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舟一直抿着嘴，听着赵立的描述脑海里仿佛跟着蒋天又重新经历了一遍那段黑暗。
赵立揉了揉他的肩，继续说道：“当时我的公司也刚起步，那段时间我和磊子的关系处于冰点，我们有过很长一段时间没联系，有天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语气焦急中又透露着疲惫感，他求我救救他的弟弟，磊子是一个很要强的人，不到走投无路是不会求人的，那时候我就知道一定是出大事了。”
“你知道我是在哪里找到蒋天的吗？”赵立问他。
方时舟同他对视，赵立情绪也很低落，五年前的低谷期被再次剖心似的拿出来复述，对于讲故事的人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方时舟颤抖的回道：“在哪里？”
他的指甲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指甲陷进肉里渗透出了血却比不过心痛的万分之一。
赵立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面，“为了让蒋天签下遗产转让书，他被关在了一个黑色的软包房里，那地方关上门后伸手不见五指，内心里面所有的恐惧会被黑暗所吞噬，蒋天被自己所谓的亲戚家人关在软包房里将近一个星期。”
“想自杀又找不到任何可以借助的工具，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蜷缩在角落里高烧到了四十度，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失明。”
原来之前蒋天开玩笑说出来的怕黑都是真心话，不是在骗他。
他真的在黑暗里面独自待了那么久。
方时舟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流，他吸着鼻子胡乱摸了把眼泪，赵立捏了捏他的后颈贴心的递给了他几张纸巾。
“是我陪着蒋天去办理的死亡证明，去销户的时侯蒋天的神情都是恍惚的，烧没有完全退下，路都走不稳，蒋天是一个乐天派，爱笑爱开玩笑，但经历了那些事情后他有长达三个月的自闭期。”
“蒋爸的公司被架空，那时候他才十八岁，凭一己之力根本对抗不了公司里面的老油条，料理好父母的后事以后，蒋天被逼迫着出了国。”
赵立的神情开始变得狠厉起来，“那帮人同样找打手绑架了磊子和他们的弟弟妹妹，我家也不是吃素的，磊子受了多少伤我都加倍让他们还了回来。”
“蒋天上学那会儿，他跟磊子在海外创立了新的公司，蒋天的小姨也在那场车祸中身亡，留下了一个刚满一岁的孩子。”
“他跟磊子一边撑着公司另一边还要照顾弟弟妹妹，五年的卧薪尝胆，他们揪出了当初换掉蒋爸药的幕后指使，带着一身仇恨杀回了明扬。”
“明扬换主，内部人员彻底大清洗，现在的明扬已经是那哥俩的天下了。”
赵立简略了他们中间创业的过程，能和明扬对打，一定是付出了全部的心血。
方时舟的心脏砰砰砰加速跳着，问道：“那Andi呢，也是假的对吗？”
“商业结婚，各取利益而已，Andi和蒋天一起长大，是不错的朋友。”
“事情结束后他们的关系也自然就结束了，Andi是新时代自由独立女性，不愿意被婚姻束缚更不愿意跟不喜欢的人绑一辈子。”
方时舟心中那颗沉重的石头忽然落了地发出震天的响声。
手边的热咖啡已经凉了，蒋磊正在厨房忙活晚饭，厨房的瓷器碰撞然后就听到了碎裂声。
赵立忍不住吐槽：“这块笨石头，说了不要吃他做的饭。”
他冲厨房喊了一声：“蒋磊，用不用我提前给你叫上救护车啊？”
蒋磊根本顾不上回话，从厨房里传来了更大的噪音，赵立坐不住了，他对方时舟说：“你歇着，我去看看那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方时舟点头。
厨房里面传来两个人的争执声。
方时舟又给蒋天拨了一个电话，依旧没有人接通。
蒋天不回家那他去哪了？
他给大胜打了过去，问蒋天有没有去娱乐一条街的酒吧，得到的回答是没有去。
他盯着手机屏幕愣神，赵立站在厨房门前喊了他一嗓子，“时舟，蒋天说家里还有只猫要照顾，我们现在腾不出时间找它，你能帮帮忙吗？”
赵立手上全是面粉，样子也有些狼狈。
“好，我知道了。”
蒋天家里很大，光是一楼就有四五个房间。
他推开每扇门喊了好几遍蒋小喵的名字，一楼没有发现它。
方时舟顺着旋转楼梯上了二楼，二楼的布局跟一楼差不多，有一个小的客厅，客厅对面是书房，只有书房的门是开着的。
书房留了一条小缝。
方时舟先进了书房里，果然在办公桌上发现了蒋小喵，它正趴在一堆资料上面呼呼大睡。
“蒋小喵，你倒是会找地方睡觉。”
方时舟顺手就关上了书房的门。
他走近办公桌摸了摸蒋小喵的头，“这么长时间没见到我，想我了吗，醒醒，睁眼看看我。”
蒋小喵懒得睁眼，方时舟拽着它的耳朵微微用力的揪了一下说道，“小没良心的。”
方时舟把它抱进怀里不小心看到了蒋小喵卧着的资料。
上面是有关天使玩具公司的策划文案。
最后标注着第十七修改稿。
资料上是公司的日后发展计划，满满的全都是蒋天的真心。
电脑桌前还摆着两个人的合照，他拿起相框认真的摸了摸蒋天的笑脸，穿过相框，蒋天好像就站在他面前。
将相框放回去时看到了相框背后写着一行字。
“喜欢方小舟的第六年在一起的第一个月合照纪念，这个人属于我了。”
今天的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一直在掉，掉到蒋天脸上晕染出了一朵朵小花。
转过身想要离开书房却发现背后的一整面墙上几乎都是他的照片。
他的震撼程度已经超出了眼前见到的所有画面。
蒋天在书房里做了一个照片墙，墙上的照片有近期的也有他之前参加活动的旧照，关于他们两个人的合照，蒋天还特意的做成了心形。
怀里的小喵蹭了蹭他，软乎乎的叫了几声，叫得方时舟心都快化了。
方时舟低头忍着哭腔摸着蒋小喵的下巴自言自语道：“儿子，你爸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