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刚刚将神志不清正的市长送进警车，目送着警车渐渐驶远，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缓。
蝙蝠侠正站在蝙蝠车旁边，戈登眼尖地发现，他的披风上沾着血。
市长先生显然是受到了小丑的笑气攻击，罗宾看起来与他不太一样，他被蝙蝠侠从绳子上解下来的时候，制服上有大片的血迹。
戈登问蝙蝠侠：“罗宾还好吗？”
蝙蝠侠转过身，冲戈登点了点头：“骨折加一些皮外伤，没什么大问题。他没有吸入笑气。”
昏迷大概率是因为后脑勺的击打伤，至于大脑内部有没有受到影响，则需要回到蝙蝠洞做进一步检查才能确认。
蝙蝠侠已经将罗宾将身上的外伤处理好了，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对他脑部的检查仍然刻不容缓。
蝙蝠侠打开内部通讯频道，说道：“夜翼，下来将罗宾带回蝙蝠洞，然后交给便士一。”
夜翼很快回应：“好的B，我这就下去。不过林恩刚才说，他怀疑小丑可能不止放了一颗炸/弹，你们要小心。”
蝙蝠侠语气镇定：“我知道了，把他也送过来。”
蝙蝠飞机停在了桥的正上方，由于机身太大，它无法降落在桥面上。
夜翼和卡洛斯是攀着绳梯下来的。
夜翼跟蝙蝠侠点头示意，然后走过去，打开了蝙蝠车的车门。
上车前，他转身冲卡洛斯招了招手：“嘿，咱们回头见？”
卡洛斯愣了一瞬，没等他反应过来，夜翼就利落地钻进了蝙蝠车。
轰鸣的引擎声响起。
就在蝙蝠车即将发动的时候，众人头顶那个挂在风中摇摇欲坠的扬声器中，突然传出小丑滋滋啦啦的声音：
“我不得不说，你们不是合格的演员——我是指你们每一个人。你们辜负了小丑导演的良苦用心。”
“既然如此，我宣布，你们被开除了！”
话音刚落，桥头处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紧接着，整个桥面都开始摇晃起来。
戈登大喊：“是小丑！他在桥上也装了炸……”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中。
一颗又一颗的炸/弹被接连引爆，浓烟和火光像是奔泻的洪水一样向他们滚滚而来。
蝙蝠侠反应迅速，在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刻，他立即转身朝蝙蝠飞机跑去。
蝙蝠车也紧跟着发动了。夜翼毫不犹豫地调头，驾驶着蝙蝠车朝哥谭的方向飞奔而去。他们必须得赶在爆炸来临前下桥！
蝙蝠侠拽住绳梯，冲戈登和卡洛斯大声喊道：“快上来！”
别看蝙蝠飞机体型巨大，实际上它可搭载的人数有限。而且情况紧急，他们没有时间再将昏迷的罗宾从车里弄出来了。
戈登一马当先，身手利落地爬上绳梯。
蝙蝠侠白色的目镜注视着卡洛斯，发出无声的催促。
卡洛斯来不及多想，跟在戈登身后开始往上爬。
蝙蝠侠断后，他攀住绳梯的同时，还要想办法替上面的两个人抵挡住小丑帮的子弹。
夜晚高空的风冷冽刺骨，而他们身下却是一片火海，烈焰熊熊。
当三人终于抵达蝙蝠机时，忽然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传来。他们低头看去，下方的哥谭大桥已经坍塌了。
蝙蝠侠伸手敲了敲耳机：“夜翼？”
耳机那头除了永无止境地爆炸声外，什么也没有。
“夜翼？听得到吗？！回答我！”
卡洛斯和戈登的神色顿时紧张起来。
直到蝙蝠侠听到耳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没事布鲁斯，我们已经逃出来了，现在很安全。我直接带着达米安回蝙蝠洞了，他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蝙蝠侠的神情终于缓和下来：“好，注意安全。”
另外两人虽然听不到夜翼的声音，但听到蝙蝠侠的回应，知道夜翼他们应该是安全的，也跟着松了口气。
接着，戈登就开始忙着与一直等在桥头的警队联系。
蝙蝠侠走向驾驶舱，卡洛斯跟了过去。
“小丑帮的人……他们都在桥上，没有一个人能逃出来。”卡洛斯看着窗外的夜空，低声说。
蝙蝠侠见怪不怪：“他们也没想要逃。”
小丑帮的人就是一群忠于小丑的疯子，他们对小丑疯狂崇拜，不顾性命。
他们不值得别人可怜。
卡洛斯也不是真的可怜他们，他转而问道：“你要去抓小丑吗？”
“我需要先找到他。”
蝙蝠侠俯视着被火光笼罩的哥谭大桥，脑子一刻不停地推理着小丑可能出现的位置。
“或许我可以帮忙。”卡洛斯说，“我的能力，你应该都知道？虽然我不清楚你是怎么知道的。”
卡洛斯不知道蝙蝠侠是什么时候盯上他的，除了第一次使用tp能力被蝙蝠侠救了的那次，之后他每次练习这个能力都十分小心。
“哥谭是我的城市。”蝙蝠侠说，“我知道发生在哥谭的所有事。”
“好吧。”卡洛斯耸耸肩，没再追问。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能力迟早会暴露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不过此时此刻，这些都不重要。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明说了。我可以无视爆炸带来的伤害，也可以传送到任和我想去的地方，只不过定位可能不是特别准确。如果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你尽管提出来。”
卡洛斯顿了顿，才接着说，“无论如何，我希望这次一定要抓到小丑。”
抓到小丑，这才是他愿意交出自己底牌的原因。
他不想再看到小丑害人了。
听到这句话，蝙蝠侠转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
卡洛斯挑眉：“怎么？”
“你不想杀了小丑？”蝙蝠侠问，“我见过许多小丑的受害者，几乎没人不希望他死。”
这话多多少少带点冒犯的意味。
卡洛斯有点生气了：“你以为我不想他死？他杀了我母亲！你以为我想看到他悠闲自在地在阿卡姆打牌，兴致来了就偶尔越狱出来杀几个人？！”
“我并非法律的捍卫者，蝙蝠侠。我不尝试去杀他，不是因为哥谭没有死刑，也不是为了我自己的前途。我清楚地知道小丑恶贯满盈，死不足惜，但同时我也十分清楚，我不该是审判他罪行的那个人。”卡洛斯说，“我没有资格做正义的审判者，任何人都没有资格。”
“那么谁有资格审判正义？神明吗？”蝙蝠侠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蝙蝠侠。我只知道当一个人举起正义的大旗时，他只会变成屠夫。我不知道谁有资格，我只知道自己不行。”
卡洛斯闭上眼睛，神情有些疲惫。
这些话不是他的一时兴起。在为母亲准备葬礼的那些夜晚，他整夜整夜地望着哥谭漆黑的夜空，整夜整夜地思考着“复仇”这个词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他心中的愤怒和仇恨得以发泄，代表着他可以告慰亲人的亡魂。
也代表着他前途尽毁，代表着他抛弃自己与生俱来的道德准则和良心，代表着他可以依照自己的意愿去夺取一个人的生命，变成和小丑一样的疯子。
那之后呢？他是否能重新回到规则之内，是否能继续秉持自己身为人类的谦卑，而不是成为一个自以为凌驾于规则之上的自大的疯子？
生而为人，没有谁能逃脱人性的束缚。他可能会因为自己的自大而害死更多无辜的人。
卡洛斯说不出更多的道理，他只是本能地觉得，他不该那么做。
有很多问题，他还没真正想明白。
但至少现在，他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我可以帮你牵制住小丑。”卡洛斯睁开眼，短暂的迷茫被他压进心底，他的神情重新变得坚定起来，“只要告诉我他的坐标，我可以立刻过去牵制住他，直到你来。”
蝙蝠侠收回视线，没再揪着刚才的话题不放。他只是点头，应了一声：“可以。”
另一边，戈登已经确认完警方人员的安全。
“市长没有生命危险，但医生说他吸入了太多毒气，大脑神经受损，恐怕难以恢复了。”
这意味着他很快会被撤职，并且余生都将浑浑噩噩的度过，再难清醒。
少一个市长，就得再选一个出来。也许天一亮，哥谭的天就要变了……
然而现在的三人无心理会这个。戈登问：“蝙蝠侠，小丑还没抓到，你有什么计划？”
蝙蝠侠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他。他的眼睛紧盯着面前的电子屏幕，上面显示着三人中只有他才看得懂的数据和图形。
“嘀——嘀——嘀——”
突然，电脑发出提示音。
“有了。”蝙蝠侠说，“找到小丑的位置了。”
他报出一个坐标，然后转头看向卡洛斯：“小丑就在这里，蝙蝠机赶到他身边需要五分钟的时间……你能做到吗？”
卡洛斯有点慌乱：“你等等！这个坐标是经纬度？我需要换算一下……”
“等等，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戈登紧张地问，“蝙蝠侠，你不会是打算让他独自面对小丑吧？！”
蝙蝠侠：“他的能力你已经看到了。”
“可是……”
“好了！我准备好了！我现在就过去？”
“带上这些。”
蝙蝠侠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几样装备递给卡洛斯，其中有一把手/枪、几个微型炸弹和一个定位通讯器。
“会用枪吗？小丑可不好对付，你还需要什么？”
卡洛斯接过那堆东西，没去管手/枪，而是捏着蝙蝠形状的微型炸弹研究了一会儿。
研究完以后，他说：“不用了，这些就够了。我会用枪，不过准头不太好。”
“那就谨慎点。”
“好。”
卡洛斯将装备放在身上固定好，就准备使用技能。
传送开启的前一刻，他听到了蝙蝠侠低沉的声音：
“小心点，安全第一。”
卡洛斯冲他笑了：“嗯，我知道。”