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奸臣他爱我如命>第57章 师弟?

  凌奕脚步顿了顿,看了眼一旁的陆谨州。

  “殿下,请。”陆谨州常年挂在脸上的笑意从上路时便不见了,凌奕此时才明白。

  “你,为何不早告诉我。”凌奕出声,才觉声音已然哽咽。

  陆谨州张了张口:“我...抱歉。”

  “外面的可是子慎与七皇子,快请进来。”从里间走出了个神色凄然的老妇人,见凌奕与陆谨州站在外面踌躇不前,摇头轻叹:“人总有一死,何必如此,快些进去吧,还能见你们老师最后一面。”

  “师娘。”凌奕忍住眼泪,冲着面前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老妇人行了一礼,才匆匆进了内室。

  老妇人拍了拍陆谨州的肩膀:“去吧。”

  “师娘,节哀。”陆谨州低头,迈步走了进去。

  杨谢早已头发花白,面如灰色,眼窝已微微凹陷,憔悴之色尽显,头戴抹额躺在床上,命不久矣。

  年过古稀之岁,这一日迟早会来。

  只是凌奕印象中的杨谢从来都是那个面容慈祥,手握书卷的老师,如今见了这一幕,整个人都是一惊。

  “师父...”

  杨谢微微偏头,看清了面跪着的人时,忍不住笑了笑:“七皇子啊。”

  “师父,师父...对不起。”凌奕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全都成了一句句师父,早已泣不成声。

  “不必,难过。”杨谢说话缓慢,在看到紧随其后走进来的陆谨州时,眼中亮了几分:“子慎,也来了。”

  陆谨州沉默许久,才走到凌奕身旁一同跪了下去,俯首叩拜:“师父。”

  凌奕耳中嗡鸣一声,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一愣的陆谨州。

  行的是弟子礼。

  他刚才说什么?

  师父?

  谁是谁的师父?

  陆谨州只是沉默,神色中隐隐有悲戚之色。

  “你们都是为师教的最好的弟子,只要你们二人...为师死而无憾。”杨谢似是回了些力气,握住一旁凌奕的手:“七皇子,这些年,可曾懈怠过功课?”

  凌奕摇头:“师父放心,弟子从未懈怠过。”

  他最庆幸之事,便是自小受杨谢教导,以至于后来身处绝境之时,也还记得老师从前的教导。

  “好,好。”杨谢更高兴了些,一手握住凌奕的手,另一手握住了陆谨州的手,将他们二人的手合在一起。

  “杨谢生不逢时,却收了两个好徒弟,有你们二人在,凌国绝不会如往日一般。”

  凌奕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与陆谨州的手,虽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要如此说,此时却只能点头。

  “老师之言,弟子从未忘却。”陆谨州郑重点头。

  凌奕看向陆谨州,又转头看向杨谢,心中疑惑更深。

  杨谢此时能说话,不过是吊着一口气罢了。

  将两卷书递给陆谨州与凌奕后,他便咽了气。

  七十岁的老者逝去,在此时已是高龄,凌奕悲痛也不过是因为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杨谢而已。

  “子慎,为何要瞒着我。”凌奕咬牙看向陆谨州,他不理解。

  陆谨州摇头:“臣本想瞒殿下一辈子的。”

  “......”

  “但有老师身边的童子前来告知此事后,便瞒不住了,身为弟子,我必须要去送老师最后一程,此事也不能瞒着殿下。”陆谨州眉头皱了起来,罕见的有些苦恼。

  “为什么?”凌奕疑惑:“莫非是你奸臣之名,老师不知?”

  仔细一想,凌奕也明白了陆谨州不愿告诉他的原因。

  拜了大儒杨谢为师,最后却做了个奸臣。

  此事若是传出去,不仅陆谨州会被天下人耻笑,便是杨谢也会被人唾骂。

  所以他才会隐瞒至今?

  “对,就是如此。”陆谨州轻轻点头。

  凌奕皱眉,总觉哪里有些不对。

  “那日我求殿下,在臣死后,善待我的老师,如今看来...”陆谨州摇头。

  凌奕咬了咬牙:“此事不必你说,我自会待老师如生父一般。”

  说来可笑,身为皇帝的父皇只教会了凌奕如何忍耐,什么叫帝王无情。

  而真正的父爱,却是从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杨谢身上找到的。

  “大悲伤身,殿下若念师父一番苦心,便要保重自己,早成大业。”陆谨州语气温和。

  凌奕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杨谢走的突然,消息却在第二日传了出去。

  皇帝虽然贬了他,可杨谢的名声却仍旧受天下儒者尊敬,前来吊孝之人多到能将门槛踩烂。

  陆谨州与凌奕身份特殊,继续留下来,定会被前来吊孝之人认出来。

  陆谨州倒是没什么,奸臣之名虽然广为传播,但到底还有解释的余地。

  可凌奕在外人看来还是中毒卧病在床的状态,不能被人拆穿,因此不便久留,他们在第二日一早便离开了杨府。

  “子慎是何时拜师的?”凌奕看向陆谨州。

  陆谨州做的端正,如实回答:“七年前。”

  凌奕了然点头。

  若是陆谨州现在去拜杨谢为师,多半会被他乱棍打出去,老师平生最恨贪官污吏,奸臣弄臣。

  就如同翟老将军一般,见了陆谨州便喊打喊杀。

  但要是七年前,陆谨州还是个一无所有的少年之时,那倒是还有可能。

  彼时的陆谨州还是个四方游学的好人呢。

  只是七年前,似乎正巧是陈家之事的后一年,其中莫非有什么巧合?

  “如此说来,子慎倒也算是我的师弟?”凌奕看向陆谨州,总觉着这个称呼有些奇怪。

  谁家师兄过的那么惨,被师弟压着......

  “是,师兄。”陆谨州顺势应了。

  凌奕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别这么叫我,听的瘆人。”

  陆谨州笑着摇摇头:“曾在老师身边求学之时,我私下可都是这么唤师兄的,一口一个师兄,也没见师父阻止我,怎的如今殿下还不愿意了?”

  如此就说得通了,原本凌奕还不明白,自己幼时之事陆谨州是怎么知道的。

  现在看来,多半都是从杨谢处得知的。

  老师为人正直,自然不知陆谨州心中想的是什么,才会被他骗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