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美人风筝>第25章 阉割

  清晨一大早,皇上就派人来接太子一行人了,元怀安抓耳挠腮,没找到跟晏修道歉的机会。来到京中后,又有许多旧日的友人迎接他,包下整个跑马游乐的桃李苑,赶着巴结给他接风。酒席上,他听着众人玩乐的欢声笑语,只是觉得无趣,闷闷地喝起了酒。他只想找晏修说清楚,但当他再找晏修已不见人了,小镜子见他着急,说太傅似乎去丞相府了。

  “丞相找我师傅做什么?”元怀安问。

  周遭的人插嘴说:“那老头子莫非是看上晏先生了吧,真是一树梨花压海棠啊……”

  还未等他说完,一杯酒泼在他脸上,只见元怀安怒气冲冲瞪着他,“你胡说八道什么!”

  一群人见他忽然生气了,顿时鸦雀无声,被他泼了酒的那人擦着脸抱怨:“太子殿下,我说错了吗?你那师傅可真受欢迎!燕王的接风宴上,我可亲眼看见了,可把小侯爷他们迷得都走不动路了!”

  耳边传来一阵暧昧的窃窃私语,元怀安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揪着那人的衣领,将他拖到屋后,逼问道:“哪个小侯爷?说清楚!”

  另一边,东方祇月没有立马去见皇帝,而是听从晏修的话,让太子去禀告此事,再是宫中太监送来请帖来请才全了礼数。他在城中道观中一连斋戒了三天,进宫当天,东方祇月换上了提前准备好的行头,身着白缎中衣,外披蓝色大袖祥云纱鹤氅,头戴美玉香叶冠,再加上一柄大拂尘,实乃出尘绝世之道人。他一换上了新衣裳,不停地摸着衣裳照镜子,转了个圈问晏修怎么样。

  “好看,倒真像仙人了。”

  “从小到大,我从未穿过如此好的衣裳,这是丝绸做的吧,又滑又冰凉,真舒服……”

  “你是就知道丝绸吧。”晏修抿嘴一笑,将他往门外推去,“好了,别照了。记住,治不治得好皇帝的病是其次,不管你用嘴巴,还是法术骗人,都要获得他的信任,一切都是为了稳住太子的地位。”

  “放心吧,我是谁啊,我可是你的仙君。”说着,他拿拂尘扫了扫晏修的颜面,晏修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似乎是被他调戏了一番,晏修见他仰头大笑,得意地坐上了进宫的轿子面圣。

  晏修在皇帝寝宫外候着,过了一会儿,元怀安从里面出来了,几日没见,他看上去消瘦憔悴了几分,眼圈浮肿发青,他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晏修,慢腾腾地挪着碎步挪到了晏修身边。

  “师傅的伤可好了?”

  “我没事,只是伤到了皮肉。”晏修瞧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知他是怎么了,又是解释道,“那日燕王不过是喝醉了酒,你突然闯进来,差点就酿成大祸了。”

  “可他分明就是欺负了你,我都看到了……”

  “此事不要再提了,你是太子,兄弟手足间得和睦相处,知道吗?”

  晏修的态度每次都是这样,只教他忍耐,要以大局为重,但是元怀安心里却总不是滋味,在他面前,强行压下了心中的苦闷。他没告诉晏修的是,一想到那日元稷安将他推到墙上亲热,或是与其他男人接触,他几乎要发疯掉,他知道自己是完全爱上了他,心头苦涩,有许多说不出的滋味。

  就这样,元怀安闷闷着不说话,两人站在一块却一言不发,他转头去看晏修,然而晏修只是皱着眉头盯着寝宫内,心思完全不在自己身上。元怀安知晏修有个下意识的举动,或是连他自己都未察觉,他一思索起事情就在袖中搓着手指,面上不自觉蹙眉垂目,似西子捧心,有千般忧愁尽数浮上眉头,令人怜惜心疼,每当问他,他却只微笑着说没事。

  元怀安看着他,在这一瞬间,忽然觉得他离自己很远。

  估摸等了两个时辰,东方祇月还没出来,皇帝的大太监从寝宫走出,请晏修去面圣,见元怀安还候在外面没走,以为他是担心父皇,便对他说:“太子殿下,陛下今日身体不适,您不必候在这儿了,陛下知道您有孝心,劳累多日,让内务府给您赏了许多,还叫您回去休息呢。”

  晏修看到小镜子也过来了,附在元怀安耳边说了几句话,他这才和他回去了。直觉似乎出了事,但晏修没机会追问他,就去见了皇帝,恰好碰到东方祇月和几个太医退出来,和他一对视,他颔首微微一笑,晏修便知道事成了。果然今日皇上的精神不错,同时召见了梁丞相,以及户部和兵部共八位主事官员,不出晏修所料,皇上打算对燕王出手敲打一番。燕王虽为皇帝扶持起来的亲信,但皇上也不能看他坐大割据一方,恰好碰到战事焦灼、财政紧锁的当口,皇上听取了众人意见,分派好了各人任务后,天已经快黑了。

  走出内宫宫门外,晏修突觉心口发闷,他捂着胸口缓缓地走着,并未停下来休息。路已经走了一半了,在彻底击垮燕王和皇帝前,他还不能停下来。晏修笑了起来,他很满意现在的状况,皇上对燕王有疑,太子与燕王交恶,燕王处于孤立中,只要稍微加上一把火,就一点即着,即便自己撑不住了,齐国也会元气大伤。

  他正打算去东宫,忽然见姑姑慌忙从宫道跑来,着急地说:“晏先生,不好了,太子不知发什么疯,突然抓了宇文小侯爷和林公子,谁劝都不听,会闹出事来的!快跟我回去!”

  一听是宇文小侯爷,晏修立马明白了,他迟疑了片刻,思索是否该管这件事,他被姑姑催促着,忍着心口的疼痛跟着她回到了东宫,外头宫门紧闭,围着好几个侍从敲门,姑姑打着门,对里面喊道:“殿下!你师傅来了,快开门啊!”

  “不准开,谁来都不准开!”

  元怀安在门后的院子里吼道,夹杂着男人的哭喊声。

  “开门!若是你不开!我再也不见你!”

  说罢,那头安静下来,过了片刻,门还是开了。门后,晏修看到宇文琪和林复二人被扒得精光,像将要被屠宰的猪仔,被五花大绑躺在净身的刑具上,哭得是涕泗横流,满脸通红,吓得胯下那物也都软得缩成一小块,风一吹过就瑟瑟发抖,瞧见是晏修来了,又是哭天抢地要晏修救他。

  还没等元怀安说话,晏修一巴掌摔在他脸上,“混账!”

  “他们欺负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元怀安挨了这一巴掌,只是擦了擦被打过的脸庞,没有一点认错的意思,“燕王的人都是禽兽,师傅,我说了我不会任何人欺负你。”

  “放人。”

  晏修对刑具边的太监们吩咐道,没有一人敢动,他又高声重复了一遍,见无人敢动,他干脆上前,自己去解那绳子。

  “菩萨,菩萨太傅,快救我,我知道错了……”

  二人不停地求饶着,绳子偏偏打了死结,晏修解不开,豫川从院中的大树上跳了下来,手上拿着割人阳物的小刀,一刀划下去割断了绳子。

  “多谢大侠!多谢太傅!”

  “还好有你,否则太子闯祸,后果不堪设想。”晏修先是感谢了豫川,接着对那二人说,“你们没事吧,这件事纯属误会,回去好好养伤吧,记住,此事切勿声张,一是你们以后就抬不起头了,二是有损太子颜面,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我们再也不敢了。”

  门外的侍从进来,将要抬走他们,被元怀安拦在了身前,他红着眼眶吼道:“不能放了他们,我不甘心!”

  晏修示意侍从进来,“抬走,快。”

  “不准跑!”

  元怀安固执地不肯放人,抓着过来的侍从就打,晏修干脆搂住了他,不让他乱动,那些人这才找到机会,赶紧将小侯爷二人抬走了。同时,晏修听到他在自己肩上嚎啕大哭,哭得晏修肩膀的衣衫都湿透了。晏修第一次见他如此伤心,拍着他的背安慰他。

  好说歹说众人劝了一顿,才将太子劝回了寝宫,太监们抬上了沐浴的热汤,他不让人伺候,而是一个人坐在浴池里,将头埋在热汤中。

  晏修拿着毛巾进来,像小太监做的那样伺候,拿一把木梳,仔细给他梳洗了长发。

  “师傅,为什么劝着我?”

  “小侯爷不是你能动的,你为太子,就不可肆意妄为,要是你今天真的阉割了他们,若是侯爷不放过你,连太子之位都岌岌可危了。”

  “这个破太子,什么都做不了主!我最看不得你受欺负,我只恨自己什么用都没有,在外面打不过强盗,没能护着你,回到宫还是这样,我就是个废物。”元怀安激动地拍着水池,打得水花四溅,他回过头,眼眶又红了,哽咽着说,“父皇打我骂我,我也不怕,就算不做这个太子,我也要收拾那些欺负你的人。”

  “不要再闯祸了,这事我去跟他们谈,就当是喝醉酒糊弄过去。”晏修继续不动声色,抚摸着他的额头,“为太子需忍,不到皇帝那一步,你随时都会被废掉。不做太子,别说护着我,你自己也是自身难保,废太子的下场,自古只有两条路,不是疯,就是死。”

  待他平静了下来,最后晏修才说:“还有,陛下要派我要去幽州了,我们分开段时间,彼此冷静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