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衔青和顾润南到达对方的约定地点。
是一家私房饭馆，布局构造都是仿古风，亭台楼阁与小桥流水，台上还有戏班子在唱霸王别姬。
对方老总穿着一身绸缎长衫，手上捏着一串佛珠，看起来像个得道高人，身边还有一个年轻服务生在倒茶。
见到慕衔青和顾润南由一个服务生引进来，不慌不忙的起身：
“慕总，久仰。”
慕衔青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吴总。”
“慕总，快请坐，台上可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彭老板唱这段，二位可要好好欣赏一下。”
慕衔青和顾润南坐下，台上的人唱的婉转凄美，就算是慕衔青不怎么听戏曲，也不禁被虞姬的声音打动。
不过顾润南倒是和吴总挺聊的来，二人讨论着霸王与虞姬的选择，又说到了唱功上，顾润南的见识让吴总眼里露出了赏识。
“慕总身边真是卧虎藏龙啊，我还以为如今爱听戏折子的不多了，顾经理果真知己也。”
顾润南推了下眼镜，微笑着点头，“吴总，那您看合同的事？”
“好说好说，不过今日我并未带律师来，要不这样，明日我有一场新茶品鉴会，明日顾经理要是有空，可带着合同来，慕总你看如何？”
吴总一脸正经，好像真的在征询自己的意见。
慕衔青眼神一眯，站起来就往出走。
在场人不解，顾润南喊了一声慕总未果，于是朝吴总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也追了出去。
“慕总，我──”
顾润南还没说完，就被慕衔青打断了。
“顾润南，霖泽的员工守则你也看过了，我不需要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我不管你是不是答应了什么才有了这次见面，如果是这样，那你再不用来上班了。”
他刚刚看到桌子底下那个吴总的手搭到了顾润南腿上，但顾润南并没有拒绝。
“慕总，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这个项目对咱们公司挺重要的，而且看得出您很在意，所以我才……而且赵总只是让我陪他品茶。”
顾润南显得很自责，不太敢正视慕衔青。
慕衔青非常生气，怎么今年招进来的人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容易招烂桃花！
前脚刚把蒋方铭从酒局上带回来，后脚就碰到顾润南。
慕衔青烦躁的扶额，“行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直接推掉，我不需要这样的合作对象。”
“好。”顾润南点点头，迟疑了一下，又道:
“慕总，谢谢你。”
顾润南微微一笑，依旧是温文尔雅的，仿佛天大的事也影响不了他，让人感到很舒心。
慕衔青没回应，顾润南还欲再说什么，慕衔青的电话突然响了。
一串陌生的号码，慕衔青接起来，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顾润南见慕衔青脸色立马变了。
不等顾润南问发生了什么，慕衔青掏出车钥匙立马朝停车场跑去。
慕衔青发动车子，心跳加速。
蒋方铭出车祸了？！
***
慕衔青赶到的时候，蒋方铭坐在路边的台阶上。
地上撒了一地的水果，还有远处手把变形的自行车。
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太太正数落着蒋方铭，她一手扶着腰，一手还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穿着不太合身的衣服，衣服都洗皱了，眼睛里还含着泪花，看起来可怜极了。
蒋方铭头埋的很低，双臂抱在一起，蜷缩着任人数落。
天黑了，周边的路灯不太亮，幸好这块儿比较偏僻，晚上也没什么人，周围只有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
“你说你这么大一个小伙子，车都骑不稳，我跟孙女儿相依为命，就靠着这点儿行当维持生计，你倒好，给我连果子带车全撞翻了，我这苦命的孙儿啊，还要跟我这把老骨头吃苦，啊呀呀命苦啊～”
老太太说着说着便开始抹泪嚎哭。
蒋方铭暗自佩服，虽然郝子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找来的这两个人演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蒋方铭！怎么回事？”
慕衔青大步走到蒋方铭身边，对现场的情况一头雾水，不是说出车祸了嘛？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怎么好像又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
“慕总，”蒋方铭大老远就知道慕衔青来了，一方面感到开心，一方面是一直在酝酿情绪，这会差不多了，蒋方铭才将头抬了起来。
蒋方铭的额头青了一大块儿，抱着的胳膊肘处还有擦伤，眼睛里饱含着欲落不落的泪水，怎么看都像是蒋方铭才是处于弱势的一方。
蒋方铭咬着下唇，可怜兮兮的望着慕衔青。
慕衔青感觉头有些大。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你撞到人了吗？”
“小伙子，你可要替我评评理啊，他撞倒了我的车，连着刚进的货，这下全没了，我们婆孙俩该怎么活啊──”
老太太又拉着慕衔青的胳膊哭诉。
慕衔青正欲询问，只见蒋方铭撑着没有受伤的手臂站了起来，从兜里掏出一张卡，万分愧疚的递给老太太:
“老婆婆，对不起。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卡里有两万块，密码是六个1，您看够不够，不够我再想办法。”
蒋方铭吸了吸鼻子，问道。
老太太收回抓慕衔青的手，接过蒋方铭的卡。
“这还差不多，看在小伙子你诚心实意的份儿上，我老婆子也就不计较了。”
老太太牵着小姑娘扶起了三轮车，将地上的水果捡起来，然后蹬着车走了。
一点儿也不像出车祸的样子！
慕衔青脸色一言难尽。
这都什么事儿啊！
“蒋、方、铭，你给我说清楚！”
慕衔青沉着声，一字一顿的道。
“我没有，撞到人，我下班骑着车回去，在拐弯处突然看见老太太骑着三轮车过来了，她跑错了道，一时情急朝侧边倾去，而且车上还有一个小姑娘在后边坐着，我想都没想扔掉自行车将小姑娘护在了身上，然后，就、就这样了。”
蒋方铭低着头向慕衔青解释。
“那不是你的错你怎么不报警？给我打电话有什么用？人傻钱多嘛？”
“我我我一时心急，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我也不知道能找谁，就给你打电话了。而且看她俩挺可怜的，我才……”
蒋方铭看起来又自责又悔恨，委屈极了：
“对不起，打扰到你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你还想以后？我看你真的是……”
慕衔青一肚子火，但对着蒋方铭这块棉花又发不出来，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慕衔青呼出口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话：“走，带你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我没事，我这小伤，不用麻烦……”
“走不走？”
慕衔青懒得听蒋方铭废话，先转身朝车走去。
“嘶──”
“你又怎么了？”慕衔青听见蒋方铭吸了口冷气，转身问道。
“我，脚扭了。”
蒋方铭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慕衔青。
“……”
“……”
慕衔青认命一般的过去搀起比自己大一号的蒋方铭。
蒋方铭将重心倚在慕衔青身上，但又不感用全力怕压着对方。
闻着慕衔青身上淡淡的木质香味，蒋方铭在慕衔青看不到的角落露出了一个痴迷又危险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