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府的主人本是姓沈的, 此时他浑身是血,两个医务人员轮流照顾,维持他的性命。
他正躺在床上, 四肢几乎废了。尤其是左腿,上面还绑着三个囚刺, 分别在脚踝, 膝盖, 还有大腿。
无法说话,嘴被封住,床单上散发着腥味, 他就像堆在角落的臭肉一样,等待腐烂。
“饿死他。”那个疯子是这样说的,“贪了那么多油水, 既然吐不出来了,那就自己慢慢消耗吧。”
沈总督颤抖着手, 在医务人员出门时, 忍着痛伸向矮床下的一处。
在那布料遮住的地方,有个小指纹锁,里面装着他的紧急通讯器。
只需要按下拨通键,就可能获救。
他偷瞄向门口的守卫, 没人注意这边。
吱呀——恐怖的推门声, 那个疯子进来了。
他抽搐着呜咽,抖成个筛子。
“沈总督, 感觉怎么样了?”沙星末走到那摊肥肉面前,手里握着把尖刀。
嘴上的封条被撕开, 沈总督嚎叫着大喊, “我已经说了, 我什么都说了!你要什么都可以拿去,钱、资源、还有,还有——”
“嘘,”沙星末食指放在唇上,“这些不需要你给我。”
“那,那你还要什么?”
“是我来给你恩赐,”他咧着嘴笑,“
送你一个机会。”
“什么,什么意思?”
“十秒钟,说出你的遗言,”他半俯下身,刀尖比在那人的鼻梁上,“十,九,八......”
“不,不不!”唾沫星子飞到了刀刃上。
“......五,四,三.......”
“不要动我的老婆孩子!求求你!”他用尽全力吼出这一句。
沙星末嗤笑一声,刀往上挪了挪。
“你在说些什么?你根本没有老婆孩子啊。”
沈总督大睁着眼,脑中闪过了走马灯。
他抛弃了前妻。她带着女儿,已经在下街区苟活了十年。如今物是人非,还有人记得他吗?
“二,一。”沙星末计完数,手起刀落。
门外的小花园里,白澄一正抱着双肩包坐在行李箱上,教徒们安静地围绕左右。
他用目光丈量花园中心的空地,那里有块小草坪,很适合挖洞,若是从这里出去,应该可以到宝贝说的地方。
他又翻开手里的地图册,仔细研究。小肉丁在他身旁凑过头来。
“先生,生化所应该是在北面。”封全全指着那一页,“您是看的东面的。”
“我知道,”白澄一不悦地皱起眉,“不用你说。”
封全全往后站了站:“抱歉,是我多嘴了。”
“我只是想提高效率,”他又补充了一句,“要不然等沙先生来了再找吧。”
白澄一捏紧地图册的一角,怒火蹭蹭上冒。
太烦人了,这个小肉丁,好想把他撕碎。
但他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宝贝会怪他的吧?
白澄一又陷入了自我折磨的情绪中。他胡乱翻找着,地图册弄得哗哗直响。
身后传来动静,沙星末从屋里走出,手里提着一双染血的黑手套。他用手套在刀刃上擦了擦,匕首收进腰间。
“怎么样,”他把手套随手递给旁边的信使,“还没有开始吗?”
“我找不到了,”白澄一指尖扣着册子的一角,“我明明去过,但是就是记不得......”
“没关系,”沙星末摸摸他的头,“不用硬想,我给你画。”
白澄一在生化实验室的经历并不美好。有的人会牢记痛苦,有的人却会选择遗忘。沙星末想,白澄一应该是后者。
“曲陆,给我支笔。”
他接过笔,翻到地图册的最后一页,在空白处画出一个大致的方向,还标上了距离。
“按照这样的形状去挖,往北面,”沙星末把地图册递回去,又指了指某个方向,“大概就这么远,出去应该在生化所的主楼后厅。”
那里一般没什么人把手,沙星末决定直接从内部攻入。
“能看明白吗”
“能,”白澄一点头,“宝贝画得,很清楚。”
他又瞥了一眼那小肉丁,后者避开他的视线,躲到一个黑袍子身后。
“那就开始吧。”
白澄一站在那块小草坪边,手掌朝下,闭上双眼。
教徒自觉地围成八角形,中间的草坪开始涌动,一股虚空的冷风从地底吹了上来。
嘭啪,一根黑色的巨型触腕破土而出,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它们挤压着土壤,只几秒钟,土地塌陷,露出深坑。
“星末,”白澄一牵起沙星末的手,“跟我一起。”
他们踩着触腕铺成的路,进入地底。八个教徒紧随其后,然后是曲陆和封全全,还有断后的一队士兵。
沙星末掏出一个手电筒探路,双肩包和拉杆箱都在白澄一手上。触腕打通的路很宽,可以容五到六人并排行走。
它们迅速在前面开路,那些土壤被推开,掉落的石块吸入地底,一些黑色的像枯藤一样的枝条呈网状密布在土壁上,为人类支撑起空间。
前方的未知处,轰隆声不断。沙星末牵起白澄一的手慢速前行。
“你上次说这些小帮手叫什么?”
“希尔,它们是希尔,是我的手下。”
“你到底有多少手下?”沙星末回头望了一眼,几个教徒整齐地排成两列,把他们和士兵隔开。
“我数数,”白澄一做思考状,“太多了,我也不清楚。”
他跟上两步,往沙星末肩上靠去:“宝贝,我发现个,很奇怪的事。”
“什么?”
“就是,那个小肉丁,”白澄一压低声音,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我觉得,他有问题。”
沙星末脚下一顿:“怎么说?”
白澄一捏紧沙星末的手:“他明明也喝了圣水,可是......”
他担忧地拧着眉:“我说了,你别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沙星末缓慢迈步,“你说就是。”
“他对我,有敌意,”白澄一凑到他耳边,“他也不完全服从我。”
“你确定?”
“我确定,”白澄一点头,“不是所有人,都能收为教徒。但喝了圣水,不该有敌意。”
“所以,我觉得很奇怪,”他咬咬唇,“宝贝,你信我嘛?”
沙星末沉默地走着,忘了回应这句话。
他对封全全的了解还停留在四五年前。那是个爱看书的小孩,只靠垃圾利用就能发明小玩意儿。
他能理解封全全不信神,但敌意又是从何而来?
“宝贝?”白澄一摇摇他的手臂,“宝贝。”
“嗯,”沙星末捏捏他的手指,“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他问过你封临的事吗?”
“封临,你说老师......吗?”白澄一支吾了两下,“他,他问过。”
“你怎么说的。”
“我......”白澄一低下头,“我说,我们没见过。”
沙星末观察着他的表情,忽地轻笑一声:“你在紧张什么?”
“我,怕你觉得,”白澄一小声道,“我擅作主张了。”
“没有,你做得很好,”沙星末拍拍他的脸蛋,“别瞎想。”
“真的嘛?”
“真的,”沙星末牵着他继续往前,“除了我,你不要和任何人聊这些事。”
“好,我只和你说。”白澄一紧贴在他身上。
封全全知道了他父亲被关起来的事,也许会心生隔阂。
但沙星末对此毫不后悔。在事情解决前,封临绝不可以进城,更不能自由活动,为了和儿子在城内重聚,他随时可能给云唐通风报信。
好在有了白澄一的帮忙,事情顺利了很多,接下来只要在生化所里收集到足够的证据,挖掉云氏的老巢,一切都迎刃而解。
但这也太顺利了。
沙星末侧头看向黏在他肩上的人,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感。
如果,云氏的目的是制造变异体武器,那白澄一也许是最成功的案例。既然如此,当初他为什么要把食人树丢进融毁炉?
还是有问题。他还需要更多证据。
队伍加快速度,在黑暗的洞穴里行进了约半个多小时,终于停了下来。
希尔的三根触腕贴在顶部,像有生命似的微微起伏,它在等待命令。
“宝贝,我们到了,”白澄一仰头望去,“上面,好像有人。”
沙星末对着后排招手:“过来。”
教徒们让开一点空隙,副官和队长挤上前来,曲陆和封全全也跟在后面。
“按照之前说的那样行动,”他指向曲陆和封全全,“你们两,跟着我去资料室。”
“其他人,跟着你,”他转向副官,“切断报警器,守卫除掉,尽量控制研究员,随时听从白先生的指令。”
他让白澄一使用“精神控制”,时刻监督这队士兵的行为。
“是。”
“先生,那我们呢?”信使上前一步,“我们如何行动。”
“跟我一起,”沙星末说,“保护你们的主。”
头顶的希尔开始挖洞,土块掉落,人们退到一边,白炽灯的光线射入地底,一条触腕搭起上升的阶梯,上面响起惊恐的骚动声。
几个穿白衣服的人从洞顶探出头,其中一人拿着枪,颤颤巍巍地对准下方。
他们钉在原地,如石化的雕塑。白澄一在最前面,他终于舍得把背包和拉杆箱还给沙星末,两手空空走了出去。
这里果然是生化所的主楼,不过不是后厅,而是一间实验室。十几个带着口罩的研究员正围在桌前,上面躺着个血肉模糊的人形,胸膛起伏,还在呼吸。
可怕的威压降临,头顶的灯泡炸裂,他们眼前升起一簇光,黑白相间的触须爬满整个房间,堵住了所有出入口。
白澄一立在房间中央,手一挥,落下一朵花,这次不是白色的,而是血红色的,如一口大盆,绽开的花瓣中心包裹着金黄的液体。
“这个,是赐给罪人的。”白澄一合上眼,脸上不带丝毫怜悯。
他们趴到地上,如着魔一般,争先恐后地涌到血盆面前,头埋进粘稠的水里。饮入了金色水体的人,身体急速变异,皮肤起泡,四肢畸变,嘶叫着爆出血浆,顷刻间,墙壁和屋顶都溅上了血。
“白澄一!”
沙星末刚上来,就看到这炼狱般的场景。他大声喊他的名字,对方却像没听见一样。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沙星末把手里的箱子塞给信使,上前拽住白澄一的手。
“澄一,你干什么?”他掰着白澄一的肩让他面对自己,“这个圣水不是用来精神控制的吗?怎么全都死了!”
“他们,对你不好,”白澄一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想要他们。”
“你怎么又不听话了!你.......”沙星末闭上了嘴。他看见白澄一的眼仁布上血丝,深蓝的瞳孔深处泛起暗红。
这令他感到陌生。他突然意识到,在这清纯可爱的人形下面,他依然是那个来自异空间的,远高于人类存在的生物。
“他们,对你不好,”白澄一重复着,“对我,也不好。”
他指着那张实验床,上面的人形已经残破到无法辩识。
“就是,这个地方,”他说,“就是这个地方,他们折磨我。”
“为了跟你在一起,我让这群食材,随意妄为,”白澄一捧着沙星末的脸,抹开他脸颊上染上的污血,“我不想要他们。”
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消失,实验床上的人也没了气,空间里是诡异的安静。人们围在洞口处,宛如无事发生,连曲陆也一脸漠然。
只有封全全,他躲在两个黑袍子身后,拳头紧攥,垂下的刘海遮住他的表情。
大门砰砰作响,有人在撞门。白澄一捂住沙星末的眼,对着士兵下命令:“你们,去把门打开。其余的,按主人的计划进行。”
“是。”
沙星末听见大门弹开,人群如丧尸般嘶吼着涌入,他们全都趴到那个血盆前,在黑暗中,唯一的红色荧光处,疯狂吸饮。后来的人把还趴着的人推开,踩在他们身上,扭作一团。
那血盆压塌下去,流出金色的浆液,又弹起来,浆液涌出,流了一地,人们跪在地上,埋头舔入混着血浆的“圣水”。
失控了。这疯狂的场景,和直接抛出生化弹不同,人们丧失理智,变成空壳,争先恐后扑向地狱的熔浆。就连沙星末都感到一丝惧怕,寒意顺着他的脚底往上爬,白澄一抱着他,捂住他的耳。
“对不起,宝贝,我过不去......”白澄一唇贴在他的头顶,“对不起......”
他没有什么好道歉的。沙星末想,错的是自己。
小怪物是从实验室里出来的。
他既然猜到了白澄一经历了祭祀,也知道云唐在做的勾当和祭祀差不多,
为什么没有引起重视?
“如果不经历这些,你还能拥有人形吗?”
“那样我永远都是树,离开缝隙,就会消亡。”
白澄一轻松地笑道:“白澄一,必须是真实存在的,从出生开始,在这整个空间里。”
“为什么?”
“这是,扰乱空间的代价,”白澄一眨眨眼,“这是规则。”
混乱逐渐归于平静,房间的一边堆满尸体,血流过脚下,沾湿了裤腿。
但没人敢扑到他们面前,教徒将他们围住,形成一个安全的圈。
“先生,外面已经控制住了,”副官立在门口,“这里面太乱,你们可以先出来。”
白澄一牵起沙星末的手:“宝贝,走吧。”
教徒们开出一条道,两人走出实验室的大门,外面已然天翻地覆。
整个走廊布满黑色的树枝,上面开着小朵小朵的红花,和之前食人树上掉落的很像。
唯一不同的是,那些红花里,都滴落着金色的汁液。爆裂的尸块堆叠两旁,几乎无从下脚。
沙星末曾在这里工作过三年,那时云氏做的还是正常的研究,至少没有把人拿来随意拆卸。
如今这里成了怪物的屠宰场,他也不认识路了。
“现在的资料室在三楼,”曲陆说,“我可以带路。”
他冷静地在前面引路,脚下避开那些尸块,一点不似之前那个胆小懦弱的形象。
封全全跟在两步之后,他脚步打颤,手撑住墙面的空隙,突然开始干呕。
“你还好吧?”沙星末停下步子回头,“你可以不用跟上去。”
“不,我没事。”封全全面色发青,手背捂着嘴,“只是有点不习惯。”
“你要是来这里工作过,就会习惯了,”曲陆在队伍前头说,“这些都是反噬。”
他的眼里压抑着戾气,空框眼镜摇摇欲坠,他伸手把它推了回去。
“曲陆,你的妹妹怎么样了,”沙星末盯着他的镜框,“我听说她进了城。”
“她是进了城,”曲陆苦笑一声,“她吵着要搬进西区。”
“几个月前得病死了,”他继续往前挪步,“西区的饮水出了问题,SA重金属超标,都是这座生化厂排出来的。”
“你那时不是在这里工作吗?”封全全惊讶道,“你当时不知道?”
“我知道得晚了。”曲陆似乎不想再多说。
“你妹妹为什么会住进西区,”沙星末审视着他,“云氏帮她拿的资格?”
“是,”曲陆垂下头,手不安地搭在镜框上:“小沙,以后,我都给你卖命。”
是因为出卖他,才得到的资格。沙星末心里有了底。
怪不得石风说这人已经走投无路了。
“快带路吧。”沙星末忽然觉得厌烦。
为了自身利益,冷眼旁观,抛弃同伴,甚至背后捅刀,这都太寻常不过。
走投无路时,又开始忏悔,突然想要做个好人。
真的看厌了。
一行人顺着楼梯爬向三楼,一路上哀嚎四起,枪声震耳,不时有畸变的人横冲出来,血肉四溅。
“恶魔......沙......”
沙星末隐约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他一扭头,只瞥见一摊炸成肉酱的尸体。
他也有些犯恶心了。
“宝贝,”白澄一揽过他的头埋到颈窝处,“别看了。”
白澄一有点后悔,对他来说,捏碎食材是无所谓的事,但那些毕竟是他宝贝的同类。
宝贝不会做噩梦吧?
“资料室到了,”他们走到空旷处,这里是三楼走廊的尽头,面前一扇圆门,左边还有两扇半开着的仓库门。
曲陆指着那铁门:“云氏生化的机密都在这里。”
他手覆在圆门的指纹锁上,嘀嘀两声,屏幕上显示出错误信号。
“现在怎么进去?”
“直接撬开吧,”白澄一朝左边招手,“交给希尔。”
沙星末往左一看,那半开的门缓慢推开,一条宽至一米的黑色触腕爬了出来。和之前的树根长得不太一样,这个触腕上布满了圆形的小吸盘。
那小吸盘上还沾了很多白白红红的碎块。至于那些是什么,沙星末不愿细想,他的注意力被其中一簇浅白色的毛发所吸引。
“等等,”他推开面前挡着的信使,“你......希尔?”
黑色的触腕僵在原地。
“希尔,我看看你身上吸的东西。”他蹲身在那堆散发着血腥味的粗壮长条物前,手指捻起那簇白色的毛。
那毛发长达二十多厘米,柔软带有温度,从沾染着血浆的触腕上取下后,竟然一尘不染,弯折起来时,闪出浅淡的金色。
很像白澄一的头发。
“这是哪里卷来的?”沙星末问希尔,那根触腕在地上蠕动两下,以示回应。
“他说,就在里面。”白澄一凑上前来,“宝贝,这个是?”
“像吗?你的头发。”
白澄一接过那根毛,吊在鼻尖仔细观察。
“好像真的是诶!”他一跃而起,“宝贝,你看那个!”
只见那屋里堆着大大小小几十个笼子,里面关着五颜六色的生物,大部分都死了。其中一个里面团着个浅白色的影子。
足足有半个人那么大,沙星末定睛一看,这不是那变异鸟吗?
他们在荒城外见到的蓝鸟,鸟喙像八爪鱼的那种。只不过这个毛色不同。
那鸟还活着,它警觉地撑起脖子,然后忽地蹦起,扑扇着短小的翅膀,往一旁的大窗户冲去。
“抓住它!”白澄一指着那只鸟,教徒们一拥而上,他自己也冲了上去。
“喂!等等——”
白澄一身上飞出几根藤蔓,抱住它的脚。
“下来!小坐骑。”
鸟朝着天空扑腾两下,跌倒在窗户前。
“咯咯咯!”白鸟发出惊恐的叫声,七八个人堵在房间里,围着它拔毛。
“别害怕,小坐骑,”白澄一揉揉它的脖子,“借你的毛用一用。”
白鸟又咯咯了两声,合上了鸟喙,但那叫声却没有停止,反而愈发尖锐,成了持续不断的嗡鸣。
但这声音好像只有沙星末能听见。人们淡定地站在原地,希尔正扒在铁门上,准备破坏。
“澄......”沙星末扶在门框上,心口一阵剧痛。
他的心脏绞成一团,噗通直跳。
不对,不是心脏在跳,是芯片在跳。
“小沙,怎么回事!”
“澄一......”他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身体靠在门框上往下滑,左边有人扶住了他。
“星末,星末!”他听到白澄一焦急的声音响在右耳,“走开!”
他眼前发黑,心脏搅碎般地疼。
“鸟......”他抓住扶着他的人,“杀了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