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其实我一直把你当成一位尊贵的客人，您想知道什么其实我已经全部说了，什么洛塔塔区、什么大图书馆……我们大可不必如此，对么？”
康恩从隐藏的角落走出，身上沾染着地上的灰尘与杂物，脸上带着苦笑。
“毕竟我就是一个被放弃的人，思诺尔伯爵并不会让一个用完就丢的白手套接近教会的核心机密。”
康恩走到艾伦的面前站正，凝望着搭在查尔手腕上的修长手掌：“艾伦先生，实在抱歉……”
“一个暴发户想要依靠财富与谄媚来挤入真正的上层圈子，就是这样的笑话。”
康恩苦笑，指了指自己，摊了摊手。
面对康恩的自嘲，艾伦抬起头道：“没有关系……其实我也能够理解。”
“不过理解归理解，大图书馆并不能一直庇护那个孩子，你明白么？”
“明白，但是我现在还能怎么办呢？”康恩问道：“我可以向蒸汽起誓，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
随即，康恩的表情瞬间惨白，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眼睛里又带着强烈的不甘意味。
“你应该明白的，真的想那个孩子脱离你的影响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
艾伦的呢喃宛若一条条毒蛇，钻入了康恩的心中。
而康恩呢？
他自然是明白的，自己参与进了救赎教会与蒸汽教会的碰撞之中，还是一个灵魂出现了某种可怕异变的污染者，要是不死，自己的孩子将永远活在蒸汽教会的凝视之下……
“这可真是……”
康恩喃喃着：“现在感觉，贵族这个名头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诱人了，毕竟有些小贵族活的还没有我舒服……”
他攥紧拳头，眼中带着强烈的不甘与后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现在后悔已经太晚了……邪教，这种货色怎么可能让你舒舒服服得偿所愿？’
看着康恩难看的脸色，艾伦摇摇头。
“对了…艾伦先生，这个项链给你，在某些时候你可以依靠这个项链假扮救赎教会的人，可以的话，我想请您放过查尔，这些年他并没有参与到我与思诺尔伯爵的交易中，只是保护我的安危。”
思索了一会，康恩从脖子上扯下一个项链，从项链的背面拿出了一颗药丸咽下，然后在口袋中拿出了一本巴掌大小的牛皮书籍。
整个流程行云流水，像是模拟过无数次。
艾伦深深看了康恩一眼，接过他递过来的书籍与吊坠。
康恩笑了笑，如释重负，随即又叹了口气，看着沉默不语的查尔。
“查尔，反正这么多年你也过来了，现在我是不需要你保护了，我的孩子就麻烦你照看了。”
“今夜过后就离开摩洛多比，要是以后瑞克有出息，你就带他回来，东西你知道在哪里；要是他不争气，那我给的钱也足够他过完这一生了，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在想，当它不存在吧……”
从始至终，查尔都没说话，只是站在一边，安静的听着。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一屁股坐在小楼脏污的地板上，嘴角留下了漆黑的污血。
查尔蹲下身，抱起康恩的尸体，向艾伦鞠了一躬，走出了小楼。
艾伦没有阻止，只是看着这个沉默的男人走入淅沥的雨中，消失在夜色里。
说实话，他其实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放过查尔，但看到康恩面不改色咽下毒药的样子，艾伦最后还是决定算了。
毕竟……查尔身上淡淡的真菌腐臭味，自己来庄园第一天来就闻到了，哪怕用了不知名的方式掩盖，在艾伦的鼻子下，依然显得无比明显。
………
等到查尔离开之后，艾伦拉开地窖的石板。
里面那些真菌的消化能力让艾伦都为之惊叹。
康恩推下去的两个仆人此刻已经融化了，身上的皮肉皱巴巴的塌下，菌毯的菌丝扎进了他们的肉体之中。
但这还不是最惊人的。
最惊人的是这二人居然还活着，哪怕到了这种地步他们还活着！
在艾伦拉开地窖的石板后，艾伦看到了他们的眼珠颤抖了一下，眼中的求生欲望强的让人惊叹！
他们看到艾伦后，嘴唇剧烈的颤抖，眼中闪过一抹哀求。
眼见此景，艾伦心脏抽搐了一下，他敢于向神子开枪，也敢直面救赎伪神，但他真的很难无视这些普通人哀求的目光。
“抱歉，我已经将康恩杀死，教会与摩洛多比警局也在尽力追查救赎教会的行踪…你们这种状态……我只能给你们一个痛快。”
随着艾伦的话语，地下室的二人闭上了双眼，他们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做法了。
幽深的斯维尔卡特街响起两声清脆的枪鸣，又在阴沉的夜色下归于寂静。
艾伦收起月光，最后看了眼地下室的两个人形，拿出了在黑市里购买的炼金火油。
猩红真菌并不畏惧普通的水火，这是通过爱莎培育得来的情报，这种可怕的真菌只害怕掺杂了辐射的火焰，亦或者带有净化之力的力量。
时间慢慢流逝。
将手中的火油倒入地下室，猩红的真菌在颤抖，菌毯收回了扎在血肉尸骸中的菌丝，它们在退让，本能让它们远离从天而降的火油。
但整个地下室也就那么大点地方，再怎么躲又能躲哪里去？
更别提艾伦害怕火力不够猛，多加了一桶火油。
只听轰的一声，艾伦站在远处的屋顶上，看着小楼向外喷射蕴含淡蓝意味的炽热火焰，哪怕是雨水都无法阻止它继续燃烧，就像是海岸边的灯塔，发散出无比庞大的光辉与热量。
只是在片炽热的火焰中，还夹杂着血肉被炽烤的焦臭，里面隐隐约约折射出如同人头一般的怪异形状。
“这种火焰…有古怪…不过现在有了“通行证”，以后要想办法混入救赎教会应该不难……”
看着不远处黑夜里的火炬，还有火焰中游离的怪像，艾伦闪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动用了炼金火油，这可不是小事，说不得等会就有摩洛多比警局的警探过来视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