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n,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赤井秀一留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客厅里只剩下了两人,而渡边一直抱着琴酒不撒手。
他以一种非常别扭的姿势强行躺在琴酒身边,挤在同一张沙发上。
琴酒手继续划拉着手机屏幕,他有太多消息要处理,手中传来震动,一条新的消息又蹦了出来。
[Sherry: Gin,卡慕他怎么了?]
琴酒一只手揉着太阳穴,思考着怎么回复。他好不容易解决掉了卡慕这个大麻烦,但其实还有更多的后续等着他。
当务之急,就是BOSS的去向。
据手下发来的情报,BOSS现在还留在庄园里处理后续。琴酒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BOSS刚刚失去他的副手,在加上性格转变了,很容易受他人操控。
至于雪莉,他也需要去当面谈谈。实验室的负责人没了,难保没有人趁虚而入。
琴酒侧过头,看见一颗金色的脑袋正埋在自己的右胸口。渡边就像只大海参一样赖在他的怀里。
“苏兹,你快掉下去了。”
渡边的身体有一半都悬空在沙发边缘,为了和琴酒躺在一起,他已经做到极限了。
“不会的,”渡边闷闷道,“我可以坚持。”
“......你到底在坚持什么?”琴酒叹气道,“到床上去吧。”
渡边的脑袋一下就蹭了起来,Gin说要和他一起“上床”?
“休息一会儿,下午去趟庄园。”琴酒疲惫地放下手机。刚才吃的药物有安眠作用,他现在眼皮直打架。
“好,我抱你过去。”
“不用你抱——”琴酒话还没说完,又被渡边打横抱了起来。他气得想打人。
“没事的Gin,这里又没其他人。”渡边说着,余光瞟到仓鼠的脑袋偷偷钻出了窝里。
他对着仓鼠诡异地笑笑,把琴酒抱进了二楼的卧室。
琴酒放弃了挣扎。他实在很困,又浑身疼,眼睛不受控制地想要闭上。
最近真的越来越松懈了,要换做以前,这点药物是不可能对他起作用的。
后背触到柔软的床垫,耳边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渡边换了件睡衣,躺到他身边。
衣物上还沾着一点洗衣粉的味道。渡边用手臂枕着琴酒的头,额头轻蹭着他的脸。
“Gin,你身体好凉。”
嘴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渡边的唇轻轻贴下,印下几个浅吻。温暖的呼吸交错在鼻尖,琴酒冰凉的手脚越来越热。
再这样下去就睡不了了。琴酒喉结微动,他别开脸:“你再乱动,就滚下去。”
“对不起。”渡边红着脸拉开距离。
他扯过靠枕和被单,贴着琴酒半躺下,小心翼翼地揽住怀里的人。
琴酒很快就睡着了,他卸下全身的防备,就这么纵容地任由渡边抱着。
渡边低头望着琴酒头顶上的旋儿,嘴角偷偷勾起。
能够得到Gin的信任,他真的太幸运了。但那件事绝不能告诉Gin,否则一切都完了。
他不能接受任何失去琴酒的可能。
可是,赤井秀一已经知道了.......没关系,他可以不用承认。
半真半假就好,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谎言而已。这是他唯一一次对Gin说谎,也是最后一次。
他可以用自己的一切去补偿,他的命,他的心,他的灵魂,都属于琴酒。
就这样吧,把那件往事带进坟墓里。
永远,永远也不可以说出来。
*
庄园里的火势已经被扑灭了,摩尔正组织着后续的抢救工作,乌丸莲耶正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发呆。
“Boss,Gin来了。”
乌丸莲耶抬起头时,摩尔已经离开了。琴酒立在亭子的入口处,渡边紧跟在他身后。
“阵,你来了。”乌丸莲耶慈爱地笑着,“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琴酒往前走了两步,靠在亭子的立柱上,“BOSS,你有什么打算?”
“我还能有什么打算?”乌丸莲耶半垂着头,“阵,我现在已经这样了。”
“理查德也离开了。也许,这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琴酒看向那个老人:“你没必要自责,是我杀了他。”
乌丸莲耶笑着摆摆手:“这不怪你。我都知道,我太了解他了。”
“我其实什么都知道。”乌丸莲耶闭上眼,“理查德早就告诫过我了,那个药不能吃,卡慕这人不能重用。是我没有听他的话。”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光是那些药剂,很难维持下去。银色子弹的研究进度太慢,我怕我等不了那么久。”
“卡慕是什么时候给你喂药的?”琴酒问。
“上个月开始的。但是在这之前,我就已经上瘾了。”乌丸莲耶长叹了一口气,“我尝试过戒断,但是没什么用。我已经吃了太多剂量,身体的状态再也回不去了。”
“那个药还剩多少?”
“只剩下一小瓶了,”乌丸莲耶笑道,“剩下的都被我烧了。”
琴酒看着老人的脸,他眼眶有些乌青,脸上的皱纹又明显了一点。
“你现在是第几天了,”琴酒问,“这个药可以强行戒断吗?”
“我不知道。”乌丸莲耶摇摇头,“可能会痛苦,也可能会丧命。不过,都无所谓了。”
“至少,我感受到了活力。”他呵呵笑着,“其实,‘快乐之神’也没有那么坏。”
“你不该这么冲动。”琴酒说,“让雪莉再研究一下,也许可以改进这个药,去掉副作用。”
“我不会再吃了。”乌丸莲耶手摸到自己的外套里,“就当是为了理查德吧。”
他掏出一小瓶药剂,玻璃的瓶身用黑布裹着。
“这个你拿去吧。以后,就都交给你了。”
琴酒接过那个瓶子,就是这个药,杀死了他所熟悉的BOSS,也带来了年轻时候的乌丸莲耶。
说起来,他其实也应该感谢这个药。琴酒自嘲地笑笑,若不是因为它,掌控组织的难度会直接翻倍。
“BOSS,去美国吧。”琴酒把药递给了渡边。
“美国......”乌丸莲耶僵硬地看着远处。
“日本的事,就交给我。”琴酒不打算绕弯子,“你去做你想做的,贝尔摩德会帮你。”
“阵,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乌丸莲耶的头转向琴酒。
“虚伪的日子已经过得够多了,不是么?”琴酒摸出大衣里的伯|莱塔,手指轻抚着枪身,“我是你唯一的选择,BOSS。”
“你教会我狠辣,也教会我仁慈。”琴酒走到乌丸莲耶面前,枪随意地握在手里,“只要你点头,我就给你养老送终。”
“那,如果我摇头呢?”
琴酒右手朝身后勾了勾,渡边两步跨到他身边。
“伯父,你看这个。”渡边的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的小瓶子,对着乌丸莲耶晃了晃,里面发出药丸碰撞的声音。
“这种药效果很不错,人就像睡着了一样,”渡边温和地笑着,“一点痛苦都不会有的,我向你保证。”
乌丸莲耶僵在石凳上,他呆滞片刻,突然爽朗地大笑两声。
“阵,你果然是我培养孩子。”他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裤腿,“让莎朗好好准备,我要带她去我的度假小岛!”
“她还在拍戏,恐怕没那么多时间。”琴酒示意渡边把药收起来,“过两天我带你过去,到时候再商量。”
“好!真好!”乌丸莲耶愉悦地拍拍手,“一起,我们都一起过去!”
*
琴酒亲自把乌丸莲耶送到了美国,这个老人似乎一点也没有被“夺权”后的沮丧,他开心得像个小孩一样,一路上都在聊他对于未来的憧憬。
“我想开个玩具公司,我以前其实就想了,阵,你说你喜欢什么玩具?”
琴酒从一开始的敷衍,到后来直接无视。最后只有渡边陪着乌丸莲耶聊天,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两人都狠狠松了口气。
“莎朗!”乌丸莲耶朝来接机的贝尔摩德飞奔过去,“我想死你了!”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贝尔摩德,也被乌丸莲耶这副模样吓得不轻。伏特加就跟在她身边,倒是一镇定。
BOSS平时表现得太神秘了,只有熟悉他的那几个高层成员,才会感觉到异样。
“大哥,”伏特加关心的只有一点,“我什么时候才能跟你回去?”
“BOSS在这边的事情需要你照料。”琴酒把手中的公文包递到伏特加手里,“过两天,我还会寄一些东西过来,你把他们都收好。”
伏特加有些沮丧地垂着头。贝尔摩德把BOSS安顿到车里后,关上车门走了过来。她带着黑色的墨镜和口罩,发型发色也和平常不同,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Gin,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的戏什么时候拍完?”
“还有半个月,BOSS到底怎么了?”贝尔摩德难得显出担忧的语气。尽管之前就接到琴酒的电话,做好了心理准备,但BOSS的性格改变还是让她一时无法适应。
“在这里说不方便。”琴酒看向车内,“就让BOSS亲自给你解释吧。”
如果放在以前,琴酒也许还会担心她控制BOSS,坏掉自己的计划。不过自从得知了剧本后,他也对贝尔摩德有了新的了解。一个一心想要保护“天使”的女人,是没有那个野心和胆量的。
相反,乌丸莲耶现在的状态,也许正和她意。
“我马上就回去了,”琴酒看了眼手中的表,“后续事宜电话联系。”
“才刚来呢,就这么走了?”贝尔摩德眼神在琴酒和渡边身上来回了几下,“我还帮你们订了个酒店呢。”
她头探到渡边的耳朵旁,一股名贵的香水气息扑面而来。
“一家非常棒的五星级情侣酒店哦,什么设备都有。”她对着渡边的耳朵小声吹气。
渡边的耳根立刻红了,他脑子里浮现出不太健康的画面。不过手中冰凉的触感打断了他的思路,琴酒扯过他的手把他拉到一边。
“管好你自己,贝尔摩德。”琴酒说,“卡尔瓦多斯还不够你玩儿的?”
“哎呀,我又不会对他做什么。”贝尔摩德捂着嘴笑,“想不到呀,这才多久没见,你就这么维护他了。”
琴酒放开渡边的手,揣进大衣口袋里:“伏特加,美国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随时给我汇报。”
“我?”伏特加有些发愣,“好的大哥!”
他当惯了小弟,现在这个位置被苏兹抢走了,本以为自己被放弃了,但大哥依然对他委以重任。
他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回到大哥身边!
琴酒带着伏特加又走了,他们赶着最近的一次航班,再次回到了东京。这来来回回,将近24小时的旅途,实在把人折磨得不轻。渡边在飞机上一直在睡觉,而琴酒则对着电脑一直在工作。
他在梳理这段时间的计划。诸伏景光那边发来消息,说中住值美自杀在了审讯室,几个黑组的中层小头目也纷纷死亡,具体死因还在调查。
至于不重要的小角色,能审出来的信息也很少,横滨窝点的人大部分都逃出国了,对于黑组的扫荡也基本告一段落。
值得一提的是,KAMI公司最近惹上了风波,据说CEO杜川真凭空消失,股东也跑掉好几个,造成其股价暴跌,许多公司虎视眈眈,都等着收购它。
琴酒当即给小林伊织发了邮件,要求他尽可能地把KAMI公司给盘下来,手段不限。
他的空壳公司现在起了作用。是一家游戏公司,总部挂在美国,分部开在日本。琴酒把滨海基地里常驻的那几个成员都囊括了进去,只要再进行一些操作,他的滨海基地就能变成一个合法的游戏公司驻地。
这一切都是在朗姆眼皮子底下搞的,不过朗姆已经焦头烂额,无从理会了。他最近运作的公司产业资金链出了很大问题,尤其是那几个非法产业,不但受到其他地头蛇的打压,还被警察清查了大部分。
他每天都给BOSS发信息求助,可BOSS总是对他爱答不理。
[Rum: BOSS,C会社好像有点支撑不下去了。]
[Boss:那就放弃吧。]
[Rum:BOSS,你的意思是?]
[Boss:你这个废物,收拾东西滚回欧洲吧。]
[Boss:1-4阶的公司都留下,我会找人处理的。]
[Rum:BOSS,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可以挽救它们的。]
[Rum:我可以来见你吗?BOSS,听说最近不太平。]
[Rum:BOSS?]
朗姆急的在办公室里团团转,他这几天又是掉头发,又是熬夜,根本没有回去过住处。
听说BOSS的庄园起火了,最近还飞去了美国。他的可靠线人还说,是琴酒亲自送过去的。
他还偷偷派人去琴酒常驻的安全屋探查消息,不过进展甚微,[黑泽阵] 的住处附近应该隐藏着老练的杀手,他派出的人全部下落不明。
这里面肯定有阴谋,不知道琴酒在BOSS那边吹了什么风。朗姆暴躁地再次打开电脑,对着琴酒的号码进行连环轰炸。
[Rum:Gin,你是不是死了,接电话啊!]
[Rum: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BOSS到底怎么了?]
[Rum:Gin,不要以为你可以全身而退。]
此时的琴酒正悠哉地躺在卧室里,他刚下飞机回到住处,洗了个澡,靠在床上翻看邮件。
不过他手里拿着的,不是自己的手机,而是乌丸莲耶的。BOSS把账号直接甩给了他托管,自己去“快乐度假”了。
不得不说,用BOSS的账号回怼朗姆,真是非常有趣的事,骂朗姆成了他每天的娱乐项目之一。
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他自己的工作手机。上面显示着来信人Rum。
[Rum:你已经回日本了吧,接个电话?]
[Gin:我要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琴酒刚发出这句话,朗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看样子已经按耐不住了。
他按下接听键,对面传来朗姆暴怒的吼声。
“你到底干了些什么?Gin!”对面传来拍桌子的声音,“我发誓,如果你也成了叛徒,我会亲手把你宰碎!”
“呵呵,那恐怕很难了,”琴酒低声笑道,“你可以试试。”
“Gin!你,”朗姆的声音有一瞬间停滞,“难道你真的?”
“我可没这么说。一切都是BOSS的授意,Rum。你也在组织里待了十几年,不会不懂。”
“看在多年同事的情分上,给你个建议,”琴酒说,“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朗姆的声线骤然提高。
浴室的门被打开,渡边洗完澡,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走了出来,他头发还滴着些水,淌到了胸口上。
“去把头发吹干。”琴酒命令道。
“哦,好。”渡边又乖乖进了浴室。
“喂,我在跟你说话!”电话那头的人更暴躁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跟小情人鬼混?”
“别激动,Rum。”琴酒淡定道,“其实你不会有什么损失,回到欧洲你的大本营去做老本行就行。”
“但是你如果继续留在日本的话,我就不敢保证了。”
“做个聪明人,Rum。”
琴酒挂断了电话,把两个手机都放在了床头柜上。他按下床头的开关,屋内逐渐暗了下来,只留下一小盏阅读灯。
他拉过杯子侧躺在床上,不一会儿,身后的床垫塌陷下去,一个温暖的热源靠了过来。
渡边从背后搂住他,小心翼翼地把头埋在他后颈处。
他在执行自己这段时间的关键任务之一——暖床。
琴酒的体表常年偏冷。尤其是秋冬季节,哪怕室内开着暖气,他也热乎不起来。
即便是在被子里窝了一晚上,第二天他的床上也不会留下多少温度。
琴酒已经习惯了。从小他都是一个人睡,不会允许任何人在他的床上呆超过一小时。
不过最近,他改变了想法。其实多放个保温袋在床上,是要睡得更舒服一些。
比如渡边这种,安静又听话的大型保温袋。
琴酒也觉得很意外,和渡边睡在一起的感觉和他一个人睡的时候没什么差别,一样地自在、安全。甚至还睡得更沉了。
渡边就像只乖乖守护着主人的大型犬一样,老老实实地贴在主人的身边。
只不过有时候,也有些老实过头了。
琴酒翻了个身,正对着渡边的脸。昏暗的光线下,那双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又惊慌地移开视线。
空气中是淡淡的洗发水香味,琴酒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张脸。渡边有着非常完美的欧式双眼皮,明明应该是偏成熟的五官,但组合在他的脸上后,就是莫名显出几分“羞涩可爱”。
还有那个白色的皮项圈,真是非常适合他。琴酒对这个道具尤其满意。
“Gin,你不睡吗?”渡边低下头,逃避着琴酒的目光,“你这样看着我,我睡不着。”
琴酒手指触碰到渡边的脸颊,那里有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
“你是不是忍得很辛苦?”
琴酒突然这么一问,渡边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的脸和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粉红色。
完了,被Gin发现了。
渡边的确忍得很辛苦。不,不只是辛苦,简直是惨无人道!这几天他都没有睡好过,怀里抱着他最喜欢的人,心跳就没有正常过,尤其是某个部位,简直热得快要爆炸。
他现在闭上眼睛就是琴酒的样貌,就连眼皮上有几根睫毛都数得一清二楚。他随手就能画出一副琴酒的人像,是连毕加索看了都要连连称赞的那种水平。
至于他到底是怎么忍的,那当然是毅力。他简直想为自己鼓掌,全世界都以为他已经得手了,而实际上,他却靠着惊人的毅力,死死守住了最后那条线。
不过,毅力只存在于精神上,至于生理上某些无法控制的反应,就没办法解决了。
渡边绝望地往后缩了缩。Gin肯定会认为他是变态的,这比他亲手画的裸|图被发现还要羞耻。
“蠢狗,我允许你大胆一点。”琴酒的声音有些低哑,他撑起上半身,半靠在床上,暗柔的暖光下,顺长的发丝铺在半|裸的胸口。
“需要我教你吗?”琴酒右手搭在靠枕上,对他勾了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