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尘的眉毛深深地蹙到一起，原本英挺帅气的眉峰之间又多了两道深深的皱褶。
“我问的问题，你只要老老实实回答。”他的声音非常冷淡，让王玲浑身冰凉。
“……什么问题？”王玲顾不得咖啡的苦味了，猛地灌了一大口。
“你需要钱，为什么不和我直说？”
“小尘……”
“1000万是吧？我给你就是了。还有，我的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尘，我、我不想要钱。”一双粗糙的手摩挲着咖啡杯，被儿子直击要害后，王玲的声音开始颤抖。
“你如果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那么钱你是别想拿到手了。”于尘看着王玲，二十年的光阴，没有改变这个女人，反而让她一条道走到黑。
他替爸爸不值，也替自己这些年偶尔会从脑海里冒出来的“我妈在哪里，她过得好不好”的念头不值。
王玲一听别想拿钱，顿时急眼：“啊不不不！”
“回答问题，否则一个子儿都别想拿。”
“是有人找我的！”王玲脱口而出，“我发誓我压根没看到新闻！那个人说，你要结婚了，作为亲生母亲怎么能不参加儿子的婚礼？”
“谁联系你的？”于尘的脸色越来越冷。
“徐蒙蒙！她说她是你以前的同事。”
徐蒙蒙。这三个字自从她被判刑之后，于尘几乎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
原来又是她。看来她在牢里还要继续折腾，活腻了是吧？早知道直接判处死刑，她也好早点儿投胎。
“行，我知道了。”于尘起身。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巨大的落地窗只有流动的光斑，外面的车辆、行人变成一道道模糊的影子。
他看着桌子上王玲摆着的雨伞，把伞推了回去。
“你自己用吧，我不需要。”
“你急着走吧？我们一起去吃饭！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吃牛排，还有肯德基的全家桶吗？你跟妈说想吃什么？妈带你一起去。”王玲着急了，一把拉住于尘的胳膊。钱怎么给还没说呢，怎么能走呢？
于尘伸出另一只手，把王玲的手拂开，“吃饭？”
“昂。”王玲迫切点头。
“不必了。今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什么？！”王玲心中一颤，“钱，钱怎么给我？你刚才不是说要给我1000万现金吗？！你居然骗我？！我是你妈妈呀！哪有孩子骗妈妈的道理？！”
雨点猛烈拍打玻璃，于尘的心脏随之猛烈跳动。
“这种招数只有你会用吗？！王阿姨，我也会说谎的。”
“阿姨……”王玲的瞳孔猛地收缩，“你这个小子！！你疯了吗你！！！”
“1000万，你以为我在印钞厂上班啊？别说1000万了，哪怕是1000块，我都不会给你！你识相点，好好生活吧。敲诈1000万，可是要判刑的。明白吗？”
“你！！！”王玲脸色刷白，眼皮开始狂跳。
“我们八字不合，这辈子别再见面了。”
站在咖啡台后的沈倩，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于尘，居然流泪了？
王玲怎么肯善罢甘休？她恨得牙痒痒的，猛地起身，推翻了椅子，踉跄上前想抓于尘的衣服。
“既然你对我这么狠，别怪我不客气！今天我不好好教训你这个不孝子，我就不姓王！！！”
“小时候我可从来没打过你！如今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还真以为我不敢打你了？！”
她伸出手，指尖快够到于尘的衣领。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
王玲只觉自己的手腕被人狠狠抓住。痛感立刻传递到她的全身，手腕骨头有一种即将碎裂的感觉。
“喂！！！神经病啊！！！”她想大力甩开对方的手，却发现对方像是一只火钳一样牢牢将她的手腕桎梏住。
庄宝芝捏着王玲的手。
她的个子比王玲略矮两三公分，气势却远远高于王玲好几分。
时差没倒过来，她的眼底露出淡淡的青色。
A市阴雨连连的天气，让她的鼻子有些发痒。
“啊啾——！”庄宝芝为自己的出场方式感到懊恼，明明刚刚已经很帅了，为什么老天爷要让她打喷嚏？！
她一只手捏住王玲的腕子，另一只从兜里摸出一块考究的手帕，慢条斯理擦擦鼻子。
“喂，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公司的员工呢？”庄宝芝毫不留情瞪着王玲。
“你谁啊！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于尘，是我们游氏食品的员工，我们公司培养了他那么多年，可比你养他的时间久多了。有本事你报警啊。我倒要看看警察到底帮谁说话。”庄宝芝大力甩开王玲的手。
于尘立刻把她认了出来，这是游清竹的妈妈，公司大股东兼名誉顾问庄宝芝。
他在游清竹家里看过他爸妈的合影，庄宝芝比照片中的气场更足。
她身上裹着一条没有任何logo的羊绒披肩，从质地就知道绝对是大牌。
“庄总，您怎么会来这里？”于尘赶紧和庄宝芝打招呼。
“于尘，你先回去找清竹吧，我和这个女人要聊一聊。”
“可是。”于尘犹豫了，他担心自己的亲妈会对庄宝芝做出什么不像话的事情来。王玲不是个正常的中年妇女。
“没什么，这点小场面我能应付。”庄宝芝一个抬手，咖啡店门外涌入一群人来。
这些人不是游清竹的手下，全是生面孔。
“严秘书。”
“是，夫人。”严秘书走进店内。
“你负责送于尘回去。外面雨大，车开慢点儿。”
“请夫人放心。”
于尘在严秘书的引领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店。
只留下在原地苦苦哀求的王玲。
“小尘！你别走啊！你帮帮我啊！！！我是你妈妈啊！！！”
“喂！于尘！！！臭小子你站住！你给我站住！！！”
“诶，安静点。”庄宝芝送上了两个巨大的白眼。
“该死的东西！居然把自己的妈妈给卖了？！”王玲的骂声越来越大，“有妈生没妈养的东西！”
“呵，王大姐，瞧你这话说的，怎么能骂你自己呢？”庄宝芝挑了挑眉毛，耳垂上戴着的那对克拉钻石耳钉在灯光下熠熠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