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明天醒来记起刚才的事,对咱们心生戒备了怎么办?”江玺推了下梁哲的肩膀,叫了他两声,对方毫无反应,就像是完全睡沉了过去。

  顾景沄道:“不会,这药效后劲很大,他明天醒来,只会感到宿醉后强烈的头疼感,什么也记不起,所以只会认为自己是喝断片了。”

  江玺盯着梁哲鬓角的几根白发看:“那现在这人要怎么处置?让他在这里睡到明天,还是叫人拉回去?”

  “等会酒店的经理会把人带到房里休息。”顾景沄看着桌上还完好的饭菜,拿起筷子道:“快吃吧。”

  江玺绕过桌子坐到他身边,笑眯眯朝顾景沄挨近过去,两人的椅子几乎贴在一起,在桌底下的腿部也紧贴着,顾景沄警惕地盯着他,江玺夹了一筷子肉放进他碗里:“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阿沄想我再做点什么?”

  顾景沄没什么表情道:“桌子这么大,你非得靠如此近?”

  “当然。”江玺从善如流:“给你夹菜嘛。”

  “我不需要。”顾景沄握紧手中的筷子:“拿开。”

  江玺啧了一声,赶在顾景沄要发飙时,在他腿弯处快速摸了一把,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

  回去后,顾景沄把梁哲刚才所说的事告诉给段永泽,段永泽差点激动地叫出声,在原地来回转了几圈。

  段故寒不是段家人,那就意味着这事曝光出去,他就会彻底失去继承权!

  段永泽极力压住高亢的心情,稳住声线回答顾景沄的话:“当初我妈也有怀疑过,毕竟段故寒当初到段家时,已经七岁了,我爸在外养了个私生子七年才接回来,这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奇怪,但是在查的过程中受到了些阻扰,又被我爸给发现了,当时还跟我妈大吵了一顿,老爷子知道这事,觉得我妈是因为心里嫉妒想惹事,再加上段故寒懂得讨他欢心,所以当时老爷子也不让我妈再查了。”

  话落片刻,顾景沄的声音才从手机里传出:“当时为何没有去做DNA?”

  段永泽道:“我爸坚称段故寒是他亲儿子,那股护犊子的劲,很难让老爷子不相信他的话。”

  顿了会,他赶忙补充道:“要不我想办法去做下他跟我爸的DNA?”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段永泽才听顾景沄沉声道:“不用,你爸现在还在疗养院吧,我要你带我过去见见他。”

  段永泽以为顾景沄是要当面问他,想说对方应该不会告诉你真相,但想了想还是算了,顾景沄做事有自己的主意,所以点头应了声“好”。

  蓝天像是被过滤了一样,毫无一丝的浮絮,清澈得熠熠发光。

  法院外头,樊玄坐在台阶上,时不时低头看了眼手表,有些焦躁道:“你说段故寒他到底会不会来?”

  江玺推了下鼻梁上的墨镜:“阿沄说他不会来。”

  樊玄茫然地“啊”了一声。

  江玺双手插兜,站姿懒散:“通常这种事,都是让助理来的,只要有人来就行了,你发信息去骚扰段故寒,得让他以为咱们很急,这样也才能让他认为,起诉他不是开玩笑的。”

  樊玄依言拿出手机,却忽地恍然道:“发不了,那天景沄把我手机里关于段故寒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了。”

  他停顿了下,视线看向江玺:“你有他联系方式吗?”

  江玺冷哼一声:“没有,我要他联系方式干什么。”

  樊玄问:“段故寒没有向你要互换联系方式?”

  江玺嗤笑一声。

  站在一旁的青年律师道:“顾董有给我段总的手机号码,我打个电话去催一催他。”

  电话拨出去后,那边很快就接通,律师正色道:“段总您好,我是樊氏公司聘请的律师,针对您用非法手段从樊少手里骗取……”

  话到一半就被电话另一头打断:“我已经安排人过去了,还有问题吗?”

  律师看向樊玄,樊玄看向江玺,江玺抱着胳膊道:“没问题了,麻溜点滚过来就行,要是怕的话,就乖乖把顾氏股份还回来,这样彼此相安无事,也不用走许多繁琐的程序,真闹起来,段家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是吗?”段故寒好笑道:“你们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把自己摆在受害的一方也没用,况且生意场上本就是尔虞我诈,我凭本事拿到的股份权,闹起来,也是你们名声受损而已。”

  “呵,那你可要让人记得把证据都带齐过来,不然法庭起诉时证据链不足,会闹笑话的。”江玺站在日光下,下颔线被光勾勒出冷硬的线条,从樊玄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见到他喉结凸起处有着深刻的转折。

  通话完后,樊玄砸吧了下嘴,手臂搭上江玺的肩膀:“哎,我发现你现在说话举止跟我家表弟越来越像了。”

  江玺淡淡瞥了眼肩膀上的手,樊玄敏感地察觉到危险,快速把手给收了回去,听江玺出声道:“问你个事,之前段故寒说你跟阿沄之间不是真的亲属关系,他什么意思?”

  樊玄挑眉道:“你没发现我小姑妈她姓陈,不姓樊吗?”

  江玺眯了下眼睛:“没注意。”

  樊玄啧了一声,给他解释道:“小姑妈原本的家里出了事,就剩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再加上家境本就穷苦,一个女孩子在外可不容易,我奶奶当时可怜她的遭遇,也见她聪慧端庄,所以就认为干女儿带回樊家,后来嘛,跟顾家联姻,一开始顾桎浩对我小姑妈那叫一个好,后来……”

  正说话间,一辆白色的车出现在了眼界中,樊玄话音一顿,立马从台阶上站起,有些紧张道:“是不是来了?”

  车上下来两个人,从头到脚打理得一丝不苟,严肃得令人发指,在庄瑞走近时,江玺发出一声笑:“哟,买新眼镜了。”

  庄瑞脚步顿住,思绪瞬间回到在顾氏公司楼下被打的那天,不由觉得浑身骨头都疼了起来,下意识伸手将眼镜拿了下来。

  江玺笑了笑,看向跟在庄瑞后面的男人,想必应该是个律师,不过江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手里提的公文包上,隐在墨镜里的眼睛笑意逐渐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