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哥,你好久没和我们出去聚过了,今天我请客,晚上我们去拾贰街怎么样?”晚自习下课,迟星耀转头一脸期待看着林鹤谨。
以前这种时候,林鹤谨都不会拒绝,但最近几次聚餐,林鹤谨都没来,今天说什么也要把人带出去。
“不去,”林鹤谨淡淡道,开始收拾书包。
迟星耀拉着人胳膊使劲晃:“谨哥,去嘛,就吃个饭而已,偶尔放松一下嘛,你天天这么学,累坏了怎么办?”
林鹤谨目光扫到抓着他袖子的手,冷冷道:“拿开。”
迟星耀悻悻收回手,嘴上却依旧没打算妥协:“谨哥,是不是朋友?吃个饭而已嘛,一起嘛……”
林鹤谨挎上背包,在迟星耀肩上拍了几下:“自己吃,我有事。”
正要抬腿往外走,胳膊被于辉、江沐一左一右提溜住,跟绑架似的:“谨哥,走吧走吧。”
“哎哎,啧,”林鹤谨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迟星耀看着林鹤谨满头黑线哈哈笑了一声,推着他往外走:“今晚这顿饭你必须吃。”
四个人哄哄闹闹上了车,迟星耀今天开了辆特斯拉,一脚油门,车快速向目的地驶去。
林鹤谨坐在副驾驶,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一路没怎么说话,倒是迟星耀一直喋喋不休,和机关枪似的突突不停,他烦躁睨了人一眼:“闭嘴!”
迟星耀不说话,专注开着车。
拾贰街位于郊区的一条美食街,有各种知名不知名的饭馆,几个人去了常来的食漫去,挑了个靠内侧的位置落座。
“哎呀,舒服。”迟星耀往放有抱枕的椅子上一靠,伸了个懒腰。
“吃什么,谨哥,你来点吧!”江沐把菜单递给林鹤谨。
林鹤谨没接,他还不太饿,纯属被三个人“挟持”来的:“我都行,你们点吧。”
“我来我来,我知道谨哥爱吃什么!”迟星耀见林鹤谨情绪不高,一把将菜单拿了过去。
“几位要点什么?”穿着黑色围裙的服务员往这边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点菜用的平板。
视线与靠窗坐着的人的目光撞上,他漂亮的凤眸一滞。
林鹤谨心跳止不住加快,强忍住冲动才没站起来,哪怕那人戴着口罩,仅借那双不多得的眼睛,他也不可能认不出。
当然,还有他的声音,他寻着声音抬的头,也才与那声音的主人对上目光。
许漾先收回了视线,想到自己戴着口罩,勉强维持住了镇定。
林鹤谨假装没看出来,他没忘记自己说的话,这次,就算是个巧合吧,他选择不去打扰。
周围三个人沉浸在点菜里,丝毫没有发现这短暂几秒的不对劲。
“这个,酸辣肥牛锅,”于辉指着平板上的菜目。
“好,还有呢?”迟星耀在那道菜旁边打了勾。
“香料时蔬烤鸡,一品海皇豆腐都挺不错,也来一份吧,”江沐在旁边建议。
迟星耀一一勾画上,然后加了几个林鹤谨爱吃的,递给服务员:“就打钩的这几个。”
旁边的人应了一声接过平板:“几位稍等。”
然后往厨房间去了,再出来时他在林鹤谨不远处那桌收盘子。
“谨哥,看什么呢?”迟星耀坐林鹤谨对面位置,跟着林鹤谨视线往身后看了一眼。
“没什么,”林鹤谨立刻偏过头,拿起桌子上放着的手机假装在看信息。
迟星耀有些狐疑注视了会儿林鹤谨,凑过来看,发现他真的在回消息:“菜应该要一会才能好,玩会儿游戏吧?”
“行,”林鹤谨有些心虚,没拒绝。
迟星耀开了游戏,又拉了个人五排。
林鹤谨视线不时会瞥向前桌那抹倩影,少年系着围裙的腰身纤细,让人忍不住想……
“啊啊啊,谨哥,你别站那不动,快救我,切那个孙策。”
林鹤谨敛眸,一顿完美操作完成五连收割。
公屏上出现了一排666。
“不愧是我们谨哥,酷啊!”于辉咋舌。
“厉害厉害,太厉害了!我差点噶了,”江沐松了口气。
迟星耀激动拍了下桌子,几个人合力轻松拿下了这局:“Nice!”
“你怎么回事儿?”随着这声暴喝四个人伸头往那边看。
是刚才那个给他们点菜的服务员,端盘子不小心将汤汁溅到一个中年男人的裤子上。
服务员微弯腰低声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这条裤子可是限量版……”男人抓着许漾的胳膊:“你得赔钱!”
“多少钱?”三个人正在看戏,林鹤谨已然走到那个男人面前,将许漾一把拉到自己身后,“我赔给你!”
“一……一万!”男人见来人气量不凡,想必是有钱人,不赚白不赚,但看到林鹤谨阴沉下来的眸子,有些没底气。
林鹤谨瞥了一眼男人身上的裤子,微不可查扯了下嘴角,面上恢复冷峻:“再说一遍,多少?”
“也不难为你,就算你八千!不能再少了。”男人看到比自己高一个头的林鹤谨,紧张咽了咽口水。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林鹤谨不紧不慢压低的声音猛得上扬:“到底多少?”
“一……一千。”男人被吓得一抖,吞吞吐吐说出真话。
“二维码。”
“啊,哦哦哦,”男人打开手机递到林鹤谨面前。
三四秒后,手机里响起到账一千的提示音,他一脸谄媚的笑意,将手机接了过去,然后瞧了一眼许漾:“这次算你运气好!”骂骂咧咧出了店门。
林鹤谨抓着许漾的手,不等人反应抬步往卫生间去,许漾趔趄了一下被拽得跟上人。
看戏的三个人一脸不可思议。
江沐飚了句脏话:“谨哥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
于辉摸着下巴:“不对啊,怎么感觉谨哥和那个服务员认识呢!”
迟星耀心里一震:没猜错的话……。
他想想刚那个服务员的身高,还有那被口罩遮住露出的眼睛,最重要的是他谨哥的反应,便确定无疑了。
厕所洗手池。
许漾从被林鹤谨带进来,面前的人一句话也没说,握着他的手往水龙头下冲,使劲地揉搓,他白皙的手变得通红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好像他的手上有特别脏的东西一般。
几分钟后,许漾终于忍无可忍,抽回了手:“够了。”
林鹤谨手僵在水池边,看着手中逃离开的空缺,半晌偏过头,那双透亮的凤眸正噙着怒意看着他。
他不气反笑,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点别的什么,比如:想念。
可是……没有。
他移开视线,喉咙处上下滚动了一下,狭长的深邃的眸子如坠入深潭的井一瞬间溃散,失魂落魄,压住嗓子里的哽咽:“一点也不想我吗?”
许漾被他突如而来的话惊住:他刚刚那是哭了?
“我……”那天的话在他脑海里回荡“你走吧,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他一时无语凝噎,缓和的眸子看着面前人的一瞬,竟觉得有些难过。
林鹤谨叹了口气,自嘲般扯起一个笑容:“过得还好吗?”
“如果我说我过得不好呢?”看着面前的人,许漾意外有些心疼,他想拉住人,让他别走了,但他忍住了。
林鹤谨头发染成了黑色,比起以往低调了不少,只是压迫般的气质依旧没变。
林鹤谨抬头看他,伸手摘下他的口罩,许漾站着没动,任由他的动作。
许漾瘦了,肉眼可见的下巴尖了。
“怎么没好好吃饭?”林鹤谨触碰他的脸。
许漾依旧没动,静静看着他:“吃了,只是不长肉。”
“哦。”
空气里安静了几秒,林鹤谨移开手,往外走。
他走得过于快,以至于忽视了那只想要抓住他却扑空的手。
他没回饭桌,直接往外面去了,他做不到看着许漾为他服务,那样孤傲的人,本不应该为任何人低头,至少在他眼里的许漾是这样。
他走的很快,心却越来越痛,痛得他快要呼吸不过来了,等他觉得走得足够远了,才停下来捂着胸口喘气。
迟星耀看着那跑出去的人,一路连走带跑跟了过来,他拍了林鹤谨弯下去的肩背:“谨哥,你没事吧?”
命运的枷锁总让他们不期而遇,他以为只要足够久,就可以忘记那个人,直到刚才见到许漾,他才知道是他错了。
心脏揪疼,许漾的话在他耳边像魔咒一般重复播放。
“如果我说我过得不好呢?”
“吃了,只是不长肉。”
……
他好想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短短一个月,瘦了这么多。
但是他拉不下面子。
是他先说,以后不会找他的。
也是他,今晚没忍住多管了他的闲事。
风吹的很冷,明明已经三月开春,还是那么刺骨。
泪水划过他眼角的时候,他竟然没有感觉,好像是身体被控制般,让他止不住泪腺。
迟星耀拍了拍他的后背:“谨哥,难过的话就去追吧?别倔着了!”
路边的车开过,情侣在风里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