羽皮肤如新生婴儿般滑嫩，还更加白皙了。
“你......你好美，苍羽...”顾行州鬼使神差说出了这句话。
后者神情淡漠，一声不吭。
顾行州不知所措，“啊，那个那个......”
胸口的狼图腾越发炽热，胸膛像个大火炉，一点点靠近苍羽。
“别靠近我。”苍羽戴上手套，用手紧紧地抵住顾行州的胸膛，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混血的冰龙族无法随心所欲地控制体内的特殊能力。
直接触碰到他的皮肤，说不定会把顾行州变成冰雕。
再次遭遇拒绝的小狼人，尾巴无力地耷拉下来，垂头丧气地跟随苍羽走向军营。
“这个时间你应该在操场和另外两位扎马步。”
逃罚的后果可是加倍处罚，顾行州心虚地干笑一声。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害怕你在军营外遇到敌人。”
他见苍羽默不作声，又接着补充道：“中将，您可是我们的主心骨，万一出事了军心可就散了啊！我这是戴罪立功！”
小尾巴边走边给苍羽那边扇风送凉，殷勤献好。
不过，他得到的是中将的冷漠以对，一言不发。
回到军营里，杜若和季桁早就走了，操场上空无一人。
苍羽搬了个凳子坐在阴凉处，亲自监督顾行州扎马步。
他问：“我没喊停不能休息，明白了吗？”
“明白了，中将。”顾行州心里叫苦不迭。
最怕这种无期徒刑了，啥时候到头都不清楚。
老老实实地摆好姿势不敢乱动，他目视远方，正巧与面前的苍羽视线交汇。
那双人类的眼眸中，没有半分温情的痕迹，他似乎只是觉察到了自己的存在，却并未真正看见自己。
顾行州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难过，眼神也渐渐移开。
“目不斜视才有气势，顾少尉。”不远处的苍羽开口说道。
顾行州只能按照苍羽的要求，又一次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脸上。
风吹叶动，两人无声相望，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
周围的景物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彼此的视线中清晰可见。
隔着五米的距离，顾行州能闻到那股小苍兰的花香。
Alpha本应该排斥Alpha的信息素，可他却很爱苍羽的气味。
苍羽一不喜欢自己，二没有烙印加持，会讨厌薄荷味的信息素吗？
顾行州开始天马行空，胡思乱想。若是自己是Omega就好了，苍羽一定喜欢自己。
或者苍羽是Omega，两个人肯定不会互相排斥信息素。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烈日当空将他的身上晒出汗水，衬衣都湿哒哒地贴在皮肤上。
“休息。”
苍羽的指令就跟救命一样。
下达的同一时刻，顾行州瘫倒在地，立刻把衣服脱了。
他刚准备拿出小电扇想要散热降温。
突然，他发现周围的气温迅速下降，原本灼热的太阳光也变得温暖了许多。
顾行州赶紧抬头看向苍羽，这人的小凳子上都，结了一层霜。
他明白，苍羽特意用能力帮自己快速降温。
这是在关心自己吗？
也不管苍羽周围的气温有多低，他冲到苍羽的跟前，咧开嘴笑道：“谢谢您，中将！”
两颗尖锐的虎牙俏皮地露出在外面，让人既觉得可爱又略带危险。
“我只是还你的人情。”
苍羽注意到那个颜色越来越明显的狼图腾。
他能感受到那是温热的，也能听见顾行州急促跳动的心跳声，那是生命的律动。
冰龙一族寿命很长，纯血能活大几百年。
身体细胞与器官长期处于低温状态，不太活跃，变相保持他们代谢与衰老的周期。
混血的龙裔因为血统不纯，寿命并不会这么长，最多只能活200年。
苍羽诞生在冰星毁灭之前，距今已有百岁。
虽然外表看起来还是那样年轻，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人类80多岁就算高寿，狼人平均活到一百二十岁。
也许再有十年自己就死了，狼人烙印一直存在，顾行州要守寡百年吗？
“顾行州，现在医学很发达，狼人的烙印或许能够消除。”
苍羽注意到顾行州的瞳孔突然放大，好像一个满是绝望的黑洞，麻木地看向自己。
“中将......您讨厌我，对吗？”
顾行州的心脏抽痛得厉害，这个人非但喜欢自己，甚至于讨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