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宫野千晃的事情,御三家的人并没有离开,只是暂时借宿在了五条家的宅院里,等待着之后的消息。
“也不知道有消息了没?”加茂家那位年老的咒术师说道。
说话间他们只听到了轻松的脚步声。
几人抬眼望去,只见那位五条家的少爷脚步欢快的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位束着白发的青年。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浅发浅眸,看着五条悟的身影,眼里面是说不出的柔和,嘴角勾着一抹轻松又随意的笑容。
不是奉命去找宫野千晃的威兹曼,还能是谁?
“宫野千晃呢?”年老的咒术师的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严厉的看向威兹曼,“你怎么回来了?”
“被我祓除了。”五条悟随口说道。
他自然也认出来了,这是之前一直阻碍威兹曼成为自己老师的咒术师,还当众挑衅过自己。说着他调皮的看了威兹曼一眼,扭头看向这位咒术师,“怎么,看到老师很奇怪吗?”
“怎么是您祓除的?”这位咒术师不赞同道,“这本来是他戴罪立功的机会。”
他看了青年一眼,挑剔道:“祓除了也好,不过还是不要让他当您的老师了。御三家这么多出众的青年,不缺他一个普通人。”
“是嘛?”五条悟挑剔的看了眼在场所有的咒术师,摇了摇头,“可惜谁都配不上我。而且家主也同意了。”
家主?!
一听这话,众人心思不同。
五条家主居然又同意了这个普通人成为五条悟的家庭教师了?!
两面宿傩手指失窃的教训不正是在眼前摆着吗。
仅仅因为这人找到了宫野千晃,或者称之为加茂宪伦的所在地?
这可不符合那位家主的作风。
在他们看来,就算找到了,五条家主也会废弃这颗棋子。
“是的。”说话间,五条家主走了进来,沉声道:“我同意威兹曼继续担任五条悟的家庭教师。”
“您不能因为他找到了宫野千晃,就真的让他继续担任悟少爷的老师。万一悟少爷再次遇到危险怎么办?”年老的咒术师担心道,“您不要忘记了前车之鉴,御三家人才济济,悟少爷何愁找不到一个家庭教师呢?”
“或者您说说,您觉得他凭什么能继续教悟少爷?”一位咒术师直言道。
“大概因为我并不算是完全意义上的普通人吧。”威兹曼温声笑道。
在七位王权者之中,他的代表能力即为【不变】。
不过这么看来他只是一个不老不死的普通人罢了。
“好了,老师。我们走吧,这件事让家主来解决不久好了吗!”五条悟幸灾乐祸的看了五条家主一眼,大声道,“我还很好奇你们什么王权者的故事呢,快来和我讲讲。”
看着少年又恢复了之前活泼的样子,威兹曼握拳轻笑,“好,只怕你到时候又觉得我无聊了。”
说着他看向五条家主,一如既往礼貌的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悟就麻烦您了,其他的我会解决的。”
五条家主也礼貌的回敬道。其实他知道,威兹曼的动作和语气跟之前的并没有任何差别。但是只要想到背后的身份,就觉得有些惶恐。
“走吧走吧,和这群老头子待着一起有什么好的。”五条悟推着青年边走边说道。
王权者?
众人听到五条悟刚刚口中说出的那个又熟悉又陌生的词语,以及五条家主对于威兹曼行为和对话上非常明显的尊重,总算是意识到了哪里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家主,那人是?”有人谨慎的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却又呼之欲出的答案。
五条家主见众人都看向自己,点了点头,“那人就是第一王权者阿道夫·k·威兹曼。同时也是悟的家庭教师。”
第一王权者?
黄金之王的挚友,一直不知道名字的起源之王?
结果就是之前他们一直指责和嘲讽的对象威兹曼?!
等等,怎么可能。
特别是之前几位在大会上站出来指责威兹曼的咒术师甚至不相信这位五条家主的话,仍是一直盯着家主。
“刚刚这位王召唤出来了王剑。”五条家主确认般的点了点头,却又故意强调道:“不过他说了会继续担任悟的家庭教师。”
这时间谁管人家会不会继续担任五条悟的家庭教师。
那可是第一王权者,也就是说,他们一直在指责这位第一王权者是普通人?没有本领?
那位加茂家的咒术师简直要晕过去了,他颤抖道:“那位王怎么突然有兴趣来当悟的家庭教师了?”
甚至还一直冒充普通人。
五条家主想到威兹曼看五条悟时的眼神,欣慰又自豪的说道:“那位王说,是专门为了悟来的,对御三家倒是没多大的兴趣。至于是普通人的身份的话,也是因为不想张扬。”
说着他看向在场的人,脸色一紧,“威兹曼说自己这次来也没有其他人清楚,所以就麻烦各位帮忙隐瞒了。”
威兹曼,称呼可真亲切。
众人一听,哪有不敢说是的样子,都连忙点了点头。
这次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实在过于震撼,以至于在很久之后的御三家,也都保留着极大的阴影。就算是有普通人前来询问或是应聘,他们也不同于之前的那样挑剔或者高傲。
谁知道会不会又是一个突发奇想隐藏身份的王权者。
只不过这次倒是真的让五条家沾了运势。
在场的几位高层有些愤愤的想着,别说五条家主常年严肃的脸上都带上了喜色,这事情落在谁身上,谁不高兴。
六眼之子的降生,第一王权者还是其家庭教师。
五条家的崛起只怕是必然,御三家之后的走势他们也能想到了。
虽然自从事发以后,威兹曼就没有再次回到过五条家自己的房间之中,但是这个房间却是一直被仆人打扫着,还是如同最开始的那样,桌子上摆的德文书还是在原来的页数。
五条悟直接甩掉了鞋子,躺在了榻榻米上面,畅快的松了口气。见威兹曼翻阅着桌子上的书,他趴在榻榻米上,两个手掌支起脸颊,歪头说道:“老师,和我讲讲你的故事嘛。”
“我的故事?”
威兹曼转身看向五条悟,青年银色的发丝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碎光。空气中的细小的灰尘也清晰可见。
五条悟说不出什么感觉,但是他在那一刻,只觉得青年的声音中带着说不出来的悲伤,“如果不想说,我们可以换个话题嘛!”
威兹曼自然看的出来少年是在善解人意的转移话题。但是对于他来说,凡事不是可以逃避,就能不会再发生的。
“悟,你来猜猜我多少岁了?”他也如同五条悟般轻松又孩子气的脱掉了鞋袜,靠在墙壁旁。而少年非常自觉的将头枕在了老师的膝盖上。
“猜岁数吗?!”五条悟有些激动的看向威兹曼。
老师和自己的头发都是白色的,当然这个因素就暂且忽略不计了。
但是,五条悟摩挲着下巴,打量着面前笑意吟吟的人,疑惑道:“不会是四十岁吧?”
而且他还是有意往年龄大的地方猜的。
毕竟老师问了这个问题就代表肯定有怪异的地方。
可是他又看了青年一眼,岁月没有在青年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他的眼角一点儿细纹都没有,完全是属于二十岁大好青年特有的状态。
但是他的气质又很矛盾,五条悟想到了自己刚见到威兹曼的那天,青年的身上总带着与气质不符合的格外沧桑和书卷气的涵养。
听到少年的猜测,威兹曼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哦,悟可以再往高的上面猜一猜。”
“还不够吗?!”五条悟睁大眼睛道,语气里是格外的怀疑人生,“不会是老爷爷吧?”
说起来,那位黄金之王大概就是老爷爷的年纪了。
所以,威兹曼老师等于老爷爷?!
“也不算是吧。”威兹曼见少年惊讶的模样笑道,“如果我没有成为王权者的话,大概就和之前加茂家那位咒术师一样的年龄了。”
两人都知道,这位咒术师说的是一直指责威兹曼那位咒术师,他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浑身都是苍老的气息。
“啊。他超——烦的。”五条悟吐槽道。
威兹曼闻言摸了摸少年的头,“或许,如果可能的话,有一天我也会成为那样的老爷爷。但是。”
他却忍不住回想起那天,没有救下姐姐,自己却凭借德累斯顿石板活了下去。
“德累斯顿石板选中了我,导致我的年龄和容貌永远停留在了二十几岁。按照普通人的话,大概早就成为爷爷级别的人了吧。”
不变,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来都是人们追求的欲望。
容貌不变,身体不变,不会受伤,不会死亡。
但是却不是他所追求的。
他唯一想要的也只是回到和姐姐,中尉一起研究德累斯顿石板奥秘的时候。
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这些年你就一直在天上待着?”
五条悟见青年眉眼间满是悲伤和回忆的模样,便知道他是沉浸到了回忆当中。
“刚刚走神了。”威兹曼歉意道,点了点头,“对于像我这样被时间抛弃的人来说,大概那里是最好的去处。”
每天在飞船中看着日出日落。
在这一呼一吸间半个世纪便就过去了。
其实也很快,不是吗。
“什么被时间抛弃嘛!”五条悟皱眉道,非常不赞同老师的说法,“在我看来明明是老师抛弃了时间。”说着少年补充道:“不过幸好老师之前没有下来,不然怎么会遇到我,肯定早就成为别人的老师了。”
五条悟想想就觉得接受不了,自己最亲近的人成为了别人的老师。
怎么可以这样呢。
老师当然是他一个人的老师了!
少年的话在房间里回荡着,威兹曼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抛弃了时间吗?
所以说啊,悟总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说出一些连大人都不明白的大道理。
“我有说错吗?”五条悟挑衅的看向威兹曼。
“当然没有,老师是个胆小鬼。一直没有想通过这件事情。”威兹曼看向少年那双清澈的眸子,“那就谢谢我们能够相遇。”
“对嘛。”五条悟双手环胸,听到青年的赞美,自信的点了点头,却又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那岂不是说,等我长大了后,老师还是这个样子?”
或者说等他老了以后,老师还是一副二十多岁的样子?
等到他死了后,老师还是这个样子?
威兹曼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所以说这也是我一直不愿和其他人相处的原因。”
谁能接受自己的爱人和朋友,在自己垂暮之年时,仍然正值青春。
或者他能接受自己的爱人和朋友在自己的面前死去?
很显然,他接受不了。
“以后和老师站在一起说是兄弟也没有人会不信吧。”相反少年并没有被这些过于现实的东西吓到,反而兴致冲冲,“这样说的话,老师就能一直陪在我身边,直到我死了。这也太好了吧!”
他可不想看到老师死在自己的前面。
“但是我肯定不会舍得老师的,这也太纠结了。”想到这里五条悟却又摇了摇头,“要不老师,你等我死去后,再去教一个学生?”
“?”威兹曼好奇的看向少年,纵容道:“为什么这么说?”
五条悟一听这个,连忙坐了起来,伸出手指开始细细的数落理由,“第一,如果老师有了其他的学生,我一定会嫉妒的要死的。但是在我死了之后,我看不到,所以就没有问题。第二。”
少年看向威兹曼,那双眼睛仿佛能直视别人的心灵一样,“老师需要有人陪伴吧。我可不想看到老师在我死去之后又躲进了什么飞船里,每天独自一人看什么星星月亮。要看就得两个人看嘛。一个人看有什么意思。”说着,还忍不住强调,“当然只能在我死去之后!在五条悟的这辈子里,老师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别的人可别想和自己抢老师了。
五条悟说罢抬眼看向威兹曼,等待着青年的回答。
该说什么呢?
听着少年豪言壮语般的理由,威兹曼不知道说些什么。与其说他了解五条悟,倒不如说是五条悟了解他。
说什么都在少年的话面前显得格外的软弱和无力。
“悟君。”威兹曼又恢复了之前对五条悟的称呼,仿佛这样才能显着郑重一些,“你是我一生中最意外的惊喜。”
如果不是因为001找到他,自己也就不会遇到五条悟,更不会解开所谓的心结。
“001,我可以在这里再待上一段时间吗?”威兹曼问道,他本来并不以为自己会留下来和五条悟一起看烟火大会。
在羂索被祓除后,001说:指引五条悟的完成进度为100%。
但是威兹曼在那一刻察觉到了,他还不想走。或者说他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告诉那个孩子。
他放心不下,想再等等。
001本来就对隐瞒威兹曼关于羂索存活的问题感到十分的愧疚,听到威兹曼这么请求,倒也爽快的答应了,“可以的,但是过完烟火大会后,我们必须赶快离开。”
“好。”威兹曼点了点头,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而五条悟在听完青年的回答后,却罕见的愣住了,耳朵也忍不住泛红。
什么一生的惊喜,老师这也太犯规了吧。
实在是太犯规了!
—
临近晚饭时分,五条悟便拉着威兹曼说是去院子里走走,屋子里太闷了。
少年今天总是很激动,不过威兹曼也依着少年。
只是两人还未走出门,便看到几位咒术师站在面前,像是不知道该不该进来,迟疑的看着内院。
“你们在这里干嘛?”五条悟直接站在他们面前,皱眉看着这群咒术师,“又在想什么馊主意?”
那位加茂家的咒术师也正好在当中,见威兹曼那好奇的看着自己,便觉得越发的羞愧,鞠躬道:“之前的所作所为,老朽要向您说声抱歉。”
他怎么看不出来五条家主对于这位王权者藏着捏着的样子。
但是既然已经做出之前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后悔的。毕竟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他还是会这么做。
他的道歉也只是因为这位是第一王权者。
如果真的惹了祸事那就不只是自己一人这么简单了。
威兹曼没想到这位老人会专门来找自己道歉,身后还有几位咒术师,他也认出来了,都是当初曾经指责过自己的咒术师。
不过他实在对这些无端的指责放在心上,他在乎和生气的只是,他们对于五条悟的态度。
“哈?见老师是王权者就换态度了吗?”五条悟双手环胸看着面前的人。在他看来,御三家如果总是这幅眼高于顶的样子,迟早会灭亡。
“不要胡说,悟。”威兹曼摸了摸少年的头,看向面前的这些咒术师,“之前是我因为一些原因要隐藏身份的,不怪你们。只是。”
众人一听这个转折,忍不住屏息凝神,等待着这位王权者的回答。
“希望以后你们的态度还是能好一些,毕竟你们还是想壮大下去吧。”威兹曼叹了口气,丝毫没感觉到语气中的威胁。
而这些咒术师却忍不住多想,第一王权者的挚友可是黄金之王,日本实际的掌权者。
那这意思岂不是说,态度不好的话就摧毁御三家?
没有看到面前这些人后怕的表情,威兹曼继而说道:“既然想让悟成为最强的咒术师,那就多听听悟的意见,不能盲目的为了他做决定。也不只是御三家才有人才吧?”
这话落在众人的心里倒成了:如果不好好培养五条悟的话,那这位第一王权者将会把五条悟带走自行培养,御三家直接毁灭吧。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其实你们就把我当一名普通的老师对待就好。”威兹曼笑道,却见面前的咒术师全部脸色煞白,他微微歪头,“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老朽一定将您的话记在心里。”带头的年老的那位咒术师连忙点了点头。“那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就先告退了。”
“去吧。”威兹曼点了点头,看着那群咒术师快速离开的背影,疑惑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心里有鬼吧。”五条悟哼道。他一看便知道那群咒术师在想什么肮脏的事情。因为自己心里有鬼,便觉得其他人也是这般的想法。
威兹曼向外走去,说道:“久居高位或者一出生便生在极为优越的环境而蔑视别人,这是一种很常见的心理。”
“可是我没有。”五条悟歪头看向威兹曼,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是啊,所以说悟很棒,你才是带领咒术界的人。”威兹曼夸赞道,“仅仅靠一个御三家,咒术界是不能复兴的。”
“那当然了。”五条悟哼道。
“但是,你一个人也是不够的,悟。”作为五条悟的老师,威兹曼可谓是最理解少年的人。
身负六眼和五条家的术式,这样的人势必是十分骄傲且自信的
而且五条悟有自信的资本,他会成为最强的。
威兹曼和五条悟都这么认为。
只是,仅仅靠一个人怎么能改变咒术界?
两人坐在石凳上,威兹曼拿起一颗石子,递给五条悟,敛起眸子,“悟,就算你是最强,但是你也是一个人,而并非神。你也会累,也会有撑不下去的压力。但是有了朋友就不一样,有了一起并肩作战的朋友,你们将会一起学习,一起努力,一起战斗,一起改变咒术界。”
“可不是还有你吗?”五条悟攥紧石子,不解的看向威兹曼。
威兹曼笑着摇了摇头,他总不能告诉少年,自己迟早会走的。
他唯一能做的,是把自己想告诉的少年的事情尽力的告诉他。
“不一样哦。我并非咒术师,自然也不能插手咒术界的事情。这些只能靠你和你的朋友完成。或者说你也可以和我一样,成为一名教师。去教导和自己信念一致的学生,带着他们一起改变咒术界。”
五条悟听着老师说的话,慢慢的点了点头。
“对于一直孤身战斗的你来说,或许在一开始很难接受,但是你会喜欢上的。”威兹曼低头看向少年,轻笑道,“毕竟我们并不热爱孤独,不是吗?”
—
自从威兹曼召唤出王剑,被识别出身份后,他在五条家的生活虽说没有变化,但其实变化还是有的。那些侍从们脸上的笑意更加真诚,就连有时候他路过正厅,咒术师们也会热切的和他问好。
威兹曼倒是觉得没什么,倒是五条悟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搞得他哭笑不得。
五条悟学业还在进行着,每天都在插科打诨缠着威兹曼讲故事的过程中度过。
因为威兹曼的能力和身份,五条家主倒也不再对威兹曼的教育指手画脚,甚至还默认允许威兹曼带着五条悟出门。
“这大概就是唯一的好处了吧。”第二天就跟着威兹曼一起买蛋糕的时候,五条悟吐槽道。
御三家自此之后也安生了不少,再加上因为五条家主将羂索的事情告知了御三家,咒术界也在大力度的加强管理。甚至还有少数的家族公开向社会招聘老师。
“他们难道以为会再来一个威兹曼老师吗?”五条悟听到仆人说这件事的时候,吐舌道,“这世界上可只有这么一个老师,让他们羡慕去吧。”
时间也在这么一天天的过着,从初夏到夏末,直到烟火大会的来临。
威兹曼拿着五条悟早早给自己准备好的浴衣,一筹莫展。这种东西,他是真的不会穿啊。
“老师,你穿好了吗?”威兹曼正苦恼的时候,便听到了少年的敲门声。
威兹曼拎着一身浴衣,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推开了门。
少年穿着一身绣着枫叶的白色浴衣,满脸期待的等待着老师穿浴衣的模样。结果打开门后,居然还是衬衫?!
“你怎么还没穿上?”五条悟看了眼威兹曼手里的衣服问道,却突然想起,老师根本可能不知道怎么穿。
“悟,你来帮我吧。”威兹曼叹了口气,“老师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实在是没想到他会被一件衣服难住了。
“我来我来。”五条悟连忙接过威兹曼手里的衣服,得意道:“老师应该早点叫我来的。”
“其实我以为自己可以穿上的。”威兹曼边脱下衬衫便说道,没想到还是自己想多了,难度还是太大了。
在五条悟的指导下,他才终于穿好了这套偏蓝色的浴衣,松了口气。
青年的肤色本来就偏白,蓝色的浴衣衬得青年更加白皙精致,五条悟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我选的和服。”
“当然,谢谢悟。走啦,带你去逛街。”
五条悟激动的点了点头,他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烟火大会的来临。
终于能和老师一起看烟花,吃苹果糖,捞小金鱼!
“走了走了。”五条悟拉着青年的手,快步向前走去。
只不过,五条悟看着面前的场景,一脸气闷。
“人太多了,还是带上津田管家吧。”五条家主说道,见五条悟不同意,求助的看向威兹曼,“您说呢,烟火大会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其实他想的是,再带上两个咒术师。
“带上吧,悟。”威兹曼点了点头,“大家也很想去逛逛吧。”不然也只能在空荡荡的五条宅里放几束烟花罢了。
“那好吧。”既然威兹曼都这么说了,五条悟也没反驳,只是强调道:“但是不许跟在我和老师的后面。”
一听五条悟松口了,众人连忙点了点头。最后也只是带了一名咒术师和津田管家。
四人离开五条宅时,威兹曼怀念般的看了眼那扇红朱色的大门。
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啊。
不同于五条宅的安静,烟火大会的东京非常热闹。捞金鱼的小贩身边围着很多的孩童,卖苹果糖的小贩到处都是。身边是各色穿着浴衣来来往往的孩子和男女。
“比我想象的还要热闹啊。”五条悟大声道,新奇的看着面前的场景。
“想要去捞金鱼吗?”威兹曼矮身问道,见少年点了点头,牵着五条悟向人较少的小贩走去。
青年今日像是为了方便,将白色的长发束在了身后。他的长相带着很明显的混血面孔,眼眸深邃;而少年则留着一头白色的短发,那双湛蓝的眼眸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的世界。两人的容貌都精致异常,偏偏二人没有任何自觉。
“请问这个怎么捞的啊?”威兹曼蹲下看向面前的小贩,是位老爷爷。
“100円一次。”老爷爷慈祥道,把工具递给他们,见他们不懂规则,还详细的解释了一番。
“这个纸遇水不就破了吗?”五条悟不太相信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网。
“是啊。所以就看您最多能在这个水槽里捞几条金鱼,或者能不能捞到自己想要的金鱼。”小贩爷爷说道,“这其实也让您做出选择,选最想要的,还是多多益善。”
威兹曼听着也好奇的看向五条悟,“你会怎么选择呢,悟?”
“当然选我最喜欢的金鱼了!”五条悟说道。宁缺毋滥,他当然要选自己最喜欢的!说着他看了眼水槽里欢快游着的金鱼,指了一条位置偏下的金鱼,“我想要那条。”
“那就祝福您会抓到自己想到的金鱼。”小贩爷爷慈祥的笑道。
“加油啊,悟。”威兹曼看向那条金鱼,鼓励道。
见威兹曼这么期待的看着自己,五条悟哼了一声,“放心,我可是最强的。”
心里倒是不断期待着,会抓到的,会抓到的,一定会抓到的。
只见少年快速把网深入水槽之中,水槽里面其他的鱼被他的动作惊到,也纷纷逃开,反而阻挡住了他的轨迹。
刚碰到鱼的尾巴,网就破了。
“可恶。”五条悟咬牙道,“再来一次!”
威兹曼很少见少年赌气的样子,实在是又有趣又可爱,“这次一定可以的。”
一次,一次,又一次。
围在他们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五条悟的战利品也越来越多,只是没有一个是自己想要的金鱼。
“我就不信了!”五条悟忍不住捋起袖子,众人倒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格外高冷的小男孩会这么可爱,都善意的笑了起来。
“悟,让我来试试。”威兹曼拉住少年的胳膊。
“好吧,要是老师捞不上来就换我。”五条悟点了点头,看了眼放在水袋里一会儿要被自己带走的一堆金鱼。
下一次他一定可以捞到的!
他可是五条悟。
只听众人突然欢呼,五条悟才发现自己身边居然围了这么多人。
等等,他们在欢呼什么?!
五条悟扭头看向水槽,只见老师的网里放着那一只自己都捞不到的鱼。
“小弟弟,你哥哥帮你捞上来了。”小贩爷爷笑着,把那只鱼装进水袋里,递给五条悟,“拿着,你的奖品。”
!五条悟接过水袋,惊喜的看向威兹曼,“老师,你也太厉害了!”
“其实主要是水槽里的鱼都快被悟捞光了,不然我也不会一下就把它捞上来。”威兹曼看着水袋里几乎都快有十条的鱼说道,“所以还是悟厉害,我只是占了悟的优势。”
“都厉害!”五条悟把自己捞的鱼寄给津田管家,只拿着装着威兹曼捞上来的那条鱼的水袋,大声道:“回家把他们都养起来。”
其实烟火大会上的鱼多数活不了多长时间,最多也超不过一个星期。这事情威兹曼知道,津田管家也明白,但是他们都没有说出来。
或许今天,大家都想让五条悟真正的作为一个才十岁的少年,开心一天吧。
五条悟一手拉着威兹曼的手,一手攥着水袋,在人群中穿梭。见有人举着苹果糖,便嚷嚷着要吃苹果糖。
“好。”威兹曼纵容的点了点头,领着少年向卖苹果糖的地方走去。
“诶?是你们?!”男人激动的声音响起,威兹曼才发现站在自己身边买苹果糖的居然是熟人。
那天的毛利夫妇。
夫妻两人也穿着情侣浴衣,上面有着密密的针脚,应该是毛利夫人手缝的。只是不同于半年前的模样,毛利夫人的肚子早就恢复了平坦。
五条悟显然也发现了这件事情,好奇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三人见五条悟这么问,全都笑了起来。
妃英理认真回道:“是女孩,起名叫毛利兰。如果以后再见到你,到时候是要叫哥哥的。”
“你们是两个人出来的吗?”威兹曼见他们并未抱着叫兰的孩子。
“人太多了,兰还太小。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出来了。”毛利小五郎挠头笑道,这位警官爸爸的脸上笑容格外的灿烂。
三人说话间,只见五条悟举着五个苹果糖回来了。
“给兰的,就说是她哥哥给他的。”五条悟把三个苹果糖递给毛利小五郎说道。
少年认真的模样搞得三人又感动又啼笑皆非。
“好,我一定会告诉兰的。不过她现在还不能吃,也只能叔叔吃了。”毛利小五郎接过苹果糖笑道。
“那我就替兰谢谢你了。”妃英理说道。
只不过因为毛利兰还小,毛利夫妇也不是很放心一直由父母照看着,还没聊多久便离开了。
“我们还会遇到他们吗?”五条悟看着那对夫妻远去的背影,抬头看向威兹曼。
“如果有缘的话,还会遇到。”看着五条悟手里的苹果糖,想到五条悟刚刚的做法,威兹曼欣慰道:“这次不就在证明他们和我们很有缘分吗?而且你还没有见过面的兰送了一个苹果糖。”
听着威兹曼打趣的语气,五条悟没有说话。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送给那个未曾相识的小婴儿一个苹果糖。
或许是今天太开心了吧。
“放烟花了放烟花了。”只听突然有人嚷道。
“要放烟花了吗?”威兹曼看向五条悟,“走,我们去找一个方便看得到烟花的地方。这里人实在是太多了。”
两人逐渐向人少的地方走去。却听到烟花砰砰的响起,在天上绽开了绚丽的色彩。
五条悟一手拎着水袋,一手拎着苹果糖,站在自己身边的是最为重要的老师。
他抬眼看向那些烟花。
第一次觉得这一天这么的令人珍惜。
“原来时间只有这么短啊。”见烟花放完了,五条悟冲威兹曼感慨道,却见老师一直看着自己。
那是自己从未见到的眼神,像是要离别一般。
“老师?”五条悟迟疑道。
威兹曼摸了摸少年的头,轻声道:“001,开始吧。”
“也不知道小兰在家里有没有哭啊?”妃英理担心道。
“放心吧,有父母照看呢。”毛利小五郎摆了摆手,把自己手中的苹果糖递给妃英理,“你也尝尝吧。”
看着毛利小五郎手里拿着三根苹果糖,妃英理突然觉得自己脑海里的记忆全部清空又填充了一般,疑惑道:“你怎么买了三根苹果糖,能吃的完吗?”
“三根?”毛利小五郎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苹果糖,确实是三根。
他不是只买了两根吗?
他怎么记得是有人送给他的?
“一个白头发的小孩塞给我的,他应该是买多了吧。”毛利小五郎挠头笑道,只是那个白发小孩长什么样子,他却忘了。
“真是的。”妃英理嗔怒的看了毛利小五郎一眼,接过了他手里的苹果糖。
两人携手向家走去。
这是这对夫妻最为平常却又幸福的一天。
“悟少爷,您怎么在这里?可让我们好找啊。”津田管家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手里还拎着五条悟抓的一堆金鱼。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悟少爷突然说要出来看看烟火大会。
结果烟火炸开的一瞬间,他们就找不到悟少爷了。
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办?谁也担不起这么责任。
见五条悟没吭声,他抬眼有些胆怯的看向少年。
少年的一个手里拎着水袋,装着活蹦乱跳的金鱼,另一个手里拎着苹果糖。不同于以往的冰冷,只是有些迷茫却又悲伤的看着自己。
悟少爷怎么会有这种眼神啊。
津田管家不信邪似的摇了摇头,肯定是自己看错了。“天色晚了,该回去了。别让家主担心啊,少爷。”
五条悟微微颔首,见津田管家想要接过自己手中的东西,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抗拒津田管家去拿自己手里的东西,像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发奇想来烟花大会,如同寻常人一样捞金鱼,买苹果糖。
只是记忆里总有一个青年纵容的看着自己。
但是他却好像忘记了。
听到了身后的木屐声音,五条悟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猛地转过头去。
什么也没有。
只是在远处,有一个穿着蓝色浴衣束着白色长发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是五条悟极为寻常却又不寻常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