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在初入官场时总是想一展宏图,大展拳脚,改变官场现状。
但最后的结局往往是以失败告终,随波逐流。
甚至许多人成为了幼时自己最厌恶的那一类形象,干起了媚上欺下贪污的买卖。
凌奕突然觉着,陆谨州不是这两类人,他依旧如少年人一般有气力。
可惜自己,已经被磨平了棱角。
“子慎可还记得初入官场时,心中想的是什么?”凌奕有些好奇。
陆谨州缓缓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凌奕的手:“若不是为了殿下,臣岂会去做官?”
凌奕眼睛眨了眨。
陆谨州又要发病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了。
“臣对殿下一见钟情,自那以后,便再也忘不掉殿下那日在猎场时的风采...”陆谨州握紧凌奕的手。
“若非为了殿下,臣绝不会来做官,游学四方,寻师访友的日子多清闲啊。”
“......”凌奕缓缓抽回了自己的手:“如此说来,我还要谢谢子慎了?”
“殿下与臣一心同体,何必言谢。”陆谨州又将凌奕的手握了回来。
不愿与陆谨州在帘子后头拉拉扯扯,凌奕站起身:“时候不早了,子慎早些休息。”
“好,十七,护送殿下。”
外头被请来的权贵们都已经被送走了,院中放着的两颗人头也被妥善安置到了荒郊野岭。
凌奕出去时外头已如先前一般宁静祥和,丝毫不复前一刻的肃杀之气。
虽然没见到十七本人,但当凌奕知道他就在附近保护自己。
被陆谨州盯着就盯着吧,他有当傀儡的自知之明。
凌奕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安心回去睡觉。
那日中药对身体的损伤确实有些明显,连日胸闷气短,跑几步就气喘,受凉就发热,受热就难受,俨然成了个纸糊的娃娃。
平洲事务依旧是凌奕来处理,只是大半都交给了贺兰等人。
若非郑辈已然身亡,看陆谨州那样子,说不定还要将人挖出来鞭尸。
好在请来的郎中都是有能耐的,连着吃了一个月的药,凌奕身体总算有了些好转。
陆谨州一个月没动他,就在凌奕以为逃过一劫时...
——
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被揉皱的床褥,不知何时掉落在地的被子,被扯掉的床帐...
半湿的中衣,还有几串不知名绳子...
事后凌奕躺在浴室内发呆,视线扫过一旁地上的水渍,不由咬了咬牙:“衣冠禽兽。”
看了眼镜中的自己,眼中还闪着泪意,泛红的眼尾让凌奕又卸了几分力气。
食色,性也。
皇姐尚且要被牺牲去和亲,他这算得了什么。
何必纠结太多,就当是被人打了十大板。
念叨着平复了一番心情,陆谨州的声音再次从外间传来
“殿下,可要臣来帮忙?”陆谨州站在屏风外,语带笑意。
自己被弄得如此狼狈,像是被吸走了阳气一般,可那禽兽却仍旧衣衫整齐面容不变。
如此一想,凌奕心中愈发气恼,语气略有些生硬:“不需要。”
“那便请殿下快些出来吧,郎中有言,殿下沐浴不得超过一个时辰,否则对身体有害。”
“知道。”凌奕咬牙从口中说出二字,便撑着浴桶边缘想要站起来。
谁知一阵酸麻感从腿间传来,还未站起的凌奕腿一软又跌了回去。
一番大动静果然让外面的陆谨州走了进来,凌奕看清了陆谨州眼中的担忧之色,脑袋靠在浴桶边缘,沉默几秒,嘴角牵起一丝笑意,便抬了抬手。
“子慎,扶我起来。”
陆谨州见凌奕无有大碍,这才放心少许,笑着点了点头:“是。”
“替我更衣。”凌奕伸开手,开始毫不客气的使唤起陆谨州来。
陆谨州也不介意,或者说,他求之不得。
一件一件帮凌奕穿好了衣服,不等他继续开口,陆谨州便自觉替他打理起了头发。
从镜中看清了自己的脸,和身后任劳任怨的陆谨州。
凌奕愈发肆无忌惮使唤起陆谨州起来。
“我要喝水。”
陆谨州递过来一杯水。
或许是对方无限度的包容,让凌奕有了些底气去试探他的底线。
见陆谨州没有生气,凌奕继续得寸进尺。
“腿酸,替我揉揉。”
“好。”语气有些诡异的宠溺。
陆谨州跪坐在榻边伸手开始按揉他的腿,只是随着时间流逝,还在小腿徘徊的手隐隐有向上的痕迹,让凌奕觉着有些危险。
“咳,我饿了。”凌奕坐起身,抓住陆谨州的手。
陆谨州抬眸:“想吃什么,我去吩咐厨房?”
“我想吃子慎亲手做的。”凌奕笑着看向陆谨州。
陆谨州顿了顿,笑着摇摇头:“好,我去做。”
看出凌奕是在故意折腾自己,外面天色已黑,二人折腾了一晚上,陆谨州无眠,便也由着凌奕折腾。
看着起身往外走的陆谨州,凌奕眼中的笑意逐渐淡去。
陆谨州越是这般予取予求,凌奕便愈发不知所措。
或许从未有人见过奸臣陆谨州的这一面,可这一切都有些不真实,他不知道陆谨州到底想要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对自己产生了这般想法。
凌奕对这种被动的感觉感到不安,但他只能接受,且必须接受。
空荡荡的屋子有些寂静,哪怕知道暗中有十七等人保护,凌奕也觉有些瘆人。
摩挲着方才被按摩过的腿,似乎恢复了些力气,凌奕下榻披了件大氅便朝着厨房的方向走。
果然,远远便见厨房的灯亮着,外头已经升起了淡淡的白烟。
陆谨州果然在里面下厨。
心脏突然跳了几下,像是触电了一般。
半夜三更,只因为一句话,就能让陆谨州不辞劳苦下厨做菜。
普天之下能做到这件事的,应当只有皇帝的圣旨吧。
摸了摸自己的脸,凌奕不认为自己长了张如郑月一般祸国殃民的脸。
他到底喜欢自己什么。
怀揣着心中的疑问,凌奕迈步进了厨房,果然看见陆谨州换了身衣服,正在切着什么东西的样子。
“殿下,倒也不必站在门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