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兰枝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将人踹下床的举动,最后支支吾吾之下,愧疚地答应了闻钧要让他抱着睡觉的要求。

  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那人牢牢地锁在了怀里。

  鼻间盈满了闻钧身上淡淡的皂荚香,一只大手掐着他的腰,季兰枝的脸虚虚贴在闻钧的胸口,听着耳边有力的心跳,他抿了抿唇,耳根到脸颊不自觉红了一整片。

  那个尺度大到离谱的梦让他的脑子停止了转动,季兰枝暂时没办法思考为什么师弟只是睡个觉而已,却要抱他抱的这么紧。

  季兰枝盯着前方一个点,心头已然被羞耻爬满了。

  莫名其妙做了这种梦,做了便算了,梦里的主角竟然还是他和闻钧。

  怎么会突然做这种梦呢?

  他前前后后两辈子连恋爱都没谈过,可梦里的场景却能这样暧昧羞人,连那些温柔地哄诱和磨人的动作都如此清晰。

  回忆起那段旖旎的画面,季兰枝不由得张大了眼睛,试图将脑海中的画面清除出去。

  都说梦醒以后,对于梦境的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模糊,可为何他都醒了这么久了,却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季兰枝小声嘟囔:“我不会一辈子忘不了吧。”

  说到这儿,他又闭上了嘴。

  耳边是闻钧平缓的呼吸声,他像是睡着了。

  热意随心跳而涌动,季兰枝忍不住悄悄抬起了头。

  闻钧将他搂在怀中,两人以面对面的姿势躺着。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季兰枝一抬头便能看见对方流畅的下颌线,以及那张眉目冷峻,俊美逼人的脸。

  这一看,原本快要平静下来的心又猛然凌乱了起来。

  这个角度…

  像是梦境中下巴上悬着一滴汗珠的闻钧,眼神危险,带着丝丝侵略性,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而季兰枝躺在他身下,呜呜咽咽,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往下淌。

  梦里的闻钧比现实里要恶劣太多太多了,他掐着季兰枝的腰,坏心眼地去揉他哭红了的脸,还夸他好软。

  季兰枝的嘴被他亲肿了,想骂人也骂不出来,只能委委屈屈地掉眼泪。

  见他伤心,男人便温柔地俯下身,将他眼角的泪花吻去,声音又低又哑地哄他。

  他的声音太具有欺骗性了,将未经人事的小狐狸哄的团团转,连尾巴和耳朵都露出来让对方摸。

  看到他尾巴的闻钧似乎很是兴奋,就在季兰枝以为他开心了就会放过自己时…

  便被兴奋的闻钧又一次欺负地呜呜叫。

  “……”

  季兰枝羞耻地捂住了脸。

  明明梦里的闻钧和现实里完全是两个性格,可不知怎的,季兰枝却觉得…那些撩人的话,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动作,真的像是对方会做出来的一样。

  “怎么会这样…”季兰枝一张脸通红,有种以后都无法再直视闻钧的感觉了。

  就在他兀自抓狂时,那原本放在他侧腰上的手突然一紧,又将他往怀里带了带。

  季兰枝一愣,映着点点粉色的脸颊差点便贴到了对方的胸肌上。

  他还没搞清楚状况,闻钧便睁着惺忪的睡眼缓缓低头,声音慵懒而低沉:“师兄,你到底怎么了?”

  刚睡醒时将他踢下了床,一张脸红的不成样子地给他道歉,就连他提出要抱着睡觉也没犹豫就答应了。

  闻钧原以为师兄只是做了什么怪梦,被他吓到了所以才应激踢了他,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只是怪梦这么简单。

  季兰枝被这突然起来的问题给问懵了,磕巴了半晌才小声道:“我…我吵醒你了?”

  闻钧无奈地笑了一声,垂眸看他时,目光是说不出的专注:“师兄方才那么闹腾,手肘打到了我两次,我要是再不醒,岂不是要被师兄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季兰枝闻言顿了顿,反射性便抬起手,摸了把对方最可能被自己无意间打到的腹肌:“打哪儿了,这儿?”

  温软细白的手在腰腹部胡乱摸过,闻钧呼吸一紧,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从身体中穿行而过。他低低哼了一声,一把抓住了那只四处点火的手:“师兄!…没事,不是很疼。”

  手腕被钳住,季兰枝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做什么,他愣愣地呆在那里,没一会儿工夫,脸又红了。

  师兄脸皮薄,但却从不会像现在这样,随便一句话就脸红成这个样子。

  闻钧这回完全能够确定,师兄肯定是梦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对方在他面前完全藏不住事,任何表情都像是放大了数百倍,那通红的脸蛋与闪躲的眼神,闻钧知道,师兄做的梦里,十有八九就有他。

  真是没想到,师兄没开窍则已,一开窍惊人。

  所以…刚刚到底做了什么梦,才能让师兄害羞成这样?

  没忍住轻轻笑了一声,闻钧揶揄着问道:“师兄,从刚刚开始你的脸就好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季兰枝摸了把自己滚烫的脸,否认道:“没有啊,屋子里这么黑,你看错了吧。”

  闻钧丝毫不信,他缓缓松开了师兄的手腕,曲起手指轻轻刮了刮季兰枝布满红晕的脸颊肉,笑声愈发撩人:“师兄撒谎,明明脸很烫,还说没脸红。”

  梦里的闻钧也刮过他的脸,夸他是最漂亮的小狐狸。

  现实与虚幻,突然便在此刻重合了。

  季兰枝呜咽一声,破罐子破摔似的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口,还不忘气急败坏地锤了把他的肚子。

  虽然不痛,但闻钧怎么肯放过这个卖惨的机会?

  他痛呼一声,委屈道:“师兄今天是不是看我特别不顺眼,刚刚把我踹下床便罢了,现在我只是关心师兄而已,却又莫名其妙挨了揍,闻钧若是哪里做错了,师兄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不是…”季兰枝张了张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这一系列反常的行为。

  他想了一连串蹩脚的理由,可临到嘴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支支吾吾了半晌,闻钧才听到胸口处传来了一声瓮声瓮气地回答:“师兄没有看你不顺眼,你就当师兄是发疯了吧。”

  见他这副样子,闻钧便也知道今天肯定是没法儿从师兄口中探出事情真相了。

  不过也没关系,他所在意的也并非梦境内容如何,若是一个梦便能让师兄开窍这样多,怎么想都是他赚了。

  而且埋在他胸口害羞这个动作,已经要比季兰枝清醒时和他的任何一个拥抱都要来的亲密了。

  这是不是也说明,师兄并不排斥与他再亲密一些呢?

  再一次环上那截细瘦的腰,闻钧低声道:“我不问了,刚刚没睡好,师兄再陪我睡会儿吧。”

  季兰枝直觉现在他们现在的姿势好像有点太近了,然而闻钧说完后便闭上了眼睛,季兰枝张了张嘴,最后也没再说出一句话。

  抱就抱吧,反正又不是没抱过。

  做了那样一个梦,季兰枝也不太好意思再对闻钧说不。

  他垂了垂眼睑,开始在心中默念起清心诀。

  没过多久,便在师弟温热的怀抱之中再次睡了过去。

  ***

  等待苗先生研制新药的日子过得快而平静,转眼之间,距离除夕夜的到来已经不剩几天时间了。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冷静,季兰枝已经可以做到用平常心去面对闻钧了,那天的梦也被他团吧团吧塞进了回忆的角落里。

  只要他不说,这件事就没有发生过。

  还有两天便要过年了,季兰枝的注意力被宫中张灯结彩的氛围吸引了过去,这几日时常拉着闻钧在皇宫中转悠。

  让闻钧陪他逛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季兰枝一个人走不了太多路,闻钧起到了一个在他走不动时代替交通工具的用途。

  背的多了,连凌云罩也不用,两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皇宫大路上。

  除夕当天,季兰枝为了应景,特地从带出来的一堆衣服里选了套红色。

  他并不是什么张扬的性格,平常穿衣的颜色都很低调,但今天是除夕夜,穿的喜庆些似乎没什么不好。

  季兰枝生的白,一张脸艷丽多情,那寻常人压不住的红色穿在他身上,除了将那张漂亮脸蛋衬托的更加明艳之外,竟压不过他本人一丝一毫的风姿。

  闻钧衣服不多,在山上时天天穿的都是弟子服,下山后每天不是黑衣就是黑衣。

  季兰枝嫌弃他每天穿的都像个刺客,便拜托了宫里的绣娘,帮他紧急定制了一套红衣劲装。

  如今除夕到了,衣服也做好了。

  闻钧刚入门时生的很可爱,眼睛也圆溜溜的。随着越长越大,褪去了从前的稚嫩后,整个人便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看上去冷冽又俊美。

  换上了新衣服的闻钧整个人地气质都与从前不太一样了,宽肩窄腰,长身玉立,打眼望去,好一个风姿绰约少年郎。

  季兰枝在他身边绕了一圈,不禁开始夸赞自己眼光独到。

  “我就说你穿红色好看嘛,你以前天天穿的乌漆麻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乌鸦成精了。”

  分明还这么年轻,还没到渡月仙尊那种德高望重的位置,穿着当然要风格多样些。

  闻钧对自己的穿着打扮没有太多想法,从前也几乎从未穿过这样艳丽的红,但既然师兄喜欢,他穿穿倒也不碍什么事。

  最重要的是,季兰枝穿的也是红色,与他站在一起,相当和谐,像是一对儿。

  除夕夜,皇宫之中有宫宴,林风御没法儿准时同他们一起去烟火大会,便约定着宫宴结束后再出宫去找他们。

  上辈子自从病情加重以后,季兰枝的新年都是在病床上度过。

  电视里放着阖家欢乐,可当他一转头,看见的却还是病房里惨然的白。

  像皇城中这样繁华热络的新年,季兰枝已经许多年未曾过过了。

  烟火大会子时开始,此时刚到晚饭饭点,长乐街上却已经相当热闹了。

  各种摊贩几乎已经占领了街道两旁的角角落落,挨家挨户都贴了春联,季兰枝三人刚从宫中走出来,隔着百米都能听到街上的祝福声。

  夜色渐暗,皇城仍然灯火通明,挂在廊上的灯笼一盏一盏聚在一起,好似比天上月都要亮。

  蔺苍也同季兰枝他们一起出了宫,但他喜静,对这所谓的烟火大会并无太大兴趣,林风御又留在了宫里,他们三个一起出来时,蔺苍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个。

  今日是凡间的除夕,又有这么热闹的烟火大会,季兰枝与闻钧穿着相同颜色的衣服,很明显是出来约会的。

  蔺苍思索了片刻,便找了个借口与他们分开了。

  这种时候,他还是有点眼力见,不打扰两人二人世界了。

  出宫前季兰枝特地没吃饭,这种重大节日,长乐街上肯定摆了一溜儿逛不完的摊子,季兰枝留着肚子,上了街后嘴便没停过。

  不过他一个人吃不下那么多东西,很多时候总是吃了两口便塞给闻钧了。

  一路从街头逛到了街尾,季兰枝手中拿着个刚买的糖葫芦串,指着不远处盛满了花灯的丹曦河道:“那儿在放花灯,我们过去看看。”

  丹曦河连通着皇城前的平原,从这儿放了花灯,不多时便能顺着河流一路南下,若是运气好不被风浪刮翻,最后便能淌进南海中去。

  这儿离丹曦河很近,一整块空地上的摊贩卖的都是祈福用的花灯,颜色款式各不相同,每个摊子前都围着不少男女老少,正排队购买着花灯。

  季兰枝看着那一个个载着祈愿的花灯,顺着水流缓缓往城外飘去,心头不禁有些痒痒。

  他扯了扯闻钧的衣袖,跃跃欲试道:“师弟,我们也去放花灯吧!”

  “好。”闻钧看了一圈过去,问道:“师兄要买哪个摊子的花灯?要普通的莲花造型,还是买小动物的?”

  “小动物?”季兰枝一愣,四处望了望:“我以为只有普通花灯呢,哪儿还有小动物的啊?”

  “这儿。”闻钧自然地牵起师兄的手,带着他一路走到了树下的一个不起眼的摊子前。

  季兰枝定睛一看,果不其然,那摊子上摆着一个又一个动物形状的花灯。

  从地上跑的兔子到水里游的鲤鱼再到天上飞的丹顶鹤,每一只花灯都格外精致漂亮。

  正当他纠结着该选哪个花灯时,一直骨节分明的手从他面前划过,随后提起了一只胖狐狸形状的花灯。

  季兰枝抬头,便见闻钧提着那只狐狸,正满脸笑意地望着他。

  季兰枝心头一跳,小声问道:“怎么选了这个?”

  闻钧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缓缓道:“师兄不觉得,这只狐狸特别像…”

  季兰枝被他看的莫名有些紧张,不由地捏紧了手中的糖葫芦:“像什么?”

  闻钧话锋一转:“像吱吱。”

  “……”季兰枝松了口气,应道:“还好吧,吱吱哪有这么胖。”

  “有吧。”闻钧揶揄道:“虽然我只见过吱吱一面,但它确实挺胖的。”

  又胖又圆,像个元宵团子。

  季兰枝登时就不乐意了,他的本体那不叫胖,只是保持了幼兽的憨态可掬,所有那个年纪的小狐狸都是那个样子的!

  他不赞同道:“那不叫胖,吱吱只是毛绒绒!”

  “是吗。”闻钧又将那只小狐狸的花灯放了回去:“可惜吱吱不着家,不然我一定要摸摸它,看看到底是真胖还是只是…毛绒绒。”

  “……”

  季兰枝:“它不着家,我也没办法。”

  闻钧哼笑了一声:“那等这次回去,看看能不能碰到不着家的吱吱吧。”

  季兰枝:“……”

  季兰枝:“还是看看花灯吧。”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树下的阴影中,摊主也在偷偷地打量着两人。

  摊主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孩儿,因为来的晚,好位置又几乎被前面摊子占去了,从开摊到现在,他的花灯一个都没卖出去。

  见有人停在了自己的摊子面前,小孩儿顿时有些紧张地抬起头,霎时间便被这两位顾客的容貌给惊到了。

  他的视线在两人两人之间穿梭,磕磕巴巴想要说些好听的话卖出第一单,在观察了半天听完两人的聊天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了。

  “二位…客人,喜欢狐狸灯的话,不如就买这两个吧…”

  “嗯?”季兰枝这才发现,摊位的阴影里还坐着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孩子。

  和那双漂亮的琉璃瞳对视上了,小孩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我是摊主。”

  季兰枝惊讶道:“这些灯都是你做的吗?”

  小孩儿忐忑地点点头:“是的…虽然做的不是很好,但都不贵的。”

  “贵点儿也没事。”季兰枝笑着道:“做的这么精致,多收点钱也是应该的嘛。”

  突然之间被夸了,小孩儿有些受宠若惊地红了脸,小小声磕绊道:“谢…谢谢…”

  季兰枝弯了弯眼睛,又将视线放回了那两个狐狸花灯上:“你为什么给我们推荐这两只花灯呢,有什么特别的吗?”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小孩儿不好意思道:“只是我做的时候,因为太无聊了,给它们俩编了故事,这两只狐狸是一对,感觉和两位客人很配,所以…”

  所以就推荐给我了?

  季兰枝被他这番说辞给惊的愣在了原地。

  他反射性看了眼身旁的闻钧,却发现他好像一点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兴趣盎然地盯着那两只据说是一对的狐狸花灯看。

  季兰枝在摊子底下偷偷踢了他一脚:“看什么看,你还真想买啊?”

  “为什么不?”闻钧疑惑道:“既然要买狐狸灯,正好有一对的,不如一起买了放出去。”

  他说的理直气壮,季兰枝差点都没绷住:“这两只狐狸是一对就是一对,你凑什么热闹?”

  闻钧已经从荷包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那小孩儿跟前了:“我跟师兄关系这么好,放花灯当然也要放关系最亲密的那两个花灯了。”

  季兰枝被他说的一噎,还没想好怎么反驳,其中一只狐狸花灯便被闻钧塞进了他的怀里。

  那小孩儿捧着今天第一笔入账的银子,激动地脸都红了,他翻出自己的荷包,开心道:“两位客人等一下,我给你们找钱!”

  闻钧看了一眼一脸雀跃的小孩儿,摇头道:“不用找钱。”

  小孩儿顿时急的直摆手。

  这一锭银子都能买下他一整个摊子的花灯了,母亲教育他,做生意一定要讲诚信,怎么能多要客人的钱呢?

  闻钧又道:“没关系,这是两只有身份的花灯,比别的花灯贵些也正常。”

  小孩儿一愣,立刻便反应过来对方说的身份是什么。

  他根本没想到面前这两人真的是一对,闻言雀跃地朝他们离开的背影挥了挥手:“大哥哥,你们真的很般配,祝你和你的伴侣长长久久!”

  季兰枝被这石破天惊般的祝福吓得脚一滑,若不是闻钧扶住了他的腰,他差点便要带着那只狐狸灯摔到地上了。

  “师兄小心点。”闻钧不赞同地看着他:“这儿临近河畔,地有些滑。”

  季兰枝不理解地看向他:“那个孩子误会了。”

  闻钧装听不懂:“误会什么了?”

  “误会…”季兰枝顿了顿,磕磕巴巴道:“误会我们…是一对。”

  “这有什么关系。”闻钧安抚道:“人生在世总要经历许多误会,只要我们自己知道真相就好了。走吧师兄,那儿有笔纸,我们去写祈福语吧。”

  季兰枝又被他莫名其妙的诡辩给绕晕了。

  闻钧拉着他的手一路走到了那用来写祈福语的小桌子旁,将其中一张被裁成细长条的红纸放到了季兰枝跟前,自然地换了个话题:“师兄的愿望是什么?”

  季兰枝果不其然不再纠结什么一对不一对,他果断拿起笔,将身子转了过去:“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你不许偷看我写。”

  闻钧笑了一声,垂下头认认真真在红纸上写下了一句话。

  “师兄写完了吗?”

  “差不多吧。”

  季兰枝放下笔,将红纸叠成了小方块,放进了狐狸灯的中间,随后便兴高采烈地来到了丹曦河案。

  放眼望去,整条河中都能看见相挨在一起的花灯。

  通往平原的河道上,花灯载着一个个愿望与主人的希冀,缓慢地往沧海中奔去。

  季兰枝在岸边蹲了下来,他扯了扯闻钧的袖子,轻声道:“我们把灯放在一起。”

  “好。”

  两只胖乎乎的狐狸灯并排挨在一起,季兰枝与闻钧对视一眼,放在灯上的手一同用力,狐狸灯受力往前飘动,跟随着水流的方向,慢慢飘向了河中心。

  与此同时,皇城漆黑的夜空中突然炸响了第一枚烟花,绚烂的光彩瞬间弥漫在了皇城上空,四周霎时间响起了一整片的欢呼声。

  随着第一枚烟花升空,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烟花在此刻一齐飞上了天空。

  烟花化作不同的图案,将黑暗打破,带着人间的新年的愿景,亮彻整个长夜。

  看着天边璀璨夺目的烟火,季兰枝兴奋地抓住了身旁人的手:“放烟花了,好漂亮!”

  烟火闪耀,吸引住了城中所有人的目光。

  闻钧此时却并未看向天空。

  季兰枝一身红衣,眼瞳中倒映着五彩斑斓的光,比任何烟火都要瞩目。

  这是他在师兄身边,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闻钧目色柔和,紧紧回握住了季兰枝的手。

  “师兄。”

  “嗯?”季兰枝望向他。

  闻钧柔声说道:“新年快乐。”

  丹曦河旁,身着红衣的两人在漫天烟火之下并肩而立。

  而他们身后,那两个已然飘走的狐狸灯正紧紧地挨着,在满城欢呼之中,并排往更远的地方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