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潮与太叔奕回到客房后不久,先前的管事仙君便如容潮所预想的带了几名守卫赶来。

  管事仙君在门外带着几分恭敬询问道:“秦公子与秦夫人可还安好?”

  太叔奕朝重新带上斗笠的容潮目光微点,随后走向屋门,打开房门。

  容潮也跟在他身后,来到门边。

  管事仙君看到他们二人一切如初,似乎并未出过门,心中却并未完全放下疑心。

  太叔奕道:“我与夫人一切安好。”

  容潮的面容在面纱下微微一笑,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管事仙君面色微沉,道:“秦公子与秦夫人安好便好。刚刚宗祠那边有异动,但尚未抓到可疑者,或许是藏匿在府中某处了,族长担心涂山招待不周让那妖邪伤到您二位,故而命小仙前来确认一下秦公子与秦夫人是否安好。”

  容潮谢道:“多谢白楚仙君记挂。”

  管事仙君道:“小仙按例也需要对这里进行排查,还要烦请秦公子与秦夫人移步至落雪园暂作休息,望秦公子与秦夫人见谅。”

  容潮笑道:“无碍。正好在屋子里待的有些烦闷,出去走走也好。”

  管事仙君随即回眸示意两名守卫带他们前往落雪园。

  二人跟着守卫很快进入一处花园,四下的出口处都有守卫站岗,看似是确保这里的安虞,实际上也是监督进入这里的容潮与太叔奕。

  落雪园里没有什么屋舍,就是一处平日里观赏休闲之地,园中有一处临水的亭子可供人坐着赏景,虽然如今进入冬季,但这里却依旧鲜花盛放,一株株山茶花竞相开放,叶浓绿而泛着光泽,花色艳丽。

  容潮看出白楚是特意把他们安排在了这里进行看守。

  他们应该是排查过这里,已经确认这里无人藏匿,而这里视野开阔,若有人再想进入藏匿,众目睽睽之下也很难做到。

  白楚一时间抓不到可疑者,自然会怀疑到容潮与太叔奕身上,毕竟他们刚进府上,府中便出事,这样的巧合很难不令人怀疑其中有问题。

  两名侍卫送容潮与太叔奕入了落雪园后便待立一侧,没再继续跟着他们,请他们自行前往亭中休息,但目光却是不曾从他们的身上离开。

  容潮知道这附近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他们,目光一转,他挽上了太叔奕的胳膊,看向他,撒娇般道:“夫君,你看那山茶花好不好看?”

  太叔奕看出他接下来的意图,目光里有几分无可奈何的宠溺,配合着他,道:“好看。”

  容潮道:“那是它更好看呢?还是我更好看呢?”

  容潮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娇滴滴中还特意带了点儿柔弱。

  四下的守卫妖精自然都是将容潮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听着他略显造作的话,都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太叔奕:“……你更好看。”

  容潮憋着笑意,望着他又道:“夫君,我们成亲时你可亲口答应我,今后的每一天都会对我说一句‘我爱你’的,今日的你还没有对我说呢……”说着他便稍稍松开太叔奕的手,撇过头,装作不满。

  四下的守卫:……

  太叔奕看着偏过头装作生气的容潮,眼中含笑,道:“我爱你。”

  容潮没想到太叔奕这么配合他,心微微一动。

  容潮回头间,看见离他们最近的几名守卫似乎都被他的娇嗲恶心到了,神情都有些不适,抿唇盈盈一笑。

  容潮再次面向太叔奕,发现他目光波澜不惊,神情也看不出什么变化,心中不免有几分失望。

  虽然他这几句话都是为了接下来的对话做准备而特意说的,但他还是怀有一丝期盼——若是他有过瞬间当真,目光有些许变化,或许他真的喜欢他的可能性便更大一些。

  容潮垂下眸,少顷,他调整了情绪,抬眸时已恢复盈盈笑意,道:“可我听说白楚族长很是漂亮,若是你见了她,移情别恋了,爱上她了怎么办?”

  太叔奕:“……不会。”

  容潮鼓了鼓嘴,再次偏过头,道:“我不信,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太叔奕道:“你想要我怎么证明?”

  容潮故作思索,道:“那我们一起去见她……见了她后,你若还爱我,不就可以证明了吗?你敢和我一起去见白楚族长吗?”

  四下侍卫:……

  远近的侍卫听着容潮的小情侣般与太叔奕“胡搅蛮缠”,内心都忍不住开骂起他事儿多。

  宗祠里藏着两道灵息,容潮与太叔奕入前、甚至在灵位前待了少顷都丝毫未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对方要么修为极高,隐藏的很深,要么宗祠里还有密室,他们在他们进入宗祠前便已经在密室中。

  容潮与太叔奕分别与其中一位交过手,容潮交手的那位显然是属于前者,而太叔奕交手的那位修为便似乎一般。

  对方当时也只自己并不是太叔奕的对手,只是在尽量将太叔奕留在后殿,为前殿拖延时间。

  原本太叔奕是有机会揭开它的真面目,但他为了赶至前殿,避免容潮受伤,他没有去与它过多交手。

  显然这一位只能属于后一种情况。

  能自由出入族长府里宗祠,知道宗祠里有密室且可以进入其中的人,族长府上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寥寥无几。

  容潮与太叔奕持有苏山族长容花上神的玉牌上门,如今白楚怀疑他们身份却并不亲自来试探他们查验身份,怪哉。

  最大的可能便是宗祠里的其中一位的灵息便是白楚!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而白楚却依旧避免与他们见面,说明虽然容潮与太叔奕私入涂山宗祠行为不妥,而她方才在宗祠里一事显然也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

  那么她方才在宗祠里是做了什么?另一人身份又是谁?

  她当时又为何要执着于杀自己?

  白楚如今不愿见他们,只怕是担心他们若是见了面,容潮与太叔奕便可辨识其灵息,进而猜出方才祠堂里的人是她。

  但她不愿见他们,他们则偏偏要见她。

  太叔奕道:“好。”

  闻声,容潮这才开心了些,拉着他的手转身便要带着他去见白楚。

  四下的侍卫原本已经对太叔奕生出了同情心,听到太叔奕十分宠溺的一声“好”,随即都带一脸的诧异与疑惑——面对这样的夫人还能毫不生气,一言一行皆娇惯着对方,答应对方的无理要求?真爱啊……

  侍卫们沉溺在对容潮矫揉造作之中,半晌才回过神他们可是奉命来看着这对夫妇的,两名侍卫随即持剑拦下正欲出园子的容潮与太叔奕。

  原本被容潮拉着的太叔奕见状随即反手拉住容潮,将他稍稍往后一带,以避免侍卫近了他的身。

  容潮十分配合的装作柔弱害怕地往太叔奕身边靠。

  一名侍卫正欲开口严声厉色劝退他们,太叔奕抬眸看了他们一眼,剑眉轻蹙,目光微冷。

  两名侍卫看见太叔奕有些厌恶的神情,都下意识明白这人不好惹,他身边的容潮更不能惹,遂举止谨慎了些,态度也好了许多。

  一名侍卫道:“公子与夫人若想见族长,还烦请在此等候片刻,容属下去通禀一声。”

  太叔奕冷淡地看了眼侍卫,侍卫收到示意后随即垂首离开,小跑去通禀白楚。

  不多时,侍卫即返了回来,朝容潮与太叔奕作揖道:“公子与夫人请随属下这边走。”说着便为他们带路去见白楚。

  三人走了片刻,容潮发现侍卫竟然是带着他们来到了白楚居住的院落。

  进入院子里,他们便看到门前两名侍女装扮的九尾狐扶着一名脸色苍白的女子走了出来。

  侍卫看见那女子随即朝其行礼,只是向其简单地介绍了容潮与太叔奕便是要来见他的那对夫妇,没有提及容潮为何事要来见她。

  白楚闻声面色虚弱地看向了他们,看见太叔奕时,目光微变,随即示意院子里的闲杂人等皆退去。

  少顷,院子里,便只剩下容潮、太叔奕与白楚三人。

  似乎身负重伤的白楚随即有些艰难地朝太叔奕垂首行礼。

  “白楚见过神君。”

  看见轻蹙眉头的太叔奕,白楚随即又解释道:“白楚有幸在柴桑山见过神君。”

  说完,她又疑惑地看向容潮,似乎是在想六界里怎么没有太叔奕神君已有夫人的传闻。

  容潮看了片刻白楚,起初他以为她是欲以受伤来掩饰灵息,但随后想到她也许并非此意,又或者只是发现此举无法完全掩饰灵息,临时改变了注意。

  容潮看见太叔奕的示意,随即明白她是与他交手的那位——修为并不高的一位。

  容潮不禁心中生疑——另一道灵息是属于谁的?

  既然白楚如今主动表示认识太叔奕,那想必也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不过在这儿和他们演戏罢了。

  见容潮掀开白纱,白楚略吃一惊,随即道:“您是……少君?”

  容潮对着坚持着表演的白楚微微一笑,示意他不必多礼,道:“本君前往酆都,路过此地,欲在此借宿一晚,族长不会介意吧?”

  白楚带着略显生硬的笑容,道:“自然不会。”

  容潮道:“族长这是怎么受伤了吗?”

  白楚面带难色,道:“今日有人擅闯入宗祠,小仙赶去时,对方已经从宗祠里逃离,后小仙在府中发现对方的身影,与之交手,受了些伤,不过不碍事,有劳少君与神君牵挂。”

  她这番说辞显然是为了应对他们见她现编的。

  既然白楚当时在宗祠,而容潮与太叔奕当时也并没有掩饰容貌,她自然是知道是他们偷偷进入自家宗祠,但如今她显然是不打算与他们正面谈论此事了。

  容潮顺着她的话道:“族长若是愿意,本君可帮族长看一下你的伤势。”

  白楚闻声连忙婉言拒绝,道:“怎可劳烦少君替小仙疗伤,多谢少君好意,这伤势小仙修养数日便可痊愈,少君不必担心。”

  容潮道:“你的族人若是听闻族长受伤只怕要心中不安。”

  白楚见容潮坚持要查看她的伤势,担心再拒绝只会引起他更多的怀疑,只得垂眸道谢,让其为自己查看伤势。

  少顷,容潮来到院中的葡萄藤下的石桌旁,查看白楚的伤势,确认了她的内伤是被另一股灵息所伤——与宗祠里另外一道灵息一致,并非属于她自己所为。

  此外,虽然白楚如今灵力受损,但容潮发现就算她灵力未曾受损,以她这样的修为灵力根本不可能是一位上神的对手,更不用说是千年前的她。

  千年前应该杀了白字的,应该另有其人相助她。

  难道也是宗祠里的那另一道灵息?

  容潮将疑虑存于心中,为白楚输了些灵力。

  容潮起身回头看见太叔奕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微沉,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给白楚输了太多灵力,对他眨了下眼,示意他——他可没有那么傻。

  看见他趁着白楚看不见对自己盈盈一笑,太叔奕舒展开些许眉头,目光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